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休息了。”
说罢起身,愤愤地大步向内室门前走去。
魏小莹一见,不由嘶声道:“不,你不能休息!”
嘶叫声中,急步追了过去。
但是,走至室门口的许格非,却挥臂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魏小莹一见室内无灯,一种少女的矜持使她本能地倏然刹住了身势,但她仍立在门外,
哭声道:“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丁倩文看在眼里,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魏小莹一听,急忙回头,哭声要求道:“丁世姊,丁世姊,我一定要跟你们一块去。”
说话之间,急步走回到丁倩文的面前,紧紧地将丁倩文的双手握住。
丁倩文急忙站起来,爱莫能助地摇头叹了口气,低声劝慰道:“小莹妹,你的性子也太
急了。”
魏小莹内心纷乱,早巳慌了,这时一听,不由焦急地道:“我娘被人劫走了,我能不急
吗?”
丁倩文立即问:“被谁劫走了?”
如此一问,魏小莹悚然惊觉.只得委屈地哭声道:“不是被蓝面判官的女儿劫走了吗?”
丁倩文凝重地道:“那也只不过是揣测罢了,魏伯母到底是谁劫走了?谁也不知道,其
实,蓝面判官有没有女儿都成问题。”
说此一顿,特地又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不管任何事情,在未确知之前,只是假设,
臆测,绝不可以肯定说如何如何。”
魏小莹哭声道:“这些道理我并非不懂,只是你和许哥哥也不能因我一时的气话而不管
了呀!”
丁倩文急忙正色道:“你许哥哥并没有说不管呀?”
魏小莹不由又哭声道:“可是,他方才说要我一个人去……”
话未说完,蓦见丁倩文的目光一亮,并悄悄向她呶了呶嘴。
魏小莹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单姑婆已将内室的灯燃上,正由室内掀帘出来。
于是,心中一动,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哭声央求道:“单姑婆,我一定要跟你一块儿前
去。”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算了吧大小姐,沿途天天这么吵,我可受不了。”
魏小莹急忙道:“不不,以后我绝不会再和你争吵,单姑婆,你就答应我们一块去吧。”
单姑婆无可奈何地看了魏小莹一眼,她当然知道,魏小莹的武功不但好,水功尤其高超,
许格非此番前去边关,魏小莹是不可或缺的一位得力助手。
心念及此,只得淡然道:“光我老婆子答应你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主儿。”
说罢转身,径自走出了小厅。
魏小莹冰雪聪明,她当然知道单姑婆是在暗示她去求许格非。
回头一看,发现丁倩文早巳不在厅内。
由于厅内没有任何人,她突然间竟心跳紧张起来。
但是,她知道,她不但需要许格非和她一起去救她母亲,而且她更清楚,她今后已无法
离开许格非。
为了母亲的安危,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只得忐忑不安地掀帘走了进去。
许格非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他正负着手,站在桌前,愣愣地望着油烛的火苗发呆,似
乎有着太多的烦恼和心事。
魏小莹一看许格非的神情,立即胆去的刹住了脚步。
久久,她才怯怯地低声招呼道:“许哥哥……”
但是,许格非并没有吭声。
魏小莹一见,晶莹的泪珠,再度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她不由幽幽地哭声道:“许哥哥,
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已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话未说完,目光依然注视着烛苗的许格非,头也没回,仅挥了挥手,淡然道:“你先去
休息,让我好好地考虑考虑。”
魏小莹一听,误以为许格非是推托之词,不由气得一跺脚,愤愤地哭声道:“你用不着
考虑,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去字出口,倏然转身,挥臂掀开室帘冲了出去。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回身,脱口急声道:“小莹妹。”
说话之间,也飞身追了出来。
掀帘一看,发现魏小莹双手掩面,香肩抽动,无声地立在门外哭。
许格非黯然一叹道:“小莹妹,你不会了解我现在的心情。”
魏小莹掩面哭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你知道……”
魏小莹掩面颔首,抽噎着道:“我知道,不该猜疑你的救命恩人尧庭苇就是那个红衣蒙
面女子,我不该使你难堪生气。”
许格非立即释疑地噢了一声道:“你错了,你揣测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经过我方才的判
断,庭苇妹也很可能真的已去了司徒轩处。”
魏小莹一听,不由放下双手,举袖拭泪,同时,抽噎着道:“既然我揣测的没有错,你
应该答应小妹和你一起去呀,那还有什么考虑的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我们当然是要一起去的,我所考虑的是我们此番前去,很可能
是一起去送死的问题。”
魏小莹一听,立即兴奋地破涕为笑道:“只要你答应我和你一起去,就是去死我也不
惧。”
许格非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道:“我们是去救伯母,不是去送
死,如果我们死了,谁救伯母回褐石谷?”
