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快走。”她几乎用了小跑的速度。
就在这时,锋利兵器划破风的声音骤然响起。
铮——刺的人背脊发凉。
阿薰抱着蝶攸扑到墙边,堪堪避过一剑。
“啊——”蝶攸惊叫起来,抱着阿薰的腰无助又害怕,“不要,阿薰!”
上官薰,我恨你!
一个黑衣人的影子急速闪过,刚才一招没刺中,很快第二招又接着刺来,凌厉迅猛,势必要取她们的性命了。
“快走!”阿薰把蝶攸往身后一推,机智地抓住墙角边一个破烂的竹篓,迎着黑衣人的剑套去。
蝶攸哭着跑出去,她这辈子从没遇见过这种事,刀剑的阴影是那么的可怕,可是她不能扔下阿薰不管,没有阿薰她该怎么办?
剑势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破开竹篓,剑芒闪烁,照着阿薰的胸口刺来。
“阿薰!”蝶攸大喊一声,飞奔过来。
阿薰趁着那人顿了一下的间隙,加上竹篓挡住他一部分视线,于是脚下立刻出招,使出她最惯用的防狼术,左脚踢他小腿骨,右脚又迅速飞起,在他猝不及防下,踢在他胯下最要害的部位。
他凌厉的剑势再也无法施展,弯下腰痛苦地呻吟。
幸好当年参加大学社团,她豪气大发学了半个月的跆拳道,否则那一脚哪能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估计这人以后真废了……。
“阿薰!”蝶攸满脸都是泪水,眼中透出的恐怖那么强烈,可见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没——”阿薰出口的话立刻咽回去,抓住蝶攸的肩膀转了一个方向,“立刻走!”
“我们一起走,你已经把他打趴下了!”蝶攸天真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阿薰眼神转厉,一咬牙狠下心说:“谁要和你一起走,要不是你拉着跑到这里来,会出这种事吗?立刻给我滚!”
“不,”蝶攸摇着头,受伤的眼神分外惹人怜爱,“阿薰不是这样的人。”
阿薰哪里敢再和她废话,从腰间扯下蝶攸送她的蝴蝶玉,扔给她:“这个东西还你,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会喜欢你!你真讨厌!”
泪水在蝶攸眼眶了转啊转,终于流下来,她放声大哭:“上官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说完立刻转身,朝更深处的巷子里跑去。
受死吧!
阿薰已经顾不得许多,抢过那弯腰呻吟的刺客手中的剑,狠下心肠,在他腿上狠狠刺了一剑,让他失去战斗的能力。
两条黑影瞬息而至。手持利刃,蒙着黑面巾,眼神分外叫人害怕。
阿薰心想我决不是舍己为人的人,可是如果和蝶攸一起跑,两人都活不成。蝶攸公主虽然刁蛮,可是心肠不坏,她根本不忍心让她这样死去。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了。
“谁派你们来的?”阿薰抬头挺胸和杀手对视,身上的冷汗那是一头一头的冒,要不是用剑撑在地上,她早就脚下发软倒下去了。
两个刺客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伴,腿上负了伤,剑却被眼前这个小姑娘抢了,再看看她站立的姿势,双手按着剑柄,眼神坚毅,恍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夷然不惧。
两人对视一眼。
阿薰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和蝶攸一起跑了,没跑好歹也要让她搬救兵嘛,居然骂走她,现在那个刁蛮的傻公主恨死她了,巴不得她早死。
真是,她为什么不能冷静一点!?
“上官薰,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一个刺客冷声说,两个人同时举剑。
“哼,两个大男人对付我一个,算什么好汉?”阿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眼神冷冷的。
在这个时候,自己在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否则必死无疑!
“只要你死了,谁都不会知道!”
“不要脸!”阿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人家是来取你小命的,又不是比武招亲!
“受死吧!”左边那一个刺客骤然发动攻击,这一次出招更是迅猛,完全不留半分余地。
阿薰提着剑向后退出去好几步,才抬起剑来格挡,自己虽然不懂得用剑,却知道力学上不能硬拼,否则自己的臂力比不过这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定会把手臂都震废了,那等于完全等死了。所以她的剑挡在对方剑尖部分,算是让自己少承受一些力,可是手臂也是一阵发麻,差点儿就把剑扔了出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人立刻大喝一声,第二剑再次攻出,这一次阿薰完全没有办法应付了,对方直取她心脏而来,她快速侧了下身体,让对方的剑刺偏了一些,不过仍旧从她左肋下刺进去。
阿薰趁机向那个人直直撞去,利剑刺穿身体,冰凉地在身体里滑动,一种属于地狱的血腥味随之而来。
身后那名刺客看见她已经中剑,冷笑一声,抱着剑在一旁观看。
阿薰低着头,嘴角边溢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刺中他的刺客忽然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扭曲成十分可怕的样子,仿佛看见魔鬼出现一般。
那准备看戏的刺客吃了一惊,感觉不对,立刻拔剑,可是没等他的剑拔出来,阿薰已经一个快速的旋身,右手仗剑向后一划。
那刺客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同伴腹部和胸口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已经被阿薰左手上的匕首捅了无数刀。而他自己,喉咙上一条清晰的血痕,汩汩往外喷着血。
阿薰踉踉跄跄向后跌退几步,看着两个瞪大眼睛看她的刺客,有气无力地冷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懂不懂?傻瓜!”
