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文一听,湿润的双目立时涌满了泪水,同时戚声道:“我爹水功已达化境,如果不
是囚禁在狼沙海域之中,哪能困得住他老人家,他早脱险了。”
单姑婆再度叹了口气道:“这也看出屠龙天王是多么的厉害。”
魏小莹突然插言问:“你们看,方才那个布衣老人,为什么不愿跟我们一起前去找九指
豺人?”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立即道:“他不是说,要亲自料理那个妇人的后事吗?”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这时想来,总觉得未必尽然。”
单姑婆也急忙接口道:“我老婆子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如要我说出它的真正感受来,
我又说不上来。”
双目仍有泪光的丁倩文,突然惊异地问:“你们两位是说,他可能欺骗我们,使我们在
自然中中了他的诡计?”
魏小莹和单姑婆同时急忙道:“那倒不,但总觉他的作法反常。”
许格非急忙道:“不,你们不必怀疑,我体会得出他内心的痛苦,矛盾和感受,我相信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魏小莹却不解地何:“那他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们他的真实姓名呢?”
许格非凝重地道:“据我的判断,他很可能也是侠义道中的正派人士。”
如此—说,魏小莹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小妹想起来了,他可能足被迫屈服。甘愿为奴,
供九指豺人驱使。为了怕我们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影响了他昔年名誉,所以才不告诉我
们。”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对了,他正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他当时不说,我也不便丙问。”
问字方自出口,小村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
许格非对这种凄厉惨叫已有了两次经验。
第一次是在西北山区听到铁杖穷神杜孟三被屠龙老魔暗施煞手点毙时的临死惨叫。
第二次是他自己在历城小河沟.亲自以惊鸿指点毙了龙拐帮帮主尤大海的惨厉呼声。
因为,这是惊鸿指的特征,一经点中.对方必会发出一声凄厉惊人的惨呼而后死去。
是以,就在凄厉惨叫传到的一刹那,许格非已脱口急呼道:“不好,布衣老人被杀了。”
急呼声中,身形如烟,直向小村内飞射扑去。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原本一呆,这时却急定心神,飞身跟在许格非身后。
由于许格非的身法太快了,待等三人奔至布衣老人的院门前时,许格非早已将倒身院中
的布衣老人揽在怀里。
是以,三人神色再度一惊,飞身奔了进去。
许格非仅抬头看了丁倩文三人一眼,再度看向怀中的布衣老人。
丁倩文三人奔至近前,发现布衣老人张大嘴巴,瞪大两眼,面色十分苍白,看样子,已
经气绝身死了。
但是,许格非的左臂揽着布衣老人,右掌却紧握着布衣老人的手腕,显然,他是要用本
身的真力,企图使布衣老人再苏醒过来。
原先倒卧在血泊中的中年妇人,这是已被移至一边,原先流至她面颊上的血渍,这时也
被擦拭干净。
丁倩文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布衣老人是在为中年妇人揩脸上的血渍时,而被偷偷而至
的九指豺人所击毙。
就在三人察看间,张口瞪跟,面色如纸的布衣老人,突然有了粗重的呼吸。
额角已经微微见汗的许格非,立即急促地道:“快叫他说实话。”
丁倩文一听,立即蹲下身子,凑近布衣老人的耳衅,激动地戚声问:“老前辈,你是被
什么人所杀?可是九指豺人?”
只见布衣老人,急烈喘息,但却乏力地道:“都……是……谎……话……看好……渡
具……看……好……渡……具……”
最后一个具字出口,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头一偏,立即停止了呼吸。
许格非一看,也悲愤、懊恼,而又失望的松开了右手,放下了布衣老人。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见许格非额角已渗出汗水,知道他已损耗了大量的真
力,是以,三人同时关切地道:“您赶快坐下调息一下吧!”
但是,许格非却缓缓摇头,道:“我们把他们抬进屋里去。”
单姑婆立即焦急地道:“您损耗真力过巨,必须先行调息,万一九指豺就隐身附近,一
旦反噬,您如何和他搏斗?”
许格非冷哼一声,顺手托抱起布衣老人的尸体,同时悲愤地道:“如果这人想置我们于
死地,就是我在最正常的情形下,也救不了你们三人。”
丁倩文三人一听,脱口轻啊,俱都愣了。
由于许格非已托抱着布衣老人的尸体走进了上房内,三人也急忙定神将中年妇人的尸体
抬起走向上房内。
许格非见房内是三间通房,山墙角下就有一张大床,立即过去将布衣老人的尸体放在床
上。
丁倩文三人也将中年妇人的尸体,并放在布衣老人的身边。
魏小莹首先问:“许少侠,你说点死布衣老人的那人不是九指豺人?”
许格非懊恼地道:“如果九指豺人有这么深高的武功。他会让我们三人活到现在吗?”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问:“那会是谁呢?”
许格非道:“总有一个人,要不,这位老当家的怎么会被弹指神功点死呢?”
丁倩文三人一听弹指,俱都面包一变,脱口惊啊。同时吃惊地道:“弹指神功?那……
现在具有弹指神功的人.那应该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了呀!”