魏小莹一听,顿时愣了,不由焦急地道:“我们前去,怎么会死呢?”
许格非吁了口气,耐心地道:“我问你,假设他们用刀架在伯母的颈上……”
魏小莹听得花容大变,浑身一颤,脱口发了声惊啊。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只是比方,那时候他们要你放下宝剑就范,你该怎么办?”
魏小莹一听,不由焦急不安,六神无主地道:“我……我……”
许格非继续道:“假设他们也把刀架在庭苇妹的颈上要我就范,那时我该怎么办?”
魏小莹听得浑身再度一颤,再度脱口呼了声惊啊。
这时,她才知道事态的严重,这根本是一个强迫人步入死亡的极毒陷阱。
许格非却更加凝重地继续道:“如果你清楚尧恨天在西北总分舵上的实力,以及我是如
何在侥幸的情形下得以不死,你就会明白,我们此番前去边关,是九死而无—生,形同以卵
击石……”
魏小莹不由震惊地道:“你是说蓝面判官很难对付?”
许格非凝重地道:“单姑婆说,蓝面判官属下高手如云,实力远超过尧恨天,这使我想
到了我们四人的势单力薄……”
魏小莹强自一定心神道:“我们虽然势单力薄,但我们一个可抵他们十个二十个……”
许格非黯然道:“那没有什么用,对方人多势众,以逸待劳,早布陷阱,就是我们一人
能抵百人又有什么用?”
魏小莹一听,不由又焦急又震惊的说:“那我们该怎么办?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前去
送死吗?”
许格非轻哼了一声道:“明明知道是个死亡陷阱,但却逼着你不得不自动地跳下去。”
魏小莹一听,不由又惊又急地怒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跳下去?”
如此一嚷,走进左右厢房的丁倩文和单姑婆已闻声奔出,并向小厅上急步走来。
许格非知道他给魏小莹的压力太大了。
这时一见丁倩文和单姑婆神情惊惶地走进来,立即宽慰地一拍魏小莹的香肩,道:“小
莹妹,你先去休息,我说过,让我静静地考虑一下,也许会想出一个逃脱此劫的办法来。”
说话之间,丁倩文和单姑婆已到了近前,并双双扶着魏小莹向厅外走去。
魏小莹却挣扎着嘶声道:“我不要死,我偏不跳下去。”
丁倩文急忙宽慰道:“小莹妹,你忘了必死不死,幸生不生的道理了吗?就是我们抱着
必死的决心前去,说不定我们反而逃脱了大劫呢!”
