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主之意……”
“无规矩不成方圆,道义与规矩是我这种人必须严格遵守的金科玉律,如非绝对必要,决不得罪任何一个人。诸位的要求,已严重违反了江湖道义武林规矩,请另请高明,周某恕难、应命。”
“你拒绝吴某的要求了?”
“经过昨晚的事故,姓吴的,周某不找你算帐已经够情义了,你请吧!”周东主下逐客令。
忍让是美德,但忍让到某一种程度,人的天生野性便会爆发出来。
对方的要求,超出周东主所能承受的范围,恶例一开,今后他将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各方责难的目标,成为不讲道义的贪生怕死,出卖朋友的无义小人。
把心一横。他不再忍让,在强大的压力下,他必须为自己的声誉形象,作英雄式的反抗。
“周东主,你想到后果吗?”五爪蛟沉声问。
“我知道。”周东主冷冷一笑:“你已经说服了金陵双豪联手合作,那两个混蛋早就想把周某逐出南京.打破双雄并立的局面。你来明的,他们利用权贵的恶势力来暗的。现在,你又和紫霞神宫望云小筑联手,泰山压卵,周某这次算是毁了。”
“那么,你……”
“周某已别无选择。人活着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打击挫折免不了的,如果没有勇气面对打击与挫折,耻辱地活下去实在没有意思。晏总管!”
后堂大踏步出来了大总管冷面太岁晏平,身材高大,死板板不苟言笑的面孔,全船行的人,没有一个不怕这位总管的。
“晏平听候东主吩咐。”大总管欠身说。
“送客。”
“遵命。”冷面太岁应诺,转身面对三个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夷然无惧,右手向外一伸虚引:“诸位请吧!”
“无礼!”紫霞宫主不悦地冷叱,左手罗袖猛地向前一拂。
阴风乍起,劲流汹涌。
冷面太岁双掌一分一合,袭来的冷流四散,发出气旋的呼啸声。接着双掌向外一翻,不徐不疾吐出。
气爆声随吐出的双掌传出,刚猛无匹的气流涌发。
“哼!”紫霞宫主的纤纤玉手伸出袖口,一抄一拂马步微挫。
刚猛的劲流随她的玉掌一抄之下,突然侧射流泻,另一道奇异的暗劲,从冷面太岁的掌劲旁透入。
“砰!”
冷面太岁突然侧摔出八尺外,沉重的身躯在地面滚了三匝,爬不起来了。
这瞬间,五爪蛟已扑向周东主,伸手抓人,爪功极为精纯,五个手指成了刀剑不伤的铁爪。
周东主已别无选择,大喝一声一掌拍出。
“呃……”
五爪蚊如中雷殛,仰面连退四五步,右手不住发抖,爪功自消。
厅外人影来势如电,四个象貌狰狞的青袍人同时到达,腾蛟庄三妖七怪十夜叉中的四个怪,以快速绝伦的奇速疾射而至wωw奇Qìsuu書còm网,四掌齐挥,事先早有准备,行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
后堂概六位重要执事人员,但已来不及出手了。
周东主刚才一记劈空掌,已耗去三成内力,已来不及门退,不得不竭尽全力自保,双掌齐发,风吼声中迎着袭来的四股狂飚硬接。
“砰!”倒了一个怪。
“叭匍!”另两怪摔翻在地。
周东主也踉跄后退,脸色泛青,口角有血流出。
身旁多了一个人,霸剑灵宫孙云涛。
“暂时离开此地,周东主。”霸剑灵宫急急地扶住了他:“在下决无恶意。”
“我不走!”周东主咬牙说:“你是什么东西?”
