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儿—听,娇靥倏沉,不由嗔声道:“你一个大男人到厨房里能够做什么?你还是避
嫌不愿意到我房里去休息?”
许格非一听,赶紧正色解释道:“不不,燕妹,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帮着你做点事,怕
你太累了!”
雪燕儿一听,心坎里立即升起一丝甜意,同时也愉快地笑了,急忙深情亲切的说:“我
不累,你去休息好了,干粮都是现成的,烧个滚就可起锅了!”
说话之间,伸出玉手,推着许格非,强行走了两步。
许格非无奈,只得连声应诺,迳向东侧茅屋门前走去。
到达屋门前,回头再看,发现雪燕儿已走进了厨房内。
于是,推门进内,就在外间的一张铁竹躺椅上躺下来。
由于他的思维再度宁静下来,使他立时想到了许多淤塞在心头的问题。
当然,最令他关心的还是尧庭苇的行踪和下落,以及她是否真的被老魔劫持到了病头陀
的总分舵内。
其次是邬丽珠有没有安全地返回恒山佛庵,她见了了尘师太,究竟会怎样地述说他的荒
唐和不是。
再者,丁倩文和单姑婆算来也许已经前来关东了,她们两人会不会也遭到了白俊峰姐弟
的阻挠和老魔的挟持呢?
果真那样,最好能在老魔尚未向他许格非提出警告前,先挑了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
一想到病头陀的总分舵,他立时想到了雪燕儿。
因为雪燕儿虽然已去夜探过两次贼巢,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确切的位置。
许格非觉得雪燕儿天真无邪,由于跟着师祖长白上人从小长大,很可能也养成了一点固
执脾气。
他和雪燕儿之间的婚事,除了那位胖弥勒之外,师祖长白上人直到现在只字未提。
当然,在雪燕儿的言语神情上似乎已知道了这件事,但她碍于少女的自尊,虽也曾用语
言试探过,却也未露骨地发问。
但是,他根据师祖长白上人的话意,似乎由于有了尧庭苇,已不愿再以他师祖之尊的压
力来强迫他和雪燕儿成亲。
尤其师祖最后的一番话,可能是要雪燕儿,一切听乎自然,对她的婚事,已不必再固执
强求了。
心念未完,房门外人影一闪,雪燕儿已轻盈愉快地走了进来。
许格非—见,急忙由躺椅上亲切含笑站起,看到雪燕儿手中提着一包东西,立即伸手就
待去接。
岂知,雪燕儿竟含笑—扭娇躯闪开了,同时愉快地说:“现在不能让你看,要等你吃的
时候才拿给你看!”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许格非立即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恐怕还没合—合眼!”
雪燕儿立即道:“你应该说从前天晚上起!”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就是呀,你快去睡一会儿去吧,反正时间还早,个把时辰后我喊
你!”
雪燕儿一听,立即愉快地说:“好,那我先去睡一会儿!”
说罢,闪身走进了寝室内!
