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闹着,温逸兰又告诉裴元歌许多婚事当天要注意的事情。
就这样,大婚的脚步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了五月初二当天。
裴元歌一大早便被舒雪玉拎了起来,从亵衣到中衣,再到嫁衣,都是鲜亮的正红色,宣召着裴元歌正室嫡妻的身份。随后由全福夫人为她绞脸,上妆,梳髻。头发才梳到一半,紫苑就来报,说九殿下迎娶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前。裴元歌忍不住嘀咕道:“不是说辰时三刻才是吉时吗?怎么来得这么早?”
“四小姐不知道,这新浪来得越早,就说明对这门亲事越满意,新娘子就越有体面。本来,皇室迎亲,就是无上的尊荣,是不讲这种礼数,只要按时到就好了。可是,九殿下如今到的这么早,这是给四小姐的体面呢!”全福夫人笑着道,“不过,也怪不得九殿下这般心急,换了谁要迎娶四小姐这么漂亮的新娘子,都巴不得能早到呢!四小姐不必急,九殿下虽然到了,却还是要照吉时来,时间还还很充裕。”
她是惯于做皇室迎亲的全福夫人的,因此很清楚,六殿下和七殿下娶亲时,都是按吉时到的府门前。这位九殿下却来得这样早,是故意给裴四小姐的体面。看起来,虽然这位裴四小姐三年前触怒皇上,但九殿下却是十分看重她的,绝不能小觑。
而且,这位裴四小姐,只怕也不简单。
别的不说,但身上这套绣制的嫁衣,就耀华了她的眼睛。作为皇室娶亲的全福夫人,她也算见过世面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刺绣,如此鲜亮耀眼的嫁衣。等待会儿到皇宫的斗嫁衣的环节,这位裴四小姐只怕毫无疑问会令所有人瞠目咋舌。
实在是太精致了!
九殿下迎亲来得这样早,给足了裴元歌体面,裴府内一片喧然,都在议论这件事。
虽然宇泓墨是皇子,但既然来得早了,按规矩就得在外面等着,等到了吉时才能进来,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之后又是一套繁琐的礼仪,终于等到裴元歌梳妆好,被全福夫人搀扶着出来,拜别父母。
在这趟礼仪中,因为宇泓墨是皇子,原本不必下跪,只要躬身行礼就足够了,但宇泓墨却是跪了下来,正正经经地和裴元歌,一道向裴诸城和舒雪玉三跪九叩,行了最重的礼节。
看着身着大红嫁衣的裴元歌,想到女儿终于要出嫁,不止舒雪玉,就连裴诸城这个铁血汉子都忍不住泪意莹然,强忍住眼泪掉落下来,微带哽咽地道:“歌儿,嫁人后不可再任性,要好好的过日子!”随即又对宇泓墨道,“我这个女儿受了许多苦,我待她又娇宠了些,若是有任性的地方,泓墨你要多多包涵,我就把歌儿交付给你了,两人好好的,彼此扶持。”
拜别父母时,按理说裴诸城只能教诲女儿,没有连女婿也一块说的道理。
但宇泓墨丝毫不以为杵,恭恭敬敬地道:“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善待元歌!”因为元歌的缘故,他对裴诸城本就十分敬重,尤其那次在冷翠宫,裴诸城误以为他因为生母的死意志消沉,掏心掏肺地跟他说了一番话后,宇泓墨对裴诸城就更加敬重,真切地将他当做一位可敬的长辈。
“好,我信你!”裴诸城点头道,眼角还是忍不住有泪涌出。
而裴元歌在盖头遮掩下的眼眸中,早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外面已经有人在高声喊道:“吉时已到,请七皇子妃上轿!”