人影纷现,紫霞神宫的六名男女,与及腾蛟庄的六个夜叉,挡住了想上前抢救的六位执事。”
“孙云涛,人我要带走,闪开!”最后出现的腾蛟庄主闹海蛟焦腾蛟厉声说,站在厅口象个门神般高大。
“人我要,你休想。”紫霞宫主拦住了闹海蛟:“孙云涛,你是侠义道风云人物,不要淌这一窝子浑水,把周东主交给本宫主,你走。”
霸剑灵官左手挽住周东主,右手拨剑出鞘。
“谁敢阻挡,得问孙某的剑肯是不肯。”霸剑灵官单人独剑,居然威风八面:“紫霞宫主,你威胁不了我的。谁敢拦阻,后果自负”
厅口传出一阵娇笑,五毒三娘出现在厅门口。
“霸剑灵宫,你的剑也许真的很厉害霸道。”五毒三娘娇笑着说:“但老娘可以和你打赌,你绝对闯不过我五毒三娘的五毒大阵。”
不但霸剑灵官闯不过五毒大阵,连紫霞宫主也对毒物深怀戒心。
江湖上有不少使毒用毒的宗师,毒物千奇百怪性质迥异,他们的武功有限得很,但声威比那些超等的高手名宿更强盛三两分。
很少有不怕毒的人,所谓辟毒药物,也决不可能辟所有的奇毒,所以几乎人人闻毒色变。
厅内本来紧闭的明窗,突然拉开了。
“哈哈哈哈……”大笑声震耳欲聋。
雍不容仍是昨晚的装扮,但右手轻拂着一根尺余长,形如戒尺的小木板条,跨坐在窗槛上大笑,旁若无人的神情极为引人反感。
所有的人皆被狂笑声所吸引,弄不清这不起眼的人是何来路。
五毒三娘却惊得手脚发僵,浑身发冷。
“五毒三娘,你的五毒大阵到底有多厉害呀?”雍不容笑完说:“你摆阵吧!看我能不能闯你这一关?”
“天地不容……”五毒三娘惊骇地大叫,扭头一跃出厅如飞而遁。
天地不容的名号仅传出一天,吓不倒这些超等的风云人物,但五毒三娘望影而逃的情景,的确让这些高手名宿暗暗心惊。
“好啊!”雍不容跳下窗,夷然无惧向前走:“是强盗打劫?简直不象话,南京毕竟是有王法的地方,官司你们打定了。”
他往人丛中间闯,必须经过一些人的身旁。
似乎,四周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一直往里闯,往人的夹缝中闯。
旁若无人,就是这意思,这会把那些自以为是天老爷第一,自己第二的好汉们,激怒得发疯。
果然有两位夜又气得发疯,四只铁臂一合,要把他夹住抱牢,抱断他的腰脊,甚至想把他箍住成为肉柱。挤碎他一身骨肉。
“叭叭”两声怪声!
木板条抽在两夜叉的鼻尖上,鼻尖下陷,鲜血并流。
“砰匍!”
又是两声暴响,血流满脸的两夜叉向外分开摔翻在地,是被踢翻的。
“不知自爱。”雍不容似笑非笑仍然向前举步,向挡在前面的一位紫霞神宫美女眨眨眼:“好狗不挡路。你这么一位标致美丽的粉头,小心我施禄山之爪,保证你出乖露丑难过得很。”
“闪开!让他过来。”紫霞宫主向女郎下令。
女郎本来就心中发毛,急急闪开让路。
腾蛟庄的十夜叉,都是该庄派出惧伏江湖群雄的高手,水陆能耐都是上上之选,被雍不容谈笑间摆平挂彩。
谁还敢逞英雄拦路挡道?
雍不容到了厅中心,原来在厅门附近的闹海蛟也恶狠狠地到达。
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你就是天地不容?”闹海蛟嗓门就象打雷。
“错不了,就是我。”雍不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你昨晚废了五湖游魂?”
“错不了,就是我。”
“你贵姓大名?”
“你知道我叫天地不容就是了,姓名谁都可以改变的,姓名没有绰号靠得住。”
“你以为你废了一个三流人物五湖游魂,就可以扬名立万,在本庄主面前撒野?”
“你是甚么东西?应该说,你胆敢在我天地不容面前撒野?”
