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真的。”
“哐当”一声,莫遥手里的剑跌了下去,他僵硬地转过身体,手足无措地站着:“随意、随意……你……”
随意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无悦说的都是真的。”
莫遥睁大了眼,半天才低头道:“可那个,那个头发……”
“我知道,”随意轻声叹息:“可是当时只顾着生气,哪里能想得到这许多。今早突然才想到的。”
“那,那……”莫遥声音越来越低了。
随意见南无悦与一众侍卫均伸长脖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忍不住狠狠瞪了过去,众人低了头却又时不时地抬头看,南无悦朝她伸出大拇指,夸奖她做得好。
“无悦说得很对,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你的专情。”
“不会。”莫遥急道,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似乎急着让她明白自己不在乎这些,急着表明了自己心迹,急着让她娶了自己,太无男儿家的矜持了……不再开口满脸羞红。
随意眼角含笑:“莫遥这样说那就是不嫌弃我了,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莫遥低头不语。
“答应啊,答应啊!”一旁的侍卫呱噪起来,有人更是吹响了口哨:“好事啊,好事啊!莫头领赶快答应,明年生个大胖女儿。”
莫遥瞧向随意,嘴角动了动,又低下头去。
随意难掩失望之色:“原来莫遥心里还是看不上我,不想嫁给我,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小遥。”她脚步踉跄转身便要离去,却被莫遥抓住衣襟,莫遥急道:“不是。”
“那是什么?”随意眯着眼。
莫遥又不说话了。
“莫遥不说话,那就是不反对啦,不反对,我可就当你答应了。”随意笑吟吟地道,看着莫遥面红耳赤发窘的样子真是有趣啊。
莫遥低着的头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欢呼声响起,侍卫们围了上去:“恭喜恭喜,恭喜莫头领,恭喜随驸马……”虽然驸马是不能随便另娶的,但这位驸马却不一样,之前也就娶了一位,这莫头领还是太女殿下亲自牵的线,想来也不在话下。
南无忧来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欢乐融融的场景,虽然侍卫们见到他收敛了一下,但南无忧摇头笑道:“无妨。”侍卫们也就继续闹开了。随意道:“今天莫遥对各位侍卫大姐不敬,随意无以赔罪,今夜在林家酒楼摆下酒席,各位姐姐们当值后还请赏脸光临。几位受了伤的侍卫姐姐医药费我也会另行补偿。”
众侍卫知道林家酒楼以菜好酒醇闻名京城,客似云来,有时出吃饭甚至没有席位,这次随意请大家去林家酒楼吃饭倒似赚到了一般,受了伤的也没那么疼了。“随驸马客气,今天的酒可以不喝,不知几时可以喝到你和莫头领的喜酒啊?”
“无忧不生气?”南无悦看着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的弟弟。
南无忧叹道:“莫遥也算是苦尽甘来。我和大哥早就……”他和秦香雪与莫遥同居一个屋檐下,莫遥这些年对随意的守护他二人看得一清二楚,但莫遥不说随意不动,自然也就没什么进展了。
“你是说莫遥一直喜欢随意?”南无悦疑惑地问:“我怎么不知道?”
南无忧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被众侍卫围住的随意:“也就是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怎么了?”
“你们一个有情无心,一个有心无情!”
“有情无心?”南无悦看了看随意,又指了指自己:“有心无情?”
“不是吗?你问问你自己,你房里那么多人,你在哪个身上真正用了情?将来你面对三宫六院恐怕更难动情。”南无忧叹气:“这个更是,明明无心却去招惹这么多桃花,倒天生了一副多情的心肠。”
南无悦看着莫遥时不时含羞带臊地看随意一眼,摸了摸鼻子:“不知怎的,我又觉得自己亏了,上次是……”她收住嘴,突然叹了一口气,有心无情,有心无情,也好过被情所苦!
第七十五章 双喜
得知莫遥与随意好事将近,最高兴的是杜珂,他连连点头,眼泛泪光看向莫遥欣慰地道:“可算等到了,终于等到了……”然后杜珂便要忙着去挑日子准备嫁娶用物,他不想让莫遥受委屈,不管是秦香雪、南无忧还是洛璃嫁进来时都是排场惊人,但莫遥是无亲无故,自己也是身份卑微之人,这排场嫁妆家里送亲之人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了的,想到这些杜珂有些心酸,又红了眼眶。
随意见他如此,于是道:“到时便把东宫得闲的侍卫都叫来送亲,大大地热闹一番。”这才让杜珂心里稍宽慰了些。
宫里的钦天监翻了翻黄历,说黄道吉日在二月后。杜珂以为正好,二月多的时间正能让他好好筹备。
甘小玉带着洛璃杀进杜宅:“小五啊,我听说你又要成亲,叫那人出来让师傅过目过目。”
“甘师傅早就见过。”
“是谁?”
“莫遥啊。”随意微笑着,有了莫遥傍身,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啊!
“莫遥?”甘小玉惊道:“你说的是那个……杀手?”
