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冀州。袁绍到冀州后,在一次冲突中斩杀了与自己作对的耿武等人,任自己部属田丰、沮授等人分掌州事,尽夺韩馥之权。韩馥被逼出逃,袁绍终占冀州。
磐 河 之 战袁绍本想占取冀州,大概是患于兵马粮草之乏,难于强攻,转而采纳了智取的方式。针对当时诸侯割据、混战不休的局势和韩馥懦弱无谋的特点,他一方面策动公孙瓒同攻冀州,另一方面向韩馥密告“公孙之谋”,玩弄这两手,他挑起了韩馥与公孙瓒的矛盾,自己又在韩馥处佯做好人,骗取韩馥的信任,诱使其作出“引虎入羊群”的蠢事。袁绍未动刀枪,即占有了富饶的冀州之地。
上述策划使袁绍以极小的代价实现了极大的利益,但也产生了两种消极后果: 一是公孙瓒求分冀州不得,产生了一种上当受骗、被人愚弄的感觉,他率军与袁绍战于磐河之上,兵连不解,虽然最终被朝廷说和,但也使袁绍付出了较大的代价。二是袁绍见利忘义,对韩馥恩将仇报,较大地损伤了自己的政治信誉。曹操煮酒论英雄时,评说袁绍是“见小利而忘命”(第二十一回),信有其据。然而,在军阀混战、恃武逞强的东汉末年,袁绍智赚冀州的不义之举当为常见之事,其政治谋划中的利益所得还足以抵偿其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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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断
袁绍为十八路诸侯盟主时,是他领导才能的大亮相,但袁绍在做盟主时并无多大作为。当鲍信与孙坚被董卓手下华雄战败时,袁绍便向诸侯问计,自己没有了主意。他的弟弟袁术对先锋孙坚不发粮草,坑害孙坚,他听而不闻。董卓劫持皇帝,从洛阳迁都长安,曹操建议乘势追袭,袁绍却担心“诸兵疲困,进恐无益”。后曹操追袭董卓而回,当面责备袁绍说: “今迟疑不进,大失天下之望,操窃耻之!”(第六回)讨伐董卓没取得任何结果,他就与孙坚为争夺传国玉玺而闹起了矛盾,带头搞内部纷争,致使讨卓联盟解体。
曹操曾和刘备议论天下人物,刘备佯称袁绍为英雄,指出了他的突出优势: “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谓英雄。”曹操尖锐地指出: “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第二十一回)其实,刘备和曹操分别指出的是袁绍的不同方面,曹操坚持从个人品格上考察人物,他对袁绍的评价是中肯的。袁绍出身高贵,社会交往极广,地理位置优越,手下人才济济,这都是事实,但袁绍表面厉害实则没有胆略,多于筹谋却无所决断,而且,他不能吸引自己的部下为实现远大的目标而努力,而喜欢为区区小事斤斤计较,外在的优势与内在的劣势相比较,后者终归是长久起作用的决定性因素,这决定了袁绍集团必然是没有前途的。
袁绍开始进攻曹操时,声势浩大,但兵至黎阳,就驻扎不前,正如曹操所料: “陈琳文章虽佳,其如袁绍武略之不足何!”(第二十二回)操见绍兵不图进取,'奇‘书‘网‘整。理提。供'于是挥师进攻刘备,备求救于绍,让其夹攻曹操,谋士田丰也建议乘操东征刘备、许昌空虚之机,直捣曹操老巢,这确是千载难逢的战机,但袁绍却因幼子患疥疮的原因,不肯发兵。儿子生病能成为放弃战机的原因么?如果有人以“色厉胆薄”来解释这次不肯发兵的真正原因,认为袁绍内心深处畏惧曹操,不愿决战,而以儿子生病作为推托的理由,这种解释恐怕也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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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
