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还是娘守着你吧,娘愿意看着你,你啊,太乖,不好!”
不同与一般父母对孩子的要求,萧华长公主从来不想养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皇家的女儿干嘛不刁蛮些,干嘛不霸道些?活得太乖了,都要她这个娘无用武之地了。
像欧子嘉那样的熊孩子,虽令家长头疼不已,但反过来说,也有一种别样的情趣在里面吧,要不然永林伯,噢,不,现在已经是永林侯的欧正华,为什么收拾了欧子嘉这么多,欧子嘉还是那么活蹦乱跳,一点不见收敛呢!
萧华长公主一直觉得她的女儿,就应该看上哪个男人,上去就敢抢,有一个人置喙半句,道理一个字都不用讲,上去一顿小脚踹,能动手的绝对不说话,惹了事后,她这个当娘的去处理,这……这多有意思。
好吧,长乐是一点儿不知道她娘的奇葩思想,竟是想把她养成女版的欧子嘉。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克己淡然了,看看她前世活得多糟心,没肆意着,还落得惨死。这一世,她吸取前一世的经验,要了名声要了身价保住了一切,就是没活成她娘想要的‘女流亡民’,真是太可惜了。
不想母女两个这么煸情悲切着,萧华长公主转移了话题,“你舅舅立了太子,这大印的天下有了继承人,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萧华长公主历经两朝的几次皇权更替,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政治敏感度,往往瞧着越顺当的东西,越不会那么顺当下去的,总有那么些个人看不惯天下太平,比如说现在的西北叛军,比如说以后的……
长乐如何不明白她娘说得‘愁’,指得是谁?随着西北叛军扰乱开始,这上京城里,似乎也有着那么一股暗潮涌动。
“你舅舅已经招李荣享回上京了,出不了多少时日,他就能回来了。”
抓到了通州城最大的奸细刺史林海方,通州城危机已化解大半,而这段缓冲期里,赢帝已经着手出替换李荣享去镇守通州的大将军了,这人是真正的武将出身,也算是赢帝的嫡系,之前一直没有用他,不是没想到他,而是这人因父丧丁忧在家,最近这才满丁忧期。
有了他去通州接替李荣享,既能面对通州城下的西北叛军,呼应菩提关柳国公父子与借路喀嘶国的西北叛军决战,又可以在战后代替已被送回上京城养病的原通州大都督方魁益。
毕竟就算李荣享一直坚持到通州大捷了,也不可能让他久留在通州,别说他是诗经经主隐王江宗发的身份,上京城里不能离开诗经经主坐镇,就算是萧华长公主那也是绝不可能允许惟一的女儿外嫁去边关的。
“真的啊?”听到李荣享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长乐高兴地从她娘的埋身中仰起头来,一双眼形随着萧华长公主的美艳双瞳如若盈水,“他若能回来,我就放心了。”
明明这个放心里含着许多意思,可是听到萧华长公主那里,就不是滋味了。
孩子嘛,永远是自己家的好,父母都是自私的。
在萧华长公主这里,最好是李荣享对着她的宝贝女儿相思肝肠裂,她女儿还一片浑然不知,哪能是反过来,让她女儿总念着李荣享呢。
萧华长公主嘴里冒了酸味,这可不行,她女儿太依赖李荣享了,这以后容易伤心吃亏啊,她女儿御夫太弱,她就得帮着来,必要给马上成为上门女婿的李荣享好好立立规矩。
可怜还在通州做收尾工作的李荣享,根本不知道他姑兼丈母娘打得是这个主意,一心只沉浸在圣旨赐婚的喜悦里,简直不能自拔了。
“程泉在此恭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得娶公主殿下,实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通州副都督程泉说完这里,总觉得这桩明明是大喜之事的地方,哪里冒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公主嫁王爷,王爷娶公主,都姓江……
后来他揣着他那个肌肉发达的大脑,想了又想才算想明白,小公主虽然也姓江,但那是母姓啊,对的对的,按理小公主应该姓杨的,嗯嗯,这样就不怪了,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呢?到底哪里怪呢?
“程将军客气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什么的,用着听听也行,本王却觉得本王与长乐最最堪得天作之合、三生有幸。”
墨染觉得他家先生真是好大一张脸,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出来,明明之前是个多内敛风华的人,这怎么刚一定下来婚约,整个人就不好了,越发轻狂了呢。
墨染想不明白了,不过是去公主府做上门女婿吗?有什么好!
他家先生顶着的名头是惊鸿馆李荣享,这种身份是隐含着的,永远不可公开的,所以他家先生就算是封做隐王,他也是没有像云王爷那样连绵好几里地的王府的,徒有名声没有实地,而萧华长公主绝不可能让她宝贝女儿嫁去什么惊鸿馆啊还有什么诗经暗部设在宫中那座破宫殿的,基本逃脱不了‘嫁’进公主府的命运。
哎,也行,能和那个什么周公子一起做个伴,念个佛经什么的不寂寞啊!