许格非手扶门框,不由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唉,已经是入了网的鱼,谈何容易。”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夜空天边的那几颗星,心里在想,蓝面判官的边关,可能就在那几颗
夜星下,那里早已为许格非设好了一个死亡陷阱,正等着他自动地跳—下去,很可能是和尧
庭苇一起。
边关不是兵家必争的隘口重关,而是位于西南山区,绿海南岸的一个繁华大镇。绿海也
不是南海东海的大海,而是海拔三千,群山拱围,面积百里的一个绮丽大湖。
边关的渔获量多,物产尤为丰富,因而百姓都过着丰衣足食的安享生活。
如今,这里已不是乐土,已不是桃源,却是虎狼横行的世界。
天,依然是那么蓝,云依然是那么白,绿海青山,渔船白帆,但却有一片阴影,笼罩在
每一个善良纯朴的百姓心间。
今天尤为特别,只见一队一队的如飞铁骑,由边关的每一个出口,分别驰向了沿海岸的
各村镇。
只见那些马上骑士,人人飞眉瞪眼,个个面罩煞气,身上俱都携有兵器。
那些骑士,一式鲜红上衣,上缀金丝双排钮扣,黑绿色马裤,金丝边条,足登抓地虎,
全部金边的红帽子,鬓缀紫花丝绒球,看来实在神气。
根据这些骑士的衣着华丽,即可看出他们这个组织必然拥有极雄厚的财富。
这些威武的骑士,不时挥鞭吆喝,挟着轰轰如雷的蹄声向四面八方飞驰,突然造成了更
加紧张的气氛。
尤其,每个海岔渡口码头,更是站满了手持长钩枪的红衣武士,不时吆喝着商旅行人,
仔细观察盘门,更显得气氛紧张万分。
边关大街小巷中,酒楼茶肆内,更是三五成群的红衣武士,穿梭察巡,见人查问。
街上虽然人多,但却个个面现惊容,闹不清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最令百姓商旅奇怪的是,那些持枪佩刀的红衣武土,专门盘查青年、少女、和白发皤皤
的老婆婆。
那些红衣武士,只要看到青年,少女和老婆婆,便会满面堆笑地急步迎上去。
但是,当他们发现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时,又突然变了另一副嘴脸,呵叱一声,猛的用力
推开了。
一些被查问的青年、少女、老婆婆们,更是内心紧张。惶惶不安,有的早已吓得浑身颤
抖,头冒大汗。
更令他们迷惑不解的是,一照面好像是贵宾,三言两浯之后突然好似成了罪犯。
几个时辰下来,把一个原就笼罩一恐怖气氛的边关和绿海沿岸,弄得更是人心惶惶,鸡
狗难安。
这时已经近正午,边关的主要大街口上,却挤满了人,无法前进。
因为,街口上站满了持枪的红衣武士,指东挥西,大声吆喝,似乎每一个进街的人都要
经过一番检查盘问。
只听前面的吆喝道:“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几岁的大姑娘,白了头发的老大娘,都请走
中间,其余的,统统走两边。”
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威严,毫不客气。
经过如此一宣布,行人前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因为规定鱼贯前进,青年男女和老婆
婆们仍难趁机混进街去。
红日落山,光线暗淡,人群却更多了。
因为,早上进来的要出去,早上出去的要回来,几个大街口更显紊乱。
那些红衣武士,一队队地轮番检查,红日一落,立时将斗大的纱灯点起来。
如此认真,这么样的蛮干,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必是土王爷蓝面判官
司徒轩的美丽艳妾,被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给拐跑了。
一个如此说,立时十传百,百传千,每个酒楼茶肆间,一改白天的紧张气氛,纷纷大谈
那个青年小伙子,色胆包天,艳福不浅。
就在这挑灯夜战,丝毫不懈的时候,北大街口外的中年老人行列中,突然来了一个瘦小
老叟和一个中年儒士,还有两位三十余岁的中年美妇。
瘦小老叟,面色灰青,身体有些颤抖佝偻,手里的黑漆拐杖上,也装饰了一个黑漆大圆
球。
只见他一对小眼,微垂着眼皮,启合间闪闪生辉,他对站在街口灯下检查盘问的红衣武
士,非常注意。
中年儒士,五柳黑须,白净面皮,双眉入鬓,朗目有神,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但在他的
半旧蓝衫下,似乎藏着有兵刃。
两个中年美妇,俱着新衣,一着银灰,一着淡紫,因为她们两人都佩有宝剑,显然都是
行道江湖的侠女。
这四个人分别挟杂在其他进街的人中间,亦步亦趋地跟着鱼贯前进。
这四人经过旁边的数名红衣武士之间时,虽然对他们四人也细看了几眼,但却没有说什
么。
就在这时,蓦然有人谦恭地笑着道:“哎呀,您是西北临河的许少侠,您换了这身衣服,
小的都不认识您了……”
手拿折扇的中年儒士和老叟,以及那两位中年美妇人一听,俱都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但是,却听一个有些颤抖的青年声音,紧张地道:“爷……爷……您说什么呀?”
