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玉霜道:“一十三人。”
金娘娘道:“我就是你不知五人中的一个。”
西门玉霜缓缓说道:“尚余四人,不知你可否见告?”
金娘娘突然仰天吁了一口气,道:“你先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十三人是哪些人物?这笔恩怨,不能再弄错了。”
西门玉霜道:“告诉你可以,但我也有条件,那就是我说出十二人身份姓名之后,你要告诉余下的四人是谁。”
金娘娘淡然一笑,望了陈正波一眼,道:“咱们这一代,一直困扰在恩怨之中,现下该把累积数十年的恩怨,一笔勾消。昔年攻梅花门的人,都不该独善其身,不知陈兄的意下如何?”
陈正波微微一笑,道:“老朽此来,亦有此心,如若是该应此劫,那是逃也无用了。”
金娘娘点点头道:“我一舟天涯,逃避了二十年,终于,还是赶来了黄山世家。”
抬头望着西门玉霜,道:“你说吧,是哪些人?”
西门玉霜道:“你可是答应了?”
金娘娘道:“现在只能算答应一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大半都会起来黄山世家,赴这次死亡之约。”
西门玉霜道:“本来我可以分别追杀,以报父母之仇,但我此刻,却是先让你们集会一起,以作决战,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
金娘娘接道:“昔年之事,因素很多,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你心中大概也明白。你永远无法找齐一十八人,除非是令尊复生告诉你。”
西门玉霜道:“我抓到一个,严刑逼问,不怕他不说出余下六人的姓名?”
金娘娘叹息一声,道:“可要这样自信,但此事既已造成江湖上全面大劫,我想他们都会不请自到。你先说出那十三人,我听听对是不对?”
西门玉霜道:“少林门下两个人,戒贪和普渡大师。”
金娘娘道:“不错;确有这两个和尚。”
西门玉霜道:“黄山世家李东阳、神判周簧、天鹤上人、武当派掌门人玄鹤天正子、南疆一剑皇甫长风、毒剑白湘、昆仑派金拂道长、玄衣龙女……”
目光一掠陈正波,接道:“还有你枫叶谷主陈正波。”
金娘娘道:“不错,这些人都在场,但也不过十一人,还有两个呢?”
西门玉霜道:“天难二怪秃龙常钊和白发龙婆。”
金娘娘道:“这两人行踪飘忽,最是难找。”
西门工霜道:“这倒不穷费心,那天南二怪,早已为我拘押在一处隐秘之地了。”
金娘娘道:“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
西门玉霜道:“除你之外,还有四人,还望夫人见告。”
金娘娘笑道:“他们都会自投罗网,姑娘但请放心,不过要奉劝姑娘几句,这些人如若齐集一起,纵然天下第一高手,也是难以匹敌,你也该准备些人,约几个助拳之人才是。”
西门玉霜道:“少林、武当,都为我培育了很多武功高强,效忠于我的属下。”
声音突转严厉,接道:“我此来之意,也就是要迫那李夫人说出余下五人的姓名。”
金娘娘望了陈正波一眼,缓缓说道:“李夫人既非当事之人,那时又不在场,她如何会知道余下之人的姓名?”
西门玉霜冷冷一笑,道:“现在,自然是不用找那李夫人了。”
金娘娘淡然一笑;道:“找我,是吗?”
西门玉霜道:“不错,现在该找你了。”
金娘娘格格一笑,道:“你找对人了,我的武功,比起李夫人差的远了,不过,或可陪你走几招。”
西门玉霜道:“我没有时间和你动手,我要你说出那余下四人的姓名。”
金娘娘微微一笑.道:“余下四人,有一人大大有名,只可惜他已远隐南海。”
西门玉霜道:“什么人?”
金娘娘道:“你知二一十余年前,武林中最负盛誉的剑王吗?”
西门玉霜道:“听倒是听人说过。”
金娘娘道:“如若姑娘认为那日围攻令尊、令堂的人,都是凶手,那剑王也是凶手之一。”
西门玉霜道:“算上剑王和你。也不过十五个人,尚余三位,是何等人物?”
金娘娘望了陈正波一眼,道:“告诉她吧!如是他们肯来参与这一场黄山大会,咱们不说,他们亦会挺身承认,如是有人不来,自然是更该说出他们的姓名来。”
陈正波点点头,道:“恩怨余波,已然延到下一代,还有什么不该说的呢?”
金娘娘道:“当年围攻西门强夫妇时,谁也未想到他的女儿,竟然在二十年后会为他报仇,也无约言束缚,目下既是……”
语声突然顿住,抬起头来,望了西门玉霜一眼,道:“姑娘,你可有兄弟妹妹?”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你们不用害伯,西门一家,只余我西门玉霜一人,如若你们能够把我杀了,再也没人找你们报仇了。”
金娘娘道:“那很好,这是数十年来江湖恩怨的总结,上下五年中,两代武林名手,全都卷入了这场漩涡,单是能看这份热闹,就使人有死而无憾之感……”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西门姑娘,我也有一个条件,不知姑娘是否答应?”