见随意点头,甘小玉难得的憋闷,得罪一个杀手、一个顶尖厉害的杀手不是聪明的甘小玉愿做的事。“璃儿,你去找莫遥比一场,为师正好看看你武艺进展。”
“我?”洛璃傻眼。
“你怕什么?有师傅给你撑腰!”甘小玉豪气地道。随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于是洛璃斯斯文文地对莫遥道要向他请教,两人切磋一下点到为止,莫遥痛快答应。众人在一旁观战,洛璃这些日子武艺大有进益,但要赢过莫遥还是不大可能。
“小璃进步颇多。”秦香雪道。
“那当然。”甘小玉得意。
南无忧看不明,倒是他身旁的碧玉翡翠满脸紧张时时惊叹,他们是第一次见识莫遥的身手,但觉一招一式俱是杀招,简单却凌厉无敌,难怪太女殿下上次吓成那样,而洛璃招式多变,每每以为他要输了却能化险为夷,这与甘小玉的灵活多变是分不开的,他创立的招数也是如此。
莫遥虽不多话,倒是指点了洛璃应敌时需注意的一二,让洛璃很是佩服。待洛璃见到莫遥的刺绣时更是大为惊叹,莫遥在绣自己婚嫁的一些用品,这等本事是其他人都没有的,一时间还缠着莫遥学了会刺绣。
“刺绣在于心静。”莫遥道,他闭眼后调匀气息缓缓睁开眼,在绣架上飞针走线,时时以内力催动针线迅疾无比,随意见了真担心他会变成东方不败第二,又想东方不败若是生在这女尊国度大概也会免去自宫惨剧……
当然洛璃的刺绣热情没有持续多久,他去逗弄了一会随心随香,又听说南无忧怀了身孕,便跟着随意转悠:“随意呀,随意……”
“小六啊,”随意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这种事情需顺其自然。”
“师傅说……”洛璃红了脸声音低了下去,用手去拉随意的衣襟。
随意很是无奈,甘狐狸,你教坏了人家纯情少男啊!
甘小玉带着洛璃也只是顺道路过,两人住了十来日便要走了,临别时洛璃泪眼朦胧,甘小玉道:“等到他们成亲时咱们自然会回来,到时他还要向你敬一杯茶呢!”把洛璃逗笑了,对随意道:“随意,我现在很用心的,没多久师傅就会让我出师了。”
洛璃脸上稚气渐去,风采愈盛,随意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我知道,我等你。你别太辛苦。”
洛璃看了她几眼,突然踮起脚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扭头跑了。
“啧啧,这孩子……”甘小玉摇曳生姿地跟了出去。
随意摸了摸脸,心情愉悦。
回春堂的伙计突然上门,带来了老药王的一句口信:“容儿身体不适。”
随意呆了。她欲问详情,但伙计也说不清楚,只说是老药王飞鸽传书,交代这句话一定要转给她。随意送走伙计去找秦香雪。
“容儿病了?”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随意握了他的手:“香雪,上次我们去药王谷,有一件事,我瞒着你。”
秦香雪惊讶,想了想:“你先下山的那日?”
随意点头:“老药王告诉我,容儿中了一种毒……”她把老药王半夜劫走她的事情说了。
“容儿竟然……”秦香雪只知道容儿身体虚弱,并不知道还有这等隐情,他与容儿自幼
交情便好,听说此事内心难免伤痛,低声道:“可怜的容儿。”
“那前辈割了你的腕取血?”秦香雪手腕一翻,反过来握住随意的手,将她衣袖撩了上来。
“早好了。”随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那解了容儿的毒吗?”
