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了好事
是不是,刚才窘样让严成看到了?
子渊也彻底被浇了一盆冷水,淡淡偏过头,露一个绝美却如冰封一样冷冽的侧脸给严成看,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把怀中女子给遮挡起来,磨牙道:“怎么了!?”
严成也知道自己搅了好事,尴尬得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呃……皇上得知王爷出城了,已经派人来追了。”他说完之后就想立刻出去,刚才是因为看见追兵来得太多,所以才一下子着急了,竟然忘了这个时候阿薰也在马车里,幸好没有撞破更加火爆的,要不然他这个贴身侍卫往后怎么在王爷身边伺候?
子渊淡淡应了一声:“派人前去拦截,本王一定要去锦都!”
“是!”严成领了命,赶快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这次一定被王爷恨死了!
打发走了严成,转眼就看见阿薰一张惊慌的脸。
忽然间有些后悔,他当时决定把阿薰送到连玥那儿,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在连玥那儿究竟经历了什么?
“阿薰,”手指触上她冰凉的脸,子渊微微颤了一下,“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阿薰忽然抓住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就算他是九五至尊,也无法控制我爱谁!”
心中剧痛,自己的一个决定,果然给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口。
阿薰怔怔地看向子渊,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茫然地问:“为什么?你会让我走?你说让我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你……。”
子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沉痛地道:“对不起……。”
他真的不想的,可是当时若不那样说,如何能骗过连陌?那时他被连陌所控制,下定决心要和他同归于尽,如果还给阿薰留下任何希望的话,她怎么可能彻底死心而到能保护她的连玥身边?
他承认当时太自私了,完全没有顾虑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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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触碰
“我真的好难过,我以为你……”阿薰要紧牙关,任泪水落下,“我不是上官薰,我一开始就骗了你……。”
“我知道……。”他吻着她的脸,用温柔的吻让她安定下来,“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谁。”
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来,她泪眼蒙蒙地看进他紫色的眸子里,像卷进一个漩涡,无力地深陷,深陷……
这一生,不可自拔,她也绝对不想拔起来……
“你只要记住,我爱的人是你,不管以前或以后我做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
“你,你怎么会爱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上官薰?”忐忑地问出口,一直都不敢相信,子渊会爱她,这样的子渊,居然会爱她……
子渊拥着她,淡淡地笑起来:“从我回来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阿薰一怔,她恍惚记得,那时候子渊语气悲凉地说了一句话:
……………。
“本王还真怀念那时的阿薰……。”
……………。
之后呢?他回忆着小时候的上官薰,那种眼神和语气,曾经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只是一个占用了上官薰身体的坏人。
那时他紧紧抱着她,问她是不是喜欢连陌,那种粗暴的动作,像要把她的灵魂揉碎了一样。
原来,只用一眼,子渊就知道她是不是上官薰了,可见他心中,对上官薰也曾经有过一段深情,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呢?她不想去探索,该留在子渊的心里的,就让它留下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能触碰的地方,她知道,子渊不想挖开上官薰的伤疤。
“后来我在朝堂上,听到张太傅念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论,我为你惊讶,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还会做出‘流月将波去,潮水带星来’这样的句子,你还会奋不顾身地救我,为我吸去毒血,你告诉我竹林的声音是凤鸟的歌声……。”他喃喃地念着,细数着许许多多事情。
弱点
每一件,都能模糊地想起来,她以为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没想到他把每一件都记在心里。
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原来,她从一开始来,就不是替身。
她,在子渊眼中是阿薰,不是上官薰。
阿薰搂住子渊的脖子,靠在他胸膛上,手指轻轻抚着他突出的优美锁骨:“子渊,你想知道我从哪儿来吗?”
子渊露出迷惑的表情:“你这样的人,难道还是来自天上?”
阿薰笑容绽放,咯咯地笑起来:“那倒不是,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子渊手臂收紧,像是害怕她下一秒便会离去。
很远的地方,隔着重重时间和空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
阿薰柔柔地笑起来:“可是我决定不走了,永远不走了。”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颠簸而去。
云墨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走在前面的东豫王车马,脸上表情郁郁的。
云夫人在他身后长叹一声道:“墨儿,这世上也有东西是我们云家的得不到的。”
转过头看着母亲的脸,云墨的表情更加阴郁了:“为何?只因为他是东豫王吗?”
“是。”云夫人的表情从未如此冷酷,“只因为他是东豫王。”
“哼!”云墨冷哼一声,“就算他是皇上,也不一定能只手就遮天!”
“墨儿,这一次你万万不可任性胡来,东豫王心狠起来……”云夫人多年恬静悠然的眸子一瞬间有丝凌厉的光闪过,“可以六亲不认的!”
云墨上钩的凤眼淡淡地望出去,六亲不认吗?冷笑凝在唇边:“娘,就算他六亲不认,他也还是一个人,是人,都有弱点的。”
“傻孩子,”云夫人喟然长叹,“他若是有弱点,怎么在天朔屹立至今?”
