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梅尔的庇护作用已经失去,剩下的……”
*****
帕媞娅默默的叹着气帮着一名妇女制作突如其来的药品清单。
哈梅尔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既没有过大的自然灾害,也不会出现特别的气候异常,一般来说村民们有个小病小痛的也已经是极限了。正因此,村里唯一一家药店——特莱大婶家的店——从未碰上药品不够的情况。
近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说往年初春的时候也会出现药品出售较多的情况,但绝对没有今年这样夸张。来买药的村民都是慌慌张张的,家里病倒的病人都是昏昏沉沉没有清醒的迹象,而药店里大部分药都已经不起作用。只有少数还能够将过高的体温稳定在一个高度不再上涨,降温却是除了物理手段以外没有任何的有效方法。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古典上所说的——天灾。
但是帕媞娅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天灾?无缘无故的谁会突然在这种和平的地方降下一个天灾,这只能是疫病。
但……哈梅尔从来没有大规模的灾害和人员死亡,这又从哪里来的病原体?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地面剧烈的颤动让屋里工作的两人险些站立不稳。
帕媞娅迅速将身边锐利的东西甩开扶住一边的特莱,同时扶住工作的桌台稳住身体,素白的眸在闪过些许惊慌后陡然眯起。
她在这短短片刻内已然冷静下来,在迅速分析了一系列可能的情况后,她选择了最不可能同时却又是最可能的猜测。
——是谁?想要破坏这里?
*
序三、迷局
爆炸的巨大声响自村中央供奉的石像处传遍各个角落,那标志性的事物就这样顷刻不见踪影,仿佛它的存在从来只是人们印象中的幻觉。
大地的颤动准确清晰的传播给哈梅尔的每一个村民,这突如其来的灾厄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茫然的站在原地,感受着来自深渊地狱的震撼。然后,成为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暗紫色的光芒击中广场的正中央,半径十米范围内,一切化为灰烬。
“天灾!!!!!”
不知是谁在这一刻突然尖叫,极具穿透力的呼喊在这除了岩石碎裂外再无声响的地方远远传开,那从心底升起的恐惧感在这短短几秒内完全吞噬了人们的理智。
安静的街道瞬间充斥女人和男人混合起来的惊慌、惊叫,所有人脸上只剩下了“惊恐”,争先恐后向着远离广场的方向奔跑,仿佛只要一回头就会被洪水猛兽给分尸。
所以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广场上空的尘烟中,有四个身穿暗紫色铠甲的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人类,真是脆弱。”
“居然被圣斗士给追上了,伊刻罗斯,你太大意了。”
“吵死了奥涅伊洛斯,还不是幻塔索斯出的主意。”
“啊啦,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被小天蝎座发现的。”
“射手座来了。”
“嘁,来的还真是快啊。”
“还不是因为你速度最慢,笨死了。”
“别吵了,都明白自己的任务吧?”
“当然。”
“这么轻松的事情。”
“啊啦,这种毁灭的任务最喜欢了。”
——任务命令,把哈梅尔,彻底的毁掉。
*****
平日祥和温馨的街道已经一片混乱,来来往往的人不约而同的向着村口的方向,本就不甚宽敞的地方互相推挤,不停的有人摔倒。在这种时候,摔倒便意味着死亡,没有人再会去注意脚下有什么,踩过了什么,在他们眼里只有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生存的压力,让这个昔日和谐的大家庭,支离破碎。
在这些人中,素白发的少女却是绝对不同的一人。
她没有和村民们一样急着离开,而是凭借训练出的良好身手站在了无人的巷道中暂时躲避,两臂环抱平静的站着,紧皱的眉头却昭示着她并非完全的淡然。
“帕媞娅!”苍金发的青年缓步自巷道的另一侧接近仿若沉思的少女,“怎么还在这里。”
“艾俄洛斯,麻烦回答我一个问题。”
帕媞娅揉了揉皱着太久的眉心,毫无慌张的素白眸瞥了青年那张平静的明星脸,“这次的情况,是在你们的预料之内吧。”
你们,这是把洛基和塞维尔两个人也包括了进去。
“是的。”艾俄洛斯坦然的承认,琥珀的眸划过一丝不明的光,“但我们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的。”
“……呼……”闭上眼的少女长呼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情绪,捂着脸的手遮住了她的表情,教人完全猜不到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大地的震动还在继续,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接近,但两人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丝毫避难的意思。终于,少女放下了手,闭着双眼表情淡然,紧绷的身体也已然完全放松——完全就是解除了戒备的状态。
“现在的外来者有哪些?。”
突兀的近乎陈述的提问让艾俄洛斯一时怔住,下一秒他的大脑迅速分析了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眼神一动:“圣域来的人是射手座和天蝎座,冥界是四梦神。”
“……天蝎座。”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少女眉头微皱。
“洛基和塞维尔在哪里?”
