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佢脸上的小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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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脸上的小乌鸦-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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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脸上的小乌鸦
作者:Pearl。0
文案 
惯例:
无参考无影射,请勿寻踪代入。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非司法教案,角色再混蛋,随便骂,但我不负责裁决。

小三文,慎入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麻烦 ┃ 配角: ┃ 其它:

  幕起。

  有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自杀了,又是一个用化名在旅馆里登记的外国佬。
  脸被枪轰得瞧不出原样,护照证件也都找寻不到,窗台上的烟灰缸倒满是燃烧得彻底的纸灰。
  是个亚裔,可老板如何也记不起他的长相和口音,也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说——那个人死前留下一笔补偿款,桌上的便签上写道:抱歉弄脏了你的房间,拿这些钱买上新的地毯和床垫吧。
  真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这种事多发生几次,公民会耻笑我们是收尸人的!
  我简直气得鼻子都要歪掉,一把揪住老板欲行恐吓。
  “想交报告还是想吃巧克力?”L从牛仔裤抓出一把太妃糖,把一本散乱开的本子装进塑封袋后一同丢进我怀里。
  他是我们的头儿,同门师兄,我尊敬他信赖他。
  所以我撇撇嘴,松开老板的领子。
  “这根本不能算巧克力!”我凶狠吃糖的样子把旅馆老板吓得退避三舍。
  “而且还没有N拿罐装炼乳煮出来的好吃。”我抱怨道。
  “基本可以锁定国籍了,吃中华料理的时候我见过这种文字。”L大声嚷着,指挥人手把尸体拖回去,也没交代我该干些什么。
  这时我想到亲爱的N,他念书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原版的唐吉坷德,现在都教书了,或许也看得懂这个,嗯,我抓抓头发,就算他不懂,他周围对鸟语感兴趣的至少比我多。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把它带回家拿给N,希望能从上面找出关于死者身份的蛛丝马迹。
  老天保佑,N恰巧选修过这门外语,因为听说是遗物,悬念勾起了他的兴趣,当即就埋头翻译整理。
  “这是一本日记,只不过被人扯开了。”
  他指着每隔几行就会有的数字给我看。
  “那么就简单啰,需要我给你排列好顺序吗?”我扫了一眼,但随即打了个哈欠,老实讲,我只对凶杀案感兴趣,而这种毫无悬念的自杀,一般接手就可以定案,没什么扭转的可能性了。
  N十分了解我,他也嫌我吵,直摆手:“不需要,这样来得更有意……”
  似乎才想到我是警察,他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我也连忙转头看天,表明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我会尽快的。”他丢下这句话,把头埋进纸张里。
  我看手表,自告奋勇进厨房准备晚餐。
  胶囊咖啡、三文治,还有前天邻居太太送来的德国结……我把它们端给N时,他向后仰头用手臂勾住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吻。
  “M,我爱你。”
  我弯下腰搂住他,往自己嘴里丢进一小片番茄,有些洋洋得意。
  噢,我当然知道。
  我也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正文

  14年4月4日。
  和以处众,宽以待下,恕以待人,君子人也。
  递上辞职信的时候,领导给出高度评价,我说领导您太抬举我了,他说这是你谦虚。
  我凝视他,他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
  老实说,我愿意相信所有人的善意,但因为他被人授意照顾我,我看不透自己是否真得讨人喜欢。
  科室要开欢送会,想了想谢绝了,这会儿有人更需要我。
  交接工作,到人事办手续,归还手机和门禁卡……
  最近填写表单太多,稍一不留神就麻木了。
  有同事趁着最后几分钟,站在饮水机旁和我闲聊。
  “真不舍得你走,麻……”
  我将食指竖在嘴前,同事了悟,赶紧咽下我的名字,含含糊糊道:“你走了,以后又上哪儿去找你这样好脾气的人呢。”
  我只一面笑,并不做声。
  “你说搁旁人身上……气性大的早就抹脖子自杀了,为什么偏你能一天到晚笑眯眯地,都不知道生气?”
  昨日旧梦,我脾气还不如狗,屁大点的事儿一蹦老高。
  麻将心眼却是极大的,他总在我气得跳脚的时候漫不经心道: “愁什么呢,天塌下来砸大家啊,再说我个子又非平均线以上。”
  他总有办法吃饱喝足早早睡下,无忧无虑迷迷糊糊,不曾像我为了前程彻夜不寐,不曾像我爱一个人食不下咽。
  这般的人生态度,小时候的我是十分不屑的。
  但白家人喜欢。
  麻将爱笑,白家人见了就说——瞧这孩子多喜庆,人要思想单纯无杂念,精神面貌才会这样。
  真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麻将总归是受人待见的,麻烦则是不好的惹人讨厌的。
  一点可比性都没,我映衬着他,输的毫无悬念。
  麻将一天到晚都挂着笑容,于是那些夸赞频繁地使我耳朵生出了茧。
  同事如果见过麻将,还会觉得我好吗?