中年儒士和两个中年美妇,偷偷地规目一看,发现中央的数名红衣武士中,正有一人向
着一个白净面皮青年问话。
只见那个被问的青年人,神情紧张,面色苍白,额角已渗出了汗珠。
打量间,中年儒士四人,已随着前进的人群,走进了大街。
只听身后街口,突然传来一声粗暴大喝,接着是那个青年的连连应是声。
就在这时,一阵雨点般的急骤蹄响,只见十数匹高头大马,沿着大街,如飞向街口这边
驰来。
中年儒士四人举目一看,面色立变,急忙挤进人群中,站在暗阴下。
因为,十数红衣武士的马队当前座马上,竟是一个红衣背剑,面罩黑巾的女人。
两个中年美妇中的一人一见,立即就要横肘撤剑。
但是,她的玉手刚刚握住剑柄,已被另一个中年美妇握住。
那位中年儒士,也以威凌的目光向那位拔剑的中年美妇阻止。
就这一瞬间,马队已到了近前,如风驰过,直奔街口。
随着人群沿着暗影前进的中年儒士,突然以目光示意老叟和两个中年美妇停下来,同时,
悄声道:“听听那女子的说话声音。”
蓦见那佝偻老叟,突然以老婆婆的声音,悄声道:“少主人,您放心,我老婆子一看那
骚妮子的身段,就知不是我们苇姑娘。”
身着银衣的美丽妇人也悄声道:“单姑婆说得不错,我看也不像苇妹妹。”
这四位乔装改扮的老叟,中年儒士和美妇,正是千里跋涉,星夜赶来的许格非、丁倩文、
魏小莹以及足智多谋的单姑婆。
单姑婆化装成一个老者,特地在她的鸠头铁杖上加了个绣球掩饰耳目。
中年儒士是许格非,屠龙剑藏在了蓝衫内。
丁倩文和魏小莹改扮成中年美妇,前者着银灰,后者穿淡紫。
现在,他们四人当场碰见了前去东海火烧转运站,又在褐石谷劫走了魏老夫人的红衣蒙
面女子,当然不能放过。
就在四人悄声交谈的一刹那,红衣蒙面女子的马队已到了街口前。
只听有人大声吆喝道:“闪开,闪开,总分舵主的小姐来了。”
许格非四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对了一个眼神。
丁倩文脱口悄声道:“她果然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
魏小莹一听,立即娇靥罩煞,沉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正好
将她拿住。”
许格非立即悄声阻止道:“千万莽撞不得,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击不成,很可能害
了魏伯母。”
魏小莹一听,神情悲愤,眼圈立时红了。
就在这时,蓦闻那边有人沉声问:“你们这边可曾查到?”
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朗声道:“回禀小姐,属下这边没有查到。”
只听方才发话的那人,威严地叮嘱道:“你们这边可要特别注意,别光注意那些年青的
小伙子和少女……”
蓦闻方才答话的那人惊异地问:“刚禀堂主,不是说,他们一男两女都很年轻吗?”
蓦闻被称为堂主的那人沉声道:“话是不错,但方才总分舵又交代下来了,总分舵主说,
那个叫单姑婆的老婆婆,早年是以易容术成名的人物……”
话未说完,其中两三个人齐声吃惊地道:“这么说,他们都能改头换面,挟在人群中混
进来?”
只听被称为堂主的那人,立即呵斥道:“是嘛,所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