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初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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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初薰-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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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从们唯唯诺诺应答,自认倒霉今天遇上了这个刁蛮郡主心情最不好的一天。
  慕容碧宝剑在手,气势汹汹冲下去,拎住一个侍从的衣领喝问:“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那倒霉的侍从哭丧着脸求饶。
  “你看你的死样子!本郡主是要嫁人了!又不是要死了!你摆一副死人脸给我看做什么!?”慕容碧的火头一股一股往上蹭,头发都几乎根根竖起来。
  上官初雪只能耸耸肩,无奈地看着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发够脾气。
  连隔了一段距离的阿薰都能感觉到慕容碧强烈的火气,忙对冰澈说:“帮我请慕容郡主来说说话可以吧?”她知道冰澈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走下马车的,所以改变策略,请慕容碧上来好了。
  冰澈倒没反对,吩咐人去了。
  “慕容郡主。”
  正在施展狮子吼的慕容郡主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话,正愁找这些没用的侍从发泄不了她滔滔江水一样的怒火,闻言立刻转身,指着那人鼻子道:“你是哪儿跑出来的臭东西?你敢打断本郡主骂人的大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敢不敢,小的只是来传个话,我家小姐有请郡主过去说两句话。”传话的人十分机灵,当然知道这个娇郡主是惹不得的。
  内在美
  “你们小姐是个什么鬼东西?凭什么让本郡主过去!让她乖乖过来给本郡主磕头!”慕容碧杏眼一瞪,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传话那人忽然就不高兴了,脸色一沉,道:“我家小姐是未来的东豫王妃,岂能给郡主下跪!”
  “什么东豫王——”慕容碧的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看着那传话人,“东豫王妃?”
  “正是。”
  “咳咳咳!”慕容碧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对上官初雪道:“大嫂!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哥一个时辰不见你都急得要死吗?你还不回去!?”
  上官初雪被她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哭笑不得,她是好心出来陪她买东西,居然被这么说。
  “快走快走!”慕容碧把她推上最华丽的马车,“不要告诉我哥我去哪里了,他问起来你就把他骗进房里,保管他什么都不问了!”
  上官初雪被她说得羞涩不已,红着脸把车帘放下,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死丫头!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慕容碧嘿嘿嘿笑三声,赶紧去找阿薰。
  “先让我拜见未来的东豫王妃!”慕容碧还没走进马车,就先调侃起来,刚才的火气一下子就不见了,倒是十分惊人。
  阿薰从里面把她拉进去,感激地说:“幸好初雪没跟来。”
  自从知道阿薰就是上官薰,慕容碧也想清楚了阿薰和上官家目前的关系,所以不敢让上官初雪看见阿薰。
  几天不见阿薰,没穿那土里土气的丫鬟服和梳个难看的丫鬟髻,此刻一身秀丽长袍的阿薰看起来格外美丽动人,头上梳了几根小辫子,在后脑盘成一个发髻,周围插上几朵珠花,显得清新可人,让人眼前一亮。
  慕容碧看着,脸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皱眉:“咦?我看你没什么特别的,也不算太好看,为什么东豫王那样的人会看上你?”
  即使知道慕容碧个性直爽,阿薰也被她不客气的话打击得信心全无:“我是内在美!”
  心狠
  “呵呵呵,内在美啊。”慕容碧笑了两声,一时之间笑容又隐了下去,像阴雨天露出的太阳,“小薰,我嫁给了太子,你嫁给了东豫王,以后见面,恐怕……。”
  东豫王的立场和太子自然是水火不容的,双方斗争,只有一方能存活,何况中间还有一个连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阿薰在现代看多了电视剧和小说,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都略有些了解,慕容碧不是平白无故的担心,可是她的性格,不会容许政治斗争摧毁了她的感情。
  拉起慕容碧的手,真诚地说:“郡主,你不用担心,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你的朋友。”
  慕容碧一笑,把阴霾统统扔掉:“你都快成东豫王妃了,还叫我郡主呢?叫我碧儿。”
  想到不久之后可能面对的现实,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畅谈的兴致,慕容碧快告辞才说:“我知道皇后和太子都在策划对东豫王不利,你……你小心一些!”说完立刻告辞就走。
  阿薰心下恻然,皇后和太子要对子渊不利,子渊又何尝会放过他们呢?
