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高兴了,怎么说服听证会还是很关键的事情。”杰德说道,“印尼大使不仅会出席听证会,美国国会外交委员会可是支持他的,而且他还拉拢到菲律宾大使支持他。他提出的观点是,这仅仅是印尼国内的一起种族歧视行为,属于印尼国内的事务。印尼政府和军方都没有参与到这些行为当中,因此印尼并没有发生人道主义危机,美国不应干涉。”
“都死了那么多人,还不算人道主义危机?”李家耀愤愤不平地骂道。
“没有办法,印尼是美国在东南亚最重要的盟友,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盟友的。”杰德耸耸肩道,“所以如何说服绝大部分的国会议员就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了。我这边已经聘请了安娜贝丝斯科特小姐和wpp集团担任我们的公关公司,负责游说。”
“居然是斯科特小姐和wpp集团!”李家耀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虽然知道杰德身上有一半的华人血统,可问题在于杰德的母亲都已经是华人移民第三代了,到杰德身上还真的有所谓的华人认同感么?但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和一般美国人没有两样的人却在背后一直默默支持着他们。
据李家耀知道,除了这次对印尼事件的干预之外,杰德每年都有注资给美国华人历史学会旗下的“南京真相基金会”和“侵华日军调查委员会”两个机构。由于有了庞大的资金做支持,这两个机构每年都许多著作和音像制品问世,让日本没有办法去否认。
就在李家耀还在晃神的时候,已经有人通知杰德,斯科特小姐和wpp集团的工作组赶来了。于是杰德便带着李家耀前往由餐厅改成的临时会议室,而斯科特小姐和wpp集团多大十人的工作组已经赶来了。
斯科特小姐笑着说:“谢尔曼先生还真是为这次听证会下了重本,不仅邀请了我,还邀请了wpp集团。不过按照约翰和我的约定,我将是整个案子的公关总监,wpp集团只能给我提供建议和执行我的要求,这个没有问题吧?”
wpp集团那边的人忙说:“当然没有问题,谁不知道斯科特小姐是这方面的专家?这次能和斯科特小姐合作,将是我们一次难得合作的经验。这次wpp集团派出的工作组是由奥美广告公司和智威汤逊公关公司组成,一方面是为了拍摄相应的宣传材料,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进行民调和策略建议搜集。谢尔曼先生,斯科特小姐,没有问题吧?”
“非常专业!”安娜贝丝点了点头,然后她转过头对杰德说,“我看了你们提供的公关策略方案,非常业余和幼稚!那些血腥的场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电视上播出了!主妇们是不会再看的,她们没有感同身受,她们只是觉得这些场景不适合在她们家庭里播出,因为她们要保护她们的孩子!所以,血腥的镜头给我全部收起来,除了在听证会上使用之外,我不要在任何大众媒体上看到这些限制级的画面!我需要妈妈们无助的眼泪,我需要少女们茫然的眼泪,我需要孩子们无辜的眼泪……眼泪才是我们去打动美国民众内心的武器!不要怪我说得直接,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印尼的惨案就不会被停止下来!”
有了安娜贝丝的帮助之后,整个对外宣传工作有了很大的进展。美国华人历史学会投放的公益广告不再以血腥的新闻画面为主,而是以幸存者的口述为主。她们大多是女性,有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主妇,也有活泼可爱的校园女孩,当然还有那些对社会和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女性……但是她们的幸福和希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噩梦,她们或是被暴徒蹂躏,或是目睹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被屠杀,她们的天空不再五彩缤纷而只有黑白一片。
所有的公益广告最后都是黑幕白字地写着迄今为止,印尼惨案共有多少华人被屠杀、或受伤。同时以较大的字体提醒观众朋友,“请写信或电话给你所在选区的国会议员,让他阻止这一切!”
而美国的主流报纸上都有一张流泪女孩的照片,在她的背后是倒下的人群,而一群挥舞砍刀的暴徒正向她冲过来,照片的一边写着,“你真的可以阻止这一切!请写信和电话联系你所在选区的国会议员,让他关注到印尼的人道主义危机。”
除了这些对外宣传之外,安娜贝丝还安排幸存者们去上各档新闻节目,甚至连《奥普拉秀》和《艾伦秀》都邀请了她们。当幸存者女孩讲述到她在上学路上被暴徒强奸的事情之后,奥普拉都忍不住哭了出来,紧紧拥抱了这个女孩。而在新闻节目上,幸存者们一个个故事通过主播和主持人的访问让美国人知晓,国会议员们渐渐感受到了民意的压力。
“为什么不让那些印尼的公务员和军官接受访问?”李家耀忽然问道,“他们可是能直接将印尼政府拉下水的证据,如果他们能上节目,我们会有更大是胜算?”
