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of our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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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of our times-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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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得挺好,这几个人都挺靠谱的。”华朝达略一犹豫,“不过……我觉得,王瑶和她老公的关系有点问题。”

  “哦?为什么?”

  “不知道……,直觉。”华朝达给陈峻倒了半杯红酒,“下午交谈的时候,万毅然当着大家的面打断了王瑶,态度挺粗暴的,然后又马上在言语当中给王瑶示好。”

  “这种情况,听起来就不是第一次了。”陈峻想了想,“你怎么办?”

  “不关我的事,王瑶不说,我就装不知道。”华朝达脑子很清爽,倒不是怕陈峻吃醋,只是别人的家务事,确实没有主动管的必要。

  “嗯,不过如果她找你求助,你还是得表现得像个男人啊。”陈峻笑笑,他并不介意王瑶过去主动追过华朝达。“说起来,我爸这周末在北京,静然也在,敢一起吃个饭不?”

  “什么?!”华朝达差点被呛着,“你说……什么?”

  “嗨,怂了不是?”陈峻玩笑,“没事,我爸知道我性取向已经十来年了,再说了,即使他心里再烦你,也不会当面迁怒你——最多要我下不来台。”

  “我……,好,我陪你。不,我和你去。”华朝达心一横,反正也躲不过去,又握拳,“他要敢让你下不来台,我……”

  “就怎样?”陈峻饶有兴致。

  “算了。”华朝达想了想,憋出这句,气闷。

  饭后,华朝达屁颠屁颠跑去洗完,然后往沙发上一坐,打开邮箱,一如既往地收发邮件,点检工作遗漏;把未接来电一一回拨,询问所需。这是作为卖方的自觉性,也是他的工作职责。拨到第三个,华朝达发现是个向来神通广大信息灵通的同事打来的,略微好奇,于是问,“怎么回事?”

  “风紧,小心,明天会里会带稽查大队过来,你自己当心。”同事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放下了电话。

  43

  “会”是大家对证监会的简称,非此不足以显得高深莫测,非此不足以显得高山仰止。

  华朝达警惕性极高,听完这句语焉不详的话之后,他立马翻出了自己留存的所有材料,从做买方时所有的调研报告、笔记,到做卖方的每一次纪要、每一次重要通话记录,确认无误之后,他又用陈峻的电脑打开了陈峻的股票账户——虽然一直由他操作,将交易记录和当时公司持仓的留底一一核对,然后将电脑合起来。

  “怎么了?”陈峻把图纸放下,取下眼镜,揉了揉眼,问。

  “没事。”华朝达站起来,走到陈峻身边,把台灯挪开,坐在桌上,低头吻了陈峻,“没事。”

  “嗯。”陈峻心知肯定有事,但他出于对华朝达的信任,他一般不会多问,“真有事儿要说啊。”

  “好,我能解决。”华朝达安慰他。

  近来风声极紧,华朝达一月之内听说了好几个买方被会里带着稽查大队突袭,类似如“某投资经理被审查到凌晨,和儿子打电话说爸爸今天回不去了,打完电话泪流满面”的段子,他已经听了很多。上周一个华朝达熟悉的销售姑娘突然因为涉及内幕被查,然后就失去了联系,可能被市场禁入了。

  排查一下,华朝达觉得自己勉强可能沾边的是内幕信息——他是卖方,不管愿不愿意,在调研时总会或多或少的接触到内幕信息,而在推股和拉票的过程中,有总有一些信息流的买方想听。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平日自律极严,且知道电话被监听,从不在电话中交流内幕,顶多有些面对面时提及的非公开信息,往往还是用推测的口吻去暗示,鲜少有赤裸裸的兜售。至于当下查得最严的老鼠仓,应该就更不可能了,自己已经到卖方了,在买方时又从不管账户,没有资金,哪里来的老鼠仓?