袁绍在做诸侯盟主时,向大家宣告纪律说: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第五回)他一开始就让弟弟袁术总督粮草,这大概是有点“内举不避亲”的精神吧!但袁术出于私心,在军粮上坑害孙坚,二人闹了矛盾,这时袁绍却没有站出来说话,“有罪必罚”成了一句空话。袁绍初见刘备,听公孙瓒介绍了刘备的功劳与出身,即命刘备就坐,对刘备说: “吾非敬汝名爵,吾敬汝是帝室之胄耳。”(第五回)华雄搦战,无人可敌,关羽阶下请战,他一开口就问关羽身居何职,知道关羽是县令手下的马弓手,他却在考虑“使一弓手出战,必被华雄所笑”。及等关羽温酒斩华雄后,他的弟弟袁术反要将关羽、张飞这些“县令手下小卒”赶出帐去,他一言不发。还是曹操暗中使人抚慰,而“有功必赏”的宣言被袁绍本人忘得一干二净。看来,袁绍因为自己出身高贵,官爵显赫,因此他对人所看重的方面,也是其出身和官职,人的功过在他眼中是不足道的。
谋士田丰曾评价袁绍说: “袁将军外宽而内忌,不念忠诚。”(第二十一回)袁绍确是这样一位不念忠诚的领导人。刘备一度归顺他,合力攻操,但当刘备提议要去说服刘表联合攻曹时,他竟当众表态: “若得刘表,胜刘备多矣。”(第二十八回)关羽曾为曹操斩杀袁绍大将颜良、文丑,颜、文二人跟随袁绍多年,屡建战功,是他身边的心腹爱将,二人阵亡,未见他有任何悲痛的表示。而当刘备提出为他招降关羽时,他竟高兴地表示: “吾得云长,胜颜良、文丑十倍也。”(第二十六回)至此,人们不禁要为这样的领导人而伤心: 作为领导人,如此地鄙视部下,鄙薄阵亡将士,难道忠诚的人在自己的心中没有一点地位?难道活着的部下会不因此而寒心?袁绍不念忠诚,不念功劳,公开鄙薄阵亡将士,与曹操对典韦的一再祭奠形成鲜明对照,这是造成他部下离心离德的一个重要原因。还在官渡出兵前,沮授就把自己全宗族的人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 “吾随军而去,胜则威无不加,败则一身不保矣!”(第二十五回)因之尽散家财,与家人诀别。在袁绍手下干事的人没有起码的安全感,他们多被袁绍所忌,落得个可悲的下场。这样的领导人指挥军队,不打败仗才是天大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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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智
袁绍缺乏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他未能树立明确的奋斗目标用以将部下人的思想统一起来。又不注意与部下的感情联络,致使本集团缺少以领导人为中心的向心力,而绍本人对人有内忌之心,且是非不明,故而使部下的相互陷害与袁绍的轻信谗言互相加深,结果本集团内讧不止,为敌所乘。
袁绍曾派颜良为先锋进攻白马,沮授向绍指出颜良的性格缺点,认为颜良不能独当一面,绍却回答: “吾之上将,非汝等可料。”(第二十五回)这似乎是用人不疑,实际却是不知人而用之,尤其是他听到建议后不是去对颜良勉励告诫,而是责备沮授,似乎是沮授低估了颜良,这等于挑起颜良对沮授的不满。颜良出兵被关羽斩杀,时刘备为袁绍的座上客,绍听沮授之言,欲杀掉刘备,备以“天下同貌者不少”为理由,认为杀颜良者未必关羽,绍闻言指责沮授说: “误听汝言,险杀好人。”(第二十六回)文丑被关羽斩杀后,绍听郭图、审配之言,又要杀掉刘备,备向绍指出了曹操的借刀杀人计,绍又指责郭、审二人说: “汝等几使我受害贤之名。”袁绍在对待刘备的态度上摇摆不定,这尚可以勉强谅解,但他在刘备面前指责谋士,实际上挑起了自己部下之间的不信任,制造了内部矛盾,可以想像,袁绍这种做法是导致他的部下互不团结的重要原因之一。