许格非不愿说出布衣老人是中的惊鸿指,当然更不愿说出凶手就是屠龙老魔。是以,立
即岔开话题道:“是不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我们不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方才他已承
认所有的话都是谎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丁倩文却关切焦急地道:“这么说,我爹被困在三尖小岛上的事,也是九指豺人事先编
好的慌话了?”
单姑婆立即道:“这倒也未必。”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我爹仍在小岛上?” 单姑婆正色道:
“我虽然不敢肯定地说一定在小岛上,至少有这个可能,因为据我所知,小岛上的确困着不
少人。”
魏小莹精神一振道:“这么说,我爹也有可能在小岛上了?”
单姑婆道:“我认为,这篇谎话虽是九指豺人亲自告诉这位老人的话,其中多少也有一
些是真实的……”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断然道:“不管他说的是否有一些事是实情,目前我们仍以老人说
的线索去找寻,总可以找出一些眉目,来。”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总觉得其中仍有些令人费解之处。”
许格非问:“你可是指老人被杀之事?”
魏小莹颔首道:“不错,既然老人完全都按照九指豺人所编造的故事说,那么九指豺人
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
单姑婆抢先道:“那一定是因为他说了他不应该说的话,所以才杀他。”
许格非似有所悟地道:“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他提醒我们到达三尖岛后,务必看守好渡
海的竹筏和用具的事情。”
丁倩文急忙颔首道:“不错,一定是为了这句话,方才他苏醒过来的一刹那,不是还特
别要我们千万将渡海用具看管好吗?”
魏小莹却愤愤地恨声道:“只为了说错了一句话就把人杀了,这个九指豺人也太狠毒了
吗?”
但是,许格非听了这句话,却不由暗自心骇,提高了警惕。
因为,惊鸿指点毙布衣老人的果真是屠龙老魔,而又确实为了那一句话,岂不是老魔现
在就有心将他许格非困死在三尖岛上吗?
如果点死布衣老人的不是老魔,而是九指豺人,那对方的武功可能不在他许格非之下。
果真这样,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的性命,岂不随时有被杀的可能吗?
因为,九指豺人身在暗处,随时可以实施偷袭,而惊鸿指又是极端霸道厉害的一种弹指
功夫,除非他及时发现九指豺人施展弹指,而他又能及时以弹指截击,否则,任他许格非有
绝高的功力,也难挽救丁倩文三人被杀的厄运。
由于他有了这一想法,立即想到了单独去找九指豺人谈判要人救人的事。
他要的是尧恨天,要救的是魏老谷主和丁敬韦。
当然,这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但他许格非决心要把这件事变成为可能。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九指豺人坚持不交出来,后果如何,自然可知。
由于布衣老人的被杀,他正经感觉到屠龙老魔已经有了除去他而以九指豺人代替他许格
非的趋势。
心念至此,他不禁冷冷地笑了,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通了一个报父仇,雪母恨,自救
救人的上上良策。
丁倩文三人见许格非俊面罩煞,蹙眉沉思,因而都没敢打扰他。
这时见他冷冷笑了,丁倩文才凝重地问:“许少侠,你可是想到了良好的办法?”
许格非见问,立即装出一副愉快的神情,颔首道:“不错,小弟决定一个人前去找九指
豺人,要出尧恨天,救出两位老世伯。”
丁倩文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轻啊,同时震惊地道:“你一个人前去,那不是太危险
了吗?”
许格非断然道:“不,以现在的情势看,我一个人前去非但没有危险,且有成功的把
握。”
丁倩文则焦切地道:“我们三人跟着你去,至少也可以为你,把风押阵,出个主意呀!”
许格非再度断然道:“不,你们去了反使我分心分神……”
魏小莹急忙道:“你是因为对方具有弹指神功,随时随地可能置我们于死地?”
许格非颔首道:“不错,你们三位不去,我可以放手对付,没有后顾之忧。”
单姑婆则忧虑地道:“可是,你万一需要人手的时候呢?”
许格非道:“我方才已经想过了,由此地前去找九指豺人,以至登上三尖岛之前,我都
不需要你们三位的协助。”
丁倩文急忙问:“你什么时候才需要我们呢?”
许格非道:“当然是我登上三尖岛,而渡海用具又被别人盗走的时候。”
单姑婆急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何不事先雇好竹筏备用,以防万一呢?”许格非
沉吟道:“我的真正用心,是不要你们三人介入,这样对方或九指豺人便没有向你们三人下
手的借口了……”
丁倩文立即有些生气地道:“我们四人在一起,九指豺人早巳知道了,难道我们不跟着
你去,他就不向我们下手了吗?”
