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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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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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走得早了些、他们那班子随朕南征北战的,如今也没剩几个了。人都说一代好汉二代孬,但是看贾代善,不输他老子啊。贤德妃说她有个弟弟,长得就跟贾代善一个样,朕倒想看一看。”
    太上皇的意思很明显,“一代好汉二代孬”这话实在是不好听,但皇帝向来不是个为这种话生气的人,既然父皇说想看一看贾宝玉,那就看看吧,皇上还大方得很,知道宁府办丧事,但是荣府,倒不如过来两个。
    如今是用人之际。皇帝又是以喜欢用年轻人出了名的,这不能不说是一次机会。
    让多少世家跃跃欲试。
    说是让那些白身来试试身手,倒也有些已经有了功名的奉命来露露脸,大家也心知肚明,这些人也是各部举荐,不是要升官,就是要走大运了。
    比如说容嘉。
    容明谦辞官没辞得掉,大伙儿心知肚明,这位正值壮年的巡抚这几年干得实在是出色,出色得其他人都显得平庸甚至不妥当了。尤其是林沫整出来的清算账务这一出,能全身而退的实在没几个。纵然后头林沫松了口,说是把钱补上就行。但那么多漏洞,要补上谈何容易?就算倾家荡产填上了,皇上那儿的面子可就没了。
    容明谦确实个特例。坐得端行得正,想找茬也没法子。
    任命还没下来,但是这么一看,不会比巡抚低。
    到了比试那一日,难得的天气还不错,林沫终于弃了他的拐杖,摇摇晃晃地去宫里听旨。水溶早早地告了假不来,他家里王妃就是这几日临盆了,这个孩子他也很是期待,去户部当差那是没办法,人人都忙得脚朝天他也不好意思不到,可是这么个选人的时候,他就干脆不来了。京里那些子弟有几斤几两,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
    林沫慢腾腾地往户部那班子地方去,曹尚书笑嘻嘻地笼着手等他,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被曹尚书拉到了一边:“小林大人呐,来来,这是吏部的于尚书,工部的马尚书……”
    这些人林沫说不上多熟悉,也都认识,他这么些年在京里也不是不交际的。只是上司这么着介绍了,他也只能一一见礼,却不知曹尚书是个什么意思。
    那日他也没跟曹尚书说什么呀,忽然这么亲密,为的是什么?
    他们这些人来得晚,那边的弓马考校已经结束了。林沫想起容嘉早就对这一项跃跃欲试了,不觉会心一笑,果不其然,兵部的张尚书回来的时候,笑嘻嘻地对容明谦道:“小容大人还真是深藏不露,五箭都是正中靶心,行兵论述也是做得好。”武试本来就不是什么硬性要求,多少人平日里在大街上骑个马还要一堆下人扶着怕小祖宗摔下来的,这么着一看,唯一的亮点竟然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的容嘉了,他还算中规中矩,也没想出风头,只是对手实在是不行。
    “哪里哪里,他只是会纸上谈兵罢了。”容明谦少不得要谦虚一番。只是他是定了的朝廷大员,容嘉的文武双全也不是吹出来的,众人哪里肯放过这么个奉承的机会。容明谦虽然嘴上不肯说容嘉一点好话,心里倒是有几分得意。转头瞧见林沫站在人群后,负着手笑盈盈地盯着他看,不觉红了老脸。
    而那厢,出了马场的容嘉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回过头,竟发现贾宝玉那个呆子皱着眉头在看他。
    莫名其妙的,他又没惹他。容嘉甩甩手,有些无奈。
    宝玉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地生气。倒不是为这次容嘉出风头——他并不在乎这次成绩,他看容嘉,本就因为黛玉的婚事十分不爽,而容嘉方才下马时,颇是小心地查看了一下身上的挂饰,倒没注意自己腰上挂着的玉佩,而是把一个露出来的香囊小心地塞了回去。
    宝玉离得近,那香囊他扫了一眼,登时就痴了。