  子渊如果不够心狠,怎么在这个王朝屹立不倒?
  虽然以后发生的事情会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但是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应该陪在子渊身边。
  *********
  一条清澈的溪流顺着跳跃出的光滑石头潺潺流下,流水淙淙,水底游鱼欢快地游弋。溪边芳草萋萋,野花幽香,每隔几步路,便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盘根错节,有的根枝伸到水中,慢慢成形,形成一座天然的木桥。
  水面清澈,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一行人正沿着溪流走过来,逆流而上。中间一个女子被蒙着双眼,绮罗霓裳微微起舞,衬托得她婀娜冶艳的身姿越发动人。几个红衣人跟在她身边,领着她走过横亘在水中的一座木桥,前行数十步,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被微风送过来。
  被蒙着双眼的女子忽然一怔,红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公子……。”身体竟有些微微颤抖。
  梁双儿
  琴声渐起,婉转而上,一瞬间仿佛漫天飞花,天地间的一切都被蒙上神秘炫丽的色彩,让人神魂颠倒,魂梦相牵。
  红衣人解开女子眼睛上的布条,轻声道:“梁小姐,多有得罪了。”
  梁双儿一双美目怔怔望着远处一道优雅抚琴的身影,激动地嘴巴都在颤抖,哪里还会管谁有没有得罪她?
  “双儿竟有此荣幸,能让公子亲自召见!”梁双儿单膝跪下,虔诚地望着那个背影,仿佛望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信仰。
  琴声忽然一转,变得更加低沉,缓慢,如一丝晚霞,遥遥挂在天边。
  公子墨手臂轻抬,琴声便戛然而止。
  梁双儿心里漏跳一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公子是要转身了吗?她终于,终于可以见见公子的真面目了!这么多年来,日盼夜盼,恨不得变成他手下的琴,被他温柔抚弄。
  公子墨背影如画,火红的衣桀骜不羁地披在身上,平添了一种落拓潇洒,叫人不敢忽视。似乎在想什么,半响一把柔润低沉的嗓子才响起:“恭喜双儿小姐,即将成为七皇子的王妃。”
  梁双儿冰雪聪明,太子被公子墨袭击一事她略略听过,大概便猜测到公子墨是支持七皇子一派的,所以大着胆子接近七皇子,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七皇子对她的琴艺十分赏识,多次召见,最后竟然在众多佳丽中只钦点了她一个人。
  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向公子靠近一分,她都愿意舍弃一切去尝试。
  谁让她只看见那远远的一道背影,便深陷不可自拔。
  “多谢公子,双儿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梁双儿并不羞怯,一颗真心被虔诚地捧出来,就算那人要随意践踏,她也不在乎。
  公子墨低笑一声,很低很低的声音,却仿佛就在眼前,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双儿小姐太看得起本公子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梁丞相会有多么生气吗?”
  穿衣风格
  “爹支持太子,纯粹是因为太子还留有这个称号,爹一向顽固,相信太子才是继承皇位的正统!所以对寿王忠心耿耿!”梁双儿说起自己的老爹也丝毫不客气,可是言语又颇为犀利,见识不小,让人感叹她身为女儿身,“可是双儿相信有公子,公子支持谁,双儿也支持谁!”
  身后一众红衣人都微微挑眉,这个小女子倒是识趣的很,也有趣得很。
  “双儿小姐怎知本公子支持七皇子呢?”公子墨在远处微微侧身,露出一个朦胧的轮廓。
  梁双儿呼吸一滞,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地奔腾,“如果公子不支持七皇子,怎么会派人刺杀太子?而且,公子现在不是召见了双儿吗?双儿愿意为公子赴汤蹈火!”
