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午的阳光明媚，以利亚眯着眼看了看太阳，再将视线放向前方，咖啡店的靠窗位置正是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吸血鬼。
应该打个招呼，不是吗？
旁边有个盲人卖艺者，干哑的小提琴断断续续拉动班得瑞的曲子。以利亚认真倾听一会他并不成熟的技法，将一张五百元美钞投进拉琴者鲜有问津的琴盒，揽走仅有的几个零碎的硬币。
以利亚在手中掂了一下这几个硬币，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扬起手臂，将硬币投掷向钢化玻璃幕墙——
一瞬间，整块玻璃墙呈粉碎性炸裂！
咖啡店的客人被如此惊心的动静吓得惊慌奔走，罗根更是嚎叫不已，外面炽热的阳光触及到她的身上，皮肤都快要熔化燃烧了！
达蒙赶忙从背后抱住她挡住阳光，获得一息喘息之地躲到阴影处。罗根精疲力尽地说：“是以利亚…这是他的警告。”
“他会追踪到这里的。”达蒙把罗根带回神秘瀑布镇之后，众人才更加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爱丽丝说：“无论到来神秘瀑布镇的是什么，我们都会一同面对。”
他们已经嗅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空气中充斥着硝烟的味道。
爱丽丝带着沉重的思绪回到自己的家。尽管邦妮邀请过她过去贝内特加一起住，但爱丽丝还是想要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基地。
但是，傍晚的阴雨下，却站着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他站在白色的屋檐下，没有打伞，轻飘飘的雨丝落在黑色西服肩膀上。
“shadow”爱丽丝迟疑地唤出他的代称。
他冷毅的面孔露出轻微的笑来。“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爱丽丝快步走过去，越过他的手臂打开门。屋子里面乱糟糟的，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所以故意转过去不看他，嘴里面掩饰性地调笑道：“请进吧。不过邀请一个吸血鬼真的是需要谨慎的事情呢，从此之后你就可以随便出入了。”
shadow先生，亦或者可以称作吸血鬼始祖以利亚，跟随着小女巫走进她的房子。在爱丽丝终于转过来身面对访客的时候，他发问道：“那么这是你对我的信任吗，爱丽丝？”
“我想我已经把你当做朋友。”爱丽丝窘迫地应答：“我爱我的朋友，并且信任他们。”
“那你爱我吗？”以利亚走近她，整个人气息如深海般捉摸不定。他盯着爱丽丝的侧脸，用的却是温柔的语气。
这让爱丽丝更尴尬了。她不知道今天的shadow为什么这么富有攻击性，然而在心底，却有一些甜甜蜜蜜的东西慢慢地泛出来。
以利亚没有再追问答案。他很快转变了话题，和爱丽丝聊起菲尼克斯城的近况。但是，一千年的生活经历虽然不能在某些事情教给他什么，却至少让他清楚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陷入恋爱时是什么模样。
第二天凌晨四点，爱丽丝打开窗观测启明星的光芒时，shadow先生已经站立在她的窗下。他带着一束蓝色的花朵，像他的人一样老派而带着阴影的神秘。
“我从山顶上发现了它，”shadow踏入她的窗户，姿态比大多数人跨进礼堂大门时还要优雅：“丽得迩芙朵，代表深渊里的希冀。这是清早的第一批露珠，看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只想采下来送给你。”
“谢谢。”爱丽丝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感觉血管在轻轻震颤，像蝴蝶的翼。脑袋发热突然说道：“现在是启明星刚亮的时候，我也不想睡觉，你要和我一起去看日出吗？”
话说出口爱丽丝就后悔了。她可没忘记shadow先生是个吸血鬼——没有哪个吸血鬼会喜欢太阳的。
但是面前这个吸血鬼却微笑予以回应：“好。”
最近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但是今天，却有灿烂的太阳升起。耀眼的光打开金色的道路，胜过天上虹，多出了光与热。
爱丽丝赞叹道：“真美啊。看着它破开黑暗，犹如新生。”
“你很喜欢太阳？”shadow轻声笑着说。
这时候爱丽丝却沉默了。“不，我不喜欢。”她仰着头说：“比起光，我更喜欢夜空的星辰，冰冷而美丽——在黑夜中久了，暴露在无处不在的太阳之下只会感到更孤独。”
“在漫长的生命中，总会有倦怠的时候。”以利亚摩娑着手上的日光戒指，把它慢慢从手指上褪下：“我曾经许多次想过取下它，站立在太阳下，感受身体被灼烧的感觉。”
“不要！”爱丽丝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扑到他身上阻拦手上的动作，把日光戒指重新推回到中指的最底部。
以利亚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坦然地说：“我只是说说而已。”
“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嘛！”爱丽丝不满地对他喊叫道：“你就是故意的！太讨人厌了！”
“我是故意的，”以利亚只能讨好地被迫承认，伸手抱住小女巫让她的下巴靠在自己肩上：“别生气。”
爱丽丝确实不生气了。但是立即的，shadow先生的怀抱让她害羞不已。她象征性地推了推，没有反应，只好说：“你可以松开啦。”
但是吸血鬼此时突然强势起来：“我想抱着你……只想这样做。”
