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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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图书馆-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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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文的后衣领就这样被他抓在了手中,然后向后一甩就把人给丢回身后去了。
  对于棋局的变化,吕望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在姜家人的眼中,他们的这位避世族长从来都是被他们任意搓揉的存在。但谁都不知道,所谓的不反抗,不代表就是一直受控。吕望这人只是对任何事都没追求才会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地过日子,但一旦他对什么东西产生了执着,他就不见得会一直被动下去。
  也许是想到了一样的事,所以姜家那边的人才会一直维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应对方针。
  被人丢回原位的章文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吕望和四不像。虽然某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半句话,但他却有种这一人一动物正打着什么哑谜的感觉。只是察觉到是一回事,没人给他解释他也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或许就是小孩子的悲哀吧?
  有很多事,其实他们早就已经察觉到,却没有人一个人想过要给他们解释。于是很多小孩就这样一知半懂地成长着,因为没人给他们解释,所以在长大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面,他们自己就脑补出了一堆与现实完全不符的答案,莫名其妙地就走上了歪路。
  所以说,人会学坏,其实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小时候欠缺家庭教育的缘故。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人有可能会多想,但章文这家伙却不见得会在这些问题上纠结太多。
  在他看来,吕望和四不像本就没有给他说明解释的义务,所以有些事自己被蒙在鼓里也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他在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章文可没有忘记,自己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
  想到这里心情就莫名低落了下来的章文无精打采地,拿过刚才看了三分之一的卷轴,继续爬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了下去。
  老实说,要不是知道这些书看了之后会让自己变得很厉害,章文还真没这个耐心去看它。先不说这房间里堆着的那堆,吕望房间里那四面墙的卷轴他都还没碰过。就不明白吕望哪里来这么大耐心去把这些东西给从头看到尾,要是换成他,一卷看到一半估计人就已经睡着了。
  刚这么想着,章文的脑子里就闪过了一张软绵绵的被子,然后不一会儿,他的人就真如他说的那样直接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个时间果然还是睡午觉最舒服了……
  迷迷糊糊地抓紧吕望身上的那件外套,章文没打招呼就趴在那里睡死了。
  【……果然是小孩子啊……】
  四不像看着那名睡得像猪一样的小孩,不无感叹地说道。
  而这个时候,一直维持着同一姿势没怎么动过的吕望突然抬头看着门外发了一会呆。就在四不像转头问他干嘛的时候,一直坐着的他先是动作缓慢地脱下外套,然后站起,没打招呼就走了出去。
  觉得莫名其妙的四不像看了看他,歪头想了想,最后也站了起来跟了出去。
  走在前面的吕望知道四不像跟了出来,却没打算理会它。他只是径直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而他走过的地面,满天的银杏叶子飘飘扬扬地落下,在他踩过的地方铺上了一层的金黄地毯。
  今天的异域是与昨天的春意完全相反的深秋景色,举目远眺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美丽的金黄色,虽然感觉不到任何清爽的气息,却莫名地有种秋风飒瑟的凉快感。
  也许是因为自己变出来的景色,对于周围的惊无变化,吕望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过了树林,走到了林子的边缘地带。
  虽然异域的风景无穷无尽连绵不断,但所谓的边界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姜青的路走到一半就消失了的缘故。
  异域的中心边界从来都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又难以捉摸。它就像海市蜃楼般,没有指引是永远都走不到的。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
  眼看吕望走到林子边缘后就挽起衣袖,四不像顿时就吓得叫了起来。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尤其是另一只本来没东西的手随便甩甩就变出了一把匕首,四不像想不知道这人接下来要干嘛都不行。
  “不把问题处理好,那家伙就别想有好觉可以睡。我是没关系,但他还是人类不是吗?这本来就是我的疏忽,流几滴血不算什么。”
