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受到惊吓样子，实让人很想把她搂怀里安慰……
李治又把视线转到李明达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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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只要太子能熬过今夜，就不会有大碍了……”太医趴跪地上，小心翼翼道。
“熬过今夜？”李世民还没从刚才拔箭惨烈情景中回过神来。
当断箭猛地离开承乾身体时，随之飙出鲜血一下子染红了他眼睛……
他从不知道大郎会出这么多血……
等到亲卫用布巾堵住创口止住血时，李二陛下已经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极度恐惧失去感觉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他身上出现过了，今晚他竟然又尝试了一回！
天幸，大郎他还活着！
李二陛下选择性地过滤掉承乾可能会熬不过去可能性。
“你是说，只要过了今晚，太子就会没事了，是吗？”
“……是。”怎么可能没事呢？就算死不了，后遗症也会有不少啊……
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到嘴边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他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还是珍惜生命一点比较好……
“微臣这就去为太子煎药……”太医趴地上，头都不敢抬，生怕李二陛下看出他心虚来。
“去吧。”李世民摆摆手，居然没发现太医异样。
场宫人们眼看着太医同志跑得比兔子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眼神都不敢乱动。
趁着太医出去煎药时间，李二陛下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仪容，换了一套干爽常服，又回到承乾睡榻前。
“什么时辰了？”大雨还不断下着，天黑得根本无法判断时间。
“回陛下，已经是丑时三刻了……”一个宫人忙上前回答。
李世民闻言微愣，原来才过了一个多时辰而已，离天明还早着呢！
他竟然觉得像是熬了一整晚一样疲惫！
果然是老了么？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又招来一个亲卫询问：“西宫那边情形如何？”
那亲卫道：“长孙相公已经控制住了全部乱军，贼首已经束手就擒，只等圣人下旨处置……”
“好！”李世民脸上总算有了笑影
“传朕口谕，将所有叛逆打入天牢，令长孙无忌连夜审讯贼首，立刻拘捕所有涉案之人……”想了想，李世民又补充了一句：“所有人不得妄论今夜之事，尤其不得泄露太子受伤一事，违令者斩！”
“谨遵命！”那亲卫领旨之后就飞一般跑出去传旨了。
李世民又看向东宫侍从们，这些人里有不少还是他挑出来给承乾。
“尔等也听明白了吗？”
众人忙跪地高呼：“谨遵圣人之命！”
李世民犹不放心，再次强调：“绝对不许把太子受伤消息透露给太子妃知道，否则朕就把你们丢到掖庭去！”
李二陛下冷酷无情地恐吓了众人一番，就让他们全部退下，自己则守睡榻边，等着太医送药过来。
送药过来太医同志同样也被李二陛下恐吓了一番，然后又现场围观圣人体贴万分地给太子喂了一大碗药汤全过程，他恨不得直插双目！
话说，他真不会被圣人灭口么~~~~~~~~
太医同志连滚带爬逃出后殿，打定主意等会儿汤药打死他也不亲自去送了！
连续给承乾喂了两次药后，李二陛下就被告知，接下来只要等太子自己苏醒就可以了……
李二陛下心头一喜，精神放松之下竟承乾榻边睡过去了。
第70章
第六章易储16
雷声隆隆；像是要把天空狠狠地打破一样；震得所有人内心惶惶。
李明达捂着耳朵；一直把脑袋埋吴诩怀里。
“十九娘不要怕哦~~~~”吴诩搂着小萝莉；抚着她背安抚着。
“你看，九郎要笑话你了~~~”
“胡说；九哥才不会笑话孤呢！”李明达猛地抬头；瞪着李治；仿佛后者只要露出哪怕一丝不妥神色；她就要狠狠地教训他。
李治清咳了一声；忙谄笑着表示：“兕子胆子大了，怎么会被小小打雷声吓到呢~~~”
算你识相，哼~~
李明达哼哼了两声；又故意道：“你怎么不千秋殿陪九娘？九娘她呀；说不定现很害怕呢……”那个女人整天端着架子，一副清高样儿，不知道会不会露出害怕神色呢？
李明达恶意地想着，然后朝吴诩挤挤眼。
“九娘是大人了，才不会害怕打雷呢……”吴诩不赞同地看了小萝莉一眼。
“孤也是大人了，孤也……”李明达话说一半，立马发觉不对，忙捂住嘴。
又想到刚才吴诩也被雷声吓得惊叫起来，她马上狡黠地笑了：“不对，阿武你也是大人呀，还不是一样被雷声吓到了？”说罢，她还向李治眨眨眼。
“九哥，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兕子说得都对~~~~”李治连连点头，好一幅妹控狗腿儿样。
吴诩嘴角一抽，决定不理会这对兄妹俩。
跟他们一般见识，她一定也会变蠢！
吴诩悄悄看了一旁周尚仪和崔内侍一眼。
两人仍是一副正襟危坐样子，不过前者脸色实不好看，后者则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
崔内侍传来李二陛下口谕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万春殿，表示听候两位小主子吩咐。