“老药王后来有没有进展我不知道,”随意摇头:“我要说的是……”
秦香雪听得老药王割随意手腕取血本就心疼,这时见得随意更是欲言又止,想来后面的事更是厉害,抓住随意颤声问:“还怎么了?”一时间连眼泪都涌了上来。
随意见状连忙安慰他:“不是大事,后来也只是流了点血。”随意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想改变容儿的体质给了点血容儿。
“难怪你后来脸色一直不太好,”秦香雪流下泪来:“是我疏忽了,你受了这等苦也不告诉我,你心里将我……”他突然生气推开随意。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秦香雪第一次生气,随意牢牢抱住他,低声道:“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怕你担心,你别再哭了。失了点血过阵子就补回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你这么不担心自己身体,有事也不告诉我们,要是……我们是夫妻啊!”秦香雪哽咽着:“我只是恨自己,明明自己在你身边都没察觉;让你受这些苦……”
“不苦,只要香雪过得好我怎么会苦?”随意又在秦香雪耳畔劝慰了许久,秦香雪终于收住眼泪。随意拿了帕子给他擦脸,看他两眼都肿成了杏仁,一阵心痛。
“香雪,我真的没事,见你哭成这样,我真难受。”
“还不都是因为你。”秦香雪瞪了她一眼,自己年纪不小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性子一向也沉稳,今天却这样失态,秦香雪心里一阵别扭,好在没有别人看见。
“你刚才说容儿身体不适?”秦香雪冷静下来:“你不是给了血容儿吗?他怎么又……”
“这就是我担心的。如果容儿只是和以前一样因为体弱原因生病倒也罢了,若是因为我的血的缘故……”随意咬了咬牙:“我真怕是自己害了容儿。”
“不会、不会,容儿不会有事的。”秦香雪急忙道。
“香雪,如果真是我的缘故害了容儿,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随意满心苦涩。自己本想减轻容儿的痛苦,却害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器官移植会在后面的时间里出现排异反应,输血也会吗?那日容儿明明没有不良反应,第二日他们离开药王谷时容儿送别只是脸有倦容也未说不适,她回京后也给药王谷去过信询问情况,老药王未说有异,怎么突然就……
“随意去药王谷一趟吧。”秦香雪见随意心事重重说道:“家里的事你别担心,离你和莫遥成亲也还有一个多月,一来一去也来得及,我让无忧给你在驿站准备快马。”
南无忧一向少服人,对秦香雪却是敬重有加,而且药王对于皇家重要非常,虽然不乐意
随意又要出门,还是答应了。
“无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累着了,那些事情有无悦呢!还有,少吃点醋,别酸着孩子了。”
“你才……”南无忧顿足道。
碧玉翡翠齐声道:“驸马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殿下。”
“我相信你们。”随意笑着。
随意去向莫遥告别,莫遥蹭了半天终于拿了件东西出来塞在她手里,却是一个崭新的绣着同心情花的香囊,随意一笑收好香囊顺势抱住他:“等我回来。”莫遥僵了一会,慢慢地伸手去回抱她,低声道:“嗯,我等你。”
随意一路上快马加鞭地奔向药王谷,将原本路上所需的时间硬是缩短了三分之一。
小药童将她拦在谷外。
“小沉啊,我来找你家药王。”药王谷来了几次随意也认得这小童了。
药童小沉板着小脸:“我家药王说了,不能让你入谷。”
随意心下一惊:“你家药王说了这话?他怎样了?”
小沉不理随意的焦急,摇摇头:“我家药王说了,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随意哭笑不得。
“不过,”小沉皱着眉头:“我家老药王也说了你一来就赶快让你进谷,她有急事找你。我到底该不该让你进谷呢?”小沉满脸的纠结。
随意肚内暗笑,却一脸认真地道:“这样好了,我去见老药王就是,你家药王我不去见他,他也就不知道了。”
小沉想了想,点头道:“那你只能去见我家老药王啊!”
“是、是,我保证我只去见老药王。”
老药王不在她的药庐内,随意转到她养动物的地方,发现动物里果然增加了老鼠,老药王正弯着腰给动物们喂食。
“哦,你来得到快!我估摸着你还得要十来天呢!”
“容儿,”随意吸了一口气:“容儿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全身乏力,食欲不振,也吐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随意眉头皱得老高,有这样的输血反应吗?慢性的?听上去似乎是用了化疗药的反应般,难道我的血对容儿来说是化疗药物?“这样多久了?”
老药王抬头望天:“算起来应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自己和香雪回京一路上慢悠悠地走了月余,在京里又呆了月余,自己赶来药王谷花了近二十天,那是在输完血后近两个月出现的异常反应。
“除了这些,容儿其他情况如何?”
“其他情况?”老药王想了想:“有时傻笑,有时又独自垂泪。”
听上去情绪很不稳定啊,随意想,我的血甚至引起了容儿情绪变化,难道是影响了大脑?怎么感觉我这血好比生化武器啊?“前辈觉得容儿这些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随意小心地问。
老药王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那该如何治疗?”随意又问。
老药王皱眉不语。
“那,会对容儿造成多大的影响?”随意颤声问。难道老药王都没有办法医治容儿吗?
老药王叹了口气:“会影响一辈子。”
“一辈子!”随意失神,这么严重!她苦笑:“怎会这样?竟是我害了他!”她心痛得厉害,连站着都有些费力了。
老药王咳嗽一声:“你去看看他吧。”
随意慢慢点头:“会的。”她喃喃自语:“难怪他不想见我。”容儿定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病痛,故而才下令不让她进谷。
“你说要去怎么半天还不去?”老药王见随意仍是呆立在那里不耐烦地道。
“前辈,容儿真的没法子……没法子医治了吗?”随意问。
“有什么好治的,过上几个月不就好了。”
“啊?”随意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前辈是说容儿没事?”
“我有说吗?”老药王望天。
随意定了定神,把老药王的话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前辈,容儿到底怎么了?”
老药王打了个哈哈:“你自己去看吧,我可是答应容儿不能说的。”
容儿此刻正吐得天昏地暗,边卫在一旁揪着眉轻轻地替他拍着背。容儿抬起头勉强一笑:“奶公,我已经好多了。”
“小主人喝点热茶吧。”
容儿拿茶水嗽了嗽口。
“我煮了粥,小主人要不要喝点?”
容儿摇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