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
铮——
琴声的响起让阿薰浑身一震,这音符似乎是公子墨和那些红衣人交流的方式,听到琴声必有行动。
她自然不可能听出这个简单音符中的巧妙变化,在琴声响起的时候,很多红衣人的身影便掠过梅林,鬼影一般去了。
那侍女也毫不客气地把她狠狠一扔,施展轻功,也不见了。
结束了?
阿薰还浑浑噩噩,刚才还想自己会不会被当作人质用来要挟,现在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就被放了,公子墨抓她来就为了关她两天?
“王爷,薰姑娘在那边!”
一生的沦陷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突然又安静下来。
梅林里的雾气似乎更加浓重,阿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雾气温柔地飘动着,雾中有个人的身影十分清晰,缓缓地向她靠近。
心里不知道涌上什么感觉,鼻尖有些酸酸的,阿薰差点儿忍不住冲上去。
“子渊!”她忽然出声喊他,雾中的身影忽然停住,隔着一层淡薄轻雾看着她。
这是三年以来的第一次相见,无数的想念都似雾一样散开了。
雾气慢慢淡了些,子渊的脸缓缓显露出来。
寒烟凝雪,红梅滴艳,他还是一样的纤尘不染,笑容如花绽放,向她透露着朦胧的幸福。
在他眼中,身着女装的阿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没有人比她更能触动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回眸对他笑。
一生的沦陷,只因为那个没有城府,纯真的笑……
阿薰感动地滴了两滴泪,以前看电视时觉得那些重逢的场面都特做作,一个个眼泪汪汪的,现在想想原来是情动了。
“咳咳……。”子渊忽然捂着胸口溢出几声凉薄的咳嗽。
“王爷!”几个人立刻紧张地冲上去,被子渊轻轻抬手阻止了。
阿薰想起子渊还病着,这么上来吹吹风肯定会病情加重!
“快快快,这里雾气太大了,我们下去!”阿薰急急跑过去,什么都不管,先带子渊离开这里再说。
他微微笑着,任她拉着手急急忙忙下山。她的小手柔若无骨,有点儿淡淡的温暖,他不由得紧了紧,怕她忽然放手了。
上山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现在下山去,才知道原来雾山这么陡峭的,所谓山上容易下山难,无数石阶蜿蜒上来,旁边就是悬崖峭壁,十分可怕。
“别怕别怕,不要往下看就不会害怕了。”阿薰好心地提醒大家。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里害怕的人,恐怕只有你一个吧……
子渊唇边浮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紫色的眸中溢满了温柔的宠溺
红杏出墙
“阿薰,”子渊停在山脚下的巨石旁,随从都远远跟在后面,他握着阿薰的手,轻轻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失而复得的心情,就像被一根细细的发丝坠在半空中,“你真的回来了吗?”
阿薰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容颜,在山下苍凉的露水中,缓缓流动的白雾,子渊低沉优雅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真的回来了吗?
名震天下的东豫王竟如此患得患失,阿薰心里掠过难以平息的涟漪,缓缓荡涤开来:“子渊……。”
子渊柔亮的黑发微微一晃,随着他的动作,荡漾成一个十分优美的弧度,他低下头,轻柔的吻像开满雾山的梅花,落在她光洁雪白的额头上。
“再也不准离开,你……。”
“皇叔!”
远处的马蹄声打断了子渊出口的话,连陌策马来到近前,从高大的马上,低头看着相拥的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红杏出墙的鬼祟心理,阿薰竟然一下子逃开子渊的怀抱,站在他身边,低垂着头。
连陌的目光却未落在她身上,而是带着一种恨意看向静静得恍若变成清风的子渊:“还是皇叔厉害,这么快就把阿薰救回来了。”
紫眸中波澜不惊,静若止水,散发着柔和的宝石光泽,他不说话,可是无声胜有声,却比一声厉喝更让人心惊。
连陌微微愣了愣,把头转向阿薰,声音放柔道:“阿薰,静芳郡主四处找你,你跟我回去吧。”
“可是……。”她看了一眼子渊,怎么可能舍下他?
连陌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冽。
阿薰暗暗抽气,连陌是从不会轻易生气的人,此时此刻的眼神,却分明要吃人一样。
“那个……七殿下,我可以留下和东豫王多说几句话吗?”阿薰尽量找着不会触怒连陌的词语,真奇怪,她为什么这么怕他?难道常人说的笑面虎,威慑力真的这么大吗?
