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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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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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修佛之人,因生出菩提心,慈悲济世,拯救红尘功利之客、迷梦之人。也许只有这样,那绽放在心田的莲荷,才禁得起流年的更换,得以永不凋谢。

  第一次读这首诗,就为大师的悲悯之心而感动。因为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在迷离的时候,亦需要一朵莲花,来净化我的灵魂,度我淡出苦海。所谓苦海,不是红尘的苦海,而是人心的苦海。红尘纵然有太多的污浊,太多的诱惑,但终究还是有洁净、清心之人,从泥淖中颖悟而出。那些沉浸在自己酿造的情绪里不能释怀的人,只能依旧在尘海徜徉。事实上,一个爱惜自己的人,才能爱惜别人;一个可以拯救自己的人,才能够拯救别人。所以,那些得道高僧,都是自己先修炼出尘海,再度化众生。

  写这诗的高僧叫黄檗希运,唐朝福建人氏。幼年在本州黄檗山出家,聪慧灵敏,精通禅理,一心弘扬佛法,使得黄檗山往来学众云集。黄檗禅师曾参百丈怀海禅师面得悟,百丈禅师对他甚是喜欢,一番对话后,百丈禅师对黄檗说:“你以后可不要辜负我。”可见,空门也只度可度之人,天雨只润灵性之草。一颗晦暗没有灵性的心,任你如何去点化,去擦拭,都无法通透圆融。

  黄檗禅师力倡“心即是佛”之思想,唯说一心。千言万语只教人莫错用。“一心”,分别即魔,忘机即佛。所以他的心,会如大海一般辽阔得无边无际。他在心中广种净莲,不仅是为了静养身心,更为了用无尘的禅境,慈悲的佛法,度化茫茫世人。让众生可以在莲海里自在摆渡,免去许多无谓的纠缠与迷失。佛法就是如此,冥冥中有一种无穷的力量,无须下雨,就滋润干渴的心;无须点火,就温暖寒冷的人。而我们,也不敢轻易亵渎那片净土,仿佛踏进寺庙,心就会被那里的云水滋养,可以如莲花一样洁净地绽开。

  在断垣残壁上筑起佛殿,在荒凉土地上栽种莲花,在枯枝碎叶上写满经文,也许罪恶都可以成为慈悲,丑陋亦可以转为美好。这就是佛法,只要一个人的心没有枯萎,那里就是一片汪洋,一片沃土,可以涵盖万物,拯救众生。可这世间,只有那么极少数的人,可以参悟佛法,将自己从红尘抽离。而大多数人都只是在世浪尘涛中沦陷,在深水中游离,却又执著无悔。每个人生来就注定了一切,命运在手心画好了纹线,你是佛前的莲,还是凡间的草,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不过是在平淡的岁月里,做着庸常的自己。因为迷惘,因为疲倦,因为悲哀,所以会在不经意的日子里,焚一炷檀香,听一曲心经,养几株睡莲。为的是,洗去一些浮尘,邂逅一段机缘,沾染一点佛性。而佛固守着它的莲台,在灵山胜境,等候众生去烧香祈福。任何时候,都不会太迟,因为那道门槛,永远为我们敞开。直到有一天,生命的春天戛然而止,是否还会有另一个秋天,为之延续?

  岁月催人老,过往的片断,就像一张张泛黄的黑白照片。这世间,总是有人不断地衰老,有人初生,有人成长。当你老得只剩下回忆之时,别人手上还握着大把的青春,可以肆意挥霍。可人生的路,无论风雨,都是自己点滴走过,没有谁可以代替,也无人能够掠夺。生命之长短有定,前世因,今世果,今生因,来世果。既是如此,莫若淡然一些,随缘聚散,来去从容。如果愿意,就一路吟诵佛经,让慈悲在心田上,开满洁净的莲花。