许格非依然回到躺椅前躺下。
一躺下之后,立即闭目养神,他的功力进境,即使在倒身的情形下,依然可以运气行功。
一两个周天之后,也渐渐进入了梦境,但在他的下意识中,仍保持着警惕,记着个把时
辰之后启程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许格非心中一惊,突然睁开了眼睛。
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突然感应到有人屏息蹑足向这面接近。
许格非立即感应到来人气粗足沉,远非屠龙老魔之流的人。
在这—刹那,他突然联想到来人必是病头陀派来的高手,目的为何尚难揣知。
当然,这一天多来老魔没有再发现他的行踪去向,必然会心急焦虑,也许这人前来的目
的,就是前来察看他的确实位置。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屠龙老魔奸谋得逞,应该已知道他许格非掌伤了师祖,而他许格
非到了长白山附近,也必会前来拜望师祖,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何需再来察看?心念间,
那人已来至屋角下。
许格非立时闭上双目,原姿势不动,佯装沉沉熟睡。
但是,来人却提气屏息,施展了极轻灵的身法接近,显然是因为对方自觉已到房角,格
外提高了小心。
这时屋外昏黑,满天寒星直照屋前,由于房门大开着,院中情形,清晰可见。
许格非徐徐睁开—丝眼缝,发现—蓬宽大暗影已先射到了房门外,而且那人突然停止下
来。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断定来人必是发现房门开着而惊住了。
稍顷之后,那人才屏息贴墙,悄悄将头慢慢地向门边探过来。
好肥大的一颗脑袋,一双眼睛却笑眯眯地迷成一条缝,竟是胖弥勒。
许格非一看,心中虽然大感意外,却也并不震惊,只是对方的来意尚弄不清。
根据胖弥勒的鬼祟行动,已失长者应有的风度,至于来此的目的,很可能是向他许格非
有所图谋。
当然,根据他这些年一直和师祖长白上人住在一起,而长白上人显然对胖弥勒已有了疑
忌。
其次,今日午间和胖弥勒谈到前去独挑病头陀的总分舵时,胖弥勒曾有不服之色而冷笑,
他当时便觉得大有问题。
因为,身为一个侠义派的正直长昔,即使后生晚辈有所狂言,亦应一笑置之或加规劝,
而胖弥勒却轻视冷笑,显示了他内心对病头陀的偏袒。
也正因此,许格非才对胖弥勒心存警惕,有所防范。
这时见胖弥勒探出头来,虽然仍佯装熟睡,但心里却冷冷笑了。
只见胖弥勒细看很久,才轻巧地细步走了过去,而立即贴墙而立。
许格非知道,对方要等到他确无动静之后,才继续进行下一步。
不过,许格非这时已断定胖弥勒未必是要向他下手,果真是来对付他许格非,方才一到
门口时,就是一个好机会。果然,胖弥勒站立门边,再度探首向内看了一眼,才悄悄继续向
前移去。
许格非这时在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问题,胖弥勒何以要向雪燕儿下手?因为,现在胖
弥勒正移向雪燕儿的前窗口,而雪燕儿的床,就在前窗下。
心念电转,猛提真气,身形飘然而起,有如风吹的柳絮,轻飘飘地落在门口,毫无一丝
声息。
许格非也悄悄探首外看,发现胖弥勒果然正站在雪燕儿的前窗右侧,这时正机警地转首
看向长白上人的上房方向。
一看情形,许格非断定胖弥勒对师祖长白上人仍有所顾忌。
许格非也悄悄转首看了一眼师祖长白上人的上房,发现上房的灯早已熄了。
回头再看,却见胖弥勒正鬼祟地在怀中取出一包东西。
许格非一见,立即提气屏息,迳向胖弥勒身后走去。
一方面是胖弥勒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左手中那包东西上,一方面是许格非的武功太高了,
使胖弥勒根本无法察觉。
许格非担心胖弥勒一经淮备就绪,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是以,一到对方的背后,立即
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非同小可,在胖弥勒来说,不啻当头打了一个霹雳。
只见胖弥勒浑身一战,脱口惊啊,猛的一个闪电回身,连拳带臂,猛向身后的许格非打
来!
许格非断定胖弥勒必与病头陀有瓜葛,即使是正派人士中的一员,也是一个伪君子。
是以,身形动也不动,早巳蓄满功力的右掌,立即闪电般向胖弥勒的反臂挥来的小臂切
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接着是胖弥勒杀猪般的嗥叫惨呼!
早巳闻声惊醒的雪燕儿,就在胖弥勒惨呼的同时,已惊惶地由房中飞纵出来。
长白上人也像一阵风似的飞身纵落在近前。
雪燕儿一看是胖弥勒,不由惊得脱口惊呼道:“啊?是胖爷爷!”
长白上人见胖弥勒在手抱着右臂,鲜血激流,苍白的一张大胖脸,冷汗直流,浑身痛苦
得直颤抖!
再看地下,胖弥勒的右小臂和他的胖手,赫然断落在地上。
长白上人一看,既不吃惊也不震怒,立即望着许格非,沉声问:“非儿,这是怎么回事
啊?”