知道裴元歌不舍父亲的心思,趁着扶她起身的空档,宇泓墨悄声道:“别难过,以后我会常常陪你回府看望岳父和岳母的!”知道裴诸城没有儿子,只有四个女儿,而元歌又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如今出嫁,无论裴诸城还是元歌,心中都会有着许多不舍,便贴心地承诺道。
裴元歌微微点头,悲戚稍减。
被全福夫人搀扶着,抱着寓意平安如意的玉瓶上了花轿,整个迎亲队伍便晃晃悠悠地启程,朝着皇宫而去。
皇子娶亲,都是最高规格的一百二十抬嫁妆,打头的是皇帝和柳贵妃所赏赐的物品,往后便是裴元歌自己的嫁妆,各种用具,衣料、首饰,每一抬都塞得满满当当,从抬嫁妆的人的步履就能够看出来,其中没有丝毫的虚假,比起之前李纤柔出嫁时的嫁妆明显要丰厚得多。
这还是因为裴元歌嫁的是皇室,裴诸城不好太为女儿撑腰,将夫家压过,因此原本打算给元歌的一些东西都没有拿出来,而是换了更实惠的金银锭及银票还有地契和铺子。
但就是这些,已经引起围观众人的艳羡,议论纷纷,都是在说羡慕裴四小姐的福气。
尤其,迎亲的队伍经过某处时,不远处的宅邸楼上,有位少妇遥望着十里红妆的队伍,再听着婢女们禀告的关于这场亲事的种种,什么九殿下怎样为新皇子妃做体面,什么新皇子妃的嫁妆有多丰厚,京城众人有多羡慕这位九皇子妃……。裴元容听在耳朵里,更觉得嫉恨异常。
凭什么?裴元歌能够嫁给就九殿下,能够十里红妆,如此风光的出嫁,她却如此的落魄?
甚至是因为裴元歌嫁给九殿下,万关晓这段时间才肯对她稍假辞色。哼,以为她是笨蛋,不就是看着裴元歌和裴府身价骤涨,又想拿她去攀关系了吗?她裴元容又不是傻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如意,总要磨磨他的性子,等到她觉得满足了再说!唉,如果大姐姐没有因病过世,如今肯定会比裴元歌嫁得更好,那才是她真正的倚靠,毕竟她们是嫡亲的姐妹!
或许是因为裴元舞的过世,或许是因为裴元歌的风光太过刺眼,裴元容反而将和裴元舞的恩怨抛在脑后,只想着若是她还活着的好处。不过,大姐姐已经过世,想也只是白想……。
“湘玉,跟我回房,让安姨娘到我房里来立规矩!”想了许久,想得太过怅然,裴元容便又把气撒在了万关晓原本最宠爱的妾室身上。
到了皇宫,裴元歌要先和宇泓墨到玉龙宫去拜见皇帝和皇后。
如今叶玉臻被废,皇帝又未立新后,等于只有追封的元德皇后一人,因此皇帝本该皇后坐的位置便空着。即便柳贵妃如今是贵妃,又有掌宫之权,也不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甚至不能在这里正式出面,而只能等到次日敬茶时,在元德皇后之后喝一杯媳妇茶。
看着台下身着大红嫁衣的元歌,皇帝微微吁了口气,不知道将她嫁给宇泓墨,究竟是不是做对了。
等到拜见过皇帝皇后,裴元歌被人搀扶到春阳宫的新房中,宇泓墨则要先在外面应酬一番。而六皇子妃杜若兰,七皇子妃李纤柔,以及皇亲国戚中的诸位夫人,便在新房陪伴裴元歌,等着宇泓墨待会儿回来挑喜帕。而这个时间,也就是斗嫁衣的时候。
而正如全福夫人所料,裴元歌那身精致得巧夺天工的嫁衣,立刻将众人惊得瞠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
在这种场合里,宫里比较受宠的妃嫔也可以来新房,当婉妃踏入新房时,听到的便是众人不绝于口的称赞声:“好精致的嫁衣,好厉害的绣工,好鲜亮的颜色!你瞧瞧那嫁衣上的凤凰,简直绣的像真的一样,我活这么大岁数,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巧夺天工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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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蝴蝶的妈妈这几天发高烧,蝴蝶陪着妈妈去输水,没有时间码字,因此前两天没有更新,请亲们见谅
244章 洞房花烛
婉妃此言一出,新房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在场年轻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但这其中也有皇室宗族的老人,过去碍于太后和叶氏,加上年岁久远,渐渐淡忘了元太子妃景芫。但三年前,叶氏倒台后,皇帝第一个举动就是追封元太子妃景芫为元德皇后,景芫之女为天心公主,将叶氏倒台和追封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再回想起当年景芫和永德王府的旧事,对于当年的真相也就有所了悟。
时隔三十年,叶氏覆灭,追封景芫,可见皇帝对这位元太子妃的感情之深。
如今照婉妃所说,这位九皇子妃新婚居然犯忌讳犯到元德皇后身上,若是传到皇帝耳中,只怕这位九皇子妃还没有进皇室宗谱,就先要下堂了吧?