    曾几何时,他身上也挂着那样的香囊,林妹妹针脚细致,描边又清秀,她做的香囊,从来都精致得叫人舍不得放手。
    此刻看容嘉,简直是新仇旧恨意难平。
    可是他到底是荣国府的公子哥儿,知道大庭广众的,不能有无礼的举动。贾兰站在他身边,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一箭脱了靶。宝玉心不在焉地劝道:“你才多大,弓拿不稳也是正常,再过几年就好了。”
    贾兰仍是不平,多看了几眼容嘉。
    接下来是文试,所谓的文试,确实不考校文章。贾政等送了宝玉贾兰去比试,此时听得消息传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他户部的同僚告诉他:“各部长官都问几个问题,能答好的就好了。”
    这时候,皇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要能干事的!各部长官,当着皇帝的面,自然也不能徇私。何况,如今他们也确实缺人手,要几个没用的人回去,简直是丢脸、是以,各人问的都是中规中矩的,倒让人措手不及起来。
    皇帝同太上皇在上头冷眼看着,连素来看重老臣的太上皇都冷哼了一声。
    出色者实在寥寥无几。
    到了户部,曹尚书却道:“臣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准备,倒是林侍郎事务繁忙,本就有心提两个人给他。臣请林侍郎代臣提问。”
    皇帝欣然应允。
    林沫沉吟半刻,问:“河北一年收几次麦子?”
    这个问题一出,饶是严肃如宜德大殿,都响起了窃窃私语声,几个尚书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是推他出来的曹尚书,此刻都有些不解。连他的表弟、准妹夫容嘉,都傻了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疑惑是疑惑,题还是要答的,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林沫叹了口气,摇摇头。
    此刻,却忽然有人道:“回林大人话,河北那儿是两年三熟,没有春麦,秋种小麦,来年六月收割,接着是玉米,十月收,再接着种棉花。”
    林沫眼神一亮。四处搜寻,却见答题那人自己站了出来给他行了礼,他便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林大人的话,下官陈也俊。”
    这陈也俊,宝玉倒也认识,可卿殡天的时候他还来祭过,往常同卫若兰冯紫英两个玩得最好,却早早地考了功名,如今在步兵统领衙门当值,也不清闲,与他们就不再常聚了,这次竟也来了,一个武职,方才没怎么出彩,这次却是开口说了话,且算得上一鸣惊人。
    只是这风头却是答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的,不少人都有些不明白。
    林沫接着问:“请问陈大人,各地税率,你可知一二?”
    陈也俊也不惊慌,竟是从盐税粮税起,一一背了出来。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大街上随便抓个人,也能给你说个一二,只是这些公子哥儿,平日里有几个关心这些?陈也俊这回倒是出其不意了。
    林沫见好歹有人答上自己的话,笑嘻嘻地退了回来:“陛下,臣问好了。”
    “这么说,林爱卿属意他了?”皇帝扭头,身后的一个太监替他记了下来。皇帝倒是又多问了几句:“你好好的,问他们收成做什么?”
    林沫道:“陛下,户部管得便是户籍与税收,臣不问这个,问什么呢?”
    他这话说的,倒没什么错处。
    几番轮下来,宝玉虽没出彩的地方,倒也不算难看,尤其是作诗那项,还得了太上皇的赏,也算是争光。
    容嘉却更是厉害,他做的诗,到不仅仅是“工整”二字了,瞧得出来,同身边这些公子哥儿有不同,至少,脱了女气。像是在外头历练过的人写得出来的。同他一样的便是陈也俊。这位像是厚积薄发似的,自得了林沫的青眼,便一往无前。
    太上皇看着这两位的诗作,也叹了一声:“小容比前几年考学的时候还精进些。”容嘉那年一团孩气,圆润可爱,太上皇虽然记恨着他与罗道伟打官司的事儿,倒也记者他。
    容嘉忙跪谢上皇谬赞。
    皇帝却笑道:“容爱卿生了个好儿子,朕封你做驸马可好?”

