寡妇?
杜十七抽搐似地笑了笑,她很了解父亲,如此重大的事情,杜老幺自然已经布下层层暗哨,绝对不能让她逃跑。
和无良老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杜十七才不会笨得此时想逃跑,就是跑,也得离开杜老幺的势力范围才行。
无所谓地耸耸肩,杜十七笑道:“行,穿黑纱,当寡妇,度拿是吧?靠,我都守寡了,还不知道老公长个什么鸟样。半夜迎娶?最好我也变成个鬼,到阴间和度拿鹊桥会去。”
杜老幺撇了撇嘴:“阴间可没有鹊桥。”
杜十七笑眉笑眼地顶了一句:“阴间有奈何桥,到时候我和度拿在桥上,恭迎父亲大人早日莅临!”
异世
秒针分针滴答滴答在心中,我的眼光闪烁闪烁好空洞,我的心跳扑通扑通的阵阵悸动……今晚我要嫁给你啦,今晚我要嫁给你啦,度拿度拿度拿出来吧,一手一个掐吧掐吧都去死吧……
浴室里边,弥漫着氤氲的水雾,玛瑙浴缸里边,漂着玫瑰和百合的花瓣,玫瑰,殷红如血;百合,凄寒似霜,杜十七泡在浴缸里边,嘴里牙疼似地哼唧着一首忘了从哪儿听来的歌,好像叫做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听方才放水的女佣说,这些花瓣,都是采自度拿坟墓旁的花园里边,而且是通过专机空运过来,上边还带着新采摘时的露珠儿。
因为度拿是家族法立的继承人,所以他的早亡,让腊家族蒙上一层驱之不散的哀伤,度拿的父亲花费巨资,为度拿建造的墓地,可以媲美当地的城市公园。
杜十七要在今夜子时嫁给度拿,所以这是她在阳世间洗的最后一次澡,为了婚后能服侍阴世间的丈夫度拿,首先要让杜十七熟悉丈夫的气味,所以这些来自坟墓的花瓣就张牙舞爪地来了。
方才在女佣的注视下,杜十七脱掉了所有的衣服,趁着那些女佣将一大匹黑纱放在衣架上的时候,杜十七把藏有软剑的皮带扔到浴缸里边。
等女佣们把黑纱按照从里到外的顺序摆放整齐的时候,杜十七的眼睛开始发直,那就是要和自己厮守终身的的衣服?
看着小山似的好大一堆黑纱,泡在花瓣里边的杜十七,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甚至真的从这些漂浮的花瓣里边,闻到了尸骨腐烂的味道,那应该就是度拿的味道?
不用问,一切都是杜老幺的安排,知女莫若父,他是生怕自己找个机会就落跑啊。
啊啊啊,杜老幺,算你狠,你一点儿活路给不给我留,我跑不了,我还死不了?真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一头撞死在浴缸里边,不用搞什么阳冥婚了,干脆把我杜十七和那个度拿直接并骨算了。
心烦气躁的杜十七用力地击打着浴缸里边的水,心里恨恨地骂着杜老幺。
时钟敲了十一下,杜十七已经在浴缸里边泡了三个多小时了,再泡下去,都可以把皮蜕掉了。
外边的女佣轻轻叩门,示意要进来为杜十七更衣,杜十七看着那一大堆蔚为壮观的黑纱,想象着自己被缠裹成黑瞎子般的形容,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既然黑纱那么厚,贴身的软剑藏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有剑在手的杜十七还怕啥?