  第七章 放下包袱,即可成佛

  我有一布袋,虚空无挂碍。

  展开遍十方,入时观自在。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

  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

  ——五代·布袋和尚

  站在窗台,看到楼下院墙上被藤蔓攀附,墙根下潮湿的角落长满了苔藓。这本是纷扰人世,一片清凉之境,却无端地让我心生悲悯。在这个连空气都弥漫着诱惑的凡尘,多少人,甘愿委作尘泥,默默地过完仅有的一次人生。黑暗,只是给那些长期在阳光下生活的人,偶尔借以阴凉的地方。朴素,也只是给那些成日穿着华服锦衣的人,偶尔充当的道具。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份纯粹的无私,愿意奉献给别人。我们把这份无私,看待为善良、真诚、美好。在悲伤的时候,给予快乐,在寒冷的时候,给予温暖,在无助的时候,给予希望。

  想起一个叫布袋的和尚,据说他是弥勒佛转世,来人间度化众生的。布袋就是他生命中的道具,那是身上的包袱,放下包袱的人,就可成佛。他有偈语:“我有一布袋,虚空无挂碍。展开遍十方,入时观自在。”他的布袋,装着的是虚空、是无牵、是无碍。而我们肩上的布袋,却装满了欲望,有情爱、有名利、有贪婪,一件件地往小小的布袋里塞,恨不能可以把天下的富贵,都装进去。当一个人,布袋里拥有一切的时候,却最为贫瘠。而一个人,布袋里一无所有时,却感到超然。

  我们要学会在诱惑中自持淡定,才不会迷失归途和本真。只是有多少人,走过一程又一程山水之后,可以做到不采折一片风景装进布袋?又有多少人,可以将装满的布袋,一件件重新取出来,当作从来都不曾拥有过?我们都是食人间烟火的人,不求彻底的寡欲清心,只在纷扰中,时有一份平静无澜的安闲。所谓虚空无挂碍,不是让我们离开豪宅,住进茅舍,也不是让我们不食佳肴,嚼起菜根,亦不是让我们脱下华服,穿上素布。修行在于修心,倘若身去了乡野田园,而心还在纷繁都市,那么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徒劳?

  布袋和尚,五代后梁时期之僧人,明州奉化(今浙江宁波奉化)人。常手持锡杖,身背布袋,行走在山水田野间,一生奇事不胜枚举。据说他能预卜吉凶和气候,遇雨,晨起曳高齿木屐,竖股卧大桥上,是日必雨。遇晴,系草履疾走,是日必晴。他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吟着偈语:“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他就是这样一个和尚,没有名氏,不知由来,蹙额大腹,笑口常开。有时煞有介事地占卜未来,有时又漫不经心地佯狂疯态。

  蒋宗霸常与布袋和尚交游,拜之为师,随之云游三年。一日二人共浴长汀溪中,蒋宗霸看到布袋和尚背上有四目,光彩迥然,惊叹道:“和尚是佛也。”布袋和尚曰:“勿说,吾与汝相聚三四载,可谓有大因缘,吾当去,汝勿忧也。”后来,他圆寂于岳林寺一块磐石上,据传他圆寂前留一偈语:“弥勒真弥勒,化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而布袋和尚,为弥勒佛化身的说法,自此广为流传。

  布袋和尚的笑容,似佛光普照芸芸众生,给所有身处黑暗的人,指引到明亮的地方,给潮湿角落的草木和青苔以温暖。布袋和尚的大肚,容纳世间一切丑陋和罪恶,令心胸狭窄之人也明朗豁达,让渺小的微尘也有了无边无垠的空间。我们总是自诩为卑微,想要攀附阳光,在花丛中做一只飞舞的蝶,可以穿越庄周的梦,穿越时光的禅意。却不知,我们的心有时无比地强大,有足够的力量,做一只原始野性的苍鹰,可以追云逐日,尽显王者风流。懦弱,有时是为了遮掩心底的坚韧,而坚定,有时是为了隐藏心中的柔软。

  还喜欢布袋和尚的一首佛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这首诗,是为了度化那些在田间插秧的农人而作。当他们为苦种薄收、日复一日的命运而感叹时,是布袋和尚教会他们要六根清静,低头就可以熄灭所有的妄想和杂念,如明镜可以照见自己洁净的身心。当他们退步插秧的时候,其实是在向前,因为今天的劳作,一定会换来明日的收成。这片农田,其实也是心田,每个人,在心中栽种梦想,然后期盼阳光和雨露,等待开花和结果。

