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转,暗提真气,缓缓向前移动了数尺,凝神倾听。
只听白惜香说道:“小心了。”
幽暗的船舱中突然闪起了两点寒芒。
一阵强劲的潜力,由船舶一角涌起,满舱中响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
紧接着响起了西门玉霜银铃般的笑声:“白姑娘,这两枚银币倒是小巧可爱的很。”
突然间,火光一闪,舱中陡然亮起了一个火折子。
李中慧一直留心着两人的举动,火光一闪动,立时挺身而起。飞身紧靠舱壁而立。
西门玉霜笑道:“果然不错,李姑娘藏在林寒青的身后。”
那晃燃火折子的正是白借香,只见她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握着光彩夺目的短剑,冷冷说道:“西门玉霜,咱们早晚免不了一场生死之搏,倒不如今夜在风雨舟上,决生死,你快些亮兵刃吧!”
西门玉霜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白姑娘这么看得起我,西门玉霜自然是舍命奉陪。”
目光转,望着李中慧,道:“我们两个先打,纵然是胜的一方,也是累的筋疲力尽,你坐收渔人之利,这机会很难得啊!”
李中慧道:“西门姑娘这么撩拨小妹,不知是何用心?”
西门玉霜道:“有一件很容易的事,得劳请你李盟主帮个忙了。”
李中慧道:“那要看什么事了,先请让小妹思虑一番,才能答应。”
西门玉霜道:“其实,你自己也该想到才是。”
李中慧望了林寒青一眼,道:“可是要移开林寒青,免得妨碍你们手脚是吗?”
西门玉霜道:“李盟主果然聪明。”
李中慧道:“这件事对两位都有好处,小妹从命了。”
伏下身子,抱起了林寒青。
这时白惜香手中的火折子,已燃烧尽,火焰一闪而熄。舱中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李中慧抱着林寒青,迅快地移动身形,换了一个位置。
只听白惜香冷冷喝道:“西门工霜,你准备好了吗?”
西门玉霜道:“随时候教。”
李中慧心中暗道:白姑娘原是我心中第一位敬佩之人,想不到,半年不见,她竟然性情大变,判若两人,就今宵形势而论,实该让她们彼此相拼,我好从中渔利,但如要我眼看白惜香伤在西门玉霜手中,不予救援,只怕又不能够……
忖思间,突见寒光一闪,直向西门玉霜停身处冲了过去。
这是个很微妙的局面,狂傲自负的西门玉霜,对那白惜香,心中始终存着几分畏惧。
李中慧却又对白惜香有着几分同情。
白惜香突然向西门玉霜挑战,用心何在?叫人难以揣测。
只听得西门玉霜冷冷说道:“白姑娘,我在此地。”
原来,火光一熄,西门玉霜已悄然换了位置。
只见寒光闪动,疾向西门玉霜发话之处射了过去。
这一次,西门玉霜不再让避,夜暗中又闪起一道寒光,迎了上来。
只听呛的一声,金铁相交,两般兵刃,触在一起。
耳际间响起了白惜香的娇笑之声,道:“西门姑娘,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手中之剑,是一支千古利器,有着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之能,你的是吃了亏吗?”
五尺外舱角处,响起了西门玉霜的声音,道:“鱼肠剑,是吗?”
白惜香道:“不错啊!”
寒光一闪,又向西门玉霜处冲了过去。
但见寒光闪闪,一连串银星,疾向白惜香迎了过去。
幽暗的船舱中,响起了一连串金钱交鸣的声音。
响声过后,复归沉寂。
这一次接手,恶斗似是十分猛烈,但却不知谁胜谁败。
风浪似是更为强大,渔舟随着起伏的江涛,忽上忽下,不时响起了物件相撞的声音。
李中慧心中暗暗道:难道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怎的一击过后,就不再听得两人的声息。
付思之间,忽听舱外传送来香菊的单音,道“姑娘啊!橹断了,江浪更大。”
那香菊连叫数声,不闻白惜香出言相应,也就不再呼叫。
李中慧悄然抱起了林寒青,心中暗道:大约两人这一招互搏,彼此都吃了亏,一时间谁也无再战之力,香菊、素梅,都无行舟经验,在这等滔天江浪之中,早晚要落得个船沉人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心念转动,悄然站起,右手仗剑,左手抱人,一提真气。缓步向舱门处行去,一面凝神戒备,防备两人施袭。
刚刚行到舱门之处,正待举手拉开舱门,突然白惜香冷冷地喝道:“站住!”
李中慧疾快地转过身子,放下了林寒青,横剑护身。
只听白惜香冷漠地接道:“你已经占了大的便宜,如是想借此机会逃走,未免是想的太完美了。”
李中慧道:“白姑娘之意呢?”
白惜香道:“守在此地,等我们拼死一个之后,你好好出手捡便宜,此时想走,实非智者。”
西门玉霜接道:“如若这小舟不幸翻覆,还得李姑娘给咱们作个伴儿,一起喂鱼。”
李中慧听两人讲话声音,就算受伤,亦不很重,心知如若坚持离此,两人势必要合力对付自己,只怕是难当一击,当下不再赌气,抱起了林寒青,重又退回原地。
但闻西门玉霜说道:“九魔玄功的威势,也不过如此而已,倒是那柄鱼肠剑。锋利的很,削去我不少兵刃。”
白惜香冷笑一声,道:“你似带来不少短剑、匕首?”
