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珑微微讶异的一挑眉,随口就道:“怎么没有,你不就是?”
长孙荣极显然没有想到水珑会这样说,神情先是一愣,下一刻喜上眉梢,眼睛里面都能闪烁出星辰的光泽。
“这才离开两日罢了,阿珑便想死我了吧。”长孙荣极说着,揽着水珑腰身的手忽然用力,把水珑拉到自己怀里抱着,犹如抱着自己最心爱之物……不对,应该谁就是抱着自己最心爱之人。
“嘴巴这么甜,其实是还想要,却不好意思明白的说出来。”他的眸子波澜晃荡,醉死人不偿命。
水珑淡说:“我是那种会不好意思的人吗。”
“是。”长孙荣极睁眼说瞎话,然后就认定了这个理儿,不想给水珑多解释的机会,又抱着她往房里走。
水珑无语,这才刚从房里出来没一个时辰吧!
她施展巧劲,从长孙荣极怀里脱离出来,“我还有事办。”
长孙荣极凝眸,控诉的看着水珑。
这只狡猾的狐狸,说了那么好听的话让他动情,自己却潇潇洒洒的离去,真是让人捉急恼火。
可谁让她是阿珑,他最喜爱的那只狐狸,就算是被挑弄起火却不负责灭火,看着对方嫣然笑颜,他就是再憋闷也对对方生不起半点的火气,只能任由对方的作为。
“原来那个乖顺又善解人意的阿珑哪里去了。”长孙荣极轻声说着,说的是和水珑初相识时,水珑对他的各种顺毛服帖。
水珑挑眉,也不说那时候柔和攻略的原因,她不信这头大猫不明白,要知道这一套他也是玩得极为灵活多变的。不过面对这样的责问,她又哪有不反击的道理,“原来那头不动情事,纯情可爱的大猫又哪里去了。”
“……”长孙荣极眯眼,眼里面幽光闪烁。原来,在阿珑的眼里,那时候的他竟然是属于纯情可爱型的!?
这两个形容词汇,对男人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词,就算是夸奖他也不想接受。
只是水珑没打算给他接受不接受的时间,说完这句话,看着长孙荣极无语默然的神色,长笑一声犹如胜利者,淡然写意的离去。
长孙荣极看着她的背景几秒,然后平静的跟了上去,心想:晚上一定要把人吃个够!
在南云城人快马加鞭之下,不到几日就将水珑的回信交到了如今的西陵皇帝长孙流宪的手里。
西陵、祁阳城、皇宫。
高耸而雄伟的皇宫大院内,乾阳宫是只有皇帝和他特许的人才能进入的宫殿。
这时候长孙流宪就坐在乾阳宫内,一字一句把水珑的回信看得清清楚楚,温文尔雅的面容也因为信中的内容一点点变冷,最后只剩下冰冷下的怒火。
啪!
他赫然把南云城的信件狠狠摔在桌子上。
“白水珑,好一个白水珑!”长孙流宪一声声叫着水珑的名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真是好样的,好样的啊!早知道你这么有用,一开始我就该杀了你……而我确实这样做了,可是为什么你就是没有死!”
旁边站着他的贴身宫侍福安,是之前禹王府里的总管福伯的儿子。
显然,长孙流宪是信任福安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任由他看到自己这副不似平日的模样。
“我真后悔……”这一声低低的呢喃,出于长孙流宪的口,模糊不清。
福安耳朵动了动,悄然抬眸看了长孙流宪一眼,保持着他做奴才的本分。在长孙流宪开口要他说话之前,他就只是个木头人,一面人形的背景墙,不能有任何的言语,否则只会祸从口出。
长孙流宪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福安的想法,他已经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中。
他是真的后悔,后悔一开始没有倾尽全力的弄死白水珑,同时觉得,早知道弄不死她,为什么不把她抓在手里?
不对,其实他何尝没有想过把白水珑抓在手里……因为他认定了白水珑知道杀她的人是自己派去,知道自己和武王换婚,痴恋自己如狂的白水珑依旧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依旧不会因此和他决裂,只会可怜的依旧追随着自己的背影活着,只要自己给予她一丝的温柔,她就会为自己赴汤蹈火。
只是错了,他错的离谱,一切从白水珑死里逃生之后都变了,然后他因她一败涂地!
“该死的女人,一旦被我抓到,我定要将你百般折磨,千般玩弄,让你受尽屈辱!”忽然,长孙流宪的眼神变得狰狞,显然是真的对水珑恨极了。
倘若现在的水珑还是以前的白水珑的话,知晓了长孙流宪对自己这般的恨意,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毕竟恨也是情的一种,既然爱不上,恨得如此撕心裂肺,难以忘怀也是挺好,说不定将来就算有女子入了长孙流宪的心,也不及她白水珑在长孙流宪心中的地位,被他深刻的惦记着。
“说什么在南云城做宴,根本就是借口,抗朕旨意的借口。”长孙流宪越想心中的愤怒就越汹涌。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旁的福安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将长孙流宪的状态看得明白。
他的怒火分明就是在掩盖自己的恐惧和自卑,被一个曾经痴恋自己,被自己轻易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女人打压反抗,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感到不爽吧,尤其是像长孙流宪这种小心眼又自大的男人。
长孙流宪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认为对自己无比忠心的奴才给看透腹诽了,这时候他的心思都落在了水珑和手头上的事上,自言自语,“南云城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和四国对抗,让四国皇者和武林群豪共聚南云城?她白水珑以为只要是她的地盘上,就能够安枕无忧了吗!”