  布袋和尚在告诉我们,生活中的点滴小事,都隐喻着禅意。我们需要一颗清净的心,去发觉,去参悟,去了空。凡尘之事,荣枯有定,幻灭无期,当我们无法阻挡的时候,就要勇敢地应对。在自然浩大的灾难面前,也许我们真的很卑微,有时候,会被一滴雨给砸伤,会被一缕阳光给融化。也许我们更应该在心里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纵是河流翻腾,群山崩塌,也可以巍然不动,毫发无损。

  让我们放下肩上沉重的布袋,放下生活的包袱,忘记应该忘记的,留住可以留住的。如果你曾经有过锋芒,那么在刺眼的阳光下,请你遮掩,不要再去挥舞利刃;如果你曾经有过暗伤,那么在宁静的月光下,请你掩藏,不要轻易揭开晾晒。既然都是旧事,就应该尘封在古老的角落,不被人打扰。让它们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经过时光的磨砺,幻化为一沙一砾,不显山,不露水。

  从此,做一个慈悲的人、平淡的人。在黑暗中,你作他光明的拐杖,在风雪中,你作他温暖的炉火。寂寞时,你给他花朵一样的微笑,孤单时,你给他大海一般的襟怀。那么,让我们都做一张丝薄的纸吧,在水墨中清浅、缓缓洇开的,是尘世中最简单的幸福。

  第一章 归隐南山,采菊东篱

  饮酒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晋·陶渊明

  又是菊开的季节,一个萧索的季节,却又是令人眷念的季节。许多人对于秋天都是情难自禁,这个季节的红叶,会酝酿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和美丽。这个季节的霜菊,会带给人一种至性天然的淡泊和从容。我印象中的菊,该是开在疏篱之畔,清瘦的枝,宽容的叶,细致的花瓣,隐藏着稚嫩的蕾,是那么的淡雅而素净。都说迎霜开放,孤标傲世,是菊花坚忍耐寒的品质。而我总觉得菊是一个痴守爱情的女子,被不守誓约的人耽误,枉教流年漂洗了青春容颜。

  人说,每个人都是一种植物的化身,看到菊花,令我想起两千多年前陶公咏菊、白衣送酒的故事。那么遥远的年岁,其实不过是一朵菊花开合的瞬间,你闭上眼,一切还停留在昨天。菊花是陶渊明的知己,在多风多雨的魏晋时空,成了他一生的归宿。我的前世,一定不和菊花有关,但是秋天的情劫,也足以给我致命一击。其实,无论是哪个季节,我们都逃不过风月这场情债,以为可以安静地生活,却不知光阴一直逼迫我们逐流。

  每当我在秋季将一枚刚刚拾起的红叶夹在书页中时,以为这样就可以令它沉睡,以为这样就是安放了自己的心。实则不是,待到有一天盘点数年来的心情,只不过发觉,关于秋天的记忆,秋天的柔情,要比别的季节多些而已。而我们一如既往的清贫,许是因为所有的相逢都是萍聚,所以就算行走在阡陌纵横的人世间,拥有的也只是清风瘦月的心情。

  无论你是否是一个懂得历史的人,都知道,在魏晋有一场玄风,弥漫了整个天空。玄,玄妙、幽远,神秘深奥,缥缈难捉。玄风,与道家相关,道则是表达一种清净无为的思想。但我总觉得,玄,玄机,玄理,与禅学亦是相通。陶渊明隐居南山、采菊东篱、散漫林泉、置身田园,梦着洁净的桃花园,一则是因为现实所迫,再则是他心灵所神往的皈依。倘若他在官场如意,仕途顺畅,或许他对菊花的偏爱,对淡泊的向往,会有所减轻。

  陶渊明一生几仕几隐,是因为他一直处于矛盾中。多年以后,当他彻底回归田园,想起曾经矛盾地抉择,搜索记忆中几度浮沉的转变,自己都会惊讶,处身在这样没有车马喧嚣的幽境,为什么还会落入尘网三十年?千缠百绕的尘网,到底捆缚过他的灵魂没有?他说,心远地自偏。世间万象皆由心生,心静,则境自宁。若是真的放下名利之心,纵然身处闹市,亦如同结庐在山林。