西门玉霜道:“什么条件?”
金娘娘道:“如若我告诉你余下几人的姓名,你准备如何?”
西门玉霜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我此刻很难答复。”
金娘娘正待答话,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用答覆了。”
林寒青回回望去,只见李夫人一身蓝衣,缓步行了过来。
顷刻之间,已走到几人的身前。
金娘娘微微一笑,道:“你黄山地下水脉,被人控制,我们只好听命于人了。”
李夫人冷冷说道:“只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目光转往在西门玉霜脸上,接道:“姑娘派守在水门旁边的四个人,都死在我指风之下。”
西门玉霜脸色一变,道:“不见你和李中慧,我应该早些想到才是。”
李夫人道:“可惜你仍是想的晚了一步。”
西门玉霜回顾了那黄农大汉一眼道:“准备退走。”
那黄衣老人应了一声,右手一拍左胸,那铁架上的灰鸟,突然展翅而起,直冲而上,折向正东飞去。
李夫人冷冷说道:“你深入万松谷来,可是想和我再战一次?”
西门玉霜道:“不用我西门玉霜斗你,自会有找你算帐之人。”
李夫人冷冷说道:“可是那程石公吗?”
西门玉霜道:“他败在你的手中,一直认为是奇耻大辱,苦苦求我,让他和你先决一战。”
李夫人道:“告诉他,我随时候教。”
西门玉霜道:“我知道那程石公的啸风杖法,虽然厉害,但他未必是你之敌。”
李夫人冷漠一笑,不置可否。
西门玉霜突然高声说道:“可是还有一个找你拼命的人。就非等闲人物了。”
李夫人轻率细语地缓缓说道:“那是什么人?”
西门玉霜道:“断剑夫人。”
李夫人脸色一变,默然不语。
西门玉霜冷笑一声,道:“怎么,你怕了吗?”
李夫人双目一瞪,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暴时而出,道:“西门玉霜,一盏热茶工夫之内,你如还不退出万松谷,今天你别想生离黄山世家了。”
西门玉霜道:“我一时失算,让你复得水脉控制,今日算你又胜一阵……”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告诉你那宝贝女儿,就说三日之后,我随时可以攻打万松谷黄山世家,凡是在这谷中之人,我是见一个杀一个,鸡犬不留。”
李夫人又恢复了镇静之容,淡然说道:“如若我为小女设想,今日就不该让你离开。”
西门玉霜道:“你们打算群攻吗?”
只听一个高昂声音,传了过来,道:“青城、峨眉两派掌门人驾到。”
金娘娘道:“西门玉霜,你可知一着失算,满盘皆输,今天这一阵,你败的很惨,除非你自信能破围而出.必须得听听我们的条件?”
西门玉霜道:“你说吧!”
金娘娘道:“你不是想报杀父之仇吗?”
西门玉霜道:“还有我的母亲。”
金娘娘道:“多算上十个人也是一样,还是一场赌。你只有十之二三的机会。”
西门玉霜道:“你们如是自信今日一定能够胜我,那就尽管出手好了。”
金娘娘道:“要么,双方堂堂正正,半月之后,在这万松谷大干花园中决一死战,要么大家都不择手段,今臼先把你姑娘留下。”
西门玉霜突然一撩长裙,摸出一条皮带,带上插着八寸长短的一十二支小剑,缓缓说道:“我西门玉霜答应了延后半月,并非是受了你们威胁……”
玉腕挥动,把十二支小剑,尽皆取下,接道:“哪一位有能留下我西门玉霜?”
纤手伸缩,把十二支小剑,分刺全身十二处要害部位,剑剑深及柄,缓缓转身而去。
陈正波、金娘娘、林寒青,都看的脸色大变,全身微微发抖。
只有李夫人仍然是一片冷漠的神色。
依照武林中规矩,如若有人要拦住西门玉霜,必先得把那十二支短剑拔出,仿照那西门玉霜,刺入自己身体之内,然后,才能和她动手。
陈正波轻轻叹息一声,道:“西门玉霜果然是有着过人之能,单是这利剑刺体之事,老朽就无能和她竞争。”
金娘娘道:“奇怪的是那利剑刺入了七八寸深,何以不见有血流出来,我跑遍了中原大江南北,从未见过这种武功。”
李夫人缓缓说道:“这是天竺的一种瑜伽术,想不到她竟然能够练成了这等成就,自然要气焰万丈,目空四海了。”
金娘娘凝目望去,只见那西门玉霜早已走的踪影不见。不禁轻轻叹息一声,道:“她这一战.你是否已准备出手?”
李夫人道:“现在,我还没决定。”
目光转往林寒青的脸上,道:“你可要去见见你的母亲?”
林寒青道:“晚辈正想晋见,只是不知家母现在何处?”
李夫人道:“现在我太上阁中。”
回顾了金娘娘一眼,道:“你认识断剑夫人吗?”
