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解释了等等言语。女孩一言不发,双目通红,声音嘶哑的说道,她知道是什么原因,想先安葬父母。领队的看她主意甚坚,只好就顺着她的意思,帮忙办了葬礼。
葬礼很简单,那个时候都是一家一户的人口很少,不需要什么繁琐礼节,又是火葬,骨灰合葬在石匣中,由女孩抱着,回到家放在厅堂上,考古队的人员,邻居一些寥落的远亲就散去了。女儿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跪在厅堂前一直到半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站起身来,将家里的门一扇一扇的锁上,最终,院落的大门锁卡擦声落后,女儿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这个故事里很多的言语李泗都听不太懂,比方说什么考古队啊,一家一个孩子啊,也不太能理解为何一个女孩还可以上学到很大年纪,甚而人死后都需要火葬,这些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然而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他更想知道这个女儿最终去了哪里。
苏云自嘲似得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女儿她进了古墓。”
李泗不明所以,不过也可以推测到,正是因为这个铜瓶和轿子,女儿才失去了父母,而瓶子和轿子都是从古墓里出现的,就叹道:“何苦呢,进了古墓,父母也不会再回来……”
苏云眼睛奇异的亮了起来,神色也从哀婉变得鲜活,连声说道:“回得来,一定回得来!”
李泗被她激动的言语给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她的话赞同,苏云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而热切的说道:“你不知道那里藏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顺着墓道走着,走着,遇上了两把宝剑,我捡着,他们就一直随着我,我再继续走着,又碰上一池鲜活的鲤鱼,我知道,这也都属于我,他一直在我耳边说着,只要我继续往里面走,我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得到!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从来不会骗人!”
李泗被她的手抓的死紧,又顾忌着男女之嫌,又看她状似疯癫,急切间就说道:“苏姑娘,你醒醒,你醒醒!”不得已又狠狠摔碎了一个杯子。
苏云被杯子摔的四分五裂的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松开李泗的手,坐了回去,眸子里依然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连声音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我就这样追着他走了一世又一世,每一世,只要我想,我到底都能找到他!”
李泗已经感觉到了苏云精神状态的不正常,抚慰道:“是的,是的,你一直能找到他,也能找回自己的父母……”
苏云似乎满足于有人赞同了她,开心的笑着,满足又童真。
☆、三十四、孤单
苏云又闹腾了好一会,不外乎那个声音一直对她如何如何好,李泗从开始的惊诧到后来已经麻木了,心里暗道要是真的对你好,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白天晚上跟两个人似得,转念一想苏云一来就说的话,又觉得她可怜的很,父母双亡,孤女一人又不知怎么得被迷了心窍,也没人帮她解脱出来,至于后面苏云说的那些什么一世又一世之类的话,他直接当苏云癔症说胡话了,对之前的的故事也半信半疑的。好劝歹劝,终于让苏云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住所了。
李泗不太放心她,一直送她到小院门口。已经快是三更天了,晚上没有月亮,风又大,吹的树杈都呼啦啦响,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本来就够离奇的了,晚上还被苏云这么一闹,李泗特别想找赵珥说说话。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就径自走到了赵珥屋子前面,刚准备敲门,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侧耳贴门上仔细听的时候,发现声音实在有点小,隐约的就是我很想你……对不起……间或长吁短叹之类的,听的李泗心里毛毛,急切想进去看看赵珥怎么了,又觉得自己唐突,挣扎纠结了好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掉头走了。
没回房间,这么晚了,赵宅里都睡下了,安安静静的,偶尔看门的狗会吠两声。李泗也没回房间加衣服,也没走大门,寻了处容易攀爬的,轻车熟路的就翻墙出去了。一个人走在田野的小路上,仔细思量苏云那句“我……我有许多许多话,一直藏在心里……”顿时深有共鸣,家里人,说这些话奇怪,赵珥那里原本是个说心事的好地方,然而最近自从突然失忆以后,虽然人变得体贴有趣了,维和感却越来越重……想到赵珥李泗心里就一阵烦躁,虽然早上已经确定好自己只要在旁边默默看着就成,真正的做起来,总是打不到自己预期。郑爷爷那边,郑爷爷自从灾情过了,身体就不太好,李泗也不敢太过打扰他休息。思来想去,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那条怪蛇处。