  言虽如此,但陶渊明还是归隐在南山,东篱种菊,庭前把酒。虽不是桃源里为避战祸而隐居,却亦是一种对无法掌控的现世所作出的逃避。人生有如泡茶,你不能把一壶好茶泡出清雅的芬芳,浓郁的醇香,莫如让杯里永远装着一杯白水。陶渊明最终远离仕途,意味着割舍繁华,选择清贫,选择了南山。就如同将一盆温室的菊花,移栽到竹篱,虽然失去了温暖,却也免去被修剪的命运。从来只有金丝雀羡慕飞鸟的自由自在,却没有飞鸟羡慕金丝雀的养尊处优。名利也许真的很有诱惑力,却不是每个人都要得起。

  陶渊明要不起,他如同倦鸟迷途知返,在月落之前回到老旧的巢穴,只求安稳度日。好比一个走入迷途的罪人,在深山禅林偶闻钟声,被悠远的禅境度化,就那么不顾一切,甘愿放下执手多年的屠刀,低下倔强的头颅,跪求于佛的脚下。我们认为绝非可能的事,往往只需要一个刹那,就将结局更改。这就是脆弱的人性,禁不起丝毫的感动,我们被征服之后,连理由都无从寻找。我也是在这首诗中,恍然明白,陶渊明用一生的执著,抗拒不了一朵菊花的清淡。

  是菊花给了他真意,给了他归宿。在某个烟雾缭绕的晨晓,他突然方寸大乱,发觉天地间原来是这样的空茫。当一朵染霜含露的菊花,开在柴门小院边,他终于懂得,自己的前世是一种叫做菊花的植物。多美的缘分,带着清宁的禅意,隐约地绽放在南山,悠然自在。若是早些醒悟,也不必在尘网挣扎多年,也不必辜负菊花的深情厚意。可佛家信缘,缘分未来临之时,天地玄冥,缘分到时,则乾坤清朗。

  有时候,一个简单的道理,非要你穷尽所有去分解。就像一个谜,你明明知晓答案,却非要你经历那个繁复的过程,才肯揭晓最后的谜底。我们喜欢把情缘归结给露水,把名利托付给纸砚,把隐世放逐在山林。一切的前因,都有相应的结果,看似懵懂的人生旅程,却不容许有任何的差错。陶渊明选择归隐南山,菊花作伴,诗酒逸兴,绝非盲目的依从。没有什么比无尽的漂泊后,找到归宿更令人安心。如果他承认过往是迷途,那么现在的南山将是此生真正的魂梦所系。

  陶渊明在隐逸南山时,他清歌长林,孤啸山水,或采菊东篱,或垂钓于溪畔云涯,或荷锄于田埂阡陌。可他终究是和佛有缘的,他时常携一束菊花,去庐山东林寺寻访慧远大师。在一起对弈参禅,煮茶悟道,漫游于莲花清境,不累于外物。留下了虎溪三笑的故事,也给世人带来无以言说的淡泊和宁静的闲隐之趣。我们心中的陶渊明,在梦里筑了一座桃源,那里没有纷乱的人流,连飞鸟偶然误入其间,都不愿归还尘间。他应该常流连于山林古刹,诵读经卷;他应该啸傲于柴门篱前,醉酒吟诗;他应该采菊于南山之巅,寄兴高秋。

  是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做一个清净的人,一苇渡江就可以抵挡人世的沧浪。陶渊明在南山修篱筑巢,从此南山成了庸庸世人所神往的地方。其实这里很简陋,只是能够以最近的距离和大自然拥抱。一年四季,花木遵诺而生,守约而死。又是秋深,草木皆枯,唯有菊花,枕着秋霜开在东篱,不招摇,不妩媚,安逸而素淡。

  没有禅意的开始,亦无须禅深的结局。可我知道,每个人都愿意去一次南山,折一束霜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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