许格非只得不安地施礼恭声道:“非儿正在熟睡,突然听到门外发出响声,出来一看,
发现有人正拿一包东西准备放进雪燕妹的窗内,非儿正待阻止,这位老辈已反臂打出……”
话未说完,长白上人已沉声道:“你可知道他是我的老友?”
许格非见师祖长白上人直在那里责备,却不照顾胖弥勒的伤势,只得恭谨惶声道:“非
儿防卫出手,方始看清是这位老前辈,但再想收手,业已来不及了!”
话声甫落,长白上人已沉声道:“你刚来长白—日,便为我闯下如此大祸,真是可恶至
极,此地无法留你,你还是赶快下山去吧!”
许格非知道师祖已在暗示他该起程前去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了,但他却不得不惶急地说:
“师祖……”
话刚开口,长白上人已沉声道:“你不必再解释了!”
说罢,立即面向雪燕儿,沉声吩咐道:“燕儿,送你许哥哥下山!”
雪燕儿也是冰雪聪明的少女,立即恭声应了个是,并急声道:“我去拿我的兵器去!”
说罢,急步奔进了房门内。
紧接着,身影一闪,提着柳叶钢刀和一个提包又奔了出来。
雪燕儿一出房门,立即催促道:“许哥哥,我们走吧!小妹送你下山!”
许格非一听,只得向长白上人躬身告辞!
长白上人却挥手沉声道:“你们安心地去吧,你胖爷爷我会好好照顾他。”
许格非和雪燕儿同时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转身,急急向厨房的斜崖下奔去。
两人转身时又看了一眼神情痛苦脸色惨白的胖弥勒。
胖弥勒紧咬牙齿,冷汗泉涌,低着头浑身颤抖,他似乎无颜看—眼许格非和雪燕儿。
许格非和雪燕儿,一到厨房后,立即展开轻功,直向崖下驰去。
一到崖下,直奔正北!
雪燕儿首先焦急地说:“你为什么不早一刻喊我?我们如不加速飞驰,天明前恐怕到不
了雪岩岗了!”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若不是胖弥勒前去,我也不会醒来!”
雪燕儿立即不解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许格非淡然道:“我也闹不清楚,总之,胖弥勒是个来历非常可疑的人物!”
雪燕儿立即正色道:“他的为人很好呀!整天嘻嘻哈哈,看来他也很喜欢我……”
许格非冷哼—声道:“你知道吗?他今天晚上下手的对象就是你!”
雪燕儿却极度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如照我们现在的行动说,他这是准备阻止你和我同去……”
话未说完,雪燕儿却未加思索地脱口道:“这就不对了,他还告诉我,要我一定把你盯
牢呢?”
把话说完,余韵突然刹住,显然惊觉自己说溜了口,因而双颊也不禁一阵燥热。
但是,心中完全明白雪燕儿话意的许格非,却故装迷惑的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雪燕儿见问,只得含糊地说:“我也闹不清他是何意思!”
许格非冷冷一笑,却扯开话题说:“我认为胖弥勒可能与病头陀方面有联系。”
雪燕儿听得神色一惊道:“你说他是魔窟的人?”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很有这个可能!”
继续飞驰一阵,又绕过一座奇险高峰和一段危崖后,雪燕儿才继续迷惑不解地说:“怎
么想不到,胖爷爷竟是魔窟的人!”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我认为他住在飞鲸崖附近的目的,就是奉命暗中监视师祖的!”
雪燕儿立即分辩道:“不对呀,他住庄那儿也住了十多年了呀?”
许格非断然道:“那就是他被病头陀威逼利诱收买了!”
雪燕儿却暗示似地说:“可是他终日和爷爷奕棋谈道……”
许格非立即道:“那就是他的任务和目的!”
雪燕儿却有些不服气地说:“可是,他的确是爷爷的好朋友呢!”
话声甫落,遥远的东方,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鸡鸣!
雪燕儿听得花容一变,立即看了一眼左右山势,不由脱口焦急地说:“哎呀不好,天快
亮了,我们再不能边聊边走了,再聊下去天亮前便到不了雪岩岗了!”
说话之间,提气躬身,立时身形如燕,如飞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雪燕儿慌急加速,略微一提真力,立即追了上去,同时关切地问:“雪岩岗
距这里还有多少里地?”