  说完,也没管四不像怎么反应,吕望举着刀就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口一晃而过,因为没晒太阳而显得有点苍白的皮肤立刻就裂开了一道口子,没花几秒,吕望手腕上就出现了一条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到地上,慢慢地就形成了一个小血滩。
  血液在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就被枯叶下的泥土给吸收进去了,就当枯槁的败叶慢慢地腐烂变成泥土的养分后,四周的金黄色树木也彷佛是受到了感染般慢慢地枯萎。就当张牙舞爪的光秃树干也变成尘埃随风消散后,原本秋意正浓的景色也在同时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无边无际的血海连绵成一张暗沉的黑红图画,单一颜色的天空飘荡着如血般的水雾,海面之上与海面之下的世界尽管有着差异却又奇妙地相似。浑浊没有一丝杂色的天空是深沉的红色,而天空之下,海面之上,则是密密麻麻遍布整个视野的人形尸骨。
  谁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成千山万的灰白色尸体或完整或腐烂地在海面上浮浮沉沉,举目远眺的视野,无一不是挥散着绝望毒气的色彩。
  吕望就这样站在粘稠的血海上,浑浊不清的海水掩盖了脚底下血海的真实。这地方到底有没有陆地,是否曾经存在过陆地,谁也无法确定。他此刻站着的地方有可能是曾经的地面,也有可能是随处可见的水面。但不管怎样,这里过去是怎样,现在是怎样,未来又会是怎样,他一点兴趣也没有。那注视着海面的目光始终没有过任何变化,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任着自己的血不停地滴落到海水中。他的衣服下摆早就被脚下的液体给染红了,单一的冷色调就这样莫名地多了一抹艳丽。那种鲜艳的颜色衬托着他那个清瘦的身影奇妙地组合成了一个名为冷艳的词语。
  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不管是吕望这个人,还是异域这个地方。
  不管是前面的深秋美景,还是现在的血海地狱,异域这个地方,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改变。
  如果那个孩子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真实,估计立刻就想逃出这个地方吧?
  自嘲地笑了笑,吕望转头看向那些慢慢向着自己靠近过来的尸骨,面无表情地用刀在自己手臂上再划一道伤口,让血流的速度变得更快。
  也许是新鲜血液的香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那些飘荡在海面上的尸骨彷佛是鱼儿看到食物般突然就向着吕望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当或腐烂或干枯的手密密麻麻地向着他伸过去时,以吕望为中心方圆一百米的地方,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脚底下的血海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菱形的意义不明的繁复图案,包裹着游进去的尸体,象是要把他们都净化了般让尸骨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个银色的光球。
  最初的时候只是稀稀疏疏地一颗两颗,当菱形里面的尸骨都变成了银色的光球之后,新的一批又填充了进去,于是光球的数量慢慢地增多了。
  当所有的尸骨都转变成了光球之后,以吕望为中心的血海地狱图顿时就变了一副景象。
  原本飘荡着死亡气息的红色空间在尸骨消失之后奇异地增加了一股新的色彩。那些光球聚集在一起散发着与天地截然相反的清冷色调,悠悠荡荡地漂浮在空气之中,围着空间那唯一的一个人一圈一圈地划出一条条银色的弧线。那间或交错的样子就像在话别,又象是在道谢,虽然无声,却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暖意。
  就在那些光球围着中心的身影转了不知道第几个圈之后,彷佛是满意了般,终于飘飘扬扬地向着天空更为高处的地方飘去。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希望你们离开之后不会再回到这里。那个小孩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轮回之后,你们想报复想怎样都随便你们,只要别伤害无辜的人就行了……走吧,我会把门打开让你们顺利地离开这里。被囚禁的人一个就够了,你们没必要陪我在这里浪费时间。毕竟,太过深的执着……只会让人变得更加痛苦……”
  吕望一边指引着他们,一边垂下了眼帘。
  对,太过深的执着只会让人变得更加痛苦,所以无欲无求才是对的。只要没有追求,就不会有被伤害的时候,然后伤心难过的那些感情,就不会感受得到了。
  再次抬头看向光球消失的方向,吕望再次苦笑了一下。
  在光球消失的那个地方里,有光,有空气,更有着感染人心的欢声笑语,那是他们长久以来一直向往并且想要回归的世界。只要跟着那股温暖的气息走,他们就能离开这个除了绝望和死亡之外就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所谓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回归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些光球其实都是人的灵魂,从很久之前就被抛弃到这里来,那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在轮回的因果中,好人会得到好报,而坏人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冥冥中注定的结果。
  有些人不想离开,那是因为他们不想尝还那些罪孽。但因果报应本就不是你说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
  而且吕望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深藏在异域之中,脱离轮回的掌控,到最后要付出的代价,或许比自己本要付的还要多得多。