虽然说的很自信狂傲,不过过度的狂傲就是过度自卑的表现,说明他心里也不确定白水珑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福安再次在内心分析猜测。
这时候长孙流宪像是下了一个决定,双眼闪动着狠绝的光芒,然后手持毛笔在宣纸上疾飞,不到片刻就写下了一段段的字体。
一旁的福安没有看清楚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就见长孙流宪已经在上面盖上了帝印,然后交到他的手里。
“福安,把这道密旨传给赵一涵的手里。”
“是。”福安二话不说的接手,转身离去。
不到一会走出乾阳宫,福安对身后的宫侍挥挥手,然后在无人之地将长孙流宪立下的密旨打开,将里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如此。”福安心中一叹。
赵一涵是西陵的海军统领,近几年才被提上来的人才,可以是长孙流宪一手培养提级,对长孙流宪是真的忠心耿耿。
这次长孙流宪给赵一涵发布的任务就是让他带领海军,出击南云城,一显西陵国威。
福安将密旨卷好,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找到赵一涵,和他单独呆在一间房间里。
赵一涵是一个不到三十的青年,模样端正甚至带点孩子气,这就是所谓的娃娃脸吧,不过他的身材很健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不能因为他的容貌就小看他。
两人一到房间里,赵一涵就有所感的问道:“可是皇上有什么密令?”
福安看着这位男子,心中轻叹,脸上的表情则丝毫不变,不见任何的异色。将长孙流宪的密旨拿出交给赵一涵的手里,嘴上笑着说道:“赵统领厉害。”
赵一涵连连的摆手,“这有什么厉害的,看福公公邀我独聚,必是有什么大事。”说着,他将密旨接到手里,先看了福安一眼,见他并无阻止的意思,就当着他的面前把密旨打开。
大约三秒把内容看完,赵一涵的表情严肃起来,对福安问道:“福公公可知道这密旨的内容?”
福安笑而不语。
赵一涵明白了,表情便有点为难起来了,“南云城……这可是临海的城。虽然只是一座大城而已,可是如今天下谁不知道这南云城是一座难啃的骨头……”
福安看着他,低声说道:“西陵的主要战力不在海军上,海军还是近几年才发展,想要战胜南云城,怕是不易。”
赵一涵诧异看他一眼,眼神闪动着感激之色。
他知道福安这话本是不该说的,如今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也是对他的一种关心。
他大叹,“明知不可敌,可既然是皇上的命令,我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去试试。”
福安摇头,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一秒,赵一涵迟疑道:“其实皇上真的想要攻打南云城,为什么不派陆军呢?虽然南云城地势易守难攻,不过凭我西陵的陆军战力和人马,胜率会更高。”
福安不说话,心道: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个南云城把西陵的战力都派出去?不说能不能攻破南云城,就算攻破了,下一刻东云、南晋、楼阳都有可以攻入西陵,到时候西陵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还赔了自己。
这话福安自然不会跟赵一涵说,以赵一涵的心智应该也想得出来,只是暂时迷糊了而已。
再说那密令,是让赵一涵统领海军去攻打南云城,却不是以西陵海军的身份去攻打,而是用海盗或者别的身份去,倘若大胜了,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扬我西陵国威,输了的话则把一切推在海盗漕帮的头上。
福安想了想,最终还是委婉的劝了一句,“赵统领,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赵一涵闻言,并没有责怪他的危言耸听,扬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气势,反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幽幽一叹,“我既然身为海军的统领,战死在海上是我最大的荣耀。”
最终,福安没有再劝,而是留下来和赵一涵喝了半天的酒水,算是提前给他践行。喝酒时,福安就在想,这怕是他第一次和赵一涵喝酒,也是最后一次和他喝酒了,就凭这一酒之缘,赵一涵若真的战死,他定给他建一个衣冠冢,让他得以安息,若有时间便去坟山拜拜。
不知道是不是赵一涵也觉得自己这一去九死一生,所以完全放开了脾胃去喝酒,最后喝得烂醉如泥,昏睡过去之前对福安说:“福公公,你我二人共事一主,都忠于皇上。如今我很有可能战死他地,希望福公公看在我可能为国捐躯的份上,若我真死了,帮我照顾照顾我家中的弟弟,嗝!不是要让他当官建业的意思,就是送他去个普通的好脾气的人家,做个普通的护卫也好。”
“好好好。”福安喝得并不多,所以没有醉,清醒的答应着赵一涵。
等赵一涵睡过去了,福安就离去,他还要回长孙流宪那里去伺候着。
福安回到长孙流宪的身边不到半个时辰,简单的解释了一番自己逗留太久的原因,长孙流宪听了并没有怪罪,反而还对他温言一句,说道赵一涵本事了得,这一去必会把事情办妥。
福安嘴上说着是,心中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翌日,赵一涵领兵秘密出行去了。