官渡之战前,袁绍集团的内部关系已相当复杂: “将士各相妒忌,田丰尚囚狱中;沮授黜退不用;审配、郭图各自争权;袁绍多疑,主持不定。”(第二十七回)连袁绍待为上客、许诺为之报仇的刘备也谋求脱身上计,这样的战争还怎么个打法!后来,许攸、张郃、高览先后降曹,均是集团内部互相陷害、领导人又轻信谗言的结果。而袁绍身后子辈兄弟互相攻打,正是袁绍生前集团内部矛盾的进一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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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败绩
官渡之战是袁绍领导能力的总表演,他的领导行为的诸种缺陷在此得到了集中体现。
第一,关于出兵时机。曹操东击刘备时许昌空虚,袁绍以幼子之病相推托不肯出兵。曹操一举击败刘备,回师京都,刘备投奔袁绍。这时,绍对备讲: “吾欲进兵赴许都久矣,方今春暖,正好兴兵。”(第二十五回)出兵进攻敌人,所要选择的是战机,哪能舍掉战机单纯考虑季节冷暖?袁绍的决定受到田丰的反对,田丰主张等待战机再次出兵,袁绍答应考虑田丰的意见,官 渡 之 战
又去询问刘备,备回答说: “曹操欺君之贼,明公若不讨之,恐失大义于天下。”(第二十五回)袁绍表示赞同,遂进军白马以攻曹。事实上,刘备对他所讲的只是出兵的理由问题,袁绍却用出兵理由代替出兵时机,且以“春暖”为出兵借口而不择战机,这就潜伏下了失败的祸根。
白马战役失利后,他退兵武阳,按兵不动,等听到曹操封孙权为将军,曹吴关系密切时,凭感情冲动就起兵七十万攻曹,发起官渡战役。官渡之战溃败后,他急于复仇,聚得二三十万人马,仓皇迎战,复有仓亭之败。实际上,曹操封孙权为大将军,用心是要拉拢孙权,壮大自己的力量,以对抗袁绍。袁绍在敌方力量未壮大之前按兵不动,敌方力量一壮大,反倒出兵攻击,高明的领导人是绝不会干这种蠢事的。仓亭之役,兵势衰弱,士气不高,又准备不足,出兵的形势里就包含了可能失败的全部因素。郭嘉评价袁绍,说他“好为虚势,不知兵要”。看来其评价是正确的。
第二,关于战役中的用人。袁绍手下的谋士武将很多,连荀彧都能说出各人的特点,在一次与孔融的论辩时,他说: “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智,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后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纵也,不纵,攸必为变。颜良,文丑,一夫之勇可,可一战而禽(擒)也。”(《三国志·魏书·荀彧传》)但袁绍本人根本没有想到对手下的人作一基本的估计,以避其所短,用其所长。白马之役分别派颜良、文丑单独领兵敌操,结果兵败身亡。在官渡之役的决战前夕,田丰被囚于狱中,许攸被逼投曹,沮授被锁禁军中……
曹操在战前曾派兵劫袁绍之粮,这已引起了袁绍对屯粮重地乌巢的注意,他派大将淳于琼等领兵驻守乌巢。淳于琼性刚好酒,到了乌巢,整天与诸将聚饮,操兵攻陷乌巢时,他正醉卧帐中,不及御敌,结果粮草被操军尽行烧绝。看来,袁绍对自己部将的性格是不了解的,他不知道避人之短是调兵遣将时应特别加以注意的。
第三,军事上消极防御,受敌调遣。在战役的关键时刻,许攸捕获了曹操的催粮信使,知操粮草已尽,建议袁绍分兵袭击许昌,乘操回兵救应时两路首尾相攻,击溃操军,这真是主动出击、出奇制胜的妙计,但袁绍却认为书信所言是操的诱敌之计,拒绝主动出击,这样,袁绍把自己的军队放在了消极被动的地位。