想想时间不能再拖延了,杜十七一手曳着藏有软剑皮带,一手去曳衣服架上的黑纱,也不知道怎么没有踩好,脚下一打滑,杜十七在光滑如镜的玛瑙浴缸中站立不稳,一下子仰面摔倒,身子横着拍进水里,后脑勺好像磕到了浴缸的边沿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痛,让杜十七头晕目眩,心神恍惚间,咕嘟一声呛了一口水,呛得她连连咳嗽,手上的黑纱也落入浴缸,衣服架子被这股力量一带,也从一边砸下来。
因为有浴缸搪架着,衣服架子没有砸到杜十七,但是那一大堆本该穿在她身上的黑纱丧服,霹雳普隆地全都掉入水中,一大团一大团地,海藻一般,缠住了杜十七。
杜十七已经呛了一口水,正想挣扎着起来,手脚乱扑腾时,被水洇透的黑纱反而缠裹得更紧,越是挣扎,越难挣开,杜十七整个人都被黑纱罩住下边,有一团黑纱还糊到她的脸上,刹那间,杜十七连呼吸都变得窘迫了。
姥姥!难道我杜十七要被一堆衣服做掉了?
渐渐地,失去了挣扎的气力,杜十七感觉身体飘忽忽地,好像升腾起来,她一直喜欢飞翔的感觉,总是在梦境里边见到长出双翼的自己,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的飞翔。
真真,真真。
耳边响起温存的呼唤,声音极轻,带着惴惴不安的试探,还有少年男子掩饰不住的那丝狂热,不需要酝酿和积累的原初之火。
又是一个文盲。
杜十七倦怠得难以动弹,不过还是从心里升起几分鄙夷。
她的名字叫做滇,可是这个字,很多人都念成了真,尤其听到对她暗生倾慕的少年叫她真真的时候,杜十七就有抓狂揍人的冲动,要不直接改姓为陈,看是不是还有人狗不识地叫她陈真。
身上本来燠热,随着那一声声令她眉头微颦的真真,一点点儿地凉意,慢慢侵袭而来,从她的脖颈延伸到脚尖,感觉也慢慢轻松起来,好像缠裹在身上的那些黑纱被人轻轻地揭开。
快,快点儿,憋死我了。
被解除束缚的畅快和轻松,让杜十七不知不觉地喃喃自语起来,然后她听到一个少年的低笑声,好像说了一句真真,你怎么比我还急?
啊,不对。
杜十七的心,忽然就一翻个儿,觉得此时的感觉太真实也太诡异了,方才是在浴缸里边滑了一
跤,然后被那一大团黑纱缠住了,溺在水中无法挣脱,现在怎么好像是躺在床上,有人一件件解
自己的衣裳?
她方才明明在洗澡,身上不着寸缕,哪里来的衣裳?
做梦?
不会如此邪吧,就因为这个阳冥婚的缘故,连做梦都梦到被鬼压?
这个压字,才刚刚闪过杜十七的脑海,她被一种洞穿的力道震撼住,好像感觉到了撞击的痛楚,可是痛得又不太强烈,她的意识,半清楚半模糊,眼下经历的事情,也是懵懵懂懂,不知怎的又想起毕云涛和rose来,自己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两个人的情形。
杜十七更加疑惑,也不知道自己是晕了还是在梦里,反正四肢酸软,慵懒得连手都不愿意抬起,恍恍惚惚间,她真的看到眼前有个少年的影子一掠而过,跑得比兔子还快,衣角带起的风,吹到肌肤上,有着彻骨的寒意。
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有人走到了跟前,那个人慢慢俯下身,专心致志地审视着杜十七。
这下子杜十七是真的醒了,猛地睁开了眼睛,那个人竟然毫不惊讶,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
虽然在嘴上哼哼,可是杜十七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是她二十年来见过最英俊也最帅气的少年,
毫不夸张地说,比那些偶像明星还要有范儿,两个人几乎是脸对着脸,彼此的距离绝对超不过十公分。
所以,杜十七可以清晰地看到少年的脸上,泛着羊脂美玉般的泽光,剑眉入鬓,挺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那双眼睛,如同六月深海,幽幽一抹蓝色,很容易让人深陷下去不能自拔。长而曲的睫毛,是深海上空漂浮的缕缕阴云,为深邃莫测的眼瞳之海,凭添了几分郁色。
不过就是再倜傥潇洒的少年,也不会让杜十七看直了眼睛,她发呆的是,这个少年的头上,居然束着发髻,上边系着一条镶嵌着美玉的带子,他的身上,还穿着左衽窄袖的劲装,这样的造型,让杜十七想起了古装戏。
其实杜十七并不这么喜欢看电视,好像从小到大,她也没有对什么事情特别专注,特别感兴趣。
杜十七目光不错地盯着少年,那少年也颇为沉稳地审视着她。
眨眨眼睛,杜十七冷笑了一声:“低了半天头,你的腰不酸吗?”