从南云城到西陵皇城走陆地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不过走水路却不需要这么久,如果是利用飞禽传信的话则需要的时间更短。
这边水珑已经收到了消息,说是回给西陵那边的信已经送到了西陵皇宫,不过送信人在外等候了几日的时间,也不见西陵皇宫内有任何的回应,看样子西陵皇帝是没有应许水珑的意思。
这边水珑读完下属通过飞禽送回来的信,然后将信放回桌子上,目光环视面前的人——董弼,金子云,张云鹤等等世上闻名的大商。
原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董弼等人都往南云城赶来,做好了和水珑共进退的准备。
董弼等人这时候才得知水珑竟然搞出邀请四国和武林群豪的事,饶是他们见多识广,听闻这件事情也不由的心中微微一颤,为水珑的大胆感到惊讶。
每个人都想要询问水珑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然而一看到水珑一如平常的脸色,那分明柔和却让人觉得无比张扬的笑容,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感觉他们也没办法说清楚,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分明生得精致无双,风华绝代,应该被男人圈养宠着的女子,就是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本事和魄力,她既然这样做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有她的把握。
不过有的话该问的还是要问的,这问话的人自然就被众人推选为董弼,这个和水珑最熟的大商。
当然,这个‘最熟’也只是在众多大商中对比罢了,要知道几人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那长孙荣极的眼神董弼依旧记忆犹新,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却忍不住腹诽:有这个醋坛子坚守着,还有哪个男人能和水珑做到真正的熟悉?
走题了,且说这时候董弼再次被诸位大商的眼神示意下逼出来,无奈的对水珑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水珑知道他在问什么,对待盟友上,水珑还是非常坦诚的,没有和他们打晃子,说道:“他们不是想要嘲凤宝藏吗,嘲凤宝藏的地图不是在我的身上吗。既然如此,何必等别人主动来找我,我主动找他们就好了。”
“这……”董弼几人都有点搞不明白水珑的意思。
水珑挑挑眉,含笑道:“其实我对嘲凤的宝藏也挺好奇的,尤其是那个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众人一看到她这个表情,先是被惊艳的一怔,紧接着就是集体无语。
这要是别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就算不惊慌失措也要担惊受怕,哪有像她这样不但不怕,反而也跟着众人一起起哄,甚至还要主动的去追寻这宝藏。
张云鹤忍不住叹道:“现在我有一点相信世间的另一种传言了。”
水珑随口一问:“什么另一种传言?”
张云鹤说:“说的是现在所传的内容都是有心人对南云城主您的陷害,也许真的有什么嘲凤国的宝藏,不过所谓的地图根本就不在您的身上,毕竟按照您的性格,倘若真的有什么嘲凤国的宝藏地图,哪里还有别人参与的份,早就自己偷偷独吞了去。”
水珑听得津津有味,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下面的金子云已经先说道:“这也未必,传言嘲凤国的宝藏非常的神秘,只有天时地利人和都符合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南云城主有地图也没办法得到。”
“你也知道是传言了,传言不可信啊。”张云鹤说。
金志云说:“现在说的可不就是传言吗,传言半真半假诱惑力又足够的话,大家都会选择信以为真。”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争吵了起来,旁人见水珑没有阻止的意思,也跟着看戏起来。
“扣扣”敲门声打断了两者的争论。
水珑等人都本能的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然后除了水珑意外的人,身体都有那么一瞬颤抖了下,然后僵住。
金子云和张云鹤也刹那间闭上自己的嘴巴,尽量消弱自己的存在感。
“阿珑。”来人声线清朗纯粹,是极为好听又淡雅的嗓音。
听声识人,只听这声音就让人觉得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温润君子。事实上,如果这个人愿意,他的确是个再君子不过的君子了,就例如现在——
一袭青衫的长孙荣极就站在门口处,长发披散却不让觉得他失礼,还觉得这样的他有一份旁人没有的洒脱不羁。
他面带浅笑,眉眼柔和,钟灵琉秀都凝聚他周身化为他的气韵,俊美的容貌,挺拔的身躯,就算有人说他是竹仙现形,怕都是有人信的。
这样一位风采无双的翩翩君子,偏偏就是让房间里除了水珑以外的人发至内心的无奈和敬畏。
这时候长孙荣极继对水珑的叫唤后,接着说:“还没有忙完吗?”
“完了,早就完了!”金子云连忙说道,这厮都找上门来了,他们还能继续谈吗!
长孙荣极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