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令责罚,让众人都知道孰是孰非,明明打了对方,众人还觉得我是对的,这才像样。”
说着,看看皇后,再看看四周的宫女嬷嬷,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是在说,皇后你这样的阵仗,这样迫不及待想要打人,实在有失风度,太不成话,太不成话了!
没想倒这时候,裴元歌不是吓得花容失色,反而教训起她来!皇后再次被裴元歌的反应弄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气极反笑,不住地点头道:“好,好,居然还来教训本宫,裴元歌,你好大的胆子!”
“真不是我说你,皇后娘娘,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话,你不腻,我都嫌腻了!”裴元歌微微抬头,双眼望向远处,丝毫不看皇后和周遭的人,淡淡笑道,“身为皇后,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争风吃醋,想害死某个人,也不该这么轻易就漏在脸上,在抓到能够置对方于死地的把柄前,最好还是温柔恭谦,雍容大度些的好,若能害死别人,还让别人感激你,那才叫境界!”
边说边信步踱到皇后跟前,凑近她的面容,双眸凝视着她,温柔地道:“皇后娘娘,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单靠耍威风可是坐不稳皇后这个位置的!”
话语为温柔,却充满了蔑视和嘲弄的意味。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就给她一耳光。裴元歌不闪不避,硬生生地受了她这个耳光,白嫩如豆腐般的肌肤上,很快就浮起四个手指印,鲜红欲滴血,煞是触目惊心。裴元歌神色不变,嘴角反而露出一抹笑意,指着自己挨打的作脸,微笑道:“皇后娘娘,这记耳光,我会讨回来的!”
“放肆!”皇后气得脑海已经无法正常思索,气急败坏地道:“裴元歌,你好放肆!来人,给本宫拿下,给本宫打!本宫就不信,打死你一个小小的裴元歌,难道还能让本宫为你偿命不成?”
再想到裴元歌说的那句“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话,你不腻,我都嫌腻了”,而自己眼下的言辞匮乏,似乎正在验证裴元歌所说的话,皇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不住扣地道:“给本宫打,给本宫打,不许留情,打死她为止!给本宫打——”道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了。
这些宫女嬷嬷跟在皇后身边,早练就了打人的本事,熟练地一拥而上,将裴元歌死死按住,一个嬷嬷走到裴元歌跟前,伸手就想掌掴过去。裴元歌双眸如刃,冷冷地看着她,锐声道:“你敢碰我试试?”
不知为何,被这少女冰冷的眸光一扫,那嬷嬷竟然有种胆寒的感觉,手僵在半空。
皇后见状,更加怒上心头,厉声喝道:“给本宫打!你若再不动手,本宫就先要了你的命!”
被皇后这一喝,嬷嬷才反应过来,伸手又想掌掴过去。这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几乎是同时,皇帝不悦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这边吵吵嚷嚷的是在做什么?”说话中,已经看清四周的情形,目光掠到裴元歌脸上鲜红的指印,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色,随即落在皇后身上,淡淡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这……”皇后没想到会正好被皇帝撞到,心中瑟缩,随即又昂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皇上,这个裴元歌目无皇室,藐视臣妾这个皇后,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臣妾忍无可忍,这才命人教训她,好让她知道宫中的规矩,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把目光转到裴元歌身上,眸色深沉:“是这样吗?”
“皇上明鉴,小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目无皇室,藐视皇后。”裴元歌早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在努力忍耐,仍然没能忍住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地顺着洁白的脸颊滑落下来,尤其脸上还浮现着清晰的指印,更显得哀婉欲绝,令人生怜,“是小女……冒犯了皇后,总之都是小女的错,还请皇上不要再追究了!”
眼下的情形,怎么她都是被欺负的一方,却还这样说话,皇帝身后的太监侍从顿时露出同情的神色。谁不知道皇后素来小性子,这位裴四小姐又是这般微妙的身份,八成是皇后心生嫉妒,故意找茬!
皇帝盯着她,这个裴元歌比裴元舞的词锋可是厉害得多了,这样的情形,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语,让人想要不深究都难。若是事先不知情,只怕连他都要以为是皇后故意欺压裴元歌,一时间不知道该恼还是该笑,深深地盯着裴元歌,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奴婢们跟随皇后,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梅香自觉占理,迫不及待地将裴元歌的话语加油添醋地转述给皇帝听。
其余的宫女嬷嬷纷纷附和。
裴元歌面露愕然,忙道:“皇上明鉴,小女纵然再胆小,又焉敢对皇后娘娘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原是小女与皇后娘娘偶遇,小女按规矩上前见礼,皇后娘娘察觉小女礼仪不周,让身边的嬷嬷加以教导。谁知道小女愚钝,虽然已经是尽心竭力,却难以让皇后娘娘满意,于是皇后便……便……”说着,转眼看向皇后,哀声道,“皇后娘娘,小女知道您是一番好意,只是小女愚钝,但为何您身边的宫女却要颠倒是非,这般污蔑小女?小女能认这愚钝之性,却万不敢认这大逆不道之罪!”