话一出口,杜十七的眼睛更直了,因为声音是从她的嘴里出来,这个绝对错不了,可这根本不是她的声音,娇软得好像马上就会融化掉的糖,故而那声冷笑被这个娇软的语调调和后,居然变成了略带戏谑的引逗。
那少年听了她的话,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好,不错,就是你了。”
应该是源自第六感,杜十七觉得这少年的笑,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思,更是莫名其妙:“我?我怎么了?”
那少年的脸,变得更快,立时冷峻如冰,斜睨着杜十七:“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元妾。”
哼。
杜十七从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元妾?什么东西?姐姐我知道元鱼,那玩意儿大补。”
说着话,她提起一口气,强自忍住充斥着四肢百骸的酸痛无力,一个漂亮的乌龙摆尾,翻身坐起来,为了显示自己的强悍,杜十七大喇喇地箕坐在那儿,一条腿还蜷立起来,双手支持着身体的
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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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眉头深锁,有些嫌恶地瞥了杜十七一眼,然后解下身上披着的斗篷,手腕一扬,斗篷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杜十七的身上。
杜十七伸手一划拉,打落了少年的斗篷,面带愠怒:“你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有些不耐烦地喝道:“先穿上衣服再说。”
先……穿上……衣服……
伸手一摸,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滑不留手般地柔腻,杜十七没有吓得魂飞魄散,却气得七窍生烟,原来自己和这个少年说了半晌的话,竟然寸缕都未曾遮身,更可恨的是这个少年,可以熟视无睹,连友情提醒一下都不肯。
衣服……
杜十七的眼光四下乱飘,寻找可以穿上的衣服。
在左手边不远处,还真的有几件凌乱的衣服,但是,杜十七爬过去把这些东西拿到手里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样穿进去,翻来翻去也找不到纽扣和拉链,终于,杜十七急得有点儿想哭。
哎。
少年好像心软下来,叹了一口气:“算了,这笔账也不该记在你头上。我出去叫人服侍你更
衣。”
他说着话,转身就走,杜十七连忙哎了一声:“等等。”
少年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什么事儿?”
杜十七已经把方才打落在地的斗篷捡起来,浴巾一样裹住了身体:“这儿是哪儿?”
少年道:“这里是枫露寺,我叫沈七城,你,是我沈七城的元妾,还想问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人也走出了屋子。
元妾
多多少少,杜十七感觉自己在气势上略逊于沈七城,眼看着他很潇洒地拂袖而去,头也不回,杜十七满腹都是怨气,裹着那件斗篷,忽地站起身来,蓦然间一阵湿黏潮热的水线,沿着腿股内流下来,这次不用低头,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每月一次的潮信,夸张一点儿说,准得可以精确到几点几分。
杜十七讨厌如此一成不变的事情,犹如讨厌自己宿命般被安排好了的身份,想摆脱都没有可能。
从她记事起,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躲避那些从不同地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她被无数双眼睛关注着,尽管这些人的目的,是奉了杜老幺之命,时刻保护着杜十七的安全。
日子一直过得太精心刻意,她期待会发生一个小小的突变,至于这突变是惊喜或者磨难,反而变得无所谓。
躬身弯腰,杜十七有点儿咬牙切齿地喊:“沈七城,快点儿叫人给我送一包卫生棉……”
最后三个字喊出来以后,语音变得模糊,杜十七固然尚在懵懂之中,不太确定自己遇到了怎样离谱的事情,但她觉得沈七城应该不晓得卫生棉是什么东西。
此时沈七城已经走到了院当心,他也没有听真切杜十七在叫喊什么,也不回头,不耐烦地挥挥手:“一会儿丫头们就过来,我要去拜会远客。你要想见我,先让丫头去找苇哥儿。”
伟 哥儿?
