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错了?”秦香雪问。
“碧玉说的只是君臣礼节,是我这个驸马,这个从五品的驸马督尉面对皇子该尽的礼节,其中包括……算了,这些不说。他心里当然是把南无忧当作皇子看,可我做不到。如果他没有嫁给我,见到他该行礼我就行礼,扮作恭恭敬敬一会儿工夫我还可以做得到,可他现在在我眼皮底下,要我天天去做臣子还不累死我!”
驸马的品级相对皇子来说是很低的,无权无势的驸马面对皇子更是凄惨,不说是做牛做马任其欺凌,但皇子心情不爽拿你出气也很有可能,而且你绝对无法找回这口气!随意有这个从五品是因为她是驸马,按理她是应该惟皇子是尊一切听从皇子指示。碧玉当然也这么想,可惜他家殿下遇到的是随意。
“我不干!”随意斩钉截铁地道。“他不是要嫁给我吗?嫁给我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随意有什么规矩?我还不知道呢。”秦香雪好笑。
“我的规矩,就是不讲规矩。”随意笑着。
“嗯,随意就是这样。”秦香雪柔声道。
随意虚心地接受了齐康安的批评,陪秦香雪在秦府过了一夜,全了三朝回门之礼和秦香雪回到杜宅。(情节继续借鉴结局一第六十五章)
杜宅门前停着一辆豪华马车,周围有数骑侯着,众人见到随意便行礼:“见过驸马,小的奉凤后千岁之命特地来接驸马和四皇子殿下入宫。”
凤后动作还真是快,随意暗想,而且貌似躲都躲不了。
“四皇子殿下呢?”
“殿下在里面等着驸马。”
秦香雪一路拖着随意来到南无忧的房间,南无忧见到两人连忙站了起来:“大哥,随意。”
“知道殿下即将入宫,香雪特地来见过殿下。”秦香雪道。
“大哥客气了。”
随意听得秦香雪与南无忧寒暄,南无忧称秦香雪为大哥,而秦香雪则以君臣之礼待他,这关系真是够混乱了,而我还要在这混乱中求生存谋发展,真是难啊!
“那香雪先告退了。”
随意回过神来就听见秦香雪这样说,眼瞅着秦香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自己便被落下了。
“随意,”南无忧柔声道:“父后宣我们进宫。”
“我知道。”
南无忧一笑:“碧玉翡翠,替驸马更衣。”
碧玉翡翠手捧华服腰带与一大盒首饰冒了出来,随意跳了起来,难怪今天南无忧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同孔雀开屏,莫非自己也要如此命运?
被碧玉翡翠折腾半晌后,豪华版随意终于盛装出炉。
随意与南无忧坐在豪华马车内,可惜穿得太过繁琐,她只能正襟危坐。
马车内一片寂静。
“随意。”
“嗯。”
“那天,碧玉失礼……”南无忧看着车厢内地板某处。
“他没有失礼,失礼的是我。”随意说道。
南无忧有些讶异,抬起头来看她。
“碧玉说得很对,按规矩应该是这样,只是我不喜欢这些规矩,也不打算在自己家里还守这些规矩。”随意笑笑:“我这算不算大逆不道?”
南无忧看着她,突然笑了:“是大逆不道!”
“不过随意就是这样的,我喜欢的也是这样的随意。”南无忧轻声道。
随意脸上有些发热,偏过头去:“谢谢理解。”
马车内有安静下来。
“无忧,你爹是个怎样的人?”随意问,她还没见过宁国的凤后。
“父后……父后很疼我和皇姐,他生了皇姐后太医就说以他的身体不宜再有生孕,但父后觉得如果自己……那宫里就只有皇姐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他还是坚持生了我。”
“了不起的父亲。”
随意听南无忧讲了一路他与南五悦小时候的趣事,皇宫也到了。
两人下了车,有轿辇已侯着了,于是上了轿辇。
“现在时节正好,御花园里有不少花开得正艳,等见过父后我们一同去观赏。”南无忧道。
“哦。”随意点头。
终于到了栖凤宫。
凤后面带微笑看着南无忧与随意行礼,面带微笑喝了随意递来的茶,又面带微笑地赐了座。
“这杯茶可是盼了大半年了。”待随意和南无忧坐定后凤后说道。
又来一个秋后算账的。随意心想,这位凤后乃笑面虎一只,不易对付呢!