闹海蛟怒火焚心,云龙现爪劈面便抓,爪功比五爪蛟更凌厉更霸道,真可以抓石成粉,裂人胸肺。
水性的人对爪功学有专精,水中搏斗拳掌用不上劲,攀船抓舟爪是为实用。
“噗噗噗”三声暴响似在同一瞬间传出。
“哎呀!”闹海蛟飞退丈外,右爪五个指头不住抽搐,抬不起来了。
众人大吃一惊,很难相信那戒尺似的轻巧木板条,能把坚逾铁石的手爪击伤。
“下次,你敢在我天地不容面前张牙舞爪。”雍不容的小木板条向闹海蛟一指:“我一定断你的爪拔你的牙,你最好给我记住这最容易记的警告。”
闹海故一咬牙,伸手拔仗以成名的四爪铁爪。
“你的记性太差,马上就忘了”。雍不容脸上的怪笑容敛去,星目中冷电森森:“好,你上,我天地不容今天替你闹海蛟除名,弄不断你一双狗爪,算我天地不容学艺不精,决不饶你,冲上来!”
闹海蛟并不蠢,不敢取下腰带上的蛟爪,当然更不敢冲上。
雍不容哼了一声,目光落在霸剑灵官脸上。
“你一个侠义道高手名宿,名列武林十剑之一,做出这种犯忌的事,你不觉得可耻吗?”他声色俱厉:“腾蛟庄的人可以原谅,他们本来就是无所不为的黑道混蛋;紫霞神宫的人也可以原谅,因为他们是众所周知的邪魔外道。而你,却不可原谅。”
“在下是诚意而来的,并没打算强行胁迫。”霸剑灵官脸有愧色:“只是情势不由人……”
“强辩!”
“你……”
“你的剑已经在手。”
“周东主受了伤,在下必须用剑保护他。”
“现在,用不着你保护了,是吗?”
“阁下保护得了他?”
“那是毫无疑问的。”他斩钉截铁地说:“除非你想和周东主同归于尽,不然决不可用周东主的生死来威胁我。你已经犯了一次错,不能再犯了。”
霸剑灵宫的确想用周东主的生死,来逼雍不容放手不管。心中的打算被点破,难免暗暗惊心。
“在下犯了什么错?”
“你来南京找周东主,逼他不守江湖规矩,就大错特错。日后天道门的杀手来找他讨公道,你岂不是坑害了他吗?哼!放了他!”最后句沉叱,有如焦雷狂震。
霸剑灵宫骇然一震,手一松,周东主恢复自由了。
“小辈,你已经狂够了。”紫霞宫主阴森森地说。
“在你们这些人面前,我天地不容配称狂。”他的口气又狂又托大:“紫霞宫主,收回你兴起的杀机,你那七成火候的神魔掌,不客气地说,你还不配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不信你可以试试,出手啦!我等你。”
紫霞宫主先前一掌便摆平了大总管冷面太岁晏平,用的就是神魔掌,被雍不容揭破她的绝学,不由心中暗懔,也激起她的杀机。
一声冷叱,她踏进一步一拳吐出。
一股无俦的,劲道有扭转的暗流,向雍不容汹涌地扑去,瞬即及体。
雍不容不闪避,宝象庄严,马步微挫,右手的小板条向上虚空一挑,右掌猛地反掌向前一拂。
蓦地罡风爆发,神魔掌击出的无俦劲流出现激荡的异象,蜕化为呼啸的罡风,激旋着回头反走,似乎速度增加了一倍,威力也突增一倍。
紫霞宫主双掌连环拍出,疾退了八尺,裙袂与罗袖飘扬,象在暴风中扬袂起舞。
她身侧的四名男女,踉跄暴退出丈外。
“你还不到七成火候。”雍不容冷笑:“在下高估你了。不过,你比闹海蛟的内功修为浑厚多多,他为何胆敢和你在虎口争食,委实令人莫测高深,除非他有强力的靠山后援。闹海蛟,你的后援何时可到?”