没有可是
子渊形状优美的唇微微动了动,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色,不等连陌的回答,身子便像一阵风般吹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在十多步之外。
“子渊!”阿薰一时忘情,竟然不顾连陌的眼光,跑上去拉住子渊的手,“你还在生病。”
“我的病已经好了。”苍白的唇,缓缓吐出无力却清晰的字句,他没有为自己抗争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一颗付出去的心,要收回来,是多么艰难。
“可是……。”阿薰看着他容色也慢慢苍白,顿时心如刀绞。
“没有可是,”子渊的声音淡淡的,比一阵风还要悠远,“上官薰已经死了,三年前便被烧死了。”
阿薰一阵恍惚,内心涌动着强烈的悲伤和不安,子渊怎么会知道,上官薰真的已经死了……若他心中爱的人一直是上官薰的话,此时真的应该绝望。
“这世上已经没有上官薰,”子渊的紫眸慢慢转向她,流动的紫光冷若星辰,“否则上官一家便是杀头灭门的大罪。”
阿薰倒退一步,同样苍白着脸。
这是子渊给她的警告,纵使她回来了,也和上官家没有任何牵扯!和她三年前打算的一模一样,可真正接受时,才知道困难重重。
子渊动作温柔地拂开她的手,转身淡出她的视线。
阿薰愣在原地,直到连陌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她才若有所觉,回头,便看见连陌凝重的面色。
“陌,那我现在是谁?”她有些无助,可怜兮兮地睁着眼睛,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连陌,忽然想大哭一场。
“你是七皇子的王妃。”连陌淡淡的说,仿佛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阿薰的眼泪却忍不住决堤,抓着他衣摆下方嚎啕大哭,哭声传出去很远。
即使已经走出很远一段距离的子渊,也依旧清晰地听到那夹杂着痛苦悲伤的哭声。他脚步顿了顿,靠在一棵高大的树上。
换口味
“王爷,”从树后闪出的严成跪在地上,表情凝重。
“不准向她透露半个字,否则提人头来见本王。”紫眸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严成低着头:“可是,如果她自己回到上官家怎么办?”
子渊抿着唇,半响唇边才露出苦涩的弧度:“我已经警告过她了。”
“是,遵王爷命!”严成站起来,挥挥手,一个白衣男子牵马过来。
跨上马背便急速奔回王府,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快到蘅宫时,阿薰抗议道:“让我下马,别让人看到了。”
连陌的手轻轻放在她腰上,闻言用力一搂:“看到又如何?你难道想让我娶里面那些人。”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放手!”阿薰大发雌威,手肘向后一顶,从马背上滑下来,本想装一下帅,谁知一个没注意,摔倒在地上了。
连陌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阿薰狠狠一瞪,才收敛笑容,道:“你爱走路就走路,为何要连累本公子呢?”说着,也翻身下马,手执缰绳,伸手拉她起来,两个人并排走着。
心里流过小小的甜蜜,阿薰忍不住窃笑,表面上仍旧是正儿八经的样子:“回去怎么解释?”
连陌神色微微一滞:“不要把皇叔扯进去。”
“这是自然,”阿薰点头,她有几条小命敢扯上子渊?不被那些痴男怨女半夜杀了喂鱼才怪!转念一想,笑道:“看来你是对东豫王最好的人,什么事都第一个为他着想。”
连陌一怔,笑道:“是吗?”
阿薰笑了一阵,已经到宫门口,守卫看见连陌自然不敢阻拦,只是偷偷看向阿薰的眼光有些怪异。
连陌拉住她的手,温柔无比地说:“宝贝,为什么手这么凉,来,让我帮你暖暖。”
阿薰脸色骤变,扯着嘴角笑了两声:“殿下,天气这么热,奴婢不冷啊……。”
两人进去后,侍卫才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看来最近风流成性的七皇子殿下换了口味,开始喜欢丫鬟了……
他可是太子呀!
当连陌护花使者一样跟在阿薰身后,把浑身别扭的阿薰送到梅园时,已经惊动了整个蘅宫的女子,各家郡主小姐都派出侍女来望风。
静梧站在门口,原本焦急的脸忽然僵住,看看阿薰,才行礼道:“参见七皇子!”
“不必多礼,我把这个小丫头送回这儿。”连陌笑着看阿薰一眼,正准备走,梅园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七弟这么快就要走吗?”僵冷的声音,赫然是连玥。
阿薰大吃一惊,果然看见连玥已经站在院门口,幽深的黑眸望着她。心里一缩,本能地低下头去。
连陌笑道:“原来六哥也在,”别有深意地望一眼阿薰,“这个小丫头好不容易逃回来,先让她休息吧。”
连玥没说话,举步往外走,经过阿薰身边时停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阿薰立刻福了福身:“参见太子殿下!”胆战心惊地想着静芳会怎么对付她。
连玥一声不响地走了,连陌也微笑着跟上。
阿薰才如获大赦般舒了一口气。
“小薰,这两天你去哪里了?”静梧关切地问。
“我……。”她有口难言,静芳却插进来说:“你一声不吭突然消失,究竟是怎么回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慕容郡主说在大街上把你给丢了。”静梧看着他。
阿薰立刻福至心灵,说:“我是偷偷跑出去玩的,谁知道帝都那么大……。”
静芳脸色很不好看,在旁服侍的翡翠却悄悄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一次,谁想到你一来他就走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阿薰悄悄抹掉头上的汗,刚才她还吓死了。
静芳确实在生气,好不容易准备的一切都泡汤了,“小薰,你是不是对太子殿下也无礼?”