“的确是随意的不是,不该让凤后久等。”随意主动承认错误。
“这哪能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凤后很是宽容。“我等这杯茶,虽然等了大半年,但在宫里等也不算辛苦。”
凤后说这话想来不是体贴和自己同样等一杯茶等了大半年的齐康安,应是指自己儿子南无忧。随意只能赔了个笑脸。
“本想着无忧就嫁在京城父子见面也容易,没想到自他出嫁后大半年才见了头一次。”凤后笑笑:“随意,既然你回来了,以后就多陪着无忧进宫,我也听你们说说外头的新鲜事。”
若是你下了懿旨宣我入宫我敢不来吗?随意继续陪笑脸,想起一件事,便道:“凤后千岁,您找我们入宫我们当然会来,不知您是想我们以哪种方式来呢?”
凤后奇道:“还有哪些方式?”
“若您是以君臣之礼召见,我们自当着华服美冠毕恭毕敬遵为臣之道;若您是召我们来联络一下感情,大家聊聊天这些,属于、属于亲情互动环节,我们是不是可以免去这些繁文缛节,像普通人家一样……”随意心想以后若是经常要入宫我是不是可以不受那些折腾,每次都得打扮得如同移动的圣诞树一般。
凤后有些不解,南无忧凑到自己父后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凤后恍然大悟,看着随意笑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些嘛……我原也不是太讲究。若是你们进宫只见我一人自然可以!若是让别人瞧了去,恐不大好。”
那不是白说了?皇宫里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吗?宫里守卫侍从不说,还有那些什么侍君贵人的……随意在心里撇了撇嘴,心想凤后大大的狡猾,说话说得委婉动听,其实白搭!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便在这里用膳吧。”凤后道:“知道你们要来,我特地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一些菜,随意,你等会可要多吃点。”
“哦。”随意乖乖应了。吃御膳啊,咱也享受一回!
第五十七章 姐弟
栖凤宫迎来了两位客人,随意都不陌生,皇太女南无悦与户部侍郎黄锦秀。
“随意,知道你来了我和锦秀特地来看你。”南无悦很是热情。
“皇太女真是有、心、了。”随意看着南无悦,脸上笑容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便一同用膳吧。”凤后道。
“多谢凤后千岁。”黄锦秀行礼道谢。
“锦秀,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不必和本宫拘礼。”凤后甚是亲和。
不多时侍儿将饭菜摆上,不愧为宫中御膳,器具精美,菜肴色香味俱全。虽然身处皇宫这样高压的环境中,但本着“不吃白不吃”的精神随意已经食指大动了。
凤后自然坐首位,南无忧南无悦分别在他左右手边。随意挨着南无忧,黄锦秀在南无悦下首。
几十个菜肴摆了一长桌,能够夹到的只有面前几个菜,夹菜的事情显然无须烦恼,有侍儿侍候得周周到到,但你目光所及便将菜夹到你面前的碟子里。食不言,寝不语,除了凤后不时地吩咐侍儿给随意布菜,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
耳听得凤后又吩咐侍儿布菜给随意,南无悦忍不住出声抱怨道:“父后真是偏心!有了随意这个半女连我这个正宗的女儿都不要了!刚才你已经给随意布菜一十二次,锦秀也有三次,我一次也没有!”