金娘娘点点头,道:“难道她还记着昔年一段恩怨?”
李夫人欲言又止,转身缓步而去。
林寒青低声说道:“弟子要去见见母亲。”
陈正波道:“你去吧!不过,不要问太多的事。”
林寒青应了一声,紧随李夫人身后而行。
李夫人虽然明知道林寒青紧随在身后,但却一直未回头望过林寒青一眼。
直行到太上阁外,李夫人才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林寒青一眼,道:“进了厅门,直向左侧行去,你进去吧!”
林寒青应了一声,举手推门,只听呀然一声,木门大开。
这是一座广大的敞厅,四壁一片雪白,不见桌椅入踪。
林寒青依言向左行去,哪知行到墙壁旁边,仍然不见母亲,不禁心中大急,高声说道:“青儿叩见母亲。”
他一连呼叫数或竟然不闻回应之声。
回头望去,只见那太上阁大门已关,广大的厅中,不见人踪。
林寒青静下心来,暗暗忖道:以那李夫人的身份,决然不会派我,何以竟不见母亲之面呢?难道这太上阁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心念一转,举手向壁上推去。
只见那光滑的墙壁,突然间向内陷去,一阵轧轧轻响之后,裂开了个石门。
林寒青深恐那石门关起,急急举步而入。
石门内是一条夹道,一个白衣女婢,举步迎了上来,欠身说道:“小婢刚得失人通知,迎接相公而来。”
林寒青道:“我母亲现在何处?”
那白衣女婢道:“老夫人正在坐息,相公请随小婢来。”
举步行去。
林寒青随在那女婢之后,行约数丈,突然转向左侧,举手一推,进入了一座雅室之中。
林寒青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中年妇人,盘坐在一张锦榻之上,林寒青目光一顾之间,已然瞧出正是母亲。急步奔上前去,扑拜于地,道:“不孝此事青;叩见母亲大人。”
林夫人缓缓伸出手去,拍拍锦榻,道:“孩子,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林寒青只觉母亲的平静,有些反常,不禁一呆,缓缓站起身子,坐上锦榻,道:“母亲有何训教?”
这时,那白衣女婢,早已悄然带上石门,退了出去。
林夫人道:“你见过李夫人了?”
林寒青道:“见过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林夫人道:“她比母亲如何?”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母亲是说哪一方面?”
林夫人淡淡一笑,道:“武功才智,为娘的是无法和她比了,自然是说年岁了,你瞧为娘和李夫人,哪一个老些?”
林寒青道:“如若母亲要孩子据实而言,那李夫人确比娘年轻多了,不过,李夫人内功精深,驻颜有术,不可同日而语了。”
林夫人接道:“为娘的小了李夫人两岁,如若不是为娘的自废武功,和那李夫人一样的苦苦求进,此刻,不但不会比她老,只怕武功不比她差,至少是在伯仲之间。”
林寒青吃了一惊,道:“是娘自废了武功?”
林夫人道:“不错,娘自应了武功……”
林夫人目光凝注在林寒青的脸上,道:“不但娘自废了武功,而且还误了我儿,如是我儿不受娘拖累,今日武林,定有儿一席之地。”
林寒青茫然说道:“母亲啊!孩儿是越听越糊涂了,母亲可否说的详尽一些?”
林夫人淡淡一笑道:“孩子,你一定要知道内情吗?”
林寒青道:“身为人子,不知生身之父,叫孩儿还有何颜在武林之中走动?”
林夫人长长吁一口气,道:“为娘的自废武功,用心就在希望能摆脱江湖生涯,找一处安静之地,定居下来,埋名隐姓,那知人算不如天算,为娘的虽然自行废了武功,但却仍是无法安静下来,而且几乎丧命在几个毛贼之手,幸得你那恩师,及时赶到,救了咱们母子住命。”
林寒青道:“母亲说了半天,仍未说出孩儿生身之父是谁?”
林夫人的脸上突然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化不已,显然,她心中亦正在剧烈的搏斗。
林寒青偷眼看去,只见母亲双目之中,泪水盈眶,哪里还敢多问。
足足过了有一盏茶工夫之后,林夫人才长叹一声,举手拭去双目中的泪水,黯然说道:“孩子,你一定要知道?”
林寒青道:“孩儿十数年来,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林夫人道:“我原想不告诉你,但此刻形势不同,我就是想瞒你,只怕也瞒不了好久时光了。”
林寒青道:“母亲啊抵是孩子的生身之父,不论他是何等何人,都应该让孩儿知道才是。”
林夫人再也无法自禁,双目热泪,夺眶而出,缓缓说道:“孩子,纵然为娘告诉了你,他也未必会承认你是他的骨肉。”
林寒青呆了一呆,忖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双目凝注母亲脸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夫人道:“孩子,为娘的都告诉你吧!你以后怨娘也好,恨娘也好,你虽有生身之父,但却无父之名。”
林寒青只觉突然被人在胸前打了一拳,几乎晕了过去,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人是谁?”
林夫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