“不会的,让他们上节目只会破坏我们目前的民意优势。”安娜贝丝道,“美国是一个很保守的国家,他们不认为国家的公务人员和军官出卖自己的国家是一件体面光彩的事情。所以即便他们说的是真相,美国民众也会认为他们在道德上有缺失,所以他们只适合在听证会上作证。而且你认为那些主持人会放过他们么?我可不想将一起简单的人道主义危机变成一起政府危机或国际政治危机,一旦变成那样,美国民众的同情心会彻底消失,而议员们政客属性会全部暴露出来,到时候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较量,我们只是看戏的观众而已。”
随着安娜贝丝在媒体上的大获全胜,杰德和索罗斯在印尼市场上更是狠狠地圈走了一大笔资金,不仅真的让印尼国库变得入不敷出,更是通过印尼的银行掌控了大量的资源。而杰德和索罗斯转手就为这些土地、矿山和油田找到了买家。
而在惨案发生一周后,听证会正式开始。其实美国国会开会并不是一件多么稀罕的事情,只要美国观众愿意观看,随时都可以通过免费的有线卫星公共事务电视网(c…span)观看。c…span一台负责转播众议院,二台负责转播参议员,而三台则负责转播诸如听证会、议员演说和选举辩论。
所以杰德一边关注着印尼乃至东南亚市场的变化,另外一边则关注着c…span3所直播的听证会。安娜贝丝不建议杰德每天都出席听证会,因为美国民众和国会都将他视为第三方意见来源,如果关注过多未免就让杰德的客观性受到质疑。所以安娜贝丝认为杰德只需要在该到场的时候出现即可。
其实发生在印尼的事情辩无可辩,印尼政府唯一的希望就是整个事件被认为是“种族歧视”而非“种族屠杀”,否则他们将招致整个国际社会的制裁和干预,这是苏哈托所不期望的。但是面对美国华人历史学会和香港拯救印尼同胞联合会的确凿证据,印尼方面的辩词变得越来越没有说服力。
到了听证会的最后一天,听证会要求杰德出面作证。国会关心的是,为什么杰德会让自己旗下的广播公司如此关注印尼事件。杰德给出答复是,亚洲广播集团虽然是自己投资但是他并不干预其日常运作。亚洲广播集团和亚洲卫星电视工作的报道是基于新闻记者的素养和新闻频道的专业性,因此他不会干涉也没必要干涉。
双方谈了许多之后,听证会主席忽然问了一句,“谢尔曼先生,你认为这件事情是‘种族屠杀’么?就目前国会的相关规定,我们认为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达到‘种族屠杀’的标准。”
杰德沉默了片刻之后,诘问道:“主席阁下,我想问的是,要发生多少次种族屠杀行为之后,它才是‘种族屠杀’?”
听证会主席沉默不语,杰德继续追问了一句,“我记得总统先生曾经在对国会的国情咨文里说过,‘人道主义危机发生之地即美国政府干预之地’。这句话,它还作数么?”
☆、142·苏哈托亲自求饶
国会听证会虽然持续了一周的时间;但最后的裁定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好在亚洲电视和亚洲卫视的直播画面让全球都关注到印尼这个国家;连原本打算遮掩一二的东盟也不得不在中国方面的压力下做出“严正声明”,并表示将采取“经济制裁”措施;同时也保证在印尼局势继续恶化之前会排除维和部队进行干涉。
而印尼内部因为有了外界的报道而收敛了许多;这也给了许多华人避难的机会。随着华人外逃到马来西亚或新加坡;大量的华人资本也从印尼抽逃出来。尤其是台湾当局还宣布中止对印尼的援助,并冻结印尼政府及公民在台的资金;导致整个印尼的经济越发是雪上加霜。最让苏哈托难受的是,索罗斯等对冲基金似乎在印尼越玩越高兴,在彻底弄垮印尼的汇市和期市之后;印尼的股市也成了一个摆设。虽然对冲基金没有直接冲击印尼的股市,但是印尼的股市已经无人交易,所有的交易员都在挂牌出售自己手上的股份;可惜却无人接盘。
苏哈托为首的专业集团也不好受,虽然他们对印尼盾和印尼经济并不感兴趣,可问题在于如果真的印尼崩盘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专业集团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最重要的是街上的那些暴徒也不完全是傻子,原本说赶走华人就有好日子了,结果现在华人不是跑了就是躲起来了,可日子却越来越难过了。起先大家觉得抢劫华人超市好啊,吃饭不要钱。可随着华人超市纷纷关门,现在大家想买瓶水都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于是开始有人将矛头对准了苏哈托等人,印尼政府顿时紧张起立。原本和印尼政府亲密无间对付华人的印尼军方也开始变得不安定起来,甚至有人放话要军事政变。
“蠢猪!”苏哈托在自己的私宅里大声叫骂着,“当初是谁蠢到要和军方那群没脑子的混在一起搞死华人的?华人每年给政府的税金和给你们的贿金还不够么!杀鸡取卵这种蠢事为什么要去做?现在将华人全部赶跑了,谁来收视残局?还要外面那群饿狼,你们谁掏钱?”