  我在花店买了束生切,有些难过。
  09年1月7日
  我第一次对麻将心生嫉妒,站在白家客房的洗浴镜前练习了大半夜的笑容。
  或许上天真的偏爱麻将这样的,我笑着并不令人轻松,总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轻轻一笑,便使所有人动容。
  麻将发现了,把白家递的红包转送给了我,他又是怎么说来着呢?
  “他们对我好,是因为爱屋及乌,就像爱护一所要住一辈子的房子一样,为了搞好关系维持平和,他们也会顺带怜爱屋顶上的鸟儿。”
  不怪乎每个人都被他熨帖地舒舒服服的,原来他大智若愚,什么都看得通透。
  我听得直发怔,他又叨念:“你是我的弟弟,我对你的感情远远不是屋上的鸟可以比拟的,而是——若我的眼睛是只鸟,你就同它一般重要。”
  10年5月23日
  “柳树的叶子是能吃的呢。”
  我们三人散步至护城河,几年前那里还很干净,后来附近开了小工厂,冒着泡沫的污水不停息排在河床里,黑色的淤泥夹杂着枯叶和鱼的尸体涨得老高,老远都闻得着恶臭……久而久之,就再也没人提出去那里渡过漫漫长夏了。
  “你肯定没吃过!”我声音绕着弯,像是参加通告的艺人一样卖力作秀,却根本无法博得白拉桥的关注。
  “哦,是吗?”看着我上蹿下跳故作活泼地用手捞树叶,他只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无地自容,脸像挨着油汀瞬间烫起来,因为我知道,没有麻将在,白拉桥甚至会当做没听见。
  我可不是夹在苏打饼干之中的麦芽糖!想到自己碍了人眼,于是就不由加快速度,和他俩拉长距离。
  但又不舍得,所以这样走了一阵,我又放慢脚步,尽可能不着痕迹的退了回去。
  “……真的呢,哪里和你开玩笑。”他俩在说话,我竖起耳朵,偷偷去听。
  “小时候我和麻烦总是跑到河边摘树叶,说是摘也不对……那时柳树刚刚抽芽,又软又嫩,把枝条圈在手心里,一拉就全部掉下来了。”
  “什么嘛,你好残忍。”
  白拉桥用比我刚刚还要浮夸一千倍的语气说,麻将就装作生气地甩下他走开了。
  但麻将当然不可能生气,他走过我的时候还冲我眨眨眼,我能看到他挂着微笑的脸——像一片最新鲜的蔷薇花瓣,被露水滋润,柔白、面颊处蔓延着代表活力和欣悦的绯红色。
  “唉你等等!”紧接着是追上前的白拉桥,他看也没看我,像被人偷了钱包。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和心劲。
  白拉桥终于抓住窃物之贼,蛮横地用胳膊去勾对方的颈项。
  “放开啦!”麻将大声嚷,两人笑嘻嘻地打闹了一阵,他才松开手。
  “你还没告诉我,它们吃着什么滋味?好吃吗?”
  “有些苦,不过像是枸杞叶,滑溜溜地……”麻将仰头想了想说,月光照在他皎洁的脸上,是一贯的那种令白家心动的纯真。
  果然,白拉桥瞬间就走不动了,他静悄悄站在麻将的身后,像第一次观摩昙花吐露芬芳,再也不能更加小心翼翼。
  “……你想吃吗?很简单地,开水烫下加香油一拌就成。”麻将并没察觉白拉桥的异常,也可能他习惯了。
  换做我呢?一向被白拉桥忽视着、不屑一顾着,如果能被如此眷顾,哪怕一瞬间……我也不会忽略。
  可这根本是痴人说梦。
  爱情中的人总是盲目的。
  那双眼睛除了麻将,再无他人。
  14年3月9日。
  我把那束柳枝放在碑前,悲伤似地壳里的熔岩。
  刚刚花店老板一直说我幸运。
  “不是美院的学生做什么装置艺术,平常也不会有这些东西的。”那是个粗手大脚的汉子,围着褐色围裙像个杀猪的屠夫:“正准备扔呢,算你三块钱好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卖这个。”
  “除了小镇清明节有人沿街卖,平时谁进柳树啊,最多过年进些染色的干花柳条,还就红色的卖得动。”他像送瘟神一样将剩下的柳枝用报纸裹起来塞给我,一边用手遮着嘴巴:“不瞒你说,这玩意儿图个新鲜就完了,别老往家买,晦气!”