阿薰大喊冤屈,我哪敢对他无礼,他不要对我无礼就好了!
“奴婢怎么敢?他可是太子呀!”阿薰为自己叫屈。
重拾威风
翡翠冷笑道:“你敢把七皇子推下水,还有什么不敢的!”
糟糕!阿薰看一看静芳的脸色,果然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看来她不在的这两天,翡翠已经对她进行了超级大洗脑。
只有静梧还一如既往地单纯善良:“翡翠,不准乱说话!”
翡翠立刻闭嘴,狠狠瞪着阿薰。
静芳转身走进去,阿薰也亦步亦趋跟上,到了大厅,静芳坐下来,冷着俏脸说:“小薰,你跪下!”
阿薰不得已,谁让她是人在屋檐下?只好乖乖跪下了:“郡主有什么吩咐?”
静芳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你给我出了主意,立了功,所以就放肆了?”
阿薰知道这肯定是翡翠这个心胸狭隘的女人搞的鬼,只好说:“郡主明鉴,小薰怎么敢,能帮到郡主,小薰从来不敢居功!”
“那为何今天七皇子会亲自送你回来?”静芳美丽的眼睛闪着寒冷的光。
一个女人要是嫉妒起来,比天崩地裂还可怕,阿薰立刻张口结舌,知道静芳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七皇子殿下那么讨厌你,居然会送你回来,实在可疑!”翡翠在一旁帮腔,当然是惟恐天下不乱。
“你闭嘴!”阿薰禁不住大吼,她是在是受不了这个委屈!
静芳霍地站起来:“小薰!你越来越放肆了!翡翠从小跟着我,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大呼小叫?快向翡翠赔罪!”
翡翠仰着脸,骄傲得像斗胜了的母鸡,雄纠纠气昂昂好不威风!
“芳儿!”静梧终于出声阻止,看到小薰受罚,他心里比任何人难受,“小薰从来是这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静芳听见静梧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喜欢这个丫头,处处纵容她,她会像今天这么大胆吗?”
静梧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即便说:“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小薰!我喜欢纵容她,如何?”
响亮的巴掌
阿薰猛地抬头,静梧也朝他看过来,目光坚定。
“好啊!想不到她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我的亲哥哥都让她挑唆了!”静芳更加生气,这一次,是指着阿薰的鼻子问:“你说!你究竟在七皇子面前说过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过!”阿薰昂首挺胸,一点儿也不示弱。
静芳冷笑:“好!你嘴硬!”头一扬,喊道:“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丫头!”静芳的话音刚落,几个侍从旋风一样跑进来。
他们都是平时和翡翠交好的人,暗地里早就和翡翠商量好,这一次要把夺了他们原本地位的丫头给铲除!所以个个都摩拳擦掌,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静梧大步一跨,挡在阿薰面前,冷着脸瞪着前面的侍从:“谁敢动她一下!”
侍从们早就被翡翠知会过,知道静梧一定会出来帮阿薰,所以都商量好了似的说:“世子爷,请为郡主和靖阳王府的将来想一想!小薰她不是什么好人,这是我们下人都有目共睹的!”
阿薰听得肺都快炸了,她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来王府三年,虽然没对他们有大恩大德,至少也相处融洽,没有什么大仇大恨,现在好了,一个个居然成了她的大仇人!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干脆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
翡翠趁机过来扯扯静梧的衣服,小声说:“世子爷,何必呢?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您当真要不顾郡主和王府的利益吗?您想想王爷还等在王府里,这么些年,终于盼到这个机会,说不定大选过后王爷就能上京和东豫王见一面了。”
听到翡翠的话,阿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以为东豫王是什么人?就算王爷来了帝都,也休想见他一面!”她说的可是没有半句虚言,子渊岂是那么容易就见到的?
她的这句话,却深深刺激了静芳的神经,一步冲上来,二话不说,手起掌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扇在阿薰脸上。
攀上了高枝
阿薰被打得一时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倒是静梧气得红了眼,抓住静芳的手,低喝道:“你干什么!?”
“我打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静芳大吼,一时之间失去了平日端庄贤淑的样子,变得十分狰狞,“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了你就选不上?是吗?哼,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
“这句话应该是小薰对你说才对!”一声娇喝从院外传来,众人一愣,回头看,慕容碧握着剑走进来,面如寒霜,盯着打人的静芳:“前几日看静芳郡主精彩绝伦的表演,碧儿十分佩服,暗地里不知道多么崇慕静芳郡主,可我想不到那居然都是小薰的功劳!”
静芳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睁着大眼睛愣在原地。
阿薰也反应过来了,虽然知道慕容碧是帮自己的,可还是不忍心静芳把努力赢来的一切都毁于一旦,忙说:“慕容郡主误会了!静芳郡主确实色艺双绝……。”
“小薰,”慕容碧手一挥,阻止了阿薰继续说下去,“好人是可以做的,但是千万不要做滥好人!”
静芳身体一震,仰起苍白的脸,甩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