雪燕儿不由焦急地说:“至少还有三十里!”
许格非一听,却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赶到雪岩岗再休息呢?”
雪燕儿不由焦急地说:“因为那儿地面广阔,雪岩林立,范围不下十里,那里也最隐密,
如果我们天明前赶不到那里,行踪一定会被人发现,再想秘密进入病头陀的总分舵就更难
了!”
许格非当然也尽量避免被人发现,因为万一让病头陀有了防范,再想深入必被发现,且
有进入陷阱机关的危险。
但他为了松弛雪燕儿的紧张心情,故意一笑问:“那么我们提前到达怎样呢?”
雪燕儿一听,不由气得一指东方天边道:“天都快亮了,能否赶到都有问题,哪里还能
提前到达?”
许格非哂然一笑,突然把右手伸了过去。
雪燕儿—愣,不由惊异地问:“你要什么?现在就饿啦?”
许格非—听,不由失声笑了,同时道:“我要你的手!”
雪燕儿一听,顿时会意,心坎一甜,娇靥绯红,立即将手伸了过去。
许格非急忙握住,雪燕儿也趁势偎了过来,许格非立即展开身法,直向前面的雪岭银峰
间如飞驰去。
雪燕儿原就有些飘飘欲仙,如痴如醉之感,这时一经许格非提携飞行,更是有如腾云驾
雾。只觉夜空寒星旋飞,雪地银山倒逝,所有景物,立时变得模糊起来。
由于内心的紧张和疑惧,雪燕儿已在不觉中贴紧了许格非的身体,而许格非也自然地将
手揽在雪燕儿的腰后。
一阵飞驰,东方已现出了一线鱼白色,远处山区中的鸡啼声,也齐鸣传来。
紧紧偎依着许格非的雪燕儿,目光突然一亮,脱口兴奋地说:“前面可能就是了!”
许格非立即逐渐减低速度问:“你现在看清了没有?”
雪燕儿游目一看,只见参差不齐的琼枝银树,和大小不一高低不等的积雪岩石一望无际。
一看这形势,雪燕儿立即兴奋地说:“不错,就是这里,我们好快!”
说话间,许格非已带着她凌空飞上了一座高大雪岩,同时道:“你仔细看一看,上次你
和师祖休息的地方在哪里?”
雪燕儿略微一看,立即指着一里外的数座奇形雪岩,脱口道:“喏,就是那里!”
许格非随着指向一看,发现那座雪岩高约十数丈。方圆是南北较短,东西较长,均在三
十丈以上,洞口就在雪岩下朝向东南方。
只见洞口外,布满了一丈或数尺大小的乱石雪岩,几乎将洞口堵塞若非来过的人,绝不
至发现这儿还有一个山洞。
到达近前,两人飞身纵下高大雪岩,穿过乱石之间,直奔洞口。
洞口高约五尺,宽三尺余,许格非必须躬身弯腰才可以进入。
雪燕儿一到近前,躬身就待进入,许格非却急忙伸臂将她拦仕了,同时悄声道:“让我
听听洞中是否有人!”
雪燕儿也低声道:“深处距此又高又远,就是有人我们也听不到。”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声,躬身走进了洞口内。
进入洞口一看,这才发现深入约—丈即是上升的数级台阶。
也就在这时,身后擦的一声轻响,火光顿亮,雪燕儿巳将火种打着。
许格非一见,知道雪燕儿早已有了准备,立即借着火光,迅速登阶向上走去。
上升约十数级,洞势再度变成平行,而且有冷风徐徐流动,知道洞中有对外的通风孔道
或裂缝。
又前进约七八丈,石阶再度上升,但上升六七级,洞势再度平行。
如此一连三次,突然现出—个丈五见方的石室。
石室内有石桌、石椅和石凳、石床。但都是依着洞呼凿成。
打量间,雪燕儿已把洞上的石灯燃亮了。
蓦闻雪燕儿愉快地说:“嗨,许哥哥,自从去年冬天到现在,这个洞里还没有人来过!”
许格非不由惊异地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