  他借用的陈峻的账户也是安全的,交易标的和公司持仓基本没有重合,加上他和陈峻的关系实在没有任何法律依据,大数据筛查不出什么东西。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华朝达入行五年多,第一次因为紧张而心率不齐,无法入睡。他望着身边熟睡的陈峻,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挺住,不能先被吓垮。

  三十出头的男人了,也有真正紧张心悬的事情。这种可能做错事的茫然让华朝达有些郁闷,挨到半夜四点,索性披衣坐起,去客厅泡了杯浓茶,打算醒醒脑。

  “怎么了?”

  “没事,你怎么起了?我吵醒你了?”华朝达握着茶杯,见陈峻穿着睡袍,光脚从卧室里走出来,不禁有些歉意。

  “没,自己醒的。你心里有事儿?”陈峻走过来,坐到华朝达身边。

  “唉,也没啥……”,这个时候再硬撑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华朝达想了想,索性直说,“最近证监会查得严,有消息说明天要带人过来。我有点担心。”

  “你做过不合规的事情吗?”陈峻轻微皱眉。

  “要说100%合规,困难。但是跟业界其他人比起来,我肯定算非常清白的。”华朝达倒是不迟疑,“而且所有重要的交易和项目我都留了底,查起来很方便,我自己排查过一遍了,问题不大。”

  “嗯,那就好。”陈峻凑过来,吻了吻华朝达唇角,“没事,问心无愧就好,都会过去的。”

  后半夜,陈峻也没有回卧室,索性在客厅沙发上睡了。华朝达喝了茶,越发清醒。他轻轻摸着陈峻的嘴唇,忽然间有了些似幻似真的感慨,为这过去近十年精彩纷呈的生活,和从未期盼过的幸福和平静。

  翌日,华朝达很早便出门了。陈峻自己有大把的活儿没干,也没多和华朝达琐碎,一早去了项目所在地,考察项目效果。

  这是个膜工厂,目前有超过30万吨规模的再生水项目订单,主要采取的是膜生物反应器+超滤工艺,方向比较接近陈峻以前的毕业设计,只是具体情况复杂了很多,对净化后水体质量要求更高,且成本控制压力更大。从实验室放大到中试花了很长时间,中间还遇到了资方意外跑路的窘境,引入了其他战略投资者才解决了这个问题。陈峻进入项目组时,中试已经取得了一定效果,陈峻花了很长时间捋清先期进展和当前的需求。

  这个项目里,陈峻的介绍人叫王云峰,是他本科前两年在国内的同学,现在在为项目做工艺路线设计,常驻北京。陈峻赋闲期间组织了两次同学聚会,两人相谈投机,于是索性拉上陈峻一起干。

  “怎么样?”出了车间,王云峰脱下外衣,爽朗地笑笑,流露出西北大汉的爽快。

  “能说句矫情的吗?”陈峻和他击掌。

  “说。”

  “找回了工作激情。”陈峻哈哈大笑。

  “你还能没有工作激情?”王云峰也乐,“感觉你工作上一直挺拼的。”

  “嗯,干环境工程是我的老本行,干油气也挺有趣的,但跟那些地质、石油工程科班出身的人比,不懂的地方还是很多,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太一样。”陈峻与老同学走出工厂区,“我还是喜欢做工程,比NGO(非政府组织)适合我。”

  “NGO啊,”王云峰撇撇嘴,省略了一部分意见,仍然流露出老工科学生的执拗和傲气,“我觉得吧,与其成天……不如想出针尖大的办法。”

  “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宣传和全民意识都挺重要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太理解。”陈峻说得很含蓄,他之前参与了很多NGO活动,但因为他本人没有强烈的政…治倾向,对一些环保NGO强烈的立场不甚理解,加上NGO中毕竟大多数人不是技术出身,不少人还对技术整体的态度是质疑的,更有甚者自命为“反工业化”。陈峻一个环境工程和非常规能源勘探出身的人,在里面显得很另类,也时常话不投机。长此以往,就慢慢对这些活动失去了热情,自觉回到了“实业环保派”的怀抱里。

