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水无桑,你在一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踏上楼梯的瞬间,仁王雅治也敏锐地闻到了一丝花香,似乎在哪里有遇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少女的脚步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前进,“没有呢。一切正常。”她微微皱眉,怕是这个少年发现了什么。
“你说的,是这扇门?”仁王雅治瞧了瞧少女指着的门,心中惴惴。
这扇门他从前就注意过。走廊尽头,很破旧,却一直被三把锁牢牢锁住。清水老师对它也不知缘由,只说是原来的房主在时就有了。她孤身租房,自然只能挑便宜的屋子,而距离学校近点,又比较舒适宽敞的,只此一家。
可是现在……锁不见了。
水无弥珞,要他推开这门。
“水无桑,”仁王雅治突然出声,携着玩味的笑容对上少女来不及掩饰的迫切目光,“你的弓去哪儿了?”
“啊?”水无弥珞听到问题顿了许久,才道:“我放在卧室了……没事儿的,有没有弓,我一样能搞定里面的东西。”
她说得自信满满,急切地催促眼前的少年推开门。却不料左手被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被抓得生疼。
少年一脸正色道:“别骗我了,你不是水无弥珞。你的手链到哪儿去了?”
“水无弥珞”怔愣了几秒,紧接着扯开一个阴邪的笑容,“既然你发现了……”
不好!
仁王雅治迅速地反应过来,他抓住的毕竟是个妖怪,他无力对战。刚要松开手退开,眼前的白皙小手瞬间变成了枯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缠上了他的手臂。
树枝有缠上他整个人的趋势,在一半时又火速退开了些许,停下了攻势。
少女冷哼一声,“你带着御手也没用,杀不了你,我也能断了你的手!”
看来,她要生生缠下他的手臂!
仁王雅治大惊,奈何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刹那间,一支箭带着蓝色淡光急驰而来,瞬时斩断了枝藤!
少女痛呼一声,带着一脸的不甘迅速散作绿光逃散开来。
“仁王君,你没事吧?”水无弥珞小跑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仁王雅治,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尽管心有余悸,仁王雅治在瞄到少女左手上露出些许的手链后才道:“没事没事,还好你及时出现了。”
瞬间,心安。
第6章 Chapter6 所谓除灵结束
(一)
即使只是个十二岁刚上国中的小屁孩儿,仁王雅治凭借着自己多年的欺诈经验,迅速镇定了一下跳得欢快的心脏,仅仅是脸色还有些白。
他指了指不经意间又被锁上的房门,一脸的凝重,“刚刚那个妖怪叫我推开这扇门,会有什么玄机么?”
“幸好你没把御手丢了。正好我刚刚抓到的一个小妖怪也说这个房间有问题呢。”见少年恢复了镇定,水无弥珞也安心了些。她掏出了腰间小袋子里贴着符的古镜,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下,事情的一半已经明了了。
“镜子?那刚刚那个妖怪是……?”发现迄今为止的妖怪基本上都有个原形,仁王雅治开始好奇什么妖怪能化成水无少女的样子了。一般来说,能成人形的妖怪应该道行高深莫测。
正在仔细观察这破旧房门的水无弥珞动作稍稍一顿,想起那个和她有九分相似的妖怪,以及仁王同学被树藤缠住的情形,心中有些别扭。许久才回答少年的问题,“千年槐树精。你上楼时经过的楼梯扶手那块就是用她的原形造的。”
大概是难得修炼了百年,还未能成形就被拿来作了扶梯,心有不甘。又遭到更嗜血的妖怪影响,所以有些极端了。
“槐树?那也能生出妖怪?”
一块古树的木头都能产出妖怪,那么同理,那些年龄长久的树木中岂不是都住着妖怪?仁王雅治顿时有种生活在树精堆中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大概猜到对方的想法,水无弥珞看着少年纠结的表情,轻轻笑道,“一般树精都比较温和,不会出来害人。槐树的汉字知道怎么写吗?它带着‘鬼’字,本就容易在修炼过程中招致怨灵与邪气,再加上成精后受到这里面的家伙的影响,自然而然地变得邪乎了。没事儿,解决了里面的家伙,我带她回家净化一下就没问题了。”
重要的是,里面究竟藏着何方神圣?
水无弥珞在开门前就往仁王雅治的身上贴了几道防御符,又作了好些准备才想法打开了门。
不出所料,闭门多年,里面充满了尘埃与杀意。
这间房间的四周空无一物,只有在中间供奉着一柄长长的太刀。刀的周围泛着淡淡的红光,就像一个积怒已久的武士,随时整装待发,似乎可以马上出鞘,斩下敌首的头颅。
水无弥珞在心中倒吸一口气。从它的光芒与气息就可看出,这是一柄杀人无数的刀,饱含着杀气与隐忍已久的嗜血之意。
不得不强定心神,在面对强敌时,必须先下手为强!