凤后停箸微笑着看了南无悦一眼,吩咐侍儿道:“这汤甚是滋补,给太女端过去。”
侍儿应命将那大海碗放在南无悦面前,替她盛了一碗。
南无悦满脸的谄媚:“父后对孩儿真好。”
“慢慢喝,这些都是你的。”凤后慢条斯理地指了指那大海碗。
南无悦险些将口中的汤喷出,苦着脸道:“父后,这些太多了。”
凤后但笑不语。黄锦秀脸色不变。南无忧很是同情地看了看皇姐,又看了看那只大海碗,轻轻摇头。随意心道:“自作孽,不可活。”
南无悦扯着凤后的衣袖求饶,这一闹之后气氛倒也活络了不少。
用餐完毕,又喝了会茶。南无悦道:“父后,我和随意许久未见,我们……”
“知道了。”凤后道:“你们有事便自己忙去吧。”
南无悦笑着道:“无忧,那我可就把随意带走啦。”
南无忧横了她一眼:“看来皇姐还能喝下几碗汤啊!”
“父后,不得了,无忧这么快心里就没我这个皇姐了。”南无悦故作苦恼。“随意,你还真是害人不浅!”
去到南无悦的东宫,听南无悦和黄锦秀谈了一大堆国事,又把自己悲惨的江湖流浪记说出来娱乐南无悦,听得南无悦大乐(此处情节可借鉴结局一第六十六章),之后黄锦秀道还有公事要忙告辞而去。
黄锦秀走后便余下南无悦与随意大眼瞪小眼。
南无悦微笑啜了口茶,问道:“随意,你心中可恨我?”
随意端起茶杯低声一笑:“不知太女殿下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南无悦手指敲着桌沿,沉吟了一会,叹息道:“还是真话吧!”
随意看着漂浮在水面上微微颤动的茶叶,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恨。”
南无悦拍案而起,横眉竖目:“大胆!”
随意慢慢地放下手中茶盏,看着满脸怒意的南无悦,神色仍是一派从容,嘴角轻挑:“真话!”
两人对视半晌,只听得廊外翠鸟婉转的鸣叫,室内静极。
南无悦突然大笑。
“不错、不错!随意,你果然敢讲真话!”她又坐了下来。
随意也是一笑:“太女是你,我才敢讲、才会讲。”随意这话无疑正中南无悦下怀,她不由得微笑着摇了摇头:“随意,你呀……”
“随意,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本太女的面说恨我的!”南无悦顿了顿:“问你之前我也曾想过你是否会恨我,你曾那样说过……”
“不过,没想到呀,”南无悦道:“本太女想着皇子下嫁于你,又给足了秦家面子,你应是不恨了吧,没想到、真没想到!”南无悦叹息。
随意苦涩一笑,南无悦这样做她是真的恨,比甘小玉在成亲当晚劫了她她更恨!甘小玉劫她只影响她一时,而南无悦那样做却影响了她一世!她一直想要的是简单但舒适的生活,做个懒散的小女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人生目标,即使来到异世这个目标也一直贯穿始终。她成了一名小仵作,有了一份固定的职业,在林家酒楼有着一份子,自己在药王谷的方子上加以改进研制的护肤用品每月也有一定的收益额,有闲钱供自己开销,有一所大房子给自己住,还有秦香雪这样一个家底丰厚性格温顺武艺高强的男人做自己老公,这样的生活堪称“完美”!但那道圣旨改变了这一切!她这一生必须和她之前避之不及的皇家和皇子捆绑在一起了。作为皇子的驸马,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朝中争斗,就算你大喊“不关我事”又有谁会信?更何况现在朝中南无悦这个太女位子不稳,国境上还有着麒国虎视眈眈!随意可以预想省心舒适的生活在和自己说“拜拜”了。呵呵,说到底,自己还真是自私!随意自嘲地一笑。
“随意,在这世上,我最亲的人不是父后、不是母皇,是无忧!”