两个刺客轰然倒下,眼睛里还是完全不能相信的光,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左肋下鲜血淋漓,她想立刻就跑出去找人救命,可是想起蝶攸公主刚才还跑进去了,说不定还有人在那里埋伏,那她岂不是——
想到这里,再也管不了什么了,捂着流血的伤口踉跄着跑进去,没走两步,突然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身体上立刻涌出大量的鲜血,很快地上就晕红了一大片。
蝶攸一边哭一边跑,嘴巴里还大骂着阿薰,跑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眼前高大的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
“上官薰!臭小子!混蛋!”她只能踢着围墙出气,踢得脚痛了,才抽抽噎噎转身回去。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会!”她暗暗发誓,手中紧紧握着那块蝴蝶玉,心里紧紧地揪痛着。
忽然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十分浓重,她吓得立刻止步,不敢往前走了。
包扎伤口
试探着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看见刚才和阿薰遇刺的地方,地上赫然躺着四个人,其中一具身穿碧蓝色锦袍的,竟然是阿薰!
蝶攸已经顾不得刚才阿薰怎样伤害过她,只觉得心里痛得不可思议,哭着奔过去。
“阿薰!阿薰!”她摇晃了两下她的身体,惊悚地发现地上那一大滩血,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好在她知道应该立即止血,否则阿薰性命不保!
蝶攸强忍着心中对鲜血的恐惧,双手颤抖地解开阿薰的衣服,层层衣裳褪去,只余下一层薄薄的单衣,蝶攸双颊通红,她从来没见过男子的身体。
少女的羞涩让她不敢继续手中的动作。
“啊……。。”阿薰皱着眉呻吟一声,显然是十分痛苦。她已经失血过多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蝶攸再也顾不得其他,动手解开她最后的单衣……。
*******
天色慢慢黑了下去,当月光从高墙上射下来时,阿薰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唤醒。
睁开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奔过来,模糊的视线中,那人身子挺拔,宛如苍天巨树。
“阿薰!”那人扑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惊骇莫名,“是谁指使的?”
“我不知道。”阿薰摇头,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半点儿血色,苍白得吓人。
阿薰摸着左肋下的伤口,幸好没在要害,否则她这次肯定小命休矣了。掌心触到伤口时,她立刻失声叫起来:“谁帮我包扎了!?”
连陌也吃了一惊,看着惊慌不已的阿薰。
左肋下明明受伤流了很多血的,现在那儿裹着一层布料,显然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有人帮她包扎了伤口了。
可是会是谁?
蓦地,阿薰抬起头,脸色更加苍白了:“是蝶攸公主……。”
连陌脸色也不好看,从小到大,他对几个皇子公主都太了解了,“快,回去通知上官将军,速速离开帝都。”
命运茫然
刺客的风波仍旧没有过去,接下来的危机却已经要毁灭所有人了,阿薰突然感知前途命运茫然凄迷,自己身处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信心。
“什么?”
上官城惊骇地老脸都绿了。现下不容多想,幸好上官家已经在准备举家迁往德城,所以行李什么都打点得差不多了。
“爹,我们怎么办?”阿薰没有头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官城站在窗口,双拳紧握,外面夜色浓重,要逃走绝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是……上官城一走,牵制太子和寿王的一支禁军将会落到寿王手中,卓统领如今奉王命在外,那么东豫王会由优势转为劣势,天朔的形势,势必会大乱啊!
“阿薰,明日东豫王回城爹便去找他,你暂时躲到东豫王府。”上官城眯起眼,事情来得太快了,完全让人措手不及啊。
阿薰怔了一下,左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我明白了,爹。”
上官城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有气无力地说:“你……回去和你娘说说话吧。”
阿薰走出去,院子里上官家的小姐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看见阿薰脸色苍白地走出来,都停止了说笑玩闹,一起转头看着她。
“阿薰,你怎么了?”五小姐平时为人最随和,这个时候走上来和她说话。
“没事,五姐。”阿薰知道上官薰因为从小扮男装的关系,被上官城下令不得与府中女眷接触,她居住的一叶居是整个上官府中最隐蔽最难进去的地方,所以上官薰从小和姐妹们的感情就很薄弱。
五小姐没说什么,笑了笑,随即又和其她姐妹玩乐去了。
欢声笑语在身后,她身上的伤口痛得她一步都迈不出去。
“少爷!”晴儿一步冲上来把她扶住,眼睛红肿。
回到一叶居,九夫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哭着昏过去又醒过来了,整个人一瞬间变得苍老无比。
把你抱在怀里的人是我
阿薰心中一阵感触,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夫人掩着面哭了一阵,才解开衣裳瞧她的伤口:“伤得重不重?”
