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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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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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王妃?”

    小丫鬟有些害怕;连着叫着几声;玉树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马上出宫。”

    出了二门;马车辘辘而行;极远处乌鸦飞过;撩起一地的冷风;几根黑色羽毛落下;飘飘缓缓;渐渐融进这座寂寞的宫廷。

    纳兰听到袁世兰自尽的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文媛带着下人们缓缓退下去;留下一室清亮安静的午后阳光。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凌厉如冰雪的女子;那时的她头上包着层层纱布;即便是看不到伤口;但是还是可以透过那丝丝血迹想象出里面是一张怎样惨烈的面容。

    她平静的望着纳兰;以十分清淡的声音说:“即便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

    纳兰淡漠的笑;其实以她的身份;是不该去见一个被废黜的冷宫废妃的;可是她还是来了;所以此刻;面对着她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她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问出了一直在心底隐藏着的一句话:“即便不是你;你也不必如此;难道不知道这阖宫上下都在盼着你有这么一天吗?”

    “谁有时间去和她们勾心斗角?”

    袁世兰冷冷一笑;嘴角的刀痕露出来;看起来诡异可怕。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守着一个无心于我的男人。”

    纳兰继续问道:“那你对皇上呢?也是无心吗?”

    袁世兰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她恶狠狠地转过头去;压低了嗓子;负气的说:“不是我的;我才不要。”

    东南殿的辉煌灯火中;纳兰一身锦缎华服;靠在椅背上;默默轻笑。

    真的不要吗?一样无心吗?如果真如嘴上所说;又怎会为了一个不在乎的人而自残毁容?又怎会在无止尽的寂寞中自怨自艾;进而决绝赴死?

第387章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到底还是天真任性;才可以这般草率;才可以这般随性;才可以丝毫不去考虑;如果自己不负责任的自尽而死;父母亲族要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个后宫;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可以让人发疯;可以让人发狂;可以让一个妙龄少女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毫无顾虑的说死就死。

    她以为她的自尽可以让那人自责愧疚;可以让那人永远的记住她;却不知在这座巨大的宫廷之中;她的生死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烟火;除了成为宫妃们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再不会引起任何涟漪。

    这个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枉死的冤魂。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谁还会记得当初有一名宠极一时的楚妃娘娘?

    “真是愚蠢啊!”

    纳兰轻叹;得享这样一个封号;本可依仗着一生荣华;再加上那酷似的面容和性子;便是一生专宠也不难。只可惜;偏偏没有那样的脑子和心胸。

    “娘娘?”

    文媛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小声的叫道。

    纳兰随意的招手;唤她进来;接过汤药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那么苦的药;她却好似喝汤一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文媛在一旁看着;托盘上还放着盛放冰糖的小碗;她几次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传我的懿旨;袁美人淑德宽厚;恭顺良康;如今死于恶疾;赐封为六品惠人;葬西妃陵;赏母族千金;加封她的兄长官衔;着户部酌情办理吧。”

    文媛微微一愣;不解的向纳兰看去。是的;长公主是有议政的权利;也有怀宋地区四品以下地方官的任命权。可是自从她病了之后;已经放权两年有余;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罪妃;值得吗?

    然而;纳兰却没有给她解释;只是继续说道:“皇上最近朝政操劳;袁美人去世的消息;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传令各宫;也管好自己的嘴巴。”

    文媛连忙点头应是。

    大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刚才的一番话;似乎让纳兰颇为辛苦。她躺下去;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微微皱起眉头。

    即便是怒极贬斥;但总还是有情分在吧。那样的专宠;那样的溺爱;总不会没有一丝用心;而只要有一丝用心;一旦知道她悬梁自尽的消息;难免还是会有几分伤怀。如今西北边境不宁;朝野上党争不断;他的身边;已经有足够多让他忧心的俗事了。

    喝了药;她格外的渴睡;迷迷糊糊的想;西冷宫的废妃;终生不得见君颜。三年两年;也许他就会忘记了;就算他日想起;对一个“因病去世”的女子;心境上也不会太过不堪。

    烛火噼啪;又是一个冷寂的深夜。东南殿的懿旨传到了各宫;各宫的主子们很快就领悟到了皇后的心思;即便有人对皇后善待袁世兰亲族感到气愤;却也无人敢于说什么。前几天程妃亲自登门道歉随后就一头扎进佛堂的举动;还是潜移默化的让她们明白:皇后圣眷仍在;大权仍掌;不可小视。

    后宫;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一波幽湖;风浪平和;看不到半丝波涛。歌舞夜夜悠扬婉转;管乐日日悬梁绕耳;其乐融融的外衣之下;所有的谋算推拿都被一场冬雪悄悄覆盖。宫廷这样大;俗事这样多;那个心如冰雪眼若寒锋的女子;终究还是如一朵凋零的残花;就那么轻飘飘的落下去;没有一点声音。

    “活着;永远比死更需要勇气。”

    纳兰的笑容总是极清淡的;她望着窗外渐渐明媚的天光;依稀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玄青色的影子;他站在暗影里;默默的望着自己;腰间的长剑古朴而凝重;嗜血的锋芒收敛在那一方小小的铁鞘之中。

    他就那么站着;头顶是漆黑的帷幔;像是死亡的蝴蝶;就那么狰狞的招展着。

    那一天;是父皇下葬的日子;他就站在悲伤痛哭的公主身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可是……”

    窗外突然起风了;昨夜下了一层清雪;到此刻还没有停;风一起;天上地上的雪花一起飞舞;徘徊游弋;犹如深海的白鱼。

    “你为何突然就失了勇气呢?”