许格非不便说出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屠龙老魔,是以,只是道:“我总有一种预感,也是
一种想法,如果你们三位不一同跟我去找他,他当然没理由向你们下手。”
单姑婆突然道:“这样好了,您什么时候才能登岛?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们,您在岛上,
我们在海边,到您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双方怎么个联络法?”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这样好了,你们先回客栈等着。”
魏小莹立即委屈地道:“回到客栈里也是心焦,反而不如就留在这个小村上,日夜望着
三尖岛。”
许格非一听,立即感动地道:“这样也好,你们选一家能了望海上的民房住下来,白天
登岛你们可以目视看见,夜间我会用屠龙剑上的宝光使你们发现。”
魏小莹依然不放心地道:“若是我们都看不见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就等我登上三尖岛后再联络。”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岛上树木那么多,夜间仅用屠龙剑上的珠宝反光,恐怕很难发
现。”
单姑婆脱口道:“干脆用烟火好了。”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道:“对了,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还是单姑婆智多谋广。”
单姑婆强自挣出一丝笑意道:“这算得了什么?只有白天用烟,晚上用火看得最清楚,
这道理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在不值得称赞。”
丁倩文看出许格非去意已坚,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现在我们就规定一下联络讯
号吧!”
于是,四人商议一阵,完全满意之后,许格非才凝重地道:“小弟前去之后,不会耽搁
太久,必然立即设法前去三尖岛,果真两位世伯都在岛上,我会立刻打讯号和你们联络。”
丁倩文三人也神情凝重地各自颔首应是。
许格非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两具尸体,道:“这两位屈死的前辈,就近找几位渔民料
理一下他们的后事,在碑上刻上他们的年龄衣着和容貌,也许有一天被他们的子弟后人发现,
运回家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都是老父失踪的人,都有切身之痛,立即黯然颔首应了个是。
但是,她们却不知道这时许格非的心情,较之她们不知要悲痛凄楚了多少倍。 她们两
人的老父只是失踪,而且有了仍活在世上的消息,可是他许格非呢?
父母虽是双亡,但直到今天仍不能叵葬祖坟。而令最他痛心的足,父亲的灵柩直到今天,
还不知道被屠龙老魔运往了何处?
许格非黯然叹了口气,道:“小弟走了,一切按规定的讯号联络。”
说罢,大步走出屋外.径向院门走去。
许格非一出了小渔村,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正南突出海角的一座大村镇前如飞驰去。
由于狼沙海面险恶,不但海中没有渔船捕鱼,就是海滩上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是以,许
格非就沿着沙滩海边,展开轻功,大胆地向前如飞疾驰。
沿着海滩飞驰,视线既广,又无林木拦阻,片刻工夫已到了大镇外的海滩上。
许格非收住身法,发现大镇距离海达尚有两三百丈距离。
由于海滩上既无渔船也无渔民,附近海面想必也是狼沙海域。
许格非大步走向镇前,发现镇上许多茅屋瓦房中,不但有精舍,且有楼阁。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已有几分信心,断定九指豺人可能就藏匿在这个海边不算太大的村
镇上。
进入镇内,并没有街道,但却杂乱地没有几家店铺,不远处的一家门前就悬着一方淡黄
色的粗布酒幌。
许格非心中一动,立即走了过去。
由于镇上冷清无人,仅有几个妇女在池边洗衣,男人可能已出海打渔,看情形小酒铺内
也不会有太多的人。
果然,走至小酒铺前,只见里面仅有—个酒保兼掌柜的在那里擦拭桌凳竹椅。
许格非一走进小铺门,酒保立时愣了。
显然,许格非的出现使他非常意外。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掌柜的好。”
酒保年约四十余岁,布衣白裙,蓄着两撇小胡子,这时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哈腰含笑问:
“爷,您有何贵干呀?”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你这儿不是卖酒的吗?”
酒保一听,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您老喝酒不太早了一点吗?”
说罢,急忙肃手一指就近的一张桌子,继续道:“爷,您请上坐。”
许格非立即走了过去。
酒保则继续笑着道:“我们这儿的喝酒客,必须等到日落掌灯以后才会渐渐满座。”
许格非一面坐下,一面哦了声问:“贵地的打渔哥儿们,很早就出海了是不是?”
酒保一面去拿菜拿酒,一面回答道:“是的,大概天发白的时候吧!”
许格非故意道:“我说呢,我在海边一只小船都没看到。”
酒保已将酒菜拿来,向时含笑道:“您老八成是由北边来的,船都泊在镇南边?”
许格非故意哦了一声,惊异地问:“为什么都停在镇南边。”
酒保见问,不由面现难色,强自嘿啊两声,才笑着道:“北边是狼沙嘛,人船进去都会
被狼沙吃掉的。”
许格非故意迷惑地咦了一声道:“这就不对了啊?方才我在海边走来时,就看到海中那
个三尖小岛上,有人在惨叫奔跑……”
话未说完,酒保已目闪惊急,面色大变,急忙跑至门口向外探头偷看。
许格非一看,心知有异,同时也暗自笑了。
只见酒保向门外看了一阵,立即神色紧张地走了回来,压低声音,警告道:“爷,这些
话在我们这儿,您千万不能说呀!”
许格非佯装一愣道:“这是为什么?”
酒保立即焦急地道:“为什么您老就别问了。”
许格非反而是理直气壮地正色道:“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