  公子墨低沉的嗓音里溢出一阵笑声,显示他心情很好:“双儿小姐冰雪聪明,有小姐在,本公子就算成功了一半。”
  梁双儿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公子墨这么看得起,顿时肃然:“请公子吩咐!”
  “你只需要接近一个人。”公子墨漫不经心地说,抬起头,一片白云正好从头顶上飘过,悠然自在。
  “是谁?”
  “未来的东豫王妃,阿熏姑娘。”抬起手,似乎要抓住那片云,却感觉自己的行为实在徒劳,手停在半空,一时之间神思恍惚。
  ********
  自从上一次阿熏当着婵娟和桐儿两个侍女发了‘毒誓’,这两个侍女便对她好的不得了,一天到晚围着她转悠。
  一个早上就在桐儿叽叽咕咕对阿熏的穿衣风格的批评中渡过了。
  “一个王妃怎么能这样子?!”桐儿还不甘心,端了茶水和点心还仍旧不死心继续她的‘批评大业’,“王妃没看过其她王妃怎么穿衣服的吗?”
  阿熏低着头拉拉自己很舒服的短衣,并不觉得哪里不妥啊,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丝绸啊,披肩啊,绫罗啊,纱衣啊,她走起路来都轻松自在多了!
  谁会那么无聊整天和自己过不去?
  不能给王爷丢脸
  她从来到古代真的没穿过什么特别复杂华丽的衣服,一开始扮男装那最舒服,后来当丫鬟最方便。现在命好了要当王妃了,却要穿上什么里三层外三层,她才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我很好啊,子渊都没说什么。”桐儿的呱噪让她耳朵发麻,只好把子渊搬出来救命。
  “王爷一向不喜欢说话,就算王妃不好看,王爷也不会说的!”桐儿说的非常有理,“所以王妃应该想办法让王爷高兴,奴婢相信,王妃穿起漂亮衣服来肯定会很美很美!王爷肯定会喜欢的!”
  “我可不是狐狸精啊,靠美色吃饭的。”阿熏乍舌,难道古代女人的乐趣就是那样吗?早上起床光是梳头穿衣都要折腾一早上,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她是现代人,一向都是珍惜时间的!
  桐儿黑着脸说:“王妃不能给王爷丢脸!”
  “我什么时候给他丢脸了?每一次出去我都很小心,而且都躲在马车里,别人根本看不到的!”阿薰据理力争,顺便诉诉苦,“冰澈看得那么严,我根本没有给子渊丢脸的机会嘛。”
  桐儿杏眼圆瞪,发飙在即。
  婵娟忽然高兴地跑进来,手上捧着一本描金边的小册子:“皇后娘娘今晚在宫中设宴,邀请王爷和王妃参加。”
  “宴会!?”阿薰抢过册子,又可以有热闹了,真好!
  桐儿则是眼前一亮,拉起阿薰就往房里跑:“快快,今晚宴会,来不及了!先沐浴,婵娟姐,快把王妃的衣服都找出来!还有珠宝,首饰,一样都不能少!”
  婵娟笑道:“王爷昨日命人给王妃做了好多衣服,刚刚才送来呢,珠锦楼也松了一批首饰过来,我立刻去取。”
  阿薰看看天色:“这么早就开始打扮吗?”
  桐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指挥着一帮小侍女放热水撒花瓣,闻言立刻说:“不!不早了!恐怕还来不及呢!那么多衣服要试,今晚一定让王妃成为最抢眼的!”
  上搓搓下搓搓
  桐儿兴致勃勃,就像要上场打战的士兵一样,摩拳擦掌,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啦!
  阿薰后退一步:“桐儿,不要这样嘛,你知道我一向都很抢眼的,不用刻意打扮…。。。。”
  桐儿不留情面把她拖过去,一帮侍女七手八脚把她剥个精光扔下水池中。
  水池四角上的狮子口中汩汩流出温水,袅袅的烟雾升腾着,衬托着阿薰无比狼狈的样子。
  头上顶着一堆花瓣,阿薰说:“我自己洗,你们都出去!”