“他们……”
“我知道了。”不等艾俄洛斯说完,帕媞娅就打断了他的回答,“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
淡然的语气让苍金发的青年眼神陡然亮起,似要开口却因迫近的攻势生生止住,快速上前将靠墙站立的少女打横抱起:“失礼。”低低地致歉,随即他便向着来的方向快速移动。
素白发少女对这样突兀的举动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姣好的眉微微皱起,看着远处村民们一致的走向,似是不忍的闭上眼。
无需再多说,从她身边艾俄洛斯的反应她就可以得出结论。
哈梅尔的覆灭,已经注定。
而这里的村民……
少女的表情,在睁眼的瞬间自不忍化为淡然的嘲讽与冷冽。
*****
不多时,小镇已经变为了真正的废墟,身着铠甲的四人漂浮在半空,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这么单纯的毁灭真是无趣。”银发少女琥珀色的眸黯淡下来,不满地撅起嘴伸着懒腰。
闻言铠甲暗中带绿的男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诡异的蜜色眸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之前是谁说毁灭很有趣的啊?”
“啊啦,那也要看对象啊。”
少女毫不介意的任由男子瞪着,“伊刻罗斯,追着你来的圣斗士呢?”
“嘁,圣斗士那种东西,猜猜都知道是在搞什么疏散居民。”伊刻罗斯不耐烦的啐了声,本还算可以的容貌因狠戾的眼神整个变得狰狞,说话间那一排尖锐的牙时不时闪现,阴森可怖。
“都别吵了。”银发黑眸的男子淡淡的打断两人的争吵,视线投向出现在不远处身着黄金战甲的两个身影:“幻塔索斯,那个天蝎座交给你了。”
“诶?为什么是天蝎座。”
幻塔索斯鼓起了嘴,语气哀怨活像是被欺负的小女孩,“那还是个小孩子啊奥涅伊洛斯。”
“让你去就去。”语气毫无商量余地,“我们三个去对付射手座。”
“奥涅伊洛斯你真是独裁。”
幻塔索斯看着三人丢下自己一个人远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射手座传送到另外一个不知名区域后离开,在半空中忿忿不平地跺脚,气鼓鼓地冲着还待在原地的那位小天蝎座过去:“哼,这次的账下次再算!”
宝蓝短发的少年在同伴消失时稍稍一滞便恢复常态,清澈蓝紫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银发神祇逐渐逼近的身影,夹杂着少许火焰气息的气流荡开,周围的温度以能感觉到的速度升高,大气都似乎有些扭曲。
“假象者,幻塔索斯!哈是神吗?!”
初次任务却碰上了意外的对手,少年稚嫩的低喝带上了兴奋,不仅未曾在神祇刻意放出的威压下退后,甚至向前迈了一步。这个细节落入幻塔索斯眼中,她微微讶异,微眯的琥珀眸子流转着不明的光泽。
“没想到啊,不过刚刚踏入第七感领域的小鬼,居然可以顶住我的威压。”
而且,这个小家伙的招数……好像在哪见过……
无形的威压骤然加大,崩毁的房屋即刻被碾成粉碎,少年闷哼一声,一抹鲜红自嘴角滑落,身体微微前倾却仍是死死站立,然而脖颈处的玛瑙挂坠意外的滑出衣领。
“!”