闹海蛟哼了一声,扭头举手一挥。
紫霞宫主神色一变,也举手一挥,几位男女迅速地以她为中心,聚结在一起布下防卫网。
雍不容将周东主向后面一推,示意六位执事人员,扶了周东主和大总管,快速地退入内堂口。
首先抢人两个人:金陵双豪。
这两位豪杰,身材形成绝配。
横行内城的南都城隍巴隆,头如巴斗高大如门神。势力范围在外城的飞天大圣刘奎,短小精悍象个干猴。两人并肩一站,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十分可笑。
接着,进来他们的八位随从,每豪有四名,似乎他们在选择随从时,也有意挑选适合自己身材的人。因此这八位随从也是四高四矮。
十个人左右一分,高左矮右象是站班的堂官,看排场,便知道这两位大豪只是听候使唤的人而已,并不是腾蛟庄的靠山后援主要人物。
当两位年约十二三,俊秀灵慧穿得光鲜亮丽,佩了剑的书童小侍女出现时,紫霞宫主与霸剑灵官,脸上皆露出惊容。
“大自在公子!”紫霞宫主惊讶地轻呼。
年轻的这一代武林高手,有不少名门子弟崭露头角,有不少身怀绝技的少年英雄出人头地,有些扬名立万成为当今年轻俊彦中的风云人物。
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新人换旧人。
在这些年青风云人物中,最成功、最有名气、武功最深不可测的人,大自在公子便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一个江湖朋友弄不清底细,公认他是非正非邪、非侠非魔、行事任性、情绪不稳定的江湖遨游者。
很难把他归属于某一道一线上的人,反正不招惹为妙。
即使是老一辈的高手名宿,也不敢对大自在公子掉以轻心,认为他是一头长了钢尖毛的刺猬,碰不得!
因为这位公子爷在江湖游荡了四五年,把一些威望不小的高手名宿的名号勾销了。
这两位小书童小侍女,正是大自在公子的亲随,称为金童玉女,小小年纪武功之精深诡奇,令江湖的一流高手也深怀戒心,那些想向大自在公子寻仇报复的好汉们,很难过得了金童玉女这一关。
大自在公子从不通名,五年来谁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底细来历了。
但以他的排场和气概估计,他可能是某一位武林世家的豪门公子,拳剑的师承家传一脉,所以难以看出他的武功渊源家世。
脚步清晰,接着进来了两男两女四亲随拥簇着,神气万分的大自在公子。
好一位英俊绝伦的书生型年轻公子爷,穿一身碧蓝色薄袍,佩剑,一双星目神光炯炯,龙行虎步器宇轩昂,比王亲国戚的子弟更神气,更出色。
四亲随两男两女,同样英俊、秀美、年轻。
紫霞神宫的女弟子们,本来就是美女中的美女,但与这两位亲随相较,似乎要差那么一分半分颜色,一比就比下去了。
“焦某惭愧。”闹海蛟欠身行礼恭迎:“一切只有仰仗公子爷成全了。”
“焦庄主客气。在下既然管了这档子事,当然得尽力而为。”大自在公子含笑说,甚至不曾答礼:“诸位请退至一旁。”
“公子爷,街坊与有关人员,在下与巴爷联名关照过了。”双豪的飞天大圣也行礼禀告:“即使街上出了事故,也不会有公门的人出面干预。”
“很好,很好。”大自在公子一点也不象一个助拳的客人,倒象一个主子:“你们可以袖手旁观,本公子与人打交道,不希望有人介人插手。”
“在下知道公子爷的规矩。”
“那就好。”
这些人自己打交道,旁若无人,紫霞宫主是个不饶人的魔道巨掌,居然忍住一口恶气不敢发作,心里恨得要死,却又有所愿忌,不敢现于辞色。
厅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位少女,一穿翠绿衣裙,一穿淡绿,都佩了剑。
穿淡绿的少女梳了双环髻,这是代表侍女的发式。
说美真美,一个十六七岁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即使才貌一不怎么出色,也会流露出动的青春气息,和吸引人的魅力神采。
除了大自在公子的人,其他的人皆以为这两位旁观的少女,一定是大自在公子安排在厅外警戒,或者防范厅中人脱逃的警卫人员。
这期间,大自在公子已经看清了所有的人。
雍不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身材既不特殊,象貌也平平庸庸,既没有霸气豪气流露,也没有威严惧人,怎么看也不象一个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
唯一令人感到不解的是:他手中那小小的木板条是什么?不可能是兵刃。
闹海蛟知道这木板条不好惹,腾蛟庄的两位威震江湖夜叉,就是被这根小木板条,打破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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