  桐儿撇撇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什么意思?”她以往沐浴都是自己动手的,绝对没有假别人之手。
  桐儿暧昧地一笑:“要不是我们王爷是正人君子,我们几个也没有荣幸能帮王妃沐浴。”
  阿薰脑子一转,忽然想起那天一大早起床的时候,身上换了衣服清清爽爽的,她比较迟钝,当时并没有觉得不妥,现在想一想,原来她早就被人家‘上搓搓下搓搓’摸了一个遍。
  脸上红得像番茄,阿薰慢慢沉到水里去,吓得一帮侍女七手八脚把她捞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忙了半天的侍女们终于比较‘满意’地围在镜子前,看着她们一番苦心的‘成果’。
  阿薰单手托着下巴,用力打了一个哈欠:“终于好了吗?”
  桐儿比较满意,激动得眼睛里亮晶晶的:“想不到,我们王妃这么有潜力!”
  阿薰大笑起来:“是吗?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很有潜力的!”
  桐儿沉下脸:“不要笑!”一笑所有的气质都不见了!
  阿薰连忙收了笑容,正经地看着桐儿。
  “王爷回来了!”
  门外侍女笑嘻嘻地进来禀报。
  桐儿惊叫一声,立刻端详阿薰的整张脸,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完美无缺!
  阿薰听见子渊回来,早就按捺不知要去诉苦了,无奈被桐儿那个大力女按着,怎么都站不起来。
  一时糊涂
  “参见王爷!”侍女们整齐地行礼。
  子渊看到这么多人挤在屋子里,有些奇怪,走进去,听见阿薰哇哇怪叫的声音。
  桐儿见王爷回来了,立刻放开阿薰,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阿薰立刻跳起来,一个十分不优雅的旋身:“子渊!你回来啦!”桐儿在一旁大皱眉头,看来王妃不仅仅不会穿衣打扮,礼仪修养也有待提高。
  想她们王爷穿什么都能顾盼神飞,四周生光,修养也是一等一的高。怎么会……一时糊涂想娶一个那样的女人?
  粉色的轻纱飞扬,手臂上的绫罗也随之飘舞而起,细软的锦绣托出一张女子的脸庞,明眸如水,灵动生辉。
  仿佛亲眼看到一朵千年才盛开一次的优昙花缓缓舒展开花瓣,一瞬间让世间一切都黯然失色。
  子渊眼前的阿薰,正偏着头看着他。
  “今晚的宴会,我们要出发了吗?”浑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让人惊艳,一颦一笑,皆是最美的风景。也没注意到今天的子渊眸中隐隐流动的感情。
  一心想要去凑热闹,可是对身上繁琐的衣物十分无奈,只能一边皱着脸,一边提着裙摆走过来:“我不太习惯穿这些衣服,但是……我不能给你丢脸。”
  阿薰无望的想,她是明白自己和子渊的差距,无论什么样的人站在他身边都会自惭形秽,要是子渊作为参照物,这世上恐怕没有美人了。
  听见她充满稚气的话,子渊忍不住笑起来:“你什么时候给我丢脸了?”
  阿薰瞟了一眼桐儿,桐儿识相地往婵娟身后缩,能躲则躲。
  “应该有吧。”阿薰不确定地说,细白的牙齿轻轻咬住花瓣一样的下唇,有些局促和不安,拉着自己繁复的裙摆,“这样,是不是不会丢脸了?”
  桐儿和婵娟两个在旁边紧紧握着手,看看看看!王妃这个样子!低眉侧目,浅笑妍妍,含羞带怯,是不是一番淑女风范?!加上唇红齿白,肤如凝脂,还有她们精心挑选的广袖霓裳,十分恰当地勾勒出阿薰纤细的腰。
  不换了!
  王爷岂能不眼前一亮,怦然心动?
  子渊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阿薰,不管她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最漂亮可爱的,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又怎么会在意她穿一件什么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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