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这一次的事件绝非赵淳儿一手可以设计出。背后定有高手操控;他们有意借着燕北和大夏的矛盾加以挑拨;并以我做借口;燕洵若知我在唐京;无论境况如何;他都很有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而且也有可能挑拨卞唐和大夏;借着挑起战争;这个人心机很深;赵淳儿只是一个幌子;她如今给大夏丢了这么大的脸;夏皇若震怒;大战将起;我必须马上回到燕北。如今冬天将至;燕北缺衣少粮;大同行会内部不稳;西南镇府使没有我的压制极易哗变;这么多的事情千头万绪;我必须……”
“你是不是疯了?”
诸葛玥猛的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好似充血一般;他紧紧的扣着楚乔的下巴;恶狠狠的沉声说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被那么多人围攻;几次险些战死;你浑身是伤;又重病不起;现在外面全是抓你的人;除了李策;还有唐京别有用心的官员;还有大夏在卞唐的探子;还有赵淳儿带来的人马;还有大夏前来贺寿的诸侯;甚至还有一些赏金捕手;就为了提着你的人头去大夏领赏!这个时候;你还要出去;你就那么相信李策能不顾举国的反对之声保住你?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摆在明面上;就算唐皇也不能不顾虑和大夏的关系?一旦你落在别人的手上你绝无存活的可能?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楚乔大声叫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女子胸脯起伏;眼神却带着说不出的坚韧:“我一直是这样;全天下都是我的敌人;从一开始跟着燕洵走进圣金宫的时候我就预料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那又怎么样?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我难道就害怕的永远躲起来吗?我躲起来;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软弱;那他们就可以更加大肆的追杀我;我现在走出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拥有自保的能力!”
“诸葛玥;我告诉过你;我有我自己的信仰。”
“去他妈的信仰!”诸葛玥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愤怒和无法掩饰的压抑;他的眼睛漆黑一片;幽幽的看着楚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信仰?重要吗?重要吗?比命还重要吗?”
“重要。”楚乔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明白;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愿望;有人需要我;我必须去。”
刹那间;好似一股狂风席卷过本就混乱不堪的脑海;诸葛玥怒吼一声;就像是压抑的野兽。他猛然上前;登时将楚乔压在身下;带着愤恨的、炽烈的、不甘的力量炙热的吻在楚乔的唇上!
仿佛有熊熊的烈火在胸腹间燃烧;他的吻那么深;那么用力;楚乔整个人都傻了;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间;男人的气味像是藤树的枝叶无处不钻;笼罩着她;席卷着她;包围着她;身体是炙热的;血液是炙热的;那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吻;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感情在里面崩溃倾泻;肆虐的流淌而出。
楚乔惊恐的拼命去推;去反抗;唇舌间有浓烈的血腥之气。终于;那股力道渐渐的软了下来;那般无奈、那般绝望、那般悲凉的离开;男人眼神漆黑的望着她;自嘲的冷笑:“难道你没感觉到吗?我也需要你!”
楚乔顿时愣住了;有低沉的晕暗在房间流转;烛台上的通臂大烛燃了半夜;烛泪低垂;一行一行的流下;凝结堆积;如绛脂珊瑚。
喉咙似乎被郁结住;堵塞着;连呼吸都不再顺畅。
诸葛玥的眼神那般阴郁;他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睛里有万千风景一一闪过;那些过往的岁月;年少的光阴;不懂如何表达的青涩;还有那一箭射出之后;天涯相望;失之交臂的幸福。
楚乔深吸一口气;渐渐将眼神里的震撼软弱不忍通通隐藏下去;终于;她咽下所有的郁结;低声的说:“求你……”
烛火仍旧通明如炬;但是却似乎有暗淡的光笼罩了下来。层层青纱掩映之下;男子的脸孔有着昏暗的剪影;他的容色清俊胜于平日;可是此刻望去;却有那般沉重的阴韵覆盖上来。
他利落的起身;冷冷的笑:“终究是我自己自甘下贱;大门敞开;去留随意;告辞。”
说罢;再无半分留恋;拂袖而去。
月凉如水;星子皎洁;楚乔坐在床上;青纱飞扬;烛火暖容;她突然感觉自己是那般的疲累;吐出一口气;都是满满的辛酸和沧桑。
“要坚强!”