迎面就已经湿润润的,看来白天的水已经送到,李泗找了处离蛇头比较近的,也不嫌脏,直接坐了下来,歪头看看蛇,晚上黑,朦朦胧胧的也看不真切,也就大概估摸一下,伸手想摸摸蛇头,手伸出去,才惊觉这样一条蛇,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为何他总是时时刻刻想着,也不害怕……这么一打岔,刚开始那种烦躁的情绪倒是被冲淡了不少,李泗开始认认真真思考,自己到底和这条蛇有啥渊源。把自己从小到大记得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事情。
他是李家的老幺,三个哥哥都比自己大不少,玩不到一起去。李家和赵家一直关系不错,可能李家家底还要比赵家弱一点,子嗣上,赵家倒是不如李家,三哥快两岁了,赵家的第一个男孩子赵珥才出生,他还记得小时候赵姨总是羡慕李家人丁兴旺。这些都是普普通通平常的事。细细算来,他从小就喜欢辍着赵珥,大郎小时候有点憨,赵伯有时候看着大郎都有点发急,老是叹气,怕赵珥长大以后撑不起家,自己父亲经常劝慰他,长大以后,大郎到底灵光了不少,一心扑在守家上,不过就算这样,他有时候还是不太能让赵伯满意,时常看他不太开心,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带他玩。那次生病之后,大郎竟然破天荒的带他折河灯,有时候还对他有点小小的依恋,出门都希望他带着,有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那种心里暗自窃喜的小秘密样。那会儿闹灾,大郎居然能突然想出藏粮的方子,对疫病的预警也都特别让人出乎意料,明显看得出,赵伯其实对大郎的突然开窍是很满意的,虽然时常还是不说啥太好听的话,大郎似乎也不太在乎……那天自己和苏云聊天,听苏云讲天南地北的时候,自己却絮叨叨的讲了一堆大郎的事,苏云讲了自己曾经见过一对龙阳夫妻的故事,还取笑自己对赵大郎的依恋快赶上那对“夫妻”了,一语惊醒……自己才发觉对大郎的心思朦胧胧的不知怎么就转上那个份上了。
李泗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才停住,发了会呆,又想伸手去摸蛇头,自嘲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对着蛇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你一点都不怕,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缘分?你可别嫌我唠叨啊……”蛇依然闭着眼,不过在李泗发呆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有偷偷睁开眼,瞧了瞧,像是确定李泗是不是在它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出现一抹红色,太阳就要出来了,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三十五、苏醒
一早上赵珥起来就没见到李泗,一圈问下来,都说没见到,有点发急,好好的一个人在家里,睡一觉就没了,赵父赵赵母也说之前就算出去玩,也会说声的,赵珥正打算动身去李家,看看是不是回家了。苏云梳妆打扮好到了前厅,听闻这事,就说:“我看他昨天心心念念那条怪蛇,是不是一大早自己就跑过去了?”赵珥听了觉得也有可能,就让徐好去李家问一声,他去怪蛇那边看看。苏云也想去,给赵母留下了,说是一个姑娘家,一大早跑来跑去,对身子不好,愣是给拉着去吃早上现熬好的红豆粥养身子。
深秋的田野清晨总有那么几天雾气萦绕,面对面都有可能眉毛额发都是湿的,赵珥一路赶到坑边,远远就见个背影睡在坑边上,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在露水浸染下竟然已有半边湿漉漉的了。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脱下外衣就给盖上,摸了摸鼻息,发现只是睡着了,登时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玉佩里的李泗昨晚终于和赵珥联系上了,还互诉衷肠了一番,两人差不多也聊了一宿,这会儿悠悠醒过来,一眼看到这一幕。一模一样的人在面前做出这种蠢事来,还盖着自己心上人的外人,莫名的脸上发烧,嘿嘿嘿傻笑了一会,赵珥听到声音就问了句一大早的怎么笑的这么奇怪,他才醒悟过来觉得特丢脸,嘴巴闭着死紧没做声。赵珥给他笑的莫名其妙,看看面前还睡的憨熟的李泗,顿时福至心灵,拼死压住自己想大笑一通的心情,伸手赌气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心里又爱又怜,随后又觉得自己混蛋,吁叹了一下,只好自己堵自己,心说长的一样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会儿,玉佩里的李泗缓过来了,才想到天这么冷,让这个李泗就这么睡着,要着凉的,就提醒赵珥。赵珥本来是坐在一边心情特别复杂的看着李泗熟睡,这会儿给提醒了也觉得还是得叫醒他带他回去睡。比划了下,突然不知该如何下手了,最后思来想去,伸手拍了拍李泗的脸叫声醒醒,就这样都让他觉得一阵热气直往脸上涌。
李泗睡的正熟,给这样拍了拍,压根就没啥反应。赵珥不得已,又加了点劲摇摇他。李泗这会儿正做梦,梦到那条蛇醒了,像小狗一样蹭他,他满心欢喜的摸摸摸,突然就被甩了一尾巴,把自己直接抽进了运河了,自己在运河里面沉沉浮浮的,看到大郎正站在河边对着他笑,拼命挥手,他也不理,水越来越大,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赵珥正想再摇摇他,给他弄醒,结果就看到李泗不停大口大口呼吸,还乱挥手,差点打到他,看样子是魇住了,急忙去推他,不太管用,又听说捏住鼻子能让人醒过来,他就一边躲着手,一边捏住李泗鼻子,一边大叫泗哥儿快醒醒,醒醒。李泗挣扎的越厉害,他叫的越大声,玉佩里的李泗看着这幅场景,有点哭笑不得。谁也没注意,倚在坑边的蛇慢慢的睁开了眼。