西门玉霜笑道:“不错,我带了一十八支短剑,四把淬毒匕首。”
白惜香道:“多带何益,一样的挡不住我鱼肠剑的锋芒,如若我算的不错,我已削去你七支短剑。”
西门玉霜道:“白姑娘客气得很,怎的少算一支。”
白惜香道:“我生平从未和人动手过,这次,杀戒初开,就遇上你西门玉霜,想来实叫我代你可惜。”
西门玉霜道:“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白惜香道:“你已经错过杀我的机会了。”
西门玉霜笑道:“有这等事吗?”
白惜香道:“不错,我迟迟不肯和你动手,那是因为我从没有和人动手的经验,那时,你如出手,或可轻而易举的取我之命,可惜,你没有那个胆子,以致坐失良机。”
西门玉霜道:“此刻。时犹未晚。”
白惜香道:“晚了,如若现在你还有取胜的机会,我就不会告诉你。”
西门玉霜格格一笑,道:“白姑娘如若用言语吓唬于我,只怕是白费心机了。”
白惜香道:“有一件事你可曾感觉到吗?”
西门玉霜道:“什么事?”
白惜香道:“我向你的剑招,是否一次比一次凌厉?”
西门玉霜沉吟了一阵,道:“这倒不错。”
白惜香道:“九魔玄功之妙,妙在进境奇速,我每攻一剑,就增强了一分魔功,咱们如若再打几招,胜负之数。不言可喻了。”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不过,现在,你还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西门玉霜笑道:“什么机会,选择什么?”
白惜香道:“生与死的选择。”
西门玉霜道:“先说来听听如何?”
白惜香道:“你自负武功精博,兼通天下之长,可敢学我白惜香的一种武功?”
西门玉霜道:“学你一种武功,那又何足为奇。”
白惜香道:“我传授你一种武功,只要你在我面前,依照口诙练习十遍。”
西门玉霜道:“练习之后?”
白惜香道:“渔舟靠岸,送你离开,从今之后,我白惜香不再与你作对。”
西门玉霜沉吟了一阵,道:“条件倒是不苛,如是出诸他人之口,我不想就会一回答应下来,但出你白惜香的口中……”
白惜香道:“怎吗?你可是很怕我?”
西门玉霜道:“谈不上,但你是我心目中的敌手,咱们身份相等,我自是不愿吃亏……”
白惜香道:“如何你才算不吃亏呢?”
西门玉霜道:“我要先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武功,然后再由你先作给我眼瞧。”
白惜香道:“什么武功,只怕是说给你也不懂,作给你瞧瞧。自然是应该了。”
西门玉霜冷笑一声,道:“不论那是什么恶毒的武功,只要白惜香敢当面作给我瞧,我西门玉霜,就敢以身相试。”
白惜香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语言微微一顿,又道:“李中慧,你和西门玉霜两个人,都是当今江湖上的霸主,今后数年,是你们双雌争雄之局,但如加上了我白惜香,情势就要大起变化,如若我再和那西门玉露化敌为友,你那武林盟主之位,只怕是难以撑过三月之久。
李中慧道:“白姑娘这般威胁小妹,不知用心何在?”
白惜香道:“你如肯和那西门玉霜一样,答应学我一种武功,我就退出武林,不再和你们两位为难。”
李中慧才智、武功,虽然都比那西门玉霜逊上一筹,但她却比西门玉霜多上一份稳健。沉吟一阵,道:“这个小妹还难立刻决定,容我考虑一阵之后,才能答应。”
只听舱外进来香菊的声音,道:“姑娘啊!舵也断了,咱们乘坐之舟,有如脱缰之马,顺流而下,已经无法控制了。”
西门玉霜格格一笑,道:“好啊!这么看将起来,今夜之战,不论谁负,结局都是一样,断魂大江,尸体喂鱼,唉!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是无能和自然界的威力抗拒。”
白惜香冷冷说道:“我早已在舱板四周,装上了连环铁索,除非这船撞在礁石上,否则风浪再大,也是吹它不坏。”
李中慧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林寒青受伤甚重,晕迷不醒,如若是这渔舟,当真的撞上了礁石沉没,他是连冒险一试求生的机会也没有了,我何不借此机会,设法把他救醒过来。
心念一转,暗运功力,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在林寒青的伤处推拿起来。
但闻白惜香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李中慧,你考虑好了没有?”
李中慧道:“哪里有这等快法。”
白惜香道:“你要考虑多久?”
李中慧道:“最迟也不过在西门玉霜习过之后。”
白惜香道:“那末免太久了。”
李中慧道:“小妹才情,难及两位,必得好好的想过之后,才能答应。”
船舱中突然间沉寂下来,隐隐觉出渔舟以闪电奔马般的速度,顺流而下。
沉默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西门玉霜才打破了沉寂说道:
“李姑娘,那林寒青怎么样?”