  “呵呵,”王云峰大老爷们儿,砸吧一下嘴,“算了,懒得说这个,我以前在污水处理厂,也被当地居民泼过脏水——不是比喻句啊,真是泼过来,也是当地的NGO啊,记者和小区居民成立的。”

  “唉。”陈峻没提自己遇袭一事,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大道多歧啊。”

  整个下午,华朝达的手机一直没人接。陈峻不敢多打,怕给他带来不便,直至晚上八点仍无反应。陈峻急了,拨打了他公司前台小姐的电话,拨出后才想起前台下班了。然而居然有人接了,“喂,您好,天晟证券。”

  “您好,我找一下华朝达,研究员。他在公司吗?”

  “今天研究所有事,不便接线,您改日再打吧。”加班的前台小姐显然也不愿多说,挂了电话。

  陈峻看了眼手机,扔到副驾上,把车开到了金融街。

  44

  在写字楼停车场关闭之后,陈峻又换了路边车位。他已经下车吃过晚饭,又看着金融街从繁忙的白日,到华灯初上,再到空无一人。

  几栋标志性的建筑也大多熄了灯,留着零星几处灯火,通宵值班或者加班。

  陈峻手机没电了,他插上充电器,放在了副驾驶座上。晚上11点,他看看表,然后把椅背后调,半躺下来,模模糊糊,半睡半醒。

  直至有个人敲了车窗。

  凌晨1点时,华朝达终于下了楼。他还没来得及拨出电话,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车。

  “陈峻……”,华朝达打开车门,一把搂住没完全转醒的恋人,十分用力地,“我没事了。”

  “太好了。”陈峻霎时醒过来,回抱他,“上车,回家。”

  “家”这个词在此时此刻温暖得让人感激涕零。华朝达好像经历了劫后余生一般,对任何避风港都无比渴慕。而他最终的避风港,就是身边这个人,和他们的……家。

  “审问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繁琐冗长,侦探技术也比我想象的要高明。”华朝达知道陈峻的疑问,娓娓说着,握着手机的手仍然有一丝颤抖。他上班时的公文包已经不见了,所有的材料都交给了会里,“确实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严。好在我之前做得都比较谨慎,也没有什么很违规的地方——说起来,我之所以被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补天科技停牌之前,我老东家的一个基金经理误打误撞地买进去了,买得很多,而且没和我商量。”

  陈峻不怎么接话。华朝达说的那些,天长日久,他也能够听明白,但他觉得此时打岔只是多事,便安安静静开着车,听华朝达说。

  “涉嫌内幕的事情比较麻烦,现在风声又太紧了。加上我现在自己还搞并购基金,好像其中一个合作伙伴也在被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被重点照看了……”华朝达苦笑着,摇摇头,“好在我之前每一次重要敏感动作和敏感谈话自己都留了底,而且因为问心无愧,我交代得很清楚,逻辑上都能自圆其说,应该看起来也比较镇定清白吧。”

  “已经结束了吗?”陈峻把车开到停车场,问。

  “嗯,结束了。”华朝达心里还有些疙瘩,毕竟只是暂时没事了,保不齐审完他交上去的材料,会里又放什么新的大招。他不愿意让陈峻担心,便出言安慰,“没事了。”

  “那就好。”路灯下陈峻的脸色很平静,他伸手扶着华朝达的肩膀,突然用力把他拉过来,抱入怀着中,“欢迎回家。”

  “嗯。”华朝达抬脸,让下巴上青色的胡渣蹭着陈峻的脸。他揽着陈峻的腰,疲惫得无法言语,只将脸埋入陈峻颈窝当中,大口大口地嗅着对方的气味。

  抛开“会里”这个让人高山仰止的组织,华朝达这一周过得很快——毕竟研究所里连续2个人被调查,谁也没心思工作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什么电话会议啊调研啊,都暂时先搁浅了。