伤口已经由大夫重新包扎过了,白色的纱布上隐隐有血迹。阿薰摇摇头:“不重,只是皮肉伤。”说话间又是一阵剧痛,看来,皮肉伤真的只是骗骗别人的。
她感到十分累,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因此匆匆和九夫人说完话,就回去睡觉了。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一双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指尖很凉。
她嘤咛一声,疲惫地睁开眼睛。
紫眸在绰约的灯火中宛如星辰,却向她射出温柔至极的光:“疼不疼?”
“子渊,”阿薰有种恍惚的感觉,这不会是在做梦吧,为什么子渊看起来这么缥缈呢?“真的是你来了吗?”
“我听说你受伤就来看看你。”
阿薰恍然想起上官城说过子渊出城去了,要明天才能赶回来,便问:“你不是明天才能回来吗?”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却说:“看到你受伤我会难受,以后不准受伤了。”
阿薰眨着眼睛想: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你以为我想出去给人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我都是逼不得已的好不好?
“我希望把你抱在怀里的人不是连玥,也不是陌,而是我,你明白吗?”他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缕晨雾,似幻似真。
阿薰望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心里却隐隐作痛。
“蝶攸公主……。”是蝶攸把她的身份都泄露出去了吗?
“只要你愿意,你不用娶她。”子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我是不是疯了?”
“不!”阿薰摇着头,“子渊,你答应过带我走的话还记得吗?”看来蝶攸还没有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阿薰稍微放心了。
“记得。”子渊望着她,第一次,那双眼中出现了欣喜的光芒,刺痛了阿薰的眼睛。
阿薰心里也被刺痛了一下:“什么时候走?”
她本是女子
“很快,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子渊有些不能自禁地低下头,温润的唇吻上她的额头,细致而缠绵。
阿薰低低笑了起来,双手搂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怔了一下,居然有些不知所措,想退开,阿薰却轻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原来这是王爷的初吻。”
心里乐开了花,这天下绝色的美人儿居然被她夺了初吻!谁会相信手握半个天朔江山的东豫王居然连初吻都还留着,那么就是说,他居然还是处……。真是纯情的男人啊!
“你吻过多少人?”他紫色的双眸迫人地朝她看来,气势恍若千金巨鼎压下来,叫人喘不过起来。
阿薰连忙老实说:“除了你,还有太子殿下,不过那是被他强迫的!我绝对没有自愿!”
子渊一哂,无比宠溺地再次吻上她的唇,贪婪地不断索取。
阿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开,脸颊红得不可思议:“子渊,下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要主动!千万不要藏在心里,一定要让她知道,一定……。”
子渊眸光转暗,淡淡地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阿薰看着他走的背影,双眼忽然觉得好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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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的时候,东豫王的队伍才装作从城外回来的样子,晨雾有些浓,一行人缓慢地行进着。
整队人马都士气高昂,脸上带着喜色。因为他们的主子似乎今天心情特别好。
跟在子渊后面的严成则留心看他的神色,越发觉得奇怪,王爷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谁都想不明白,此时,一个侍从骑马飞快地赶来,在东豫王马前便跳下来,喘着气道:“王爷,不好了!”
子渊眸子一转,有些冷淡地说:“什么事?”
那侍从抹着额上的汗说:“是上官将军家出事了。”
一道厉光从子渊眸中闪过,宛如一道强烈的闪电,骇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侍从继续说:“上官家犯了欺君之罪,皇上已经下令捉拿上官家的人,一个都不留!”
“何罪?”子渊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无论什么罪,他都有办法救阿薰,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儿伤害!
侍从低下头,道:“原来上官将军的小公子……。。”
子渊心里一紧,犹如从万丈深渊跌落:“快说!”
“上官薰是从小女扮男装,她本是女子……。”
尸体
子渊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其他,策马奔进城里。
“上官薰是从小女扮男装,她本是女子……。”
女扮男装,女扮男装……。脑中反反复复萦绕着这句话,昨晚她的柔艳和温柔,一想起来,便像被烈火灼烧一般。
阿薰,你竟骗了我这么多年……
上官家已经被禁卫军包围起来,一个人都休想跑出来。昔日辉煌的将军府,此刻传出一片哭声。
子渊隐隐觉得不安,跃下马背,直奔进去,禁卫看到是他,哪敢阻挡,纷纷退到一边。
上官城领着一众家眷在大厅中,女眷都垂头嘤嘤哭泣,九夫人赫然在其中,只是不见阿薰。
上官城看见他眼中露出一丝希望,忙迎上来:“王爷。”
“阿薰呢?”子渊有些不能冷静,盯住上官城的眼睛。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