“是,是,王爷说得对,”对于难得表现出这副模样的隐王千岁,程泉还有些不太适应,尴尬地笑了笑,“依着属下看,等着明天属下带着通州大军杀出城门外,把城门下那些个叛军收拾个干净,给王爷做贺礼,王爷觉得如何?”
收拾通州城下那些个叛军摆设,是程泉这段时间来最大的心愿。
他是武将,若晋军功,就只得是刀口舔血,而眼前就是大好的机会,且还不用担着多大危险,他想干这一笔,已经很久了。
“不如何,”李荣享何不知程泉的心思。
程泉这人吧,有功利心,这算不得不好,身在官场,总要有点这样的心思,要不怎么能走这条路呢。有这种心思,都是正常人。
若论能力,程泉也还可以,毕竟现在年轻,还有待培养,将来能不能成大器,全在磨炼了。
如今瞧着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过浮燥了,沉不住心思,还缺少点官场的历练,在于缺少人的指点。
因着赢帝意外赐婚的事,李荣享的心情很好,他决定点拔点拔程泉。
“过几天,新任的通州大都督就要到任了。”
话说一半,他将要离开通州的事,却没有说。
依着他的身份,他正是应该悄悄的来,掌控大权,自然也是该悄悄的走,不带走一丝云彩,自然也不带走任何人的任何情绪和心思,怕被有心人利用了。
通州会有新都督上任这事,程泉早就猜测到了。
隐王江宗发是宗室出身的王爷,来通州应急是皇上的信任,但历来没有宗室王爷出外任州都督的先例,而他自己虽是副都督,但年纪还轻、资历不够、朝中又无人,除非赢帝被雷劈傻了,才可能让他扶正的。
“新来的都督姓王,其祖父与你的祖父还有些交情,他比年长十岁,但你们却是平辈,以兄弟论之即可了,比着之前你和方魁益的关系,要好相交好相处的,他来之后,你再与他提决战通州城下之事,论功之时,他面上有颜光,你又能得实际好处,本王说这些,你可懂?”
对牛弹琴的事,李荣享可不愿意干的,他愿意点拔程泉,也得是程泉有这个悟性。
“懂得,属下都懂得,属下谢谢王爷,若没有王爷在通州的所作所为,属下不定是什么结果呢!”
林海方非得把他陷害得毛都不剩一根的。
“你知道就好,本王不想再看到你与方魁益之间的事,再发现你与即将来的王将军身上了。”
通州的稳定决定一切,程泉这人,他还算看得顺眼,就当做点善事了,暂切把程泉归到他的规划范围内吧。
“是,属下都懂得的。”
吃一堑长一智,他若是还犯那种错误,真就不如一头撞死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收敛性子,好好与即将到任的大都督好好沟通配合,他相信他这里努力着,又有隐王千岁替他在朝中说话,他的前途还是大大光明的。
与程泉布署完通州四城门的武备后,程泉离开,李荣享带着墨染回到自己的卧室。
“有那个什么齐允的消息吗?”
他希望他在离开通州时,看到齐允的人头。缘由什么的,不解释。
“风部潜在西北境的螽斯组,探得了整个西北境内与小公主信件里描述的那个齐允相像的,共有十一个,逐一排查后,觉得最像的还有三个,正在确定最接近的那一个呢。”
他们虽是诗经暗部,但滥杀无辜的事,也不是每年都做的。
“三个?”李荣享撇撇嘴,“让他们抓些紧,小公主那边等着结果呢!”
齐允这个名字就是滥俗,你说他怎么就不能起个更稀奇古怪点的,叫个什么齐王八允齐混蛋允或是齐王八混蛋允,这就好了,满天下都没有重名,让他一查就能查到底的呢,他就可以直接杀掉了,用不着这么费劲了,
“……”墨染也是无语了。
说什么小公主等着结果,还不是他家先生自己得了赐婚圣旨,怕又生变故,毕竟小公主是被赐婚三次的人了,变来来去,不到真的洞房花烛,发生变化也是有可能的咩。
“还有,你准备准备,我们这几天就要离开通州了,”等着那位新上任的通州大都督王将军一到,咱们就走!”
“终于可以回上京城了吗?”