琥珀双眸在看到那枚挂坠时陡然一凛,所有嬉笑的神色瞬间敛起,身形一动已然接近了少年,扯断丝线将挂坠握在手中。
蓝紫的瞳孔蓦地睁大,仿佛野兽被侵犯了领地,语气蓦地冷下:“本少的东西!拿来!”
银发神祇眼角微微一瞥,巨大的冲击波轻而易举的便将人打飞。手中纯白的玛瑙挂坠没有一丝杂质,散发着柔和的荧光,丝丝凉意自掌心蔓延开来。
——不会错的,这个是……
“这个挂坠,你从哪里来的?”
金属长靴与大地接触发出铿锵声在这唯有微风刮过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幻塔索斯站在宝蓝卷发少年的面前询问着,语调微翘。
动弹不得的少年背靠着石墙,勉力抬起头,却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眼神仍是那样的锐利,甚至带上了些许轻蔑:“哼,为什么告诉你!”
“……圣斗士还真是麻烦的东西。”
幻塔索斯冷下脸,琥珀眸霎时失去了所有人性光彩变得空洞,“啊啦啊啦,既然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假象者,怎么样?”
她的语气仍然温柔地像是安抚别扭的孩童,纤细的手覆上了金色的铠甲,五指像是抓住了什么猛地收紧。少年猛地身体一颤,稚嫩的脸上泛起痛苦的神色,和那精致面容上浅笑的表情形成极致的反差。
“放心~之后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她的手缓缓抽回,一团柔和的白光渐渐从少年的身体中被取出,挣扎的动作慢慢减弱,蓝紫双眸中的神采渐渐消失,失去支撑的身体终于在眼帘闭合后向旁软倒。
任由对方跌倒在地,幻塔索斯看着手中成型的梦境,双眉高高扬起。
——这个小鬼……
没等她继续窥视下去,掌心的玛瑙挂坠忽地迸发强烈的光芒和冲击,竟生生击溃她的控制并把她击退几步。白光回到昏睡的少年体内,而玛瑙挂坠也自动回到了他的脖颈上。
——竟然这么维护这个小鬼……看来他还真是动不得。
“啊啦,不过,不留点纪念什么的可不有趣哦~”
轻巧的声音打着旋儿,如同跳跃的音符异常轻快,银发神祇蹲下身在尚未清醒的少年眉心处轻点。暗紫的光芒闪过,刚有清醒迹象的少年又一次陷入了沉眠。
“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从这次的浩劫中活下来呢?”
“呵呵呵……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可爱的天蝎座~”
身影渐渐消散,银发神祇的笑声回荡在虚空中。
空无一人的街道,渐渐泛起一层黑雾。
*
一、
卡路狄亚做了个梦。
那已是告别了一个秋季的冬日,阳光晴好,在有些寒意的日子里给予着仅有的温暖。
小小的少年在高高的宫殿前乖乖站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对着小手哈出热气,腾腾地白雾模糊了稚嫩的面容。
卡路狄亚嘟着嘴,估摸着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等的人还不出来。
“卡路狄亚。”
在他缩了缩头拢紧棉衣准备去小跑温暖下时,熟悉的声音自后方叫着他的名字。他回头,看见了自大殿里走出的人影,顿时一扫适才的阴霾,开心地跑过去:“——!”
“怎么不去……的屋子里?不冷吗?”