寂静中;有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么细小;让人心酸。
“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挺住了;一切就会过去的。”
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然后站起身来;眼望着西北方;坚定的点头:“我要去燕北。”
楚乔在街上溜达两圈;顺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的钱囊;她穿着诸葛玥的衣裳;被夜风呼啦啦的吹着;看起来好像道袍一样。靠在一棵大树上;扒开钱袋一看;沉甸甸的银子闪动着白花花的光亮;少女眼睛一亮;开心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轻快地走上街;拐进了一家成衣铺里。
第198章
一会的功夫;一名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就从店铺里走了出来;眼眸如秋水寒星;嘴唇如豆蔻丹红;手拿一把附庸风雅的折扇;十足的世家子弟的气派装束。
诚如李策所说;现在的唐京城一片动荡;中央军瞬间被架空;很多世家都被连根拔除赶出京城;人心惶惶;流动人口极多。而捉拿楚乔的人;更是不在少数;除了李策;各方势力都在秘密的寻找这个无论对燕北还是对大夏抑或是对卞唐太子都极为重要的女人;是以;各处的客栈酒楼都成了必查之所;探子极多。
楚乔权衡一番;最后决定与其住客栈;不如躲到青楼赌坊之中;这里虽然人多口杂;但是却是最佳的躲避场所;没有人会想到;一个身负重伤并且被各方势力通缉的女人;会胆大妄为的躲在赌坊之中吧。
此时已经很晚;中央大街等几条主街一片寂静;可是烟华街却是一片热闹欢腾;街面略显狭窄;却有大批的青楼林茨比肩;花灯高燃;路边的花楼之上;穿的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一个个娇笑撒娇;手绢上的脂粉味足以让人窒息;路上更是有着大把的流莺不时的上前来主动拉客动手动脚。
“这位小相公一个人吗?不如进来坐坐?”
手臂被人一把拉住;楚乔停住脚步;却顿时恶寒。这女人应该已经不年轻了;最少也有三十五岁;脸上的廉价脂粉气味刺鼻;几乎随着她的走动而往下掉着粉屑;一身猩红色的裙子也是便宜货;胸部已经开始下垂;露出来的大半边胸脯呈现一种惨淡的灰白色;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她是什么职业。一双眼睛却透着久经沙场的精明;似乎看楚乔年轻;柔嫩的手搭在楚乔的肩膀上;脸凑得很近;笑眯眯的说道:“要不要人陪啊?”
楚乔微微一愣;没想到卞唐风气这般开放;要知道;在大夏这样公然上街拉客人的举动是不被允许的。即便大夏也有妓院;却大多是官家惩办;普通的百姓根本就进不去。
不过惊讶虽惊讶;楚乔却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军情处高级指挥官;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当下老道的一笑;调笑道:“姐姐你什么价钱啊?”
那妓女一愣;见楚乔虽然年纪不大;声音也有些发嫩;但是举止却十分老道;也不敢漫天开价;笑着说道:“游湖五微株;两钱银子一次;看小相公长的这么招人喜欢;包夜算你便宜点;五钱银子。”
十微株银子是一钱;十钱银子为一株;十株银子为一个金株;当初楚乔和梁少卿被买为奴隶时的价钱也不过几金株;这女人显然也知道自己人老珠黄;开价并不贵。
楚乔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摇了摇。
那妓女还以为她嫌贵;连忙说道:“那一钱银子一次;包夜两钱;小相公;你一看就是经常来的;知道行价;不能再便宜了。”
楚乔摇头道:“不是嫌贵;是我跟你不合适;这样吧;你给我介绍一个清静的好地方;我给你一个金株;如何?”