  让华朝达放不下心的,还有周末与陈峻父亲见面一事。

  善后工作和相关处理断断续续忙到周五,华朝达心事重重,略有些心不在焉。手机响起,他瞥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是……朝达哥吗?”那边的声音很清晰,在称呼上略有犹豫,不是华朝达惯常听见的“华总”、“华老师”或者“华老板”。

  “我是华朝达,请问您是……”

  “我是静然……陈静然,陈峻的妹妹。”

  “静然啊,你好,”华朝达松了口气,与陈静然聊起天来。

  陈峻这个妹妹比陈峻文静很多,但仍然有着他们家人靠谱的特质。陈静然这个电话是来旁敲侧击地告诉他注意事项的,说得都很委婉,是一些陈峻碍于面子可能不会说的话。华朝达一一记下来,也觉得感激。

  那天晚上,华朝达拉着陈峻亲热了很久,把许多很久没试过的姿势都尝试了一遍。两人平日工作都太忙,加上客观的生理年龄确实没法和二十岁时比了,亲密的频率有所趋缓,强度也略有些下降。但那晚上,两人聊发少年狂一般,变着花样地探索着自己最熟悉的这个人,直至精疲力尽。

  “陈峻,我爱你,无论再发生什么,我都不能和你分开了。”华朝达躺在床上,直视着陈峻。他的眼神不如二十三岁时清澈了,皮肤也不是那时那般全然紧致光泽。但他心里的声音更坚定了,而他比过去的自己更有力量,去守护真正重要的人和事。

  “我也是。”陈峻俯下身来,亲吻了华朝达。

  见面的筵席安排在一家私厨,刚好位于陈父所住的酒店旁边,店面不大,但安静优雅。两人先去接了陈静然。

  “很好。”陈静然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华朝达的打扮,给他竖了大拇指。

  这一周来,陈峻已经和父亲见过两次,只是没带上华朝达。从陈峻出柜以后,陈父的态度就没有柔软过——自己优秀的儿子青春期离经叛道也就罢了,怎么越来越当真了?眼瞅着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这倒好,从安稳高薪的工程师变成了半个工人,换到了又苦又累的行业,这也就算了,成家的事情更是八字没一撇,反倒和男朋友越来越认真。

  在这个背景底下,陈静然十分了解华朝达的压力山大,专程将父亲的好恶相授,确保华朝达每一步都不踩雷。

  “爸。”陈静然下了车,远远叫道。

  华朝达连忙也下了车,低头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陈峻伸手过来捏紧了他的手,“别紧张,就当见个长辈。”

  “嗯。”

  45

  这一路走来,竟然也到了终关。华朝达站在场景地图前,有过长时间的不敢确认,但最后迈出的步伐,却没有一点犹豫。

  陈父不怒自威,和陈峻随性从容的样子区别甚大,但强大的血缘仍然能体现在相似的五官上。华朝达全程五讲四美三热爱,倒茶倒酒招呼吃饭;陈父一开口,他立马作虔诚聆听状,那副童叟无欺的样子,看得陈峻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整个午餐,陈父主要关心了一下陈静然下一步的学业选择问题——陈静然在新加坡交往了一个混血男友,又拿到了那边学校的研究生录取。陈峻自然鼓励这个优秀的妹妹多走走多看看,可父母的立场就未必尽然,毕竟有陈峻这个幺蛾子在先,父母总希望陈静然能尽量安分平凡地生活。华朝达只是安静地听,并不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他心知自己不便成为陈父的矛盾焦点,也不主动去挑起话题。

  陈峻抛过来一记眼色,华朝达笑笑,给陈父盛上汤。

  饭后,服务生来收了桌子,几个人在包房里坐了会儿。陈父算是勉强同意了陈静然的一意孤行,气氛仍然不活泼。出乎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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