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公子墨确实很厉害!
我找人来救你!
宫墙在望,静梧抱起阿薰,身体一跃,跃上宫墙。
“没那么容易让你走!”炎松怒喝,跟着跃上来,闪电一般的速度,是冰部和炎部高手的特点,转眼间,已经在身后。
受了伤的炎松依然像狮子一样,狠戾无比。
和静梧又打了几个回合,静梧忽然把阿薰朝外一推:“一直走,就是东豫王府!”
“世子爷!”阿薰瞪大眼睛,这个时候,静梧要舍命救她吗?“不!我不走!”
锵!
又挡下炎松凌厉的一剑,静梧捏了捏阿薰柔软的小手:“帮我完成父王的心愿。”
炎松嘶叫着攻来,静梧用力把阿薰推出去:“快走!”
阿薰看着他,忽然爬起身:“你等着,我找人来救你!”
阳光一般俊朗的少年,没有城府和心机,明明很厉害,可是每一次打架都故意输给她……阿薰的一边哭着一边跑。
静梧,等着我!!
东豫王府前守卫森严,阿薰扑过去大叫:“救命!”
侍卫的刀纷纷拔出来:“什么人!”
阿薰满脸是血,侍卫当然认不出来,戒备地看着她。
“我要见东豫王!”阿薰抓住最近的一个侍卫的袍角,满脸的泪和血,样子无比狰狞。
“哼!东豫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侍卫冷冷地踢开她。
阿薰大哭出来,不顾一切地大喊:“子渊!子渊!”
侍卫面面相觑,一个侍卫拔剑向前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住手!”一个声音严厉地响起,侍卫的剑飞了出去。
“大人!”侍卫们都立正行礼。
大门里走出一个相貌英俊,一脸威严的男人,一身铠甲,正是东豫王身边的近身侍卫严成。他一眼看见满脸血污的阿薰就愣住,连忙冲上来:“阿薰姑娘!”
阿薰看见他,立刻抓着他的衣服,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快去救人,救救他!”
挑断经脉
“通知王爷!”严成对身后人下令,把阿薰扶起来,“阿薰姑娘先进去休息。”
“不!”阿薰忽然发起狠来,揪住严成衣服的前襟,大声道:“你现在马上跟我去救人!马上!”
严成是贴身保护东豫王的将领,在军中也是将军一级的人物,英勇善战,深得众人爱戴,此刻被一个蓬头垢面的野丫头揪住衣襟大喝,自然十分没有面子,侍卫们都看得傻了眼。
严成却一脸严肃,看见阿薰闪着泪花的眼睛,点头道:“阿薰姑娘带路吧!”召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着来!”
阿薰跌跌撞撞,跑在前面,刚才打斗的地方和东豫王府之隔了两条街,片刻便道。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严成皱起眉:“是炎部的人。”
“大人如何知道?”什么都没看到,其余侍卫都一脸不解,不过却没有怀疑严成的话,知道他本事一向很大。
“炎部杀手手段狠辣,杀人时不会一剑就杀死,而是慢慢折磨,直到身上重要经脉被挑断,全身都流血不止时,才会住手,因此空气中血腥味会特别浓郁。”严成蹙眉一想,又道,“看样子,来的是炎部高手炎松。”
侍从们都一脸佩服的样子。
阿薰则是听得脸色苍白,加快了脚步,转过街角,刚才离开时的空地上,果然躺着一具浑身血淋淋的身体。
“世子!”阿薰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静梧浑身是血的身体,“世子爷,世子爷!我回来救你了,你醒醒!”
严成眉头大皱,吩咐众人在四周戒备之后,也走到静梧身边蹲下,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余温,手腕上经脉却断了。
看来,他判断地没有错。
“小薰……。”静梧虚弱地睁开眼睛,“你不要哭……。”想抬起手帮她擦干眼泪,可是经脉断了,没有办法抬手。目光忧伤地看着她,“好怀念,在锦都的时候……天天和你较量……我……还没有赢过一次呢……。”
何为完美?
街道上响起马蹄声,由远而近。
阿薰泣不成声,抱着静梧的身体痛哭:“等你好了,我们再较量一次,说不定你就赢了。”
静梧撑起满是鲜血的嘴角,微微笑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的生命是为了你才存在的……。”
马蹄声在身后停住,侍卫都跪下来:“王爷!”
漆黑的夜里,侍卫手里提着几盏灯,昏昏暗暗的灯火里一身便衣的子渊跳下马背,站在阿薰身旁。
寂静,阿薰的哭声显得十分突兀,在晚风里一直都没有听过。
绣着精致暗纹的袖口中伸出一只比花瓣还要漂亮的手来,轻轻按在阿薰的肩膀上。
四周恍若一瞬间亮起来。
静梧垂死的眸子忽然亮起来,一瞬间仿佛万盏灯火。
东豫王,东豫王……他终于见到东豫王了……父王从小就告诉他:东豫王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人,没有任何人能超越他。
他年幼时并不懂什么是完美,直到长大后也不明白,何为完美?怎么样才能完美呢?