众人也无心再睡了，索性都坐大殿上，静候消息。
李明达毕竟年幼，坐到后半夜就开始不断打哈欠，后撑不住了索性就窝吴诩怀里呼呼大睡起来，看得对座李小九那个羡慕嫉妒恨呐……
他、他也好想抱着…睡觉啊……
吴诩被小萝莉一扑，也掌不住了。这个时代已经待了这么多年了，宅男那日落而作日出而息陋习，她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何况宫中作息制度森严，她早已养成了五起，二睡好习惯。
半夜三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她本想着能听点劲爆八卦做补偿，谁知又落了空，还好有个软软小萝莉可以抱着补眠……
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睡着了，美得像画一样。
周尚仪很无奈地看着两人，正想叫醒两人，免得她们着了凉……
“等等……”李治却做了一个手势拦住了周尚仪。
东宫分割线
让无数人睡不着一夜终于过去了。
当承乾从无噩梦中苏醒时，一眼就看到离他不到一尺远李二陛下睡脸
“……”他一定是失血过多眼花了！
承乾闭上眼，过了好半晌才再次挣开。
看到依然是李二陛下放大睡脸！
一定是有什么奇怪事发生了！
承乾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大郎，你醒了？你渴不渴？饿不饿？伤口痛不痛……”李世民一见承乾苏醒，就唠唠叨叨问个没完，脸上表情可比自家儿子丰富多了。
简直是傻爸爸模式全开……
承乾眼角一抖，神色变得僵硬了。
果然不是幻觉
这货真是他爹李世民。
承乾张了张口，嗓子疼得像刀割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一着急，使劲挣扎着要坐起来，谁知刚一挪动，他就觉得胸口一痛，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痛苦干咳声。
“大郎，你别急……”李世民忙托着承乾背脊，小心扶他坐起来，一面对外间吼道：“太医——”
早已外间待命太医闻声，连滚带爬冲进来，他手上还捧着一大碗调制好蜂蜜水。
“汤药呢？”李世民头也不回，眼睛一直盯着太子殿下。
“圣人，太子刚刚苏醒，好先喝点水了润润嗓子……”太医忙道：“微臣已经命人煎补血生津汤药，要再过半个时辰才能喝……”
“你做得不错……把蜜水拿过来，朕喂太子喝……”李二陛下依然没有回头。
“是……”太医同志眼角一抖，他早就见过李二陛下亲自照顾太子了，实是不敢再围观一次了~~~~~~~~
“大郎，来……”李世民接过漆碗，小心翼翼地喂到承乾嘴边。
承乾也不矫情，就着李世民手一口气把水喝干了，然后做了个手势，表示再来一碗。
“大郎，你慢慢来……”
承乾接连喝了三大碗糖水，才觉得舒坦了些，再四下一打量，发现自己此时已身东宫之内，心里放松了许多……
“大郎，你觉得怎么样了？”李二陛下迫不及待地询问儿子感受。
承乾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太子妃呢？”
李世民闻言，脸上有些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太子妃一直承恩殿，朕怕她忧心，没让人告诉她你伤势……”
承乾点点头，眯上眼缓了一口气，又道：“阿爹怎么到我东宫来了？昨晚……”西宫叛乱应该已经被平息了吧……
李世民却急急打断他话头，道：“你伤势甚重，须得好好养着，就不要为些许小事费心了！有什么事，阿爹会帮你处理……”
承乾闻言不由蹙眉，但他没有开口。
其实，今天乍见李世民活生生立眼前，他是十分欣喜。
李世民安然无恙，说明杜荷以及那个带兵冲击太极殿主使者计划都失败了。
不过，李世民后那句话让承乾欣喜神色只维持了一秒钟，代之是深深狐疑……
为什么阿爹这么急切地表现出不想让他插手意思？
杜荷擅作主张，逼宫谋逆，如今既然事败，只有死路一条！
他虽然很心痛即将失去了一位知己和得力臂膀，但他是不会为杜荷求情！
难道阿爹认为他会姑息一个犯上作乱人吗？
还是……
他根本就心存怀疑，留东宫是为了别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承乾脸上又出现愤怒和失望神色。
这些情绪飞地一一闪过，后剩下只有漠然。
“大郎，你……”看到承乾这个反应，李世民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大郎，阿爹知道昨晚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你也是那起子小人被蒙鼓里，对不对？”
李世民急急撇清之语，让承乾越发难受。
这算什么？
他堂堂一个太子，居然连手下心腹起兵造反事都搞不清楚吗？
这是侮辱他吗？
“是杜荷……”承乾冷冷道：“孤知道，昨晚那人是杜荷。”
李世民一夜留东宫，还没得到叛军第一手消息，听到承乾这样说，不由大怒道：“居然是他？！亏朕看你面子上没治他私交藩王之罪，他竟敢背主谋逆，陷你于不义！”
“这个混账敢这样待你，朕饶不了他！”李二陛下完全是一副心痛儿子被人欺骗感情，为儿子表示不值摸样。“大郎你放心，阿爹会帮你处理好，你放心……”
古往今来多少年，皇室父子莫不为了一张龙椅互相猜忌，甚至弄到兵戎相见骨肉相残，
有谁能像李世民这样，明知太子有谋反嫌疑，还为他一力掩饰？
如果吴诩场话，一定会大呼：他喵不带这样子控！！！
可是，承乾依然冷着脸，根本没有丝毫动容神色。