那妓女一听顿时大喜;一个金株;恐怕她半年都赚不回来;连忙欢天喜地的在前面引路。
楚乔原本是打算去赌坊;可是那地方人多;环境也乱;不方便休息。她知道这样的妓女必然会认识一些有名的妓院;有时候截下来的客人不满意自己;就介绍到自己熟悉的妓院里去;也算是赚点中介费了。如此一来;倒省了她很多麻烦。
跟在妓女的身后;楚乔很快来到一家青楼的门口;这家青楼门面挺大;看起来也有几分格调;只是地理位置稍微有点偏;并不像前面的几家那般热闹。
一个管事一样的男人几步小跑出来;跟楚乔点头哈腰的一阵客气;公子大爷叫的嘴甜。转脸却对妓女变了脸色;尽管他们已经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楚乔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最近庄老爷发了话;陌生人不能接;你不知道吗?上面好像在找人呢。”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听那妓女说道:“不是生人;是我的熟客。”
那男人明显不信:“跟你;他也干?你都快能当他的妈了!”
“滚!他看上老娘风韵犹存不行吗?这客人出手特别大方;你不要我介绍给别家!”
“行了;你都领来了;不过若是出事我可找你。”
“你就放心吧!”
楚乔面色不变;这个庄老爷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必不是官家;就是哪一方买通的地方势力了。果然;门口杵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眼睛好像刀子一样的在四周行人身上扫射;看了楚乔两眼;却并没太注意。而是对过往的女子很是注意;尤其是那些单身流莺打扮的女子。
果然是无孔不入啊!
楚乔冷笑一声。
“小相公;成了;我都关照好了。最近上面在抓人;据说有人犯了事;各家客栈青楼都不允许留宿外来的陌生客人呢;我可费了不少劲。”
看着女人夸张谄媚的笑;楚乔心下了然;拿出一枚金株;放在她的手里;笑着说道:“多谢;是你的了。”
那妓女顿时千恩万谢的去了;****模样的男人点头哈腰的凑上前来;貌似随意的说道:“小相公气度不凡啊;不知是哪里人啊?”
楚乔故意神秘兮兮的肃容说道:“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那****听了一愣;顿时停住了脚;就听楚乔说道:“我是宫里的;来这;是给主子选女人的。”
那****听了顿时一惊;上下打量着楚乔;只见她年纪轻轻;出手大方;模样也极是俊秀;可就是隐隐透着一身阴柔之气。顿时恍然:“难道您是太子殿里的太……”
“嘘!”
楚乔连忙说道:“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你就大祸临头了。”
那****听了连忙点头;喜不自胜的说道:“平时就听说太子殿下经常光顾玉花楼等几个大青楼的红阿姑;没想到我们这里也有这个造化。”
楚乔摇头叹息道:“总在那几个地方混;也腻歪了;是孙大人介绍我来的;说你们这里不错。”
“孙大人?”那****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孙棣孙尚书!是的是的;他是这条街上的常客;只是我们眼拙;一直不知道孙大人也光顾过我们这。”
“呵呵;朝廷毕竟不允许官员**嘛;来了也是悄悄的;谁还能大张旗鼓的;所以你说话要小心着点啊。”
那人连忙点头:“您就放心吧;我保证给您办的滴水不漏。”
楚乔抽出两枚金株;大方的一扔:“赏你的!”