    第128章

    皇帝倒不是无缘无故地有此一问。
    先前武试的时候;他的三位公主就坐在高楼之上,隔着层层的轻罗纱,举着西洋独筒镜儿往外看;皇家的公主,总是比别人家的姑娘多几分优厚,皇帝这般大张旗鼓的,算是选拔人才;也算是给女儿们看看人。
    容嘉身姿利落;仪态也好。容家规矩大,他老子又是个严厉的,故而一举一动的,都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景宜公主年长,尚没说什么;景柔公主先道:“这人极好。”
    景柔公主与水淯乃是同母所出,德妃份位高,皇后没有嫡出的女儿,故而她在公主里头算得上是头一人。皇帝也爱她天真可爱,说话做事利落,有皇家的气魄,待她与别的公主不同,听了这话,不仅不气,反而笑问:“当你的驸马如何?”
    一边的景宜、景乐公主早就羞红了脸,景柔却落落大方道:“一切凭父皇做主。不过事分先后,姐姐比我年长,应当先替姐姐选。”惹得景宜公主更加羞愤难当。
    皇帝哈哈大笑。
    既至文试,容嘉果然更是出色,难得的是几番下来也没面露得色,只是瞅着空往林沫那儿挤眉弄眼,林沫倒也陪他玩,表兄弟两个歪嘴拧眼的,容明谦在前头也看不到,皇帝倒是看着心生愉悦,更喜爱他的赤子天性。
    这一问,却也是真心。容明谦此人官也做到顶了,这个时候,他当然也不能由着容嘉也平步青云,但是却要拉拢容家,做驸马,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他这一问,容嘉却是一怔,而后便是满脸的不情愿,便是容明谦,也十二万分地为难,不见半分喜色。他心里暗叫不对,历来皇家择婿,总要先问问是不是订了亲,只是他看容嘉年纪小,又一派天真,一时高兴,竟然就忘了。
    容嘉同容明谦俱是摘了关门,上前告罪。
    “微臣辜负圣上厚爱……微臣已经定下亲事了。”容嘉讷讷地,心里仿佛扎了几千根针。
    皇帝面上有些挂不住:“哦,是哪家的姑娘?正式议过亲了?”
    林沫瑟瑟发抖起来。
    由不得他不害怕,前朝明瑶长公主深得上皇宠爱,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尤跃安,这尤跃安也是名门之后,是定昌侯的儿子,定昌侯死了,未来岳家乐家也没嫌他,不仅把他拉扯大了送进了官场,还好好地把女儿嫁给了他。谁知道飞来横祸,他被明瑶公主给看上了?公主死活要嫁他,太上皇也宠女儿,乐家后来自己扛不住,劝尤跃安休了自家姑奶奶。这尤乐氏委屈难当,竟是带着休书投井自尽了,一尸两命。尤跃安也是个执拗的,他好好地娶了公主,然后在洞房花烛夜自己服毒了——公主刚一下嫁就成了寡妇,他这一手不可谓不毒,但尤家、乐家两家也没落到好处去。
    容嘉此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说了是林家的姑娘,表哥的仕途会不会因此受损?林家表妹的名声呢?可是若是不说……他捏着腰间小小的香囊,竟是一咬牙,道:“回皇上话,议过亲了,君子一诺重彻千金,微臣虽算不得君子,也,也是要说话算话的。”
    皇上的口气已经算得上不善:“爱卿还未回朕的话呢,谁家的姑娘,这么好的运气。”
    容嘉正要答话,身后却忽然传来“咚”地一声。
    林沫重重地跪倒了地上,一拜到底:“回陛下话,同容大人定亲的,是舍妹。才刚排了八字,尚未正式下聘。”
    皇帝有些吃惊。
    林沫伏在地上,肩膀抖动,整个身子像是僵住了似的,跪拜下去的时候,眼角分明有泪。在这个殿上哭了的人多了去了,或惊恐或感激或大呼冤枉的,却没有一个是像林沫这样,带着万念俱灰的失望,还有几分破釜沉舟似的凄厉。
    好好的天,不知何时竟乌云密布,甚至电闪雷鸣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司天监竟是没忍住“啊”了一声。
    大冬天的,从未有过这样疾风骤雨般的天气。
    京外的城隍庙里,有个癞头和尚看着天时,长叹了一口气:“那头蛟龙到底要改命格了。”他身旁的道士道:“他只改自己的命格也罢了,偏偏连龙脉也……”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庙里传来一阵大笑,二人扭头一看,却是个长相奇丑、蓬头垢面的老妇,指着他们问道:“你们既觉得人各有命,不愿去救那些个苦命的人,可又见不得人家自己改了命格,从未见过你们这样不讲道理的。”癞头和尚笑道:“难道这世上有道理可言?”