  异域这个地方从来只会让痛苦的人变得更加痛苦,而要想得到解脱,除了离开之外就没别的办法。
  “能离开的话,就离开吧……”
  囚徒这种角色,只要一个人来担当就可以了。
  “……对,只要一个,就够了……”
  当所有的光全都消失在天空的最高处后,黑红色的血海地狱就彷佛水中幻化的画面般,涟漪一晃又变回之前那副秋意正浓的景象。除了衣服上被浸染的红色能证明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之外,这个名叫异域的空间,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怖和颓败。
  【干脆离开这里吧!那些人的死关你什么事啊!为什么要用你的血来给他们开路?只是因为有血缘关系就得帮他们背负着这些罪孽,这根本就不公平嘛!每次犯错了就把因果转移到你身上,享福的是他们,受罪的却是你,这讲得过去吗?他们就是知道你无法离开才会肆无忌惮地明知故犯,你就干脆离开给他们看看算了,然后让那些罪孽全都反弹回他们身上去。再这么惯着他们,迟早连你也被连累。】
  看完吕望整个放血过程,一直看姜家人不顺眼的四不像顿时就来气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血缘关系,吕望绝对可以活得比现在还要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当祭品般承担了家族的全部因果报应。要不是吕望的命格特殊上天管不了他,换作别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但也因为他是这么一个特异命格的人,所以血缘这东西就更是他的包袱。要是生在好家庭里还说得过去,但糟糕的是,他就那么倒霉地出生在那种贪婪的家庭里面。
  只要他不死,一直身在这个异域里面,他就无法逃脱这个因果转移的秘术。
  因为秘术的作用,没有异域这个特殊的环境是实现不了的。
  “出去之后……又能怎样?”
  右手在左手的伤口上一抚而过,那满手的鲜血以及伤痕立刻就消失不见了。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吕望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把袖子放下,转头看向四不像。
  “外面有什么我非出去不可的理由吗?”
  生他的母亲早就死了,而他的父亲即使还活着他也不打算去见他。姜家的人他一个都不想见,要是出去之后就得面对那些讨厌的人,他宁可一辈子留在这里。
  因为一直以来没有追求没有牵挂,所以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要不是章文的突然闯入,他或许连今天以血开路这种事也不见得去做。他本就是一个冷情的人,对很多事都不上心不在意,弄到最后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还要活着。
  有什么理由是非活下去不可的吗?
  或者是有什么理由是自己非出去不可的?
  外面有谁等着自己吗?
  自己有想见的人想看的风景吗?
  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
  在他看来,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一切都不会改变。既然不会改变,那身处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
  “出去了还是一样,离开不离开,从来都改变不了结果。”
  有一些事,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这个道理,从他有意识开始就懂得了。
  所以他放弃了,也懒得再去努力。
  因为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第七章·之一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谁在说话?
  举目四顾,四周除了昏暗浑浊的空气之外,就什么也没有。努力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虽然只是突如其来的声音,但他确实是真切地听到了。
  那是一把清丽淡雅的声音。
  章文就这样站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空间,周围暗淡不明,说是全黑,却又有点光亮让你可以看到自己,但说不黑,那周围的景象却又是名符其实的暗。
  虽不见伸手不见五指,但要看远一点的地方,却是看不清的。
  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章文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的。没有弄错,他之前应该是在屋子里和吕望一起看书,怎么转眼人就换了个地方的呢?
  挠了挠头,也许是周围并不全黑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东西的环境给人一种暧昧不明的感觉,尽管在这里站了很久,但章文却一点也没有这地方恐怖的感觉。
  但一直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这里什么都没有,要是一直待下去即使不会饿死也会无聊死,得想个办法离开才行。
  “有人在吗?”
  原地站了很久依然什么事也没发生,章文试着开口叫了一声。如果他刚才没听错,那刚才就肯定是有谁开口说过话,不过那个人他到现在都没看到就是了。
  “有人在这里吗?”
  声音出口,周围飘飘扬扬的雾气跟着气流飘散了一些,但周围依然是那么一副常年雾水天气的景象,声音传出去后别说回声,那简直就是一去不回头。
  该不会又跑进什么奇怪的空间了吧?
  刚才听到的难道是幻听?
  想起自己跑进异域的原因,章文下意识就觉得,自己的猜测说不准是对的。
  所以说我现在是要走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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