本来心情抑郁的杜十七,被这两个字给呛到了,心里暗骂这个沈七城是个绣花枕头,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居然是个不中用的。
中用两个字是一闪而过,杜十七忽然想起方才朦胧之间发生的事情,好像有个男子对自己做了什么,然后又匆匆离开,等自己睁开了眼睛,看到沈七城走过来,不用说,一定是沈七城占了自己的便宜后,看见自己醒了,没法子抹抹嘴就走,才装腔作势地对自己负责任。
哈哈哈。
杜十七叉着腰大笑起来,要是沈七城知道自己是黑道毒枭杜老幺的女儿,不知道会不会吓到肝颤儿?
她叉腰一笑的时候,身上的斗篷滑了下来,杜十七无法,只得弯腰低头去捡。
人,在弯腰的瞬间,愣在那里。
在她光洁如玉的皮肤上,沾满了斑斑点点的东西,好像被稀释的米粥一样,黏黏地,湿湿地,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觉,从杜十七的心头涌上来,她忽然意识到,尚在滴落的那缕血线,也许不是每月准时拜望她的大姨妈。
轻盈细碎的脚步声,几个侍女打扮的女孩子捧着衣裳首饰进来,她们很是看上去训练有素,根本不惊讶杜十七此时此刻人体模特般的造型,头前一个女孩子,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干净
伶俐,尤其那双水杏般的眼睛,惹人爱怜。她的衣着打扮,和那几个女孩子稍有不同,身份应该高于其他几个。
哎,挺好的模样,可惜是一loli。
杜十七不怎么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斜楞着瞥了她一眼。
那个丫头好像看懂了杜十七眼中流露出来的讯息,咬了咬嘴唇,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掩住了一丝委屈,走过来恭然施礼:“大姨奶奶安好,小针伺候大姨奶奶更衣。”
靠,把姐姐我吃干抹净也就算了,还要我欢天喜地去做小三?沈七城,你tmd活腻味了?
杜十七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由着那些丫鬟为自己沐浴更衣,梳洗上妆,等丫鬟小针捧着一面菱花宝镜过来给她照的时候,杜十七好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小针和其他丫鬟也都吓得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小针语带哭腔:“大姨奶奶息怒,小针是少爷派来服侍姨奶奶的,如果服侍得不好,请姨奶奶息怒,只管教训就是。”
听到小针楚楚可怜的哀求,杜十七才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干咳了两声,稍微带着几分胆怯地探着头,脸蛋儿几乎要贴到铜镜上,这回看得无比真切,居然是一张如花似玉般娇妍鲜嫩的脸,方才照镜子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呢。
伸手摸了摸勾勒出优美弧线的下颌,又摸了摸滑不留手的脸颊,嫩如凝脂,鲜如新荔,杜十七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双颊,吹弹得破的肌 肤,立时泛起浅浅的桃色,嫣红得有些醉人。
哈哈哈哈。
杜十七终于又开怀大笑起来,不管眼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居然会变成个小美人儿,这实在是意外之喜,简直让杜十七感到飘飘然。
变了,变了,杜十七的人生,终于有了一次真正的变化,这回变得连杜老幺也认不出来自己了。
小针和那几个丫鬟被杜十七神经质一样的无常反应,折腾得快要崩溃了。
尤其是小针,她可是奉了沈七城之命,来做大姨奶奶的贴身侍儿,听跟着沈七城的小厮苇哥儿说,这位姨奶奶还不知道姓氏名谁呢,是沈七城从刚从路边捡回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好像是个长途跋涉的逃难之人。
沈七城发现她的时候,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