水无弥珞快速地在箭羽上贴了符咒,往太刀的四周射去。脚下步伐不停变换,踩出一个个星宿的方位,嘴里也念叨着古老的咒文。
日本的历史比不得中国那般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也在开化之后经历了不短的时间。
其中,以战国时代最为动荡。
而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也流传久远。武士们信奉着严苛的种种规则,忠心于自己的主公。不论是杀戮的过程中,还是切腹自尽、殉葬,武士刀上被附着的怨念、仇恨、杀伐之意等残念永远都是最深刻的。经过时间的洗刷,它们的执念便在不断加深。
相比起方才的槐树妖、九十九鬼镜妖之流,武士刀锁幻化出的精怪,肯定更具杀伤力,也更棘手。
因此,水无弥珞选择了抢先出手。随着符咒接近的趋势,武士刀轻鸣一声,有了动作。它抖动着刀身,迅速划出几道光芒。虽一刀未能成功划破符咒的攻击,但几刀下来,也成功打碎了水无弥珞的第一次进攻。
水无弥珞当然不会是吃素食长大的,毕竟从小到大积累了不少的实战经验。随着符咒被瓦解,她已用手中的弓箭发出了第二波攻击。脚踩禹步,果断地甩出手中的符咒至房间的各个方位,不断地加强结界。
然而,随着自己的主人冲锋陷阵,又经过了鲜血的浸染、时间的磨砺,武士刀也不是软性子。它早已有了自己的灵魂,成为了精怪。它很快就意识到现在的情势于己不利,于是迅速地躲过了对面巫女的攻击,寻找突破口。
(二)
仁王少年听从水无弥珞的警告站在门口不敢前进半分,生怕像之前那样早到妖怪的攻击,也不想给女生添乱。不料横生枝节,对面原本与水无少女打得火热的武士刀突然闪出了女生的攻击范围,朝着他飞来。
而水无弥珞的箭矢恰好用完了。她也是始料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武士刀一身血腥地向着无辜人士冲去,并且一步步冲击着她所设下的结界。
时间由不得她再犹豫发呆,仅几秒的时间,她就闪身挡在了仁王雅治的身前,手持弓矢,将武士刀拨开。无视了手臂上被杀气划出的几道血痕,她立刻掏出符咒加固结界。
仁王雅治讶异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孩子,“水无桑?”
他微微蹙起眉,有些心惊也有些担忧。她不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娇气地呼痛,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因为受伤而改变过。而且,她的箭已经用完了,接下去该怎么办?
“没事,”仿佛知道少年心里的想法,水无弥珞抬起带着链子的左手,轻声召唤道:“青空。”
链子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在一片微光中,走出了一个身穿樱色和服的年轻女子。手持樱枝,背着箭筒,走到水无弥珞的身后。
“弥珞大人。”女子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淡定地手捧箭筒,为水无弥珞背上,继而打算向往常一样退到一般。
青空只是一个普通的樱花妖,从水无家的神社中幻化而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仅仅能化出些幻觉。但,这样也够了。
“青空,”水无弥珞叫住了式神,“麻烦你照顾他一下。”
女子愣了愣,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清秀少年,了然般地笑了。
那边水无弥珞与武士刀打得正火热,这边即使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咋滴也挡不住式神青空姑娘的八卦之心。
“请问,大人怎么称呼?”青空斟酌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哎?”正在津津有味地观赏现场版人妖相斗的戏码的仁王雅治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和服女子是在跟自己说话,“我是仁王雅治,水无桑的同班同学,请多指教!”
原来只是同学啊……还在想弥珞大人什么时候有了桃花儿。这么俊俏的少年……失望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
“仁王大人真是好心性,很少有人能在看到弥珞大人除妖还这么镇定的呢!”青空颇为感叹地如是说道。
这不是夸大,若不是像幸村精市这样的亲属关系,抑或是真田弦一郎一般沉着稳重的性格,恐怕常人看到这样带血腥味的“厮杀”,都该跑得远远的了。
仁王雅治虽然经常被人夸,不过尚且年幼的他被这么直接地夸赞,也忍不住有点脸红。
“我也不是怎么勇敢啦,只是觉得水无桑有这个能力搞定那个妖怪。”就凭着方才被她救了两次,他相信少女能让他毫发无损地回家。只不过,她的手臂却……
似乎是头一回听到不熟的人这么信任水无弥珞,青空不禁想起了曾经,“以前有过不知所谓的小男生想对弥珞大人示好,可是一看到妖怪,跑得比火箭还要快!相比之下,仁王大人已经很胆大了!”
很多人类就是这么自私自利,一有危险,即使是夫妻也会“大难临头各自飞”!青空心中愤愤。幸而,能与阴阳师、巫女等扯上关系的都是心性颇佳的人,否则她会怄死的!
仁王雅治沉默了许久,心中不自觉地撇撇嘴,对此有些不屑。
——肯定是因为喜欢得不深!不过,即便是没有什么感情,男生也应该在这种时候保护女生吧!
(三)
说话间,水无弥珞总算以轻伤的代价搞定了此次的对手。
她疲惫地抹了把额头上的细小汗珠,手臂有些酸疼。
看着地上毫无生命气息、开始显露锈迹的武士刀,终是去捡了起来,入鞘,放回原位。
见战斗结束,仁王雅治第一时间走了过去,“水无桑,你没事吧?”他可没忘了女生刚刚救他时受到的伤。都没见她皱眉,这种伤已经不看在眼里了么……她以前到底经历的是怎样的训练?
瞥了眼被划破的袖子和还在渗出血珠的手臂,水无弥珞只是朝着青空点点头,接受她的包扎,看起来非常习惯。
“比起清水老师,已经轻很多了,不是么?”过了许久,仁王才听到水无弥珞这么回答他。
女孩子的神色黯淡,似乎非常自责。
“那是意外,我们都没想到的……”仁王微微蹙眉。清水老师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要在床上躺几个月,水无弥珞帮她解决了房子里的妖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水无弥珞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话。其实她是知道的,她早就有了预感,可是没有尽早动手,只是想等清水香织自己来找她。这件事,的确是她的疏忽。
水无弥珞之后就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将槐树妖的本体贴上符,拆了下来。再度巡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妖怪遗留,才走出门。
仁王雅治无声地跟着她,也不明白少女在纠结些什么,眼见青空回到链子中去,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才开口提议道:“我送你回家吧!”
他可没忘了自己拖累她的事。
微微颔首,表示了赞同。她也知道路途遥远,自个儿走回去恐怕要到凌晨才能到,“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仁王雅治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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