李中慧心中暗道:“她突然关心起林寒青来,不知是何用心?”当下说道:“没有死,也不见好转过来。”
白惜香冷冷说道:“我打他那一掌,暗中含有佛穴伤脉的内功,一般的推拿过穴手法,决然救他不醒。”
西门玉霜道:“奇怪的是,白姑娘何以会对林寒青下得如此毒手?”
白惜香咯咯一笑,道:“有什么奇怪,对两位我也是一样下得毒手。”
只听香菊的声音,由舱外传了过来,道:“姑娘啊!素梅姐姐断了一根手指,舱外风大雨大,无法敷药,让她进入舱中包扎一下吧!”
白惜香怒道:“断了一根手指,有什么要紧,也要这般呼叫。”
李中慧长长叹息一声,道:“唉!白姑娘,你真的变了,过去不是这个样子。”
白惜香答非所问地道:“你想好了没有,我们两个人都在等你。”
李中慧略一沉吟,道:“想好了。”
白惜香道:“那你是答应了。”
李中慧道:“答应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白惜香道:“什么条件,你说吧!”
李中慧道:“你不肯以武功,搏杀我和西门玉霜,不外两种原因,一是没有信心,能一招把我们杀死,太过便宜了……”
白惜香笑道:“不错啊!”
李中慧接道:“以你现任为人的冷酷、残忍,想出的整人办法定是恶毒无比,让我们学习的武功,只怕是无形之枷……”
白惜香冷冷接道:“说了半天,还没有说明你的条件。”
李中慧道:“简单的很,你先疗好林寒青的伤势,让他离开此地,咱们三人,不论用什么方法拼个同归于尽就是。”
白惜香笑道:“嗯!这么看起来,你对那林寒青例算得情深义重了。”
西门玉霜道:“李姑娘说的不错,咱们三人的事,用不到林寒青来陪葬。”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怎么?你也对他很好嘛?”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不论你怎么想,怎么说,都不要紧,但此事和林寒青,扯不上什么关系,留他在此与我们没有益处,放他离去,于我们无害,你又何苦留他殉葬。”
白惜香冷笑一声,道:“你们如是口不应心,都要假撇干净,我就偏偏不让他走。”
李中慧道:“如何你才肯放他?”
白惜香道:“我要你实话实说不要发违心之论。”
李中慧道:“好吧!我很喜爱他,可以了吧?”
白惜香笑道:“西门姑娘,你呢?”
西门工霜道:“你如若一定要听,就算我也很喜爱他。”
白惜香道:“不行,喜欢就是喜欢,哪有就算喜欢呢?”
西门玉霜道:“白惜香,现在咱们未分生死,鹿死谁手,还难预料,你这般处处抢争上风,只怕会激起我和李中慧同仇敌汽之心,三足鼎立之局,就变成我们二人合一,对付你一个了。”
白惜香微一沉吟,道:“好吧!既然你们两位都承认了,瞧在两位份上,放了他就是。”
这时,风浪突然转小,行舟已渐平稳。
白惜香取出一个火折子,迎风晃燃,找出一支火烛点了起来。望着李中慧笑道:“把他交给我,我要先行解开他受伤的经脉。”
李中慧抱起林寒青缓步行了过去。放在白惜香的面前。
白惜香伸出双臂,接过林寒青叫她放在身前,伸出右手按在他前胸之上,目光一掠李中慧和西门玉霜,笑道:“两位可是当真的很喜爱他吗?”
李中慧神情肃然地说道:“你这是何用心?”
白惜香道:“再问一次可以吗?”
李中慧道:“我已经讲过了,那是由衷之言。”
白借香道:“西门玉霜,你也是由衷之言吗?”
西门玉霜道:“不错。”
白惜香仰天一阵大笑,道:“现在,只要我一发掌心蓄存的内劲,立时可以把他伤在掌下。”
李中慧怒道:“白惜香,你怎么会变得这消卑鄙!”
白惜香笑道:“兵不厌诈,愈诈愈好。”
西门玉霜冷笑一声;道:“白惜香,你如真敢杀了林寒青,立时将尝到我和李中慧联手合击的滋味。”
白惜香淡然一笑,道:“都给我乖乖坐下。”
西门玉霜潜运内力,站起身子,冷冷说道:“你骂我西门玉霜恶毒残忍,可是我西门玉霜的承诺之言,却是一言九鼎,从无反悔,啊……”
白惜香按在林寒青前胸的玉掌,微微一动。突听林寒青吁了一口气。
李中慧手握长剑,蓄势戒备,只要一发觉白惜香对林寒青施下毒手,立时将挥剑全力扑击。
西门玉霜缓缓扬起右掌,蓄势待发。
白惜香目光转动,扫掠了两人一眼,道:“盘膝而坐,凝神内视。”
纤指弹动,林寒青又长长吁了一口气。
西门工霜也随着盘股坐好,说道:“咱们都答应了学你魔功,你可以放了林寒青了。”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