随意听得南无悦这样说,颇感诧异,倒不是诧异这句话的内容,而是诧异南无悦敢这样说。
南无悦继续道:“你也知道朝中的情况,吕氏势力独大。当年母皇登基也是如此……”
南无悦的思绪慢慢回到十多年前,那时她和南无忧都是垂髫小儿,父亲嫁给母亲是为两国结盟和麒国开战,外婆外公舍不得父亲受委屈执意要求不能让父亲居于他人之下,因此父亲嫁过来成了母亲的正君,吕家虽然不乐意但战事吃紧也无法说什么。尔后大败麒国,母皇登基,父亲也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后位,新帝登基后诸事顺利,册立太女一事便被提了出来,“立长还是立嫡”,朝中众臣争论不休。
“那时我七岁,无忧五岁。”南无悦慢慢地道,忆起那段往事神情悠然。“那段时间母皇总是心事重重。想来也是。立我为太女,朝中并无根基,立……立她为太女,却又……恐怕没多久这朝中便要改名换姓了。”南无悦冷冷一笑。
那一天宁文帝下朝后来见凤后,当时南无悦尚在随太傅念书,南无忧在凤后教导下习字。宁文帝见到凤后手把手教南无忧的情景,原本凝重的神色也不禁松了下来,当下踱到南无忧身旁也教他写起字来,后来宁文帝便传下圣旨立南无悦为皇太女。
随意竖起耳朵细听。
“后来母皇告诉我,她当时也并未下定决心立我为太女,只是想去与父后商议。”
当时凤后冷笑着道:“什么太女之位,谁稀罕你便给谁去!我只要我一双孩儿活得开心!我可不希望她今后成为孤家寡人,什么都以国事为先,最后身边连个真心喜欢的人也没有,和你……”凤后脸色潮红呼吸也有些不稳。南无忧乖巧地跑过去为自己父亲抚胸顺气,稚嫩的童声说道:“父后,皇姐不会成为孤家寡人的,无忧会一直陪着皇姐。”
他这句话让凤后热泪盈眶,让宁文帝唏嘘不已,宁文帝抚了抚南无忧的头,欣慰地道:“梓童你教得好孩儿啊,无悦有个好弟弟!”
“也就是说无忧的这句话促使陛下立你为太女?”随意瞪大眼。宁文帝立皇太女的规矩还真是稀奇!
“不错。”南无悦点头:“圣旨一下,母皇也料到我们不会太好过,另外又下令‘立储宜立贤’。”
随意挑眉,这不是说只要南无悦被抓住毛病她这个太女之位就会被废么?
“之后母皇又在后宫广施雨露,并新选侍君入宫……”
宁文帝这样做是想分散大家注意力么?随意想,让大家不把目标盯在南无悦这个皇太女身上?那这些替代品还真可怜!随意想到宁文帝外表看上去很是斯文柔弱却不动声色间做下这些安排,不觉有些寒意,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没多久后宫便传出侍君有喜的消息,母皇很高兴,赏赐了不少,后来……”南无悦声音低了下去:“孩子……没了。”她神情有些恍惚:“那几年后宫出了不少事,虽然不少侍君贵人有孕又……后来不知怎么查出与贵卿有些干系,母皇虽然将此事压制但很是恼怒,后宫这才太平了一些。”
也就是经过一些无关人等的牺牲,抓住了吕家的一些小尾巴,吕家才安分了一点,南无悦这个皇太女的位置才稳了一点。随意内心解读,那时南无悦还小,但现在大皇女和南无悦都长大成人,各自有自己的势力,这些争斗自然不会消停了,自己的老公南无忧是绝对和他姐姐在一起的,这也决定了自己的阵线。而秦香雪和自己的婚姻也将秦家拉入到南无悦这一边来,随意心里叹了一口气,秦子华当日说秦家保持中立,看来现在是很难保持了。这中间的种种瓜葛……随意不禁头痛。
“打从无忧及笄,求婚者数不甚数……”南无悦上下打量随意,嘴里啧啧有声:“那些人不是皇族之女,便是王公贵戚,相貌才华出众者比比皆是,我真不明白无忧怎么就看上你!”
随意横了她一眼:那你还把你宝贝弟弟塞给我!
“不过,”南无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