一只微凉却让他觉得温暖的手轻揉着他的发顶,满满的幸福感自心底蹿起,他上前抱住那人,衣料上是他熟悉的气息,满足的轻蹭:“没什么啦。”
“小心冻坏了。”
……
……
……
那是谁……
为什么,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听不清那人的声音。
他喊的名字究竟是谁……那样熟悉的感觉和气息。
“卡路狄亚……”
******
哈梅尔外的森林中坐落着一栋简易的小屋。
木制的小屋分为两层,一层分为两厅一室:厨房、客厅和储物室。松柏特有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在房中飘荡,让人有些许的清醒;厨房中的灶台用特制的石料制成,厨具均整齐的搁置在一旁;客厅的圆桌摆在浅绿的地毯上,几张圆凳搁在一旁,随时可以接客。
二楼与一楼的摆设相比则大相径庭。较为狭小的通道两侧是整齐的四间房屋,类似于卧室。四间房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而最里那间房的门板却是有着长期触碰的痕迹。
显然,这就是屋子主人的房间。
房里的摆设简单至极,一桌、一床、一架、一椅,此外再无别物。
此刻那张稍显宽敞的床上躺着一名宝蓝短发的少年。少年的神色温和却又夹杂着痛苦,似是回忆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但同时也相伴着阴暗。
素白发的少女侧坐在床沿,伸出的手轻轻拂过少年的发丝,拭去额上渗出的汗迹。
显然这样的动作起不了多少作用,少年的头发不久便被汗湿,痛苦的神色愈加明显,却咬着下唇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少女眼神微动,拿过搁在一旁的手巾,唤出少许凉水打湿盖在少年额上,纤细的手按在汗湿的发顶上,苍白的唇微启是略显低沉的清音。
清清冷冷的嗓音吟唱着耳熟能详的摇篮曲,却在一曲完毕后陡然换成异乡之风的歌曲。本该是紧凑的调子被刻意拖长,激越的词句被缓成了近似摇篮曲般的韵味。
不算清亮的音律在屋子里旋绕,出了身大汗的宝蓝发少年神色渐渐安宁。
少女抬手召唤出清澈的水,控制其缓缓漫过熟睡少年的身体,然后消散。被褥与衣衫都不曾被打湿,来与去仿佛均是从虚空中顿现。
“……唉。”叹息声中夹杂着淡淡的庆幸与无奈,望着少年侧脸的素白眸夹杂着些许疼惜。少女给他捂实了被褥,起身离开了房间。
*
木屋一层的大厅里此刻多了三个客人,他们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以不同的方式消磨时间。素白发少女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淡然扫过众人。
苍金发的青年率先起身单膝跪地:“您恢复记忆了。”
“失忆这段时间辛苦你和塞维尔了。”
少女微微一笑,看着银绿发的青年合上书本同样单膝跪地,摇了摇头:“在外头就不必行礼了。”
话语的语气十分淡然,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那份不容置疑的味道,两人对视一眼,当下顺从的起身后退一步,静立。深紫发青年打个哈欠,起身站到银绿发青年身边去。
“哈梅尔的事情算是暂时过去,这一波攻击以后他们短时间内无力再发起第二次。”
冷淡无波的声音如同一个开关,之前毫无压迫感的三人气势陡然一变。一样的站姿,却因状态与眼神的变化,彻底改变了威压。
顶级的隐藏水准。
“艾俄洛斯,这一代的射手座情况怎么样?”
艾俄洛斯颔首:“是,他挣脱了奥涅伊洛斯的幻境,回到了圣域。”
帕媞娅点点头:“洛基、塞维尔,你们的观察如何。”
“如您所料。”塞维尔微微欠身行礼,“我在亚特兰帝斯查到些许端倪。”
“我在美洲的大祭坛那里。”
洛基吊儿郎当的耸肩,赤红的眸却没有丝毫不正经的意思,“那里的力量不太对劲。”
“……亚特兰帝斯和美洲大祭坛……”
——亚特兰帝斯也罢,美洲大祭坛又是怎么回事?那里不该是破坏之神的地方吗?
帕媞娅有些疑惑的蹙眉,低头整理着脑中此刻已经获得的讯息,试图推断出点什么。
亚特兰帝斯深处海洋之底,隐藏在海洋神殿深处,外层更有表亚特兰帝斯进行伪装。
如果能够对里亚特兰帝斯产生影响的话,只可能是海洋一脉,人选可以确定这不用猜测,但是……美洲大祭坛那里。
“洛基,阿鲁撒最近是不是在美洲那里?”
“是啊,那家伙说在那里找到了点小乐子。”
“通知他,关注那里的情况,其余待定。”一锤定音,帕媞娅敛起了那副冷淡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