不懂……
可是今日,他懂了,父王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东豫王,就是完美……
喉咙里一瞬间被什么哽住了,原本预备好在东豫王面前说的一番话此刻一个字都出不来,变成苦涩的泪水,吞咽进肚子里。
父王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见这个人一面……
泪水滚过静梧的眼角。阿薰的哭声更大了。
严成低声道:“王爷,这位是靖阳王府的静梧世子!”
子渊微微皱起眉头,形状优美的眉抒写着过往时光的寂寥。
靖阳王府,这个词竟然还会出现在他耳朵里。
有时候,觉得五岁以前的日子都是一场梦,匆匆就醒过来的梦,并且再也不会做相同的梦。
有时候,却觉得那真实的是自己的过去。
不堪回首
那座王府,那间别院,那一片竹子,那一张石桌……那个绝色女子不经意地转头,眼中流露出寂寞深远的神色,还有站在别院门口默默看着的俊美男子……
一切,已经久远地变成了过去。
他从来不去回忆,往事,不堪回首……
只是偶尔听说,靖阳王另娶了一位王妃,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当时他在哪里呢?在宫廷的斗争倾轧之中,独自面对无数张各怀鬼胎的面孔和一个个残酷的阴谋。
后来,是十二岁那一年,新皇登基,各地王侯进京恭贺,靖阳王带着六岁的世子进京,他在皇宫里最高的台阶之上,低头俯瞰曾经被他称作‘父王’的男人,还有那个男人身旁靠着的一脸雀跃兴奋的孩子。
靖阳王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见他,他只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便离去。
既然已经扔了他,为什么还要盼望相见?
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轻轻拉住他的小指,低泣的声音传入耳膜:“子渊,你救救他……。”
阿薰哭得惨兮兮的脸扬起来,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满含哀求。
子渊缓缓蹲下去,晶莹的手指划过她的脸,轻轻拭去泪痕,才从她怀里接过满身鲜血的静梧。
侍卫们都看得倒抽一口凉气,从来都不喜欢被人靠近和接触的王爷,居然会抱着这么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严成也吃了不小的一惊,以前以为王爷有洁癖的,每次看见王爷碰上官薰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因为上官薰一句话,竟然去抱一个垂死的人,看来洁癖一说有待商榷。
静梧微微笑着靠近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父王……一直很想念你……请你……回去看看他……。”
子渊低下头,看着这张和靖阳王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深藏的记忆恍若变成无数花瓣飞出来,在眼前旋转。
………。。
“父王,父王!子渊最怕写字了!子渊喜欢骑马!”
“先把字写好,再去骑马,怎么样?”
“嗯……好吧!”
………。。
他胆敢杀你
“好。”唇角微启,已经答应下来。
怀中的身体渐渐僵硬,微睁的眸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生命的气息化成夜晚飘荡的雾气……
“遗体送回锦都,带上本王的信物前去悼念。”手掌抚过静梧的眼,子渊对侍卫吩咐,放开静梧的身体,扶起哭泣不停的阿薰:“别哭。”
“公子墨!”阿薰紧紧握起双拳,“我要他把静梧的命还回来!”
子渊用衣袖擦着她脸上的泪和血,对严成吩咐道:“搜捕公子墨的行踪,本王要看见他的尸体!”
“是!”严成领命下去。
阿薰抬头望着他:“子渊?”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子渊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着,“他胆敢杀你,我就不会留他在这个世上。”
阿薰反手抱紧他,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一天之中,仿佛经历了一生一世的事情,她居然都能忍受下来,现在靠进子渊怀里,才发觉胸口中压抑了无数悲伤,此刻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宣泄出来。
泪水不知道流了多少,把子渊胸前一大片都染湿了。子渊一声不响,任她哭泣,夜晚的帝都大街很静,因为刚才有打斗声,所以家家户户听到哭声仍旧是门窗紧闭,没有人敢探出头来看一看。
等她哭得累了,倦了,身子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居然闭着眼睛睡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子渊摸摸她的后脑,一大片结了痂的血块,心里一惊,原来她也受了伤。
“阿薰……。”低声叫唤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忍,看她眉头紧蹙,便抱进怀里,跨上马背,带她回王府。
“王爷!”接到侍卫的回报,已经等候在王府里的婵娟看见满身是血的王爷也吓了一跳,“王爷!您——”
子渊一个眼神扫过来,婵娟立刻闭嘴。
子渊抱着阿薰大步跨进房里,婵娟忙追上来,小声说:“王爷,先沐浴吧,您一身的血……。”偷偷看一眼在自家王爷怀里睡得酣畅的阿薰,又说:“况且,阿薰姑娘身上都是血,也睡不安稳。”
沐浴
子渊不想在这个时候吵醒阿薰,可是她脑后的伤和身上这些血确实应该清理,伤口要包扎,否则明天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婵娟善解人意地说:“奴婢在水池里放满了热水,水温刚好,有奴婢在旁边伺候着,不会吵醒阿薰姑娘的。”