    玉树记得玄墨去世的那一天天下着大雨;雨水那样急;像是倾泻的山洪;从太医院赶来的大夫们全都被淋湿了衣裳;额头脸颊上全是雨水;像是一只只刚从河里钻出来的鸭子。

    明明早上还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她还带着下人们搬出他的书在院子里晾晒;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像是六月的湖水。

    可是傍晚的时候;东南海军衙门的士兵们却突然护着一辆马车进了京城;一路冲进了玄王府的大门。

    他脸色苍白的从车上被人扶下来;然后就进了书房;片刻之后;换好了一身朝服;就要强行进宫。然而还没走出大门;就颓然倒了下去;鲜血从他的身上涌出;无处不是;像是一条条蜿蜒的溪水。她手足无措的站在他的身边;害怕的直哭;一旁的家丁们手忙脚乱的冲上来;将他抬进屋去;然后疾奔出去找大夫。

    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下的。

    接连七日;没有停息。

    百姓们都说;那是老天在为玄王爷落泪;恭送一代忠良。

    太医们一拨接一拨的进去;又一拨接一拨的灰头土脸的出来;他们在她的耳边不断地说着什么。什么伤势太重;失血太多;什么连日征战;身体虚弱;什么重伤未愈;强行奔劳;什么伤口太深;心肺受损。可是她却通通都听不到了;她看着那些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在自己眼前走马灯一样的经过;人人面色沉重;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深海里无声吐着气泡的鱼。

    她在想;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进去为他治病?他的身体那么好;能使得动八十斤的大刀;能舞得起上百斤的精铁长枪;只是受了点伤;流了点血;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为什么还躺在那里;还不起身呢?长公主的文聘已经过了;明日燕皇就要离去了;他是怀宋的重臣;怎能不去相送呢?

    她自动忽略了外面所有的声音;而是固执的跑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推着他的手臂;就如以往很多年一样;在他的耳边很认真的轻唤:王爷;起来吧;王爷;你起来吧……

    可是他还是没有动;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心紧锁着;好像在睡梦中也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心事。

    他的手臂冰凉;像是盛夏里用来消暑的冰块。她终于越来越害怕了;却仍旧不敢用力;还是就那么轻轻的推着他的手臂;一遍一遍的喊:王爷;你起来呀;王爷;你起来吧……

    周围渐渐有了哭声;一些随侍的丫鬟们拿出手绢在偷偷的抹眼泪。她却突然就生气了;她转过身去;将她们全都赶走。

    外面的雨那么大;门一开;风卷着冰凉的雨丝吹进来;打在她薄薄的衣衫上;一下子就被吹透了。

    有太医走上前来;轻声的说:“王妃;王爷不成了;您要节哀。”

    她这一生;一直是个贤良恭顺的女子;在家中孝顺父母;顺从兄长姐姐;出嫁以夫为天;从不敢有一点半点的任性胡闹。可是那一刻;她却突然间那么愤怒;她一巴掌打在了那名正三品的太医脸上;怒声道:“你胡说!”

    然而年迈的太医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她;那眼神那么平静;却又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而她;却在这样的目光中彻底崩溃了;她脚下一软;就沦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玄墨也已经醒了;他的门生旧部全都站在院子里;一拨一拨的进房去听他说话。见她抱着孩子来了;那些人都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她就站在房前的那株桃树下;静静的望着闪烁着烛光的窗子;一如多年前;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的她还年少;乖乖的跟在父亲的身后;身旁还有一众兄长姐妹;还有一众豪门大户的显贵子弟、千金小姐;她穿着不起眼的白缎裙子;在一片绫罗锦绣中;像是一只没毛的大雁。而他则站在回廊上;眉目英挺;俊朗不凡;笑起来却那般温和;好似早春的熏风。

    下人跟在她的身后;为她撑着伞;永儿还小;白白胖胖的;缩在她的怀里;不时的打一个打哈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那些人似乎说了很久;因为她是玄墨的妻子;也无人避讳她。她听到周围有人在小声的议论;所说的话题大多都是长公主和亲之后;他们这些怀宋旧臣要如何维系怀宋一国;如何摆正自己在新朝的地位;如何不和燕国百官冲突;如何一点点融入燕国朝廷;成为公主的臂助;还有玄墨的亲信;说是拿了玄墨的书信;要交给燕皇陛下。

第388章

    终于;人群一点点的散去了;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除了雨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管家走到她的面前;亲自为她撑着伞;送她进了房。