她似乎是在皇后辩白,但宫中的人谁不是人精,当然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另一层意思来。
明明就是皇后故意折腾她,故意找茬修理她,她还在为皇后遮掩……。皇帝身边的太监侍从纷纷叹息,这位裴四小姐,未免太心善了些,这样的个性,在宫里可是要吃亏的。
和他们的想法相反,皇后身边的宫女嬷嬷则是目瞪口呆。
皇后当然也十分惊讶,但随即便化为恼怒,颠倒是非?到底是谁颠倒是非?在她面前那般放肆,在皇上跟前就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勾引皇帝,这个贱人!皇后心头怒意更盛,冷冷道:“裴四小姐,你对本宫说那些话时,可不是四下无人,本宫身边的宫女嬷嬷都能证明,你还想狡辩!”
裴元歌神色凄惶,紧紧咬着嘴唇,低声道:“想不到皇后娘娘你居然……小女已经是百般忍让了,娘娘您为何还是咄咄逼人,不肯罢休?居然指使身边的宫女嬷嬷一同污蔑小女!”说着,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凄然道,“罢了,我身边原本有赵公公随同,谁知道他却有事先行离开,以至于竟没人能为我作证。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皇后娘娘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这幅模样,似乎受了无限委屈,看在皇后眼里,真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而她话语里的意思,更是说她指使身边的宫女嬷嬷作伪证,故意污蔑她,偏偏她没想到裴元歌会如此嚣张,早知如此,就该留下些闲杂人等,让他们看看裴元歌的嘴脸。现在只有她和贴身的宫女嬷嬷的证词,裴元歌又做出这副姿态,倒像是她联合贴身侍从,共同污蔑裴元歌似的!
就在这时,皇帝身边的护卫忽然喝道:“是谁藏在花丛后面?保护皇上!”
还不等其他护卫有所动静,就听到一道慵懒闲适的声音从花丛后面传来:“孙跃清你紧张什么?难道本殿下还会行刺父皇不成?”说着,花丛后面露出一张颠倒众人的脸,美眸慵然地凝视着众人,忽然跃身跳了出来,拍拍身上的草头土屑,向皇帝皇后行了个礼,这才笑吟吟地道,“父皇母后怎么都在这里?儿臣不过是在这边偷懒小憩会儿,就被父皇和母后逮到了,不知道能不能饶过儿臣这遭?”
皇后欣喜若狂,问道:“你一直都在花丛后面?”
“是啊,儿臣见这里阳光明媚,花香迷人,十分适合睡觉,便小憩了会儿,没想到才有睡意,就一阵人语,越来越吵闹了,实在睡不着。谁知道才一动,就被父皇身边的护卫察觉到了。”宇泓墨笑吟吟地道。
“既然你一直都在花丛后面,那应该听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皇帝淡淡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呃……。”宇泓墨怔了怔,看了眼皇后,微微皱眉,眼波流转间,又笑吟吟地道,“其实也没什么,母后身为国母,教训下裴四小姐也不算过分,依儿臣之见,父皇还是别追究了吧?儿臣可不想为了个裴元歌得罪母后,您要再问,儿臣就只能照母后说的答话了,不然母后待会儿罚儿臣跪瓷碗,儿臣可受不了!”
这番玩笑戏虐,显得极不恭谨,但众人都知道这位九殿下的习性,倒没有在意
不过,他话里透漏出的意思,显然是说裴元歌所言是真。
皇帝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看向皇后的眼眸颇为不善。皇后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道:“皇上,九殿下这是污蔑臣妾,方才明明是裴元歌口出狂言,臣妾忍无可忍,这才动手教训她的!”
宇泓墨无所谓地道:“既然母后这样说,那就是儿臣口出狂言好了。好吧,父皇,儿臣再次禀奏,儿臣在后面听到裴四小姐对母后大为不恭敬,口出狂言,说……。”顿了顿,转头向皇后和她身边的宫女嬷嬷问道,“说什么来着?”随即又道,“算了,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口出狂言,冒犯了母后,母后再三忍耐,好言相劝,裴四小姐却执迷不悟,母后被逼无奈,这才命人教训裴四小姐!”
说着,又转头去看皇后,笑盈盈地道:“母后,儿臣这样说,您可满意?”