“嗯。”子渊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
婵娟不明所以,忙低着头在旁边听候吩咐。
“你带几个细心的侍女伺候她沐浴,记住,不可吵醒她,还有,她头上有伤,不可碰到水。沐浴完后你送她回来,本王帮她处理伤口。”子渊一条一条吩咐着,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微微一笑。
婵娟忽然间听到自家王爷一开口就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受宠若惊又觉得真是好比久旱逢甘露,王爷的声音宛如天籁,比美酒还能醉人。谁想到王爷说完话后居然还浅浅的笑了,一时间完全变成石头一样的愣住。
“婵娟姐。”随后跟进来伺候的侍女小心地碰了一下婵娟的手臂,出声提醒她,婵娟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脸上通红,跑去伺候阿薰沐浴了。
身体浸入温热的水里,阿薰舒服地呻吟一声,幸好脑袋让一个侍女捧住,否则一准儿就栽到水里去。
几个侍女低笑一阵,开始细心地为她擦洗身体。
“王爷对她真紧张呢,一听说她来了,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要出去。”一个侍女艳羡地看着水中泡着的阿薰。
“是啊,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么着急呢。”想起平日东豫王冷静自持的样子,几个侍女都憧憬起来。
“别说话,当心把她吵醒了,王爷要怪罪的!”婵娟毕竟在子渊身边伺候,懂事多了。
几个人又继续专心工作。
阿薰沐浴完后,被侍女送进子渊的房里。
子渊也刚刚沐浴完,披一件白色袍子坐在床上,翻看着几个精致的药瓶。
“下去吧。”子渊把阿薰接过来,抱着她坐在床上,拿起温热的毛巾细细擦拭她脑后的伤口,动作又轻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把她吵醒了。
番外【一】心愿(1)
伤口擦干净后,又涂上碧绿色的药膏,药膏冰凉,涂上非常舒服,果然,阿薰嘤咛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和位置继续舒舒服服大睡特睡。
怕她晚上乱动把药膏抹掉,子渊只能让她睡在自己怀里,半躺下去,拥着她柔软的身体睡去。
番外之静梧——心愿
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名叫玄湛,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
父王叫他‘子渊’,每一次喃喃念着他名字时,都会默默流泪。
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也叫玄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万民仰头,都看不见他身上万分之一的光辉。
父王其实很年轻,可是身体已经垂垂朽矣。我娘亲很爱他,可是他对娘亲一向都冷冷的,他心里喜欢另一个女人。
东豫王玄湛的母亲。
如果,他没有离开的话,这个世上最美的人便是我哥哥。
他是父王这辈子唯一的心愿。
见他一面,只是见一见而已。
曾经身为草原之鹰的父王,如今只是锦都这块大地上一个高贵的俘虏,将他囚禁在这里,永远不能踏出去一步的人,正是他唯一的心愿——东豫王玄湛。
天圣帝驾崩之后,玄湛封东豫王,掌管天朔最大的军事系统黑旗军。他向新登基的皇帝请求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软禁我的父王靖阳王,让他永生永世,都不能踏出锦都一步!
我和父王从帝都回来的第三天,圣旨便到了。
新皇登基,举国同庆,各地诸侯进京朝拜新皇。
我和父王一起进京,那一年我六岁。在帝都繁华的景象中,兴奋得像一只小鸟。
“父王,你看,那是什么?”
“是望月楼。”父王的神色一瞬间沉重起来,望着那座最高的建筑。
“什么是望月楼?好高啊!”我仰起头,看着帝都最高的建筑,居然有人把楼房建的那么高。
番外【一】心愿(2)
身边一个侍卫连忙说:“回世子爷,那是天圣帝为摄政王时所建的楼阁,是帝都最高的建筑。不过现在摄政王府已经变成东豫王府了,望月楼也要被拆毁了。”
“为什么?”我不懂,那么高的楼,拆了不是很可惜吗?
“不止要拆望月楼呢,整座王府都要拆毁重建,这块地是东豫王亲自看中的,他说拆就拆,哪里有人会反对。”侍卫继续说,似乎对东豫王很敬畏。
我扳着指头说:“东豫王不是只有十二岁吗?”在我印象中,十二岁的孩子都很可爱的,怎么会像东豫王这么暴力?
父王轻轻拍了我的脸:“他要拆,就拆吧。”言语间说不尽的纵容和溺爱。
“父王,”我凑近父王的耳朵,小声说,“您说过东豫王是我的哥哥,我可以见他吗?我想见见世界上最美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父王嘴角边溢出一丝又苦涩又温柔的笑:“父王也想见见他。”
皇宫气势恢宏,比锦都里碧罗皇宫还要宏伟十倍。新皇登基典礼十分隆重,王侯们依次进去朝拜。
保华殿修建得十分具有帝王威仪,新皇高高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下面的群臣。
新皇左侧是作为辅政大臣的寿王,右侧却只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看样子绝对不会比我大多少,难道他就是东豫王玄湛吗?
我不敢抬头,可是忍不住好奇,父王拍拍我的手,我才按耐住好奇。
心里实在是不服气,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