    他就那样靠坐在床上;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长衫;见了她;仍旧和以往一样;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对着自己身侧的椅子一指;示意道:“坐。”

    她愣愣的坐下来;双眼望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不敢哭;只是一味的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玉树;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他看着她;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语速很慢;但却清晰;小几的托盘上;放着两只老参;已经没了大半。他微微喘了口气;爱怜的看了一眼永儿;轻声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玉树太害怕了;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突然大胆的抓住他丈夫的手臂;就那么傻傻的说:“王爷;不行啊;不能这样。”

    玄墨一笑;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已经瘦的脱了相。

    “王爷;不能这样。”

    这个单纯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摇着头;死死的抓着自己丈夫的手腕;一遍遍的说:“不能;不能这样。”

    夜风一点一点的推开了窗子;清冷的烛火几次险些被风吹灭;外面的气息那样冷;从北面吹来;隐隐带着秋菊的清香。

    她依稀间记起年少时和姐姐们玩笑嬉闹;几个姐妹在一起幻想自己他日的夫婿;有人说要诗文冠绝的状元郎;有人说要武艺超凡的大将军;还有人说要出身显贵的世家子。唯有她;想了许久许久;最后被姐姐们逼得无奈了;才吞吞吐吐的说:“只要;只要对我好就行了。”

    只要对我好就行了。

    她一直是如此卑微的一个人;就连亲姐姐都嫌弃她没有大志;可是那又怎么样;最起码;她不会贪心不足;她不会郁郁寡欢;她不会怨天尤人。她的愿望简单;却也容易实现;她生活单调;却更加平和开心。

    可是此刻;她却突然连这最后的一点都不想要了。

    她抓着玄墨的手;颤抖着说:“王爷;老王爷不在了;你休了我吧;我知道王爷不喜欢我;王爷心里有别人。我现在什么也不要了;只要王爷活着;只要你活着;你休了我也没关系了。”

    那一刻;所有的风雨似乎突然止息了;百战而归的将军愣在了这个简单女人充满执着的眼神中。一丝酸楚从心底升起;多年的固执和坚持在这一刻化成了飞灰;岁月如同一条汹涌的长河;将他那么多年的执念通通淹没了;愧疚的海洋覆盖上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凝成了一声叹息。

    成亲多年;他终于第一次伸手拥住了他的妻子;抱歉的轻叹:“玉树;我辜负你了。”

    玉树靠在这个陌生的怀抱里;一时间就那么愣住了。

    那么多的隐忍;那么多的自控;那么多的自我安慰;那么多的自欺欺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贤良的;一直以为自己是极守妇德的;一直以为自己是不难过不伤心的。

    可是;一切的一切;却终究在这样一句简单的句子里;在这样简单的一个拥抱里;完全崩溃坍塌。

    原来;不是没有委屈;原来;不是没有失望;原来;不是没有奢求和幻想。

    只是;她一直将这一切那么深那么深的压下去了。

    她突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这是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玉树靠在自己丈夫的怀里痛哭。

    说了那句话之后;玄墨就去世了;走的安详平静;犹如一幅水墨。

    第二日;得知玄王爷去世的消息之后;原本已经准备出城的燕皇却临时改道;直奔玄王府。年轻冷峻的帝王一身黑袍;站在玄墨的灵前许久许久;周围所有前来吊祭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做声;唯有他;像是一尊石像;久久没有离去。

    那之后;便是一连串的册封;便是一连串的殊荣;可是;终究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此心已死;任世间姹紫嫣红;落在她的眼里;终究是一片茫茫白地。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的走着;穿过了繁华的街市;走过了热闹的人群;出了真煌的城门;向着东南方;缓缓的走着。喧嚣的声音渐渐远去;青山披雪;荒草摇曳;天空灰蒙蒙的;偶尔飞过一只离群的大雁;发出悲伤的哀鸣;静静的掠过上空。

    永儿靠在玉树的怀里;昏昏欲睡;马车里暖融融的;棉布帘子很厚;挡去了外面的寒气。玉树抱着孩子;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嘴里不自觉的哼唱着儿时听过的童谣;时间走得很慢;脚下的这条路却格外的长。

    “王妃;前面有茶水铺子;要下来歇歇脚吗?”

    姜吴带着玄王府的护卫跟在马车旁;穿着一身低调的灰貂皮袄;一边搓着手;一边凑过来问道。

    帘子微微一动;冷风扑面而来;玉树皱了皱眉;抬头看着天;说道:“还是快点赶路吧;我看这天好像是要下雪;别被阻在路上。”

    “是;”姜吴答应一声;随即说道:“红川这个地方就是冷;若是我们怀宋;这个时候荷花还没谢呢。”

    “母妃?”

    永儿揉了揉眼睛;脸蛋红红的;被风一吹;也精神了些;皱着小鼻子问道:“到了吗?”

    玉树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点头道:“就快到了。”

    玉树这一生;也没有去过多少地方;生平第一次离家;就是从怀宋来到真煌;一路万里;跟随着数以万计的怀宋皇室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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