乌巢粮草被烧时,袁绍召集文武各官商议救援,张郃主张立即援救乌巢,郭图主张乘虚劫曹操军营。这时,袁绍派张郃领兵五千劫营,派蒋奇领兵一万往救乌巢。他这一军事步骤不能出奇制胜,又有诸多失误: 其一是两个拳头打人,不能集中使用兵力;其二是两路军马甚少,无异以卵击石;其三是力主援救乌巢的张郃却被派往劫营,这样,劫营主将的信心必然不足。结果,袁绍两路军马失利,军心动摇,加之乌巢粮草被烧,败局已几乎不可挽回。
曹兵得胜后,故意扬言要分兵两路攻邺郡、黎恫,切断袁兵归路,袁绍急忙各派兵五万救应两地,曹操乘袁绍兵动时分大军八路齐出,袁军四散奔走,不可收拾,彻底溃败。这里,袁绍判断失误,被敌人所调遣,迅速失败已在所难免。
第四,是非不分,逼反部将。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是军事战役取得胜利的基本保证,但袁绍却在两军决战的关键时刻轻信挑拨,猜忌部下,把自己的部下逼到敌人一边去,削弱自己,壮大敌人。许攸向袁绍献计未被采纳,这时去后方催粮的审配来信反映许攸过去在冀州的“经济问题”,并汇报许攸之子侄已被收监。袁绍见信后大骂许: “滥行匹夫!尚有面目于吾前献计耶!汝与曹操有旧,想今亦受他财贿,为他作奸细,啜赚吾军耳!本当斩首,今权且寄头在项!可速退出,今后不许相见!”(第三十回)许攸觉得自己子侄被害,无颜复回冀州,准备拔剑自杀,被身边人劝住,投奔了曹操,向曹操献了乌巢断粮之计,后又献了决漳河灌冀州之计,均获成功。张郃、高览二将曾被袁绍派去劫曹军营寨,因为对方早有准备而失败。出兵前与张郃有意见分歧的郭图怕张郃回军后追究是非,就在袁绍面前诬陷说: 张郃、高览见主公兵败,心中必喜。原因是“二人素有降曹之意,今遣击寨,故意不肯用力,以致损折士卒”(第三十回)。袁绍即派人召二人回来问罪,而郭图却先让人告知二将说,回来将被袁绍杀头。二人只好去投曹操。袁绍兵败回冀州途中,对他出兵时未听田丰之谏表示后悔,而前来接应袁绍的谋士逢纪却诬陷说: “丰在狱中闻主公兵败,抚掌大笑曰: ‘果不出吾之料!’”(第三十一回)袁绍竟信以为真,派人持剑先往冀州狱中杀掉田丰。
袁绍作为最高领导人,在这些事情上的直接失误,一是没有调查研究,听信一面之词,甚至不给被诬陷者以申辩的机会,二是对部下追究责任不选择适当的时机,因为即使是许攸果有经济问题,张郃卖阵为真,也应在战役结束后再作处理,绝不该在战役的关键时刻,尤其是在自己不能控制张郃的时候就要给予处理。袁绍对这些事件的间接责任,一是他平时不能用明确的奋斗目标统一部下的思想,致使他们各怀私心,互相拆台和诬陷,二是他对部下没有基本的信任。
官渡之战集中暴露了袁绍低劣的领导水平。然而,袁绍一生的重大失误并非到此为止。他败退冀州后,准备选定接班人,由于集团内部的派系斗争错综复杂,几个谋士各为其主,因而他对此事一直踌躇不决,下不了决心。他既不愿按照传统的接班方法立长子袁谭为接班人,又不能在对三子袁尚有所心许的情况下逐步收缴袁谭的兵权,保证袁尚地位的稳固性,结果在他死后,两个儿子鏖兵相争,先前的派系斗争公开化,袁谭甚至勾结曹操为外援。这种内部纷争被曹操所利用,导致袁绍集团彻底覆灭。
袁绍性格的一个最大弱点是对什么事情都优柔寡断,下不了决心。有时候似乎是下了决心,但行动起来又摇摆不定,这实际上还是信心不足,决心不大。但值得注意的是,袁绍当年在朝廷为司隶校尉,在何进手下干事时,却是表现得非常果断。灵帝死后,宦官准备作乱,他挺身而出,点御林兵五千斩关入宫,引大臣入内,扶立少帝。他曾向何进建议对宦官斩草除根,一再劝告何进乘军权在手时下手,认为“此天赞之时,不可失也”。(第二回)他为诛宦官也曾提出过召外兵入京的错误建议,但并未显出动摇不定的性格。当谋杀宦官的事情败露后,他劝何进不要冒险入宫,何进不听劝阻,决意入宫,他与曹操带剑护送。何进被杀后,他即时诛杀宦官,平定叛乱。董卓谋废少帝,大臣无人敢于反对,惟袁绍挺身抗争,拔剑相对。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