满面的笑意之中,他甚至还向皇后眨了眨眼睛,戏谑意味十足。
皇后被他这番言行举止气得几乎吐血,想要辩驳,却无从说起,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手指指着宇泓墨,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远处赵林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见到裴元歌的模样,失声惊呼,随即又顺了口气,道:“还好还没出大事!”这才依次向众人行礼,最后却不是先对皇帝说话,而是先对皇后又行了一礼道,“奴才斗胆,向皇后娘娘请罪,方才奴才依从太后娘娘的意思,杖毙了凤仪宫中的一名小太监,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禀奏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帝皱眉:“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奴才原本依照太后娘娘的吩咐,为裴四小姐指引宫中路线,方才偶遇皇后娘娘之时,忽然有个小太监来告诉奴才,说是萱晖宫中出了急事,太后命奴才立刻赶回去。谁知道,奴才跟随那小太监走到萱晖宫附近时,那小太监却想偷溜,奴才察觉到不到,忙逮住了他去面见太后,这才知道萱晖宫中并没有事端,太后娘娘也没有宣召奴才回去。”
赵林不紧不慢地道:“得知有人矫饰她老人家的懿旨,太后娘娘十分恼怒,当即命人杖责,结果从他身上发现了凤仪宫的腰牌。太后娘娘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绝不会做这种假传懿旨的事情,定是小人心生歹意,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奴才留着也是祸端,便命人杖毙。太后娘娘吩咐奴才赶快来陪伴裴四小姐,免得裴四小姐不熟悉宫中,惹出什么事端,顺便让奴才向皇后娘娘请罪!”
听了他这番话,真相顿时大白。
想必是皇后在御花园中偶遇裴元歌,见她身边只有赵林一个太监,就命人引开了赵林,只剩下裴元歌一人,无论是修理折腾,还是污蔑陷害,都无人为裴元歌作证,而皇后身边却有着一群的宫女太监。谁料想,花丛后面睡了为九殿下,赵林又察觉不对,及时赶过来,这才还了裴四小姐清白。
只不过裴四小姐和太后知晓大体,都不愿把事情闹大,这才一再遮掩。
所有不明真相的人,听到这长对峙辩白,都如此认为着。
皇帝默默地看着,这个裴元歌果然很厉害,如果她不是事先告知了他整件事,只怕就这样被引过来,听了这番话,只怕也会下意识地认为,是皇后故意遣开了赵林,然后刁难折腾裴元歌,又连同身边的宫女嬷嬷栽赃陷害吧?这个裴元歌,果然安排得天衣无缝!
不过,明明能够欺瞒过去他,却还是老老实实事先将谋划设计全盘告知了他,这份坦诚让皇帝心里舒服了很多,也减了不少警戒提防之意。
而皇后早被这种种变化惊得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好一会儿才悲呼道:“皇上——”
“够了!”皇帝挥挥手,截断了皇后的辩解,神色阴沉地道,“皇后,你最近的行为,越来越失常了,要记住,你是国母,是皇后!”这番话已经是少有的重话,皇帝说完,也不理会皇后惨白的面色,冷冷对那些宫女嬷嬷道,“你们伺候皇后,就应该时常劝谏,别让她做太出格的事情,今日之事,你们难逃罪责,所有人统统杖责三十,以后都给朕记着!还不放开裴四小姐!”
最后一声低喝,惊得按住裴元歌的宫女们一哆嗦,忙放开了手。
皇帝冷冷地看了周围众人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赵林则说太后有命,让裴元歌即刻返回萱晖宫。宇泓墨看着裴元歌脸上的指印,心疼得很,急切地想要跟她说话,但知道赵林是父皇的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因此只能按捺,转身离开。
原本繁华热闹的场地,顿时只剩下了恼怒而茫然的皇后,以及唉声叹气,为杖责三十的惩罚而瑟瑟发抖的宫女嬷嬷们。
在回萱晖宫的路上,裴元歌想了想,还是问道:“赵公公,那个被杖毙的小太监……。”
赵林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眼眸微微缓和,心中对这位裴四小姐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恭顺地道:“四小姐放心,那个小太监的确是凤仪宫中的人,而且不是什么无辜的人,这次是被收买撺掇才会来做这件事的,死不足惜!奴才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全然心冷,能够转圜的余地,就不会对自己人或者无辜的人下手!”
“是元歌僭越了,还请赵公公见谅!”闻言,裴元歌才放下心事。
赵林忙还礼道:“四小姐太多礼了。”在这宫廷之中,聪明人不少,但是在聪明谋划中,还能留有一线善良的余地,这样的人却不多……不知道将来谁有幸能够跟裴四小姐这位聪明善谋划,却又有着这份心善的主子。
回到萱晖宫,见到她脸上的指印,太后先皱了眉头,问起事情经过。裴元歌知道反正以太后的势力,很快就能把能知道的经过都查出来,她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口舌,反而漏了痕迹。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简略地说被皇后刁难,后来皇上到了,倒没吃大亏。
太后安慰一番,命人送她回去。
只这事传到采晴院,裴元舞又忍不住一阵恼怒,明明就是同样的情形,偏偏皇上就偏帮裴元歌,教训了皇后一顿,在自己身上却是被华妃羞辱,更想到改名之恨,心中越发对裴元歌恨之入骨。
正如裴元歌所料,太后很快就打听到了整件事的经过。
虽然皇后和身边的宫女众口一词,说裴元歌说了那番话,但太后对裴元歌的性格也算有所了解,知道她极为沉静机敏,言辞素来小心,又怎么可能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明显是皇后在指桑骂槐,借机发泄心中的不满不说,还想毁掉裴元歌,毁掉她精心安排的棋子!尤其命凤仪宫的太监支开赵林的举止,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原是她上次派人暗示华妃和赵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