众人的目光都向裴元歌望去,而端坐在红帐内的裴元歌却默然不语。
“裴四小姐怎么不说话?”婉妃见她沉默,更加得意,“想必你也无话可说吧?虽然说斗嫁衣事关重大,但再怎么说,裴四小姐也不该为了让嫁衣好看,就违制使用元后衣冠上才能用的丝线。若是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九殿下?裴四小姐素来聪慧,怎么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照规矩,九殿下未曾挑帕之前,我不该说话,但婉妃娘娘的话却牵扯到了九殿下,我若再不言语,便要连累九殿下,裴元歌不得已破了这个规矩,请在场诸位为我明证!”清冷如山泉般的声音从大红的喜帕下传出,平静而端庄,“我想要问问婉妃娘娘,您何以断定我嫁衣裳所用的丝线是流转虹?”
六皇子妃杜若兰稍加思索,便道:“元歌妹妹说的是,新嫁娘这时候哪能说话?婉妃娘娘若是因此责怪元歌妹妹,那可就真是错怪她了!”口称“元歌妹妹”,又点出婉妃的失礼之处,显然是站在了裴元歌这边。
七皇子妃李纤柔则是百感交集,想到自己新婚之夜所收的屈辱,她忽然间也很想有人和她同样悲剧。
但她也明白,她现在绝不能和裴元歌出现裂缝,当即也道:“元歌妹妹不必担心,我们都可以为你作证。”
没想到杜若兰和李纤柔居然站在裴元歌这边,尤其是李纤柔,她不是七殿下的正妃吗?婉妃有些费解,但仍然冷笑道:“好,既然裴四小姐开口了,本宫倒是要问一问,你若不是用了流转虹的丝线,为何在大红色的嫁衣裳,凤凰的丹顶和朱羽仍然能够如此鲜亮?”
“原来如此,婉妃娘娘误会了。”裴元歌不急不躁地道,“我的确未用流转虹的丝线,至于这丹顶和朱羽能够如此鲜亮,是因为我用了特殊的刺绣技法。只是这种技法并不流传,婉妃娘娘或许不曾听过,以至于有此误会。”
婉妃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那是什么技法?”
“请婉妃娘娘见谅,这种技法是不传之意,我在学习时曾经答应过授我此等技法的师傅,绝不会外传。但我千真万确是用特殊的技法而绣出这种效果,并非是用违制的流转虹丝线,婉妃娘娘千万不要误会了。”裴元歌仍然平静地道,“再说,如婉妃娘娘所言,这流转虹的丝线只有元后的衣冠上才能使用,民间自然不会流通,我又能够从哪里弄来流转虹的丝线呢?”
果真是伶牙俐齿,巧言善变!
“明人不做暗事,裴四小姐怎么敢做不敢当?裴四小姐在馨秀宫学习宫规时,宫女皓雪曾经告诉裴四小姐,用流转虹的丝线在嫁衣裳绣丹顶和朱羽,颜色会格外鲜亮,耀人眼目,等到斗嫁衣的时候必定能够大放异彩。”
婉妃冷笑着道,“不过她也告诉裴四小姐,这种丝线只有元后的衣冠上才能使用。但裴四小姐却为了在斗嫁衣时能够大出风头,要求齐嬷嬷给你这种丝线。裴四小姐不知道吧?齐嬷嬷从内库为你和七皇子妃索要的丝线,内库都有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裴四小姐索要了流转虹,你以为你还能够抵赖?”
裴元歌要的就是婉妃的这些话!