    老妇道:“既无道理,可见人人都是凭自己的本事的,人家本事高过你们了,甚至高过天去了,你们又能如何呢?”
    二人皆惊,再看那老妇,早已变了模样,忙上来行礼,那老妇却道:“也罢,最终绛珠仙草会如何,且看她的造化。若蛟龙真成了龙,自有百川江流去还那神瑛侍者,都是各人的命罢了。”
    二人领命。
    宜德殿内,却是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了。皇帝看着跪伏在地的林沫,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前几日林候遇刺,他恼怒水沉做事无理,心里却也烦恼,若是林沫不依不饶地一定要探查,这事该如何收场。幸而林沫听了刑部无人手的话,倒也没怎么做,叫他好生地松了口气。而今,他的妹夫要被皇家强收了去,而他,自以为天之骄子无往不利,也只能跪在金砖银毯上,一句话也不能说。
    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还是这么些年来一直只能远远地看着的幼子?
    皇帝几乎是一瞬间就下了决心。他知道景柔会失望,这个丫头被他宝贝了这么些年,有些骄纵也是难免的。但若是这一趟夺了容嘉去,林沫就该彻底地与皇家离心了。
    这本来也无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林沫的一切也都是皇家给的,便是本事再大,皇帝要收回给他的东西也算是轻而易举。
    可是他舍不得。
    他记得皇后当年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这个孩子,一出生不哭先笑,不像其他孩子那般皱巴巴地,白嫩可爱,可惜生错了日子,生下来又正逢上皇生病,活活地叫十五弟他们抓住了把柄。
    礼部尚书玉征文上前道:“既然只排了八字,那就只是提亲了,尚不算定亲。小容大人——”
    林沫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也是个有女儿的,林家的姑娘,如果这次大庭广众之下被退了亲,日后如何嫁的出去?皇家之威不可折辱,但当年尤跃安之祸,难道又要重演?
    容嘉已经又磕了两个响头:“启禀圣上,微臣与林家虽未正式议亲,但下聘的事务具已准备妥当,只待日子到了便要去林家的,也算是议亲了,求圣上成全。”
    林沫笑了起来。
    他自得知自己的身世便一直以为,其实老天待他还不算太薄,看,连水溶这种墙头草都靠了过来,可见他还是能做些大事的。只是水沉那个漏洞百出的刺杀真的被皇上无视掉,而到了今日,他定好的妹夫又要被皇家的公主抢去,而他的妹妹,从此真正前途未卜后,他才明白,他跟那些生长在皇家的王子皇孙们,真的不同。
    他们可以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只图自己高兴。而他却得小心谨慎,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否则,逍遥得死了也不会有人拦着。
    好在,好在嘉哥儿还真是够义气,只怕自己这次要害了他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先头你舅舅就拒了一回驸马,你可没他的军功,抗旨不尊,就要拿命抵了。”
    容嘉苦笑道:“微臣,微臣只有这颗脑袋了。只是,这事只是微臣自己任性,同父母兄长、林家俱无关系,求圣上开恩。”他心里盘算着,自己若是因此没了,林家表妹也只能算是未嫁而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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