“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您根本就是知道……”承乾指了指自己鼻尖，淡淡道：“昨晚事我是完完全全知情，不仅如此，我还试图带人去见杜荷……”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去与叛逆汇合呢？”
“不！”李世民神色十分坚定地打断承乾话，道：“我相信你，你是我骄傲太子，是我认定继承人，只要等我百年之后，这一切都是你，你根本不需要做这种冒险事……”
他自己当年之所以会冒险发动“玄武门之变”不就是因为少个合法合理储君身份吗？！
他战功越是显赫，功绩越是优异，就越让父亲和兄长忌惮！
而大郎是他嫡长子，坐镇东宫多少年，能力政绩都不缺，深得他信任，早晚是要接替他位子，又何必画蛇添足，起兵造反呢？
“大人对儿真是有信心呐……”承乾冷漠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仿佛所有这些年来负面情绪都要就此爆发了一样……
“可是，我并不是您想得那样好！”承乾古怪地一笑，一字一句道：“其实，我曾经也想过去做些什么，比杜荷昨夜做还要决绝百倍事……”
“比如一把火烧了太极宫什么，哈哈哈……呃咳咳咳……”青年疯狂地大笑起来，可是胸口伤让他很承受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李世民完全被承乾忽然爆发疯狂给镇住了，直到听到他痛苦剧咳声，才回神为他抚背顺气。
“大郎……”李世民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承乾为什么会有这样疯狂想法。
承乾好容易缓过起来，又开始自嘲般自言自语道：“只是那时我太怯懦了，只敢心里想想而已……”
“大人您还记得称心吗？”承乾忽然换了个话题，眼睛亮得诡异，死死盯着李世民。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唐代子女对父亲一种尊称。
于是，承乾哥哥要狠狠骂李二了=。=
李小九还要加油~~
第71章
第六章易储17
“大人您还记得称心吗？”
称心？
李世民默然；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名字指是谁——一个胆敢勾引他家大郎贱*人。
想不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郎居然还记得这个贱*人……
李世民眼中闪过狠戾光芒；看向承乾目光中也带了两分责备。
李世民表情承乾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冷笑一声；继续顾自说道：“称心死后，我觉得自己也跟着死了……我为他东宫中立碑塑像；亲自撰写祭文，让宫人们为他祭奠啼哭……我日夜做着各种您觉得十分可笑事，只是为了他…………”
听到这话；李世民脸直接黑了；那段与承乾冷战糟心日子仿佛又浮现眼前。
“无数个夜里，我只能靠着酒醉才能入睡……只有假装自己不是太子；假装自己是自由自突厥人，可以肆意地骑马奔驰，畅地喝酒，宰杀牛羊……”承乾继续说着狠戳李二陛下肺叶话语。
“称心时候，他可以陪着我一起做那些事……那才是我想过日子！”
“您一定很奇怪吧，儿已经贵为储君了，还有什么样温柔和顺人得不到，偏偏要执着一个小小乐工？”
李世民没有说话，但心头明显也是有这样疑问。
“因为，称心是第一个我自己千辛万苦求来人……”承乾脸上闪过一抹怀念神色，“他身份十分低贱，长得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人又小又呆又笨还很害羞，除了会演奏一些乐器，几乎没有特长……但他却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对我这个太子予取予求……”
“他是那样单纯，又是那样倔强，全心全意把我当做重要人来爱……”
“可是，大人您却将他那样残忍地杀害了……”
“你扼杀了我美好爱恋！”
“所以……你恨朕……”李世民闻言面如土色，嘶声道：“你恨朕杀了那个小贱*人？！你居然为了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朕还以为你早已经想通了……”
李世民脸上首次出现了类似‘失望’神色。
“不，我不恨您……”承乾笑了，淡然道：“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保护不了他……我这个太子做得是多么窝囊……”
“……”
这话跟说恨他又有什么区别？！
他宁愿大郎暴怒地跟他理论，也不愿看到他这样自己作践自己！
李世民额上已是青筋暴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当初只是活活打死那个小贱*人而已，果然还是太便宜他了！
看把他家大郎祸害！
承乾回忆感慨完往事之后，忽然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阿爹都是为我好……后来，我对您忏悔也是句句属实！只是世事难料，我总归是做不成您孝顺儿子……”
诶？
这个转折略大，李世民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萌发暴怒之火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下子凉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