不离开家不知道,只有走得远了,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还真是把惊鸿馆那里当成个归宿,当成个家的。
“不一定,”
李荣享抬头望了望书桌上摆着的那盏发昏发暗的油灯,这场大风波一日不过去,他一日就不得安心,回上京城什么的,也就只能是个想法。
这真是苦闷啊,眼看着媳妇将要到手,却不能安安稳稳地搂在怀里,没有比这个更虐的了。
洛河宫里的陈贤妃,也觉得这世间处处充满恶心,都可以从她的前一时空溢到现在这个时空了。
若说这宫里被渝嫔害得不能生、生不了的妃子们恨渝嫔恨得要死,也没有陈贤妃更恨渝嫔的了。
没有渝嫔的事情,忽然暴发,赢帝也不会这么快下这么大的决心,经历过生死挣扎后,立了太子,害得她们娘俩明明一切大好的形势,变成一片灰暗了,打破了她原本的所有想法,把她推上了不得不为的地步了。
她那便宜爹宁济侯这段时间也频繁进宫,与她相见,她爹说的那些剑走偏锋的话,她不愿意听也得听着,她不想眼前的富贵日子成烟云,一朝失势,她将比在前一时空做小三时还难过的。
自赢帝策立太子的圣旨一下来,宫里那些势利小人们,风向立刻倾转,原本对着她拍马屁都要拍出大火来的,如今虽不至于踩到她的脸面,却也不向从前那般小心奉承了。
从她来到这时空就有的优越感,几天功夫就变成了失落感了。
“爹也不想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可眼前这形势就在眼前,若不趁着此时西北做乱、上京城空虚,咱们想的事,如何能成?等着这天下太平了,赢帝的身体也舒缓过来了,咱们还哪有机会啊,哎,二皇子还小,咱们不替他考虑,谁还能替他考虑?成皇还是成王,虽听着只差那么一点点,但你看看实际上大印国的皇和王差上多少,那不是说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啊,你想让咱们聪慧的二皇子,就一辈子被大皇子那个病弱瘦鸡压上一辈子吗?一辈子向别人跪、一辈子被掌控在别人手里吗?”
宁济侯觉得他对着自己女儿那真是苦口婆心,完全为他女儿和外孙着想了,连着陈贤妃自己都有那么一点相信了——如果她真是宁济侯的亲姑娘。
索性她不是宁济侯的亲姑娘,她对宁济侯的信任也达不到父女情深的地步,她不过就是顶个人家姑娘的囊子而已,她的心可不是原先进宫时还年幼、生孩子早产死掉的陈贤妃的单纯心思了。
宁济侯一个劲地鼓动着她,要她做大不逆的事,说是为她好、为了她生的二皇子好,其实呢?若不是为了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势,他又如何斗鸡一样的鼓动着她去往前争呢?
但她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板得住不做,又是一回事。
她也明白宁济侯这半真半假的话里,有击中她心里防线和弱点的地方,这宫里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高高在上,那就是低低泥里,永远没有灰色地带,都是云泥之别。
这江明煜那边才封了太子,她这洛河宫里,就显出了清寂来了,而赢帝经此大难后,似乎对后宫也失了心思,这几天也没有召见她的意思,她递牌子过去想要见赢帝一面,也被退了回来,这令她的心更没底了。
哎,这终究还是变天了,由不得她不做些什么了。
“女儿一介妇人,能懂什么,还请爹爹替女儿做主吧!”
哪怕是被利用,也得先被利用着,才有可能看到出头之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汗,昨天太忙了,别提了,订了橱柜,订了门,订完婚纱都八点多了,又请别人吃的饭,回来就十二点了,这两章并一章吧,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跟随。
☆、第116章 106。0|
宁济侯府做为一座百年侯府,曾经也是相当辉煌过的,到此任宁济侯这一代时,也算不得落寞,可能是比着镇国公府、庄国公府差上些,但比着富昌侯府、同济伯府还是强得不只一腥半点的,尤其是出了一位会生皇子且给当今赢帝生育了二皇子的陈贤妃后,更是风声水起,一时翘楚。
宁济侯也一直这么觉得,直至当今圣上一道策封太子的圣旨突然发下,他才猛然惊觉事情并不如他想像般的顺利,带着他们家血统的皇子若想如他愿望中的美好,前途不会一帆风顺,还是要披荆斩棘、经过一翻奋斗才有可能的,想要坐享其成,怕是没那么好的事了。
在与宫里的女儿陈贤妃商量后,宁济侯心里大致有了一个章程。
既然权利富贵不会从天而降,那就只能他们去拼去争,在这个皇权的天下,成者王侯败者寇,没有什么可以退缩的后路。
何况,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又有关外高人来投靠,愿意提供合作势力,宁济侯简直是不能再欢乐了。
真是愁水的时候,天上掉下了一个井,宁济侯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体内的洪荒之力都要爆发出来,热血沸腾着仿佛找到少年时的豪情壮志。
当然,光有外援还不够,上京城里,他还要拉拢几个愿意跟随他的死忠才行。
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秦桧还有三五个朋友呢,如此关键的时候拉人才是硬道理,人多力量大嘛。
于是乎,在宁济侯的努力下,他侯府的‘聚义堂’里,出现了几头重要的‘蒜’和呛锅用的‘葱’。
其中不乏人生极度失意的富昌侯杨宁治及从未得意过的同济伯赵术明。
宁济侯选人是有自己原则的,一是与大印皇室的关系不睦、早已生出怨愤情绪的;二是有野心有实力,能干实事的;三是够狠够辣够胆气的。
像富昌侯杨宁治和同济伯赵术明,都属于第一条,而且这两个人还都是主动找上门的,宁济侯自然不会往外推的。
虽然凭心而论,宁济侯自己也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废物点心,但架不住两人身上都有爵位,充量还是够用的。
尤其富昌侯杨宁治,那毕竟也是侍候过萧华长公主的,定然是知道些他们这些人不知道的事情,谁知道关键的时候能不能用上。
还有同济伯,他虽是个废物,但他老丈人还是手有重权的,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这要是拉拢过来,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