  我面无表情地将三枚硬币放在他手心里,抱着那一匝柳枝走出他的花店。
  墓地这里竟然也有网络信号,速度还很快。
  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这种地方基本没有活人,资源还是那么大,用的人少就体现出它的优势了。而且没有网络,扫墓人和看守该多寂寞啊。
  我上网查了柳树的花语,自从麻将把一顶花环送给我,我就格外在意这些本毫无意义的意义。
  周公解梦、扇子手势……继而是星座物语、黄历、塔罗牌、吃剩的茶渣、燃尽的香灰……从暗示到预言,由表达隐喻变作条条款款,人类总是自寻烦恼,自找不痛快。
  但我无法停止自己找寻答案的手,就像我在意麻将的看法,我也担心自己的内心。
  答案很快就搜到了,下拉后我看见短短四个字——悲伤、哀悼。
  哈,还真是一击到位。
  或许只有三岁小孩看见绿柳纷纷会兴奋,而大了……就只看得见雨纷纷欲断魂了。
  11年9月18日
  人生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大动肝火来伤害自己。
  麻将一早就明白,这是他天生的悟性。
  这么多年来,我脾气磨得也差不多了,但究竟后天生成,好累好累。
  其实我早该往开了想——跟我父母的不作为相比,太多事已算不得事。
  麻将之所以叫麻将,是因为我父母最喜欢打麻将。
  到了我呢,就叫麻烦。
  因为他们觉得“麻将”没真麻将想得那么好玩,再来一个,真是麻烦。
  我和麻将差六岁,我是麻将带大的。
  换尿布泡米糊奶嘴消毒……每一样麻将都亲力亲为,可即使如此,我父母仍嫌麻烦。
  嗯,□□戴套麻烦,生孩子教养也麻烦……既然如此我还敢给他们添麻烦吗?
  不能,都断子绝孙了吧!谁都不麻烦。
  所以我是个同性恋。
  麻将也是。
  这个“也”就表示其中包含了某种水分——我是报复着报复着,就习惯成瘾了。他是天生柔弱心肠,只是第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是位男士,他就觉得自己喜欢男人了。
  其实换做女人也一样,他不挑嘴。
  我时常这样恶意地揣测。
  因为他的恋人叫白拉桥。
  08年6月15日
  遇见白拉桥之前,我以为就我和麻将的父母奇葩呢,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
  听过“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这首歌吗?原名就叫白拉桥。
  我说的这个白拉桥——注意,活人这个。
  他爸爸在出国留学时和人搞上了,这才有了他。
  留学生比原著居民还开放,玩玩而已嘛,大家都别太当真……所以孩子妈一下产床就玩起了失踪。
  阔少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要继承家业也不要做孝子贤孙,不是盼孙心切吗?这不现成的。
  儿子打包寄回去,还嫌不够刺激两老心脏似的,附信说:漂亮姑娘已远去,儿子ciao!ciao!ciao!
  总之,白拉桥就落了这么一个名字。
  来到白家后,白老太调侃麻将:“麻将啊,国内能扯证的话,你这会儿也算桥的老婆了。这要是和旧时候,你就该叫白麻将!”
  然后一片附和之声,白老爷子说:“白麻将也不错,麻将中发白,我们家不缺前两样,剩下这个就叫麻将给添了吧。”
  麻将羞涩地笑着应对,我在离他很远的沙发边坐着,完全像个局外人。
  我偷偷想了想自己冠上白姓后会怎样——白麻烦,倒像是张罗来张罗去,到最后到底黄粱一梦,空欢喜一场。
  虽然无得无失,但也算得上坏事一桩,这么不吉利,我还是闭上嘴吧。
  13年2月13日
  医院的人都说我和白拉桥才是兄弟,我和麻将长得并不像。
  麻将后期形销骨立,头顶摸起来像粒尖尖椰枣,再听见有谁这样讲话,白拉桥一准跟人急。
  他怜惜他,强行拉着我去推光头,我把从伙房打来的流食砸他脚边和他拧:“成!除非你也照着来一个,否则想也别想!”
  他的身份地位放在那里,考虑到社会形象,没敢冲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弯腰将食盒捡起来去水房清洗,也没再来逼我。
  而我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极了,一直到他面色如常地重新打饭回来,透过门缝看见他温柔地喂麻将吃饭,我的眼泪再也无法包在眼睛里。
  小时候麻将偷放暖气水,而热力公司则在水里掺放了臭味剂。
  水一流出,臭味立即引来整栋楼的邻居,他们一户户借故来访,那些伴随着臭味的水则因阀门拧得太急滑丝而滴滴答答,邻居鄙视的目光,我们兄弟俩尴尬的微笑……
  我站在病房外,眼泪落在地面,有护士侧目,似乎又回到那个无地自容的时刻,在心头是那挥之不去令人头痛的臭味。
  08年12月24日
  我不知道白拉桥看中麻将哪点,我们和泥土一样稀松平常随处可见,可他却是凤毛麟角一样的稀缺资源。
  他对麻将很好,好到简直把麻将当另一口子来疼,也连带着把我像儿子一样宠。
  白家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白拉桥这是爱屋及乌呢。
  他们并不避着我,好像早看穿我没胆向麻将和白拉桥告状,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
  白拉桥带麻将去参加酒会,我留在白家分给我的房间里,没人亏待我,但我害怕看见他们,所以并没吃饭。
  现在饿到不行,我才出来寻觅可以填肚子的东西,但这样的状况,我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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