……爱丽丝只能无话可说。吸血鬼的身体是冰冷的，她自己的体温也低得不像人类。
但是却有灼热的感觉，一点一点烧到心里。即使是两个不喜欢阳光的人，也抵不过时光正好。
爱丽丝用力推开shadow先生，碧绿如湖水的目光注视着他——
然后，换来了一个如蜻蜓的吻。
☆、第十一章 交易
自从和shadow先生的接吻过后，爱丽丝感觉整个人都不对了。卡罗琳在见到她时断言道：“你是谈恋爱了吧，爱丽丝。”
卡罗琳原本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埃琳娜的一个电话叫走了她。爱丽丝不由得庆幸，如果直面卡罗琳的攻势，她的那点小秘密只会被扒得一点儿不剩。
埃琳娜直到卡罗琳前来之后才说出目的：“我想你帮我去见凯瑟琳。”
“你疯了吧！”卡罗琳惊呼道：“斯特凡和达蒙知道你这种危险的想法吗？”
埃琳娜示意她控制音量：“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才想找你帮忙。拜托了卡罗琳，我们不能像这样在危险来临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必须要做出准备。”
“难道去见凯瑟琳就是你所谓的准备？”卡罗琳不赞同地反问道。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埃琳娜恳求道：“拜托——帮帮我。”
“好吧，好吧，”卡罗琳最终还是妥协，“不过我得警告你，那个女人一定不会说实话。”
卡罗琳从达蒙的冰柜里偷了几个血袋，和埃琳娜一同去见被关在墓穴里的凯瑟琳。
埃琳娜试图用这几袋血从凯瑟琳那里交换消息，得回的结果确是“高度危险”。
凯瑟琳十分恶劣地给出答案：“克劳斯会放光你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就像他曾经想要对我做的那样。别心存侥幸，你们以为斯特凡和达蒙真正战胜以利亚的了吗？吸血鬼始祖是杀不死的，他很快就会来到。况且，你一定不想面对克劳斯，和他相比，以利亚简直可以被称作过于善良仁慈。”
埃琳娜和卡罗琳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墓穴。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名为黑暗的恐惧将如飓风来临。
“你记不记得凯瑟琳提到了一个祭祀的关键，她说月亮石？”卡罗琳突然开口，“如果月亮石不在凯瑟琳手里，那么在谁手里？”
有两种可能，埃琳娜分析道：“如果那是狼人的宝物，就有可能在狼人手中，或者凯瑟琳在说谎，月亮石被她转交给了某个人。”
临走之时，埃琳娜请求卡罗琳对今天的事情保密：“我不想你们和家人为此收到任何伤害，更担心斯特凡和达蒙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两个年轻姑娘分开之后，埃琳娜还是忍不住担心会被塞尔瓦托兄弟知道——他们总是有自己特别灵通的消息门路。
但是很快的，她就没有心情担心了。
埃琳娜惊愕地看着客厅里和珍娜阿姨愉快交谈的人。那人的脸她只见过一次，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
吸血鬼始祖以利亚！
噩梦到来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珍娜轻松地送客人出门，丝毫没有注意埃琳娜的异样。她几乎是无意识地爬上楼摊倒在自己的卧室，连灯也不想开。
别说灯，埃琳娜整个人都快想不开了。
“也许你应该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黑暗中突然传来温雅的男声：“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客来访。”
埃琳娜吓了一跳，她几乎是蹦起来，慌慌张张拉亮台灯，映出以利亚的面容。
这个她亲眼看见出门的客人，又再度以隐秘的方式来访，即使主人并不欢迎。
但是客人却不在乎。他的意志更多的时候是传达，而不是商量。然而作为老派绅士的品格他尽可能地不在言语上进行压迫：“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但我想非常时期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是吗？”
埃琳娜干干地吞咽一下：“……是的。”她并不想在孤立无援之时与这位危险人物打交道，只有尽力拖延，却没有脱身之法。
这个时候珍娜阿姨的声音从楼下响起：“埃琳娜？你在楼上吗？我给你留了甜点。”
“不，谢谢你珍娜，”埃琳娜急忙喊道：“我不饿！”
“相信我，这次的苹果派没有那么糟糕。”珍娜带着笑意的声音伴随着她上楼的脚步，“你一定要尝尝。”她话音落下，便敲响卧室的门。
埃琳娜无比紧张地盯着以利亚。珍娜是她重要的家人，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伤——甚至于死亡。然而面对以利亚，她却无法有丝毫的作为。
“去开门。”以利亚用极轻的声音说。但是埃琳娜清楚地听到了。她决定执行以利亚的命令——在不能战胜时，顺从往往能取到最好的结果。
埃琳娜站在门后，收拾自己的表情，尽力变得冷静。她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微笑着接过珍娜手中的盘子：“我正在换睡衣准备睡觉……苹果派我会吃的，”她看着珍娜对于自己敷衍态度不满的表情：“好啦珍娜，我爱你，而且盘子我会自己洗的。”
“好吧，我也爱你。”珍娜无奈地跟埃琳娜道别，转身走下楼梯。
一阵静寂过后，响起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埃琳娜猜想珍娜应该是和阿拉里克约会去了。