“哦?这么说,是齐嬷嬷为我从内库索要的流转虹丝线?”裴元歌慢吞吞地道。
婉妃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内库登记簿上写得清清楚楚!”
听到婉妃的话语,或许还有人在惊讶裴元歌的大胆,但脑筋灵活的人却已经反应过来,这场流转虹丝线的事情,八成另有内幕。
“这就奇怪了!我和李小姐,啊,应该是七皇子妃在馨秀宫学习宫规,就是要熟知各种宫规礼仪,以免出现差错。而齐嬷嬷的责任正是负责教导宫规,为何我索要流转虹丝线,齐嬷嬷居然就应允了?而内库居然也就取了出来?”裴元歌的声音仍然平静清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难道说,齐嬷嬷居然不知道流转虹丝线是只有元后的衣冠上才能用的吗?而负责登记内库事物的官员,难道也不知道流转虹丝线的尊贵之处,居然就这般随意地交给婉妃娘娘身边的嬷嬷?”
若是齐嬷嬷连这点都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资格教导裴元歌和李纤柔宫规?
而内库的人居然轻易就流转虹交给齐嬷嬷,又特意点明了齐嬷嬷是婉妃身边的人,将只有元后才能使用的丝线,交给婉妃宫中的人,这却是将祸水引向了婉妃,暗指她有觊觎皇后之位的意思,对元后大不敬!
方才婉妃拿这点来攻讦裴元歌和宇泓墨,这会儿裴元歌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为太过急切想要坐实裴元歌的罪名,讨好柳贵妃,婉妃说那些话时,便有些不假思索,现在被裴元歌这么一问,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把自己绕了进去,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忙道:“毕竟这条规矩已经久远了,齐嬷嬷和内库的官员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就算承认齐嬷嬷和内库官员有疏失,婉妃也不能把不敬元后这个罪名兜在自己头上。
“如果说连教导宫规的齐嬷嬷,和看守内库的官员都不知道流转虹的珍贵之处,不知道这其中违禁的地方,婉妃娘娘却以此来要求我一个向齐嬷嬷学习规矩的人,不觉得荒谬吗?”知道这时候婉妃已经慌了手脚,裴元歌淡淡地道。
原本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柳贵妃设计了怎样精妙的陷阱,没想到居然派这么一个人来引爆。
还没怎么交锋,婉妃就先把自己绕了进去,这会儿更是前言不搭后语,混乱异常。
虽然听齐嬷嬷说过裴元歌为人精明,但婉妃打听裴元歌的过往,认为裴元歌不过是当初因为太后而得宠,后来因为太后而被迁怒的小小女孩,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这会儿真正对上了,才察觉到她的难缠!婉妃只觉得心头一片混乱,忽然道:“齐嬷嬷虽然忘记了,但是皓雪在向你提起流转虹时,曾经清楚的告诉你,这是只有元后才能用的丝线。”
这样一来,齐嬷嬷和内库官员忘了这条规矩,是无心的,而裴元歌明知道流转虹是元后才能够使用的丝线,却还是执意要用在嫁衣上,却是存心冒犯。有心和无心,这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尤其裴元歌不过是个触怒皇上的女子,而她则是皇上的宠妃,又有柳贵妃照料,怎可同日而语?
对,就是这样!
婉妃像是突然又抓住了救命稻草,厉声道:“皓雪提醒过你,以为你不会这样做,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今晚看到你的嫁衣,才知道你居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急忙来禀告本宫。如果你还想狡辩的话,本宫可以让皓雪来跟你对峙!”
说着,对身边的宫女道:“霜降,去把皓雪叫过来,跟裴元歌当面对质!”
霜降应了一声,不等裴元歌开口,便匆忙离去。
不一会儿将皓雪带了过来。皓雪才进来,便跪倒在地,按照婉妃的意思将话语重复了一遍。
“这是怎么回事?新房热闹的情形本殿下见得多了,还从来没有见到有人把新房当做刑部公堂来用的!”就在这时,慵懒而散漫的声音从们便传来,宇泓墨身着大红色滚黑边的皇子正装,发束金冠,簪着一颗大红色的缨绒,更衬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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