其他专业集团的人都默不作声,但是心里都在想,还不是你自己默认的。苏哈托其实很不喜欢华人,因为他是一个民粹主义者,他觉得印尼的财富应该在印尼土著人手里才对,而不应该在华人手里。为了对抗国内的华人势力,他和美国人紧密合作,一方面剥夺华人的财富,另一方面严禁华语教育和华人文化在印尼的传播,可以说是从经济上和文化上双重消灭华人。
而且苏哈托还时不时纵容印尼军方从上消灭华人,因此大家都以为这次的事件是苏哈托极力赞同的。实际上,如果没有闹大的话,苏哈托当然乐见其成。一方面得到了大量印尼华人的财富,另一方面还能转嫁国内的矛盾。
苏哈托的女婿,印尼政府科技部部长哈比比建议道:“我们在美国的朋友怎么说?”
“他们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苏哈托没好气地说道。
苏哈托也和自己在美国的朋友联系过,希望能将整件事给压下去。但是他低估了美国媒体的强大和杰德身后利益集团的贪婪,他的朋友已经明确告诉他,国会已经认定印尼的这次屠杀行为是“种族屠杀”,之所以还没有对外宣布的原因在于国会还没有制定好制裁措施。由美国华人历史学会等人权组织提出的措施是不仅要经济制裁印尼,更要派遣美军或维和部队驻军印尼。这个方案得到了不少利益集团的赞同,他们刚刚从印尼财团手里夺走了大量的土地、矿山和油田,巴不得有美军过去保护呢。但是好在美国内部还是有支持印尼的小股势力,他们联合美国民主党人们,认为海外驻军花费太大,因此要求仅仅是经济制裁即可。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哈比比面露难色,“他们也不能太贪得无厌了吧?”
苏哈托叹了一口气,道:“我去打个电话,希望那个人已经发完脾气了吧。”
苏哈托也是第一次碰到让他也很恼火的人,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安排人暗杀他?呵呵,先不说成功的几率不大,就算成功了,只怕自己会被美国人追杀一辈子。别说你是美国的盟友了,哪怕你是加拿大那样的好基友,你要是胆敢在美国本土枪杀美国公民,美国上下一定会一致决心将你抓回来坐电椅。美国最经典的国策莫过于不进行任何人质谈判,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枪杀无辜美国人的罪犯。原本苏哈托也不理解自己为何会惹到这尊瘟神,不过后来得知他有一半的华人血统以及美国华人历史学会名誉主席是他外公之后,他也理解了。他是个民粹主义者,自然也能理解对方作为华人的骄傲和自尊。
麦克拉伦再次带着苏哈托的委托找到了杰德,这次杰德今天同意谈判了。杰德不是傻子,自己能为华人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再闹下去,只怕自己身后的利益集团也不愿意了。他们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现在他们需要一个安定的印尼让他们消化他们的既得利益。
因此杰德开出了他的条件,“印尼政府必须为他们的不作为道歉,该下台的官员必须下台,该判刑的官员必须判刑。那些暴徒必须死,至于这么死我不管。还有那些参与进来的印尼军方人员,让他们消失吧。我同意他们不接受审判,但是他们必须死。”
麦克拉伦额头有点冷汗,“你这样做会让印尼血流成河的。”
“现在印尼流的血还少么?既然华人流的,他们印尼土著有什么不能流的?”杰德冷笑道,“如果他们同意的话,那就在太平洋时间今天结束前让我看到道歉公告和逮捕令。”
“那苏哈托他们能得到什么?”麦克拉伦问道。其实他很不想当说客的,因为上次不仅被杰德嘲弄了一番还被一些利益集团的代表人给责难一顿,只是这次的酬金太丰厚了。
“我们会停止在印尼的投机行为。”杰德回答道,“如果他们在接下去一周能处死那些暴徒的话,我可以说服美国华人历史学会在美国国会只追求对印尼的‘经济制裁’。”
麦克拉伦将杰德的要求带给了苏哈托,但是苏哈托被气得一脸发黑,而专业集团的人也非常不满。制裁那些暴徒倒也算了,横竖杀几个人平息下国际社会的责难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要求政府道歉、涉事官员下台和涉事军官处死是三个条件却让这群政治家们感到难以接受,他们毕竟是一个国家,怎么可能被一个拍电影的家伙给威胁?
哈比比说道:“这绝对不能答应!如果失去政府和军方的信心,我们专业集团就岌岌可危了。现在国内的民主党正在到处游行,要求政府下台。如果我们此时自乱阵脚的话,只怕军方就不会再支持我们。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大家就免不了黯然流亡的命运了。”
“那如果失去美国人的支持呢?”苏哈托反问道,“别以为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能让美国心动的东西了,量子基金的做法已经让美国财团意识到,通过量子基金也能拿到他们想要的,而且成本比通过我们更低,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如果再不将他们送走,我们还能支持多久?没有了美金,你以为军方还会支持我们?告诉那些倒霉的家伙,他们的家庭会到的一笔抚恤金,然后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至于军队里面,你让那几个将军明白一点,如果我们倒了,他们就是下一个。别以为我的美金只能给他们,他们手下可有一群饿狼比他们还饿。”
“我明白了。”哈比比回答道。其他专业集团的人也知道这是要“丢车保帅”了,失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关系,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