她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转身再度面对危险的敌人。
以利亚安定自若地说：“你很爱家人？”
“没错。”埃琳娜回答得坚定。
以利亚对她的态度表示赞同：“家人总是最珍贵的宝物。”他话锋一转，“你应当已经知晓我的目的，也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那么，你考虑好了吗？”
埃琳娜冷静地发问：“我是否有得选择？”
“顺从我，”直到此时，以利亚才真正表露出他的上位者的态度：“或者与我为敌。”
“你能保护我的朋友和家人吗？”埃琳娜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个选择让她的思路变得十分清晰。
以利亚饶有兴趣地问道：“包括哪些人？”
“杰瑞米、珍娜、邦妮、爱丽丝、卡罗琳，斯特凡、达蒙、阿拉里克，还有马特和泰勒。”埃琳娜一口气念出许多人名，看向以利亚的目光灼灼：“我自己随你处置，但是你要保护这所有人不受伤害，成交吗？”
“成交。”以利亚说。
“很好，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埃琳娜深呼吸道。
“当然，我一直有良好的信誉——只要对方不背叛。”以利亚投向埃琳娜以审视的目光：“但是，我还有两个小要求，希望你能做到。”
埃琳娜警惕性瞬间拉高：“什么要求？”
“第一，”以利亚慢条斯理地说：“管好你的吸血鬼兄弟，不要有什么不该的举动。”
这正是埃琳娜所担心的：“当然，也拜托你能对我们的交易保密。”
“第二，”以利亚默认的她的请求，但还是决定把某个人单独挑出来说：“对于爱丽丝，我希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让她知道关于你我的任何事情。”
“爱丽丝？”埃琳娜被这突然乱入的名字打乱了，“你认识爱丽丝？”
也许会。以利亚在心里默念道。“是的，我认识她。”他告诉埃琳娜：“这是为你着想。爱丽丝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最好不要让她知道。”
“爱丽丝是我最好的朋友，”埃琳娜忍不住问道：“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哦，”气氛突然变得冷凝，许久，以利亚说道：“因为她迷恋我——”
“或许就像你爱斯特凡那样，她爱上我这样一个吸血鬼。”
爱丽丝感觉到最近自己的精神没有那么好了，她现在甚至每天都要睡会觉。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却把记忆都活没有的女巫来说，任何变化都是不值得庆幸的。
她刚想给邦妮拨一个电话，号码都按了一半，楼下的门铃突然响了。
是谁在按门铃？应该不是吸血鬼，他们想要去哪儿木头门可拦不着。但出乎爱丽丝预料的是，门口站着的真的是吸血鬼shadow先生。
他胸口的西装上口袋别着一朵蓝色鸢尾，向爱丽丝轻轻颌首行礼：“愿意去踏春吗？这可是个好季节。”
“哦……当然，当然，”她紧张地回答，边跑进屋里边说道：“你等我一下！”
这真是没有经验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在换衣服和整理东西的整个途中，竟然就这样把shadow先生晾在门外，都没有请他进来坐坐。
以利亚并不在乎这些。他谈过许多次恋爱，却没有一个如同这次怦然悸动，更甚于十七八岁的初恋。
事实上，他的许多恋情都因外界因素的介入而结束。塔缇亚在母亲把全家人变成吸血鬼时被杀死，凯瑟琳是个麻烦不已的二重身，克劳斯还杀死过新奥尔良的一个女巫，那也是他曾经的恋人。
但是这一次，无论是克劳斯还是埃斯特，都休想再越过他伤害爱丽丝。
小女巫换了一条及膝的碎花裙子跑来，同时急急忙忙地把手机雨伞往挎包里塞。以利亚向前迎住她抱在怀里，调笑着说：“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我有的是耐心。”
“好吧好吧，”爱丽丝佯怒道：“你就会调戏我。”
以利亚牵着爱丽丝的手把她送进一辆蓝色的雷克萨斯，体贴地关好车门以后转瞬就把自己安放到驾驶座上。
节约时间大概是吸血鬼的长处。当然，和爱丽丝在一起的时间则是巴不得更长一些。
“我记得上次出来春游还是和邦妮一起，”爱丽丝想到曾经在贝内特家的快乐，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天是邦妮的生日，我糊了她一脸蛋糕——当然，她也回击了我。”
以利亚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贝内特家的孩子，你们一家都是女巫。”
爱丽丝沉默数秒，反驳道：“不，我不是。是邦妮的外婆收养了我。”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的父母是谁，我的过去，全都不知道。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像多少岁？14？16？事实上，我在五年前第一次见到邦妮时就是这样了……永远长不大，不论是身体还是记忆，都在那时候出现断层。”
她转头看着以利亚，神色中满是忧伤的雾气：“所以那时候才会遇见你，因为无法在神秘瀑布镇继续生存下去，用巫术抹销大家的记忆，逃离这里。”
以利亚没有说话。他牵过爱丽丝的手，亲吻她每个手指，丝毫不管小女巫的满脸通红：“我很庆幸，”他说：“那时能在田纳西州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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