那人顿时千恩万谢的接着;暗道这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这家妓院名叫飘香馆;装饰的倒也雅致;那人将她引到一间清净的小客房之内;然后火急火燎的就跑了出去。大半个晚上;妓院安排了四五名年轻漂亮的妓女前来见客;因为以为楚乔是太监;所以来的女子大多穿着整齐;无非就是下下棋弹弹琴之类的;楚乔无聊的坐在那里直打瞌睡。那老板见了;顿时撤了人;安排楚乔休息;说是明天再继续挑。
楚乔躺在床上;此时才敢松一口气;诸葛玥一点也没有夸张;情况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她既然知道燕洵乔装成刘熙进城;那么只要打听刘熙的下落就能找到燕洵的下落了。刘熙是贤阳大族;不可能进城却毫无风声;今日先歇一晚;明日再打听不迟。
楚乔一早早早的醒来;整个妓院还一片宁静;这些妓女都有晚起的习惯;现在的确还太早了。
楚乔刚一出门;就碰见那名龟公正等在门口;楚乔笑着说道:“出去转转;晚上再回来。”
那****善解人意的说道:“是是;好不容易出来;是该好好转转;要不要我找人陪着您?”
楚乔摇头道:“不用;这地我熟。”
随即;就在****的目送下离开了飘香馆;出门时那两名大汉仍旧在门口站着;见她出来目光凶悍的就看了过来。楚乔挑衅的看着他们;还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两人见这人神态这么嚣张;一时间也没敢上来盘问。
楚乔从飘香馆走出来;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这时代的画像技术实在是差劲。楚乔当初在大夏的时候就见过那些所谓的通缉文书;她当时跟着一群人挤在人群里看了半天;仍旧觉得那上面画的实在是不像自己。如今自己男装打扮;就这样在街头溜达;更不相信有人能认出她来。
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慢慢打听。
正想着;长街的一头突然传出一阵骚乱;楚乔驻足看去;就见一人当前猛跑;后面却追了七八个人;看起来全是当地的泼皮;挥舞着膀子;一边骂一边猛跑。
楚乔一看;脑袋顿时一黑;等她想要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见被人追的那人眼尖的一眼看到了她;然后以一种绝处逢生的嗓门大声喊道:“小乔!小乔!救我啊!”
第199章
楚乔眼神飞速的左右打量;只见这一声之下;已有十多名神色各异的人望了过来;眼神锐利;全不像一般的路人。
“小乔!我在这;帮我!”
梁少卿背着破烂的书囊;披头散发的就冲了过来;好似见了娘的孩子;一张嘴笑的差不多咧到了耳朵。
一群人呼的一声冲上前来;梁少卿一把抓住楚乔的手臂;大笑道:“小乔;我到处找你;太好了;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给找着了!你这段日子跑哪去了?你好像瘦了;在外面受欺负没有;咦?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楚乔几乎要哭出来了;只见追梁少卿的一群大汉虎视眈眈的围在一旁;而更要命的是;那声小乔更是引来了数不清的异样眼光;此刻;她几乎已经可以感觉的到那些密密麻麻快速靠近的脚步了。
“这些;这些人是谁?”
楚乔不得不出声打断絮絮叨叨恨不得将出生年月日都报出来的梁少卿;之前被人追的好像丧家之犬的男人此刻却顿时有了底气;他气愤的指着那些人怒道:“就是他们;他们欺负我!”
“臭小子!看你往哪跑!”
一群彪悍的大汉怒声喝道。
梁少卿明显一哆嗦;但是想到楚乔就在身边;顿时又来了底气;大声叫道:“小乔;帮我教训他们!”
他的嚣张态度明显激怒了那群人;只听男人们怒吼一声就冲上前来。
刹那间;楚乔好似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抉择!
是揍别人;还是挨被人揍?这真是一个问题。
是继续隐藏;还是完全暴露?隐藏就会挨揍;暴露却有可能没命;哎;她的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在最后的一刹那;先梁少卿一步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脑袋。
梁少卿反应很快的跟着蹲下来;雨点般的拳头顿时落在他的头上;书呆子不解的大声喊道:“小乔;修理他们啊!”
路人无奈的叹息;一个落魄书生;一个粉嫩少年;还口口声声说要修理别人;真是令人无语。
不知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