李泗慢慢的就觉得自己手软脚软,使不上力,心想着我快要死了快要死了,猛然间就见到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对发亮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他也回望着,这一眼对视就像时间静止一样,任凭身边的流水淌过了万年,那双眸子见他一直盯着不动,突然就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滴滴嗒嗒着粘液,掀起一阵腥风,扑着他就过来了,李泗吓得大叫,濒死时人的求生意志触发的力道是可怕的,他直接吓得打挺坐了起来。正捏着他的鼻子的赵珥就糟了殃,直接被他踹到了坑里了,清醒过来的李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熟悉的太阳,熟悉的原野,虽然知道自己是做梦,仍然心有余悸。被踹到坑底的赵珥,不仅仅是腹部中枪挨了李泗一脚,脸上也挨了他一胳膊,正巧打在鼻子上,他低头捂鼻子才失去重心没躲过接下来的那一脚来着,说来,最重的还是跌在坑底这一下,鼻子上的只是看着吓人,在坑底缓了好一会,这才勉力向上爬,幸好这坑只是大,并不深,他爬上去的时候也不是太费力,似乎有什么给他托了一下。
李泗看到他从坑底爬上来像见了鬼一样,下意识又想踹他,他连忙扒住他的脚,叫到:“泗哥儿,是我,别动!”听到熟悉的声音,李泗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了几下,留出点空地,让他好趴稳。等赵珥坐直了身子,仰起头止鼻血的时候,李泗才反应过来,看着赵珥那一头一脸的泥,青紫的鼻子下面两道血痕,简直想自扇自巴掌,赶紧过来扶住赵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又连忙从自己身上撕块布角,给赵珥擦脸,也没看是谁的衣服。等自己鼻血止住了,赵珥才有心情来管他,看他一脸我不是故意的愁眉样坐在旁边,像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狗等待主人的发落,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拍了他一下,扯了扯嘴角,勉强自己露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一大早的,出来也不说声,还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睡着了,也不怕自己生病,赶紧回家换衣服!”说罢,爬起来的同时,还顺手拉了他起来。一见赵珥一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李泗又窝心,又感动,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垂着头,就跟着赵珥后面,临走时,也没想起再回头看一眼。
背后已经清醒过来的怪蛇,黝黑深邃的眼睛里看不清其他的情绪,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他俩走到看不见一丝背影。
☆、三十六、商议
两人回到家里,赵珥这幅狼狈的样子把赵母看的心疼的要命,眼里都汪着泪了,一叠声问一大早怎么成这样了,叫人打了温水来,捡了毛巾就要给他擦脸,赵珥连忙摆手,把毛巾拿过来胡乱擦了一把,就要回房间换衣服,他知道自己没啥伤,就是脸上有点吓人,安慰赵母说没事。赵母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就打算去问李泗,赵珥都走到门口了,一看这架势,心说这问出来了你还能把泗哥儿怎样啊,徒劳给自己添堵,又折回来跟赵母说是自己跌的,本来就惴惴不安的李泗见赵母楸着赵珥哭骂他不小心,心里虽然松了气又觉得惭愧的很,闷闷的站在一边。
原本坐着吃粥的苏云见这场面乱糟糟的,自然也吃不下去了,也不知她是不是知道晚上自己画风会突变,这会儿怎么看李泗都觉得顺眼。见他垂着头闷在一边不作声,知道赵珥这幅样子铁定和他脱不了关系,自己盘着小九九,没打算声张,轻步走过来,对着李泗笑了笑,似乎觉得这样可以缓解李泗的紧张情绪。哪知李泗直接给她笑的发毛,咬了咬牙,决定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就叫赵母道:“赵姨,大郎的伤是……”
话没说完,被赵珥截了过去,赵珥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掉头就假笑着跟赵母说:“娘,你别担心了,就是看着吓人,真的一点都不重,去找泗哥儿的路上路边有个坑,没看到,跌下去的。”
赵母还是那一幅要哭的模样,拿手摸了摸他的鼻子,心疼道:“还疼吗?你这孩子,最近外面事多,你还老是受伤……”话没说完,想起之前赵珥无缘无故晕了三天,不小心没压住嗓子,直接哽咽了下,连忙取了手帕子出来把嘴捂了,缓了一下,又说道:“今天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好好养身子……”
赵珥自从穿越到这里就一直被赵母细心照料,每每赵父对着他发脾气,赵母都会找个由头,要么把他支开,要么把赵父拖走,完了,还来安慰他赵父不是待他不好的意思,明晃晃的慈母心肠,明知道她这是因为赵珥是她的孩子才这样,也不由得羡慕起了原先的赵珥,他自己的母亲去的早,虽然父亲一直待他很好,终究缺了母亲的爱护,心里说不出的缺憾,自然对赵母亲近的很,这会儿看她想哭,也不去换衣服了,就一身脏兮兮的伸手搂住了赵母。赵母被他搂住了,埋在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哭了会,才把情绪缓过来,就着之前端来的水,擦了把脸,见赵珥真没有难过的模样,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脸上热热的,又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还在孩子面前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伸手推了推赵珥,示意他赶紧去换衣服。
这厢母子情深,那厢苏云见自己只是对李泗笑了下,李泗就立即要承认错误,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的笑没这么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