“阿薰不是他的弱点吗?”云墨年轻的脸上染着几分稚气,不服气地仰起脸,他就是不相信东豫王没有弱点,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弱点,没有弱点,他便是神!
他不是无情之人
云夫人摇头:“当年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可是一个可以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被大火烧死而无动于衷的人,一个为了权力可以逼死自己的生父,可以将自己的养父软禁一生的人,他不会是善类,你好好记好了!”
云墨心中被什么揪紧,狠狠缩了一下,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不是无情之人,世人怎么可以这样误会他……”
云夫人看着他,眼中闪过千变万化的情绪。
只是一瞬间,云墨眼中茫然之色尽褪,只剩下纯澈清亮的柔光,默默地垂下眼去:“我知道,我不惹他就是。”心里悄悄加了一句:他只要不和我争阿薰,我才懒得和他玩呢!
严成看着皇上派来的一支精锐禁卫军被冰部杀手疾如闪电的手法一个个割断了脖子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才转身策马去追前面的东豫王。
剩余的禁卫军只能遥遥望着远去的车马徒然叹息,己方死了这么多人,而冰部那些杀手却如闪电一般来去无踪,根本没人能动得了他们分毫。
“居然让他跑了!”
寝殿里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外殿中跪满了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坐在外殿中静静喝茶的皇后不时碰响了茶杯的声音,叮叮当当,甚是悦耳。
慕容碧的眼睫在腾腾上升的茶雾中轻轻颤动,垂下的睫毛下掩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忽然落进杯子中,发出一声脆响。
小婉从她手中把茶杯接过去,默默无语。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逃出帝都去!朕居然不知道他在城外已经偷偷安插了黑旗军!”连玥暴怒地狮吼,“再派人出去,若是让他回了边疆,朕要你们统统人头落地!滚!”
侍卫们灰头土脸退出来。
大殿中静了一会儿,连玥才从寝殿步出来,一抬头,看见坐在殿中喝茶的慕容碧。
我累了
“臣妾参见皇上。”慕容碧敛裙行礼,今日的她,少了平时的活泼天真,有些沉郁,闷闷地,连眸子都是低垂的,不曾抬头看任何人。
“你来做什么?看朕的笑话吗?”连玥冷哼,斜睨着她。
慕容碧直起身来,垂眸道:“臣妾不敢笑皇上,是皇上自己想笑自己而已。”
“放肆!”连玥黑眸一转,幽深的重瞳射出冷光,“朕斗不过玄湛,你们都高兴了!”
慕容碧紧闭双唇,她不能开口,再开口,恐怕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男子会变得如此阴沉。
难道阿薰的死,真的让他不可自拔了吗?
为什么?那明明不是他的错……
心痛……像被一把生锈的刀子狠狠剜着心口,慕容碧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波涛起伏,抬眼看着他:“玥,我累了……。”声音骤然哽咽,睫毛微晃,一串泪珠便滚落下来。
她以为可以等的,终有一天会看到希望,可是她等不了了,再等,连心都无法再完整了……
“累了就去休息吧。”连玥背转过身,冷冷地一挥衣袖,再也不看她一眼。
慕容碧含着泪,转身奔出去。
经过御花园时,正好看见太后和静芳在湖边散步,远远的看过去,两人有说有笑,相处十分和睦。
慕容碧停下来,站在御花园门口低声问:“静妃……是怀孕了吧。”看到太后那么欢喜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
她是皇后,可至今,皇上都没碰她一下……而那个静妃,却是夜夜承欢受宠。
“是……。”小婉愤愤地看了一眼御花园,“那个静妃有什么好?她怎么能和郡主比!?”
慕容碧一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算了。”
心下凄凉,想起当时在蘅宫选秀之时的一幕幕,真是物是人非,好像是一眨眼,小薰已经死了,而什么都不会的静芳却成了圣眷正隆的皇妃,她则是个名不副实的皇后。
你喜欢锦都吗
果真造化弄人……
抬眼看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值得眷恋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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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后方厮杀多么激烈,云家和东豫王一行的人,还是安全回到了锦都。
锦都城外,子渊坐在马车里,伸出一指掀开车帘,看着高大的城墙。
有多少年了?从五岁那年离开,一直到现在重游,眼前一模糊,当时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年幼的他,也是这般掀开车帘,回头看城墙,马车里一双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小手,轻柔的声音道:“渊儿,你喜欢锦都吗?”
“喜欢啊,只要有爹和娘在的地方,孩儿都喜欢。”扬起纯真的小脸,笑容如三月的繁华一样灿烂。
一转眼,花已凋零……
子渊怔怔地看着城墙。
身后一双柔软温暖的小手轻轻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呵气:“冷吗?”
心里流过温暖的洪流,子渊望着城墙微微绽开笑容。
阿薰痴痴看着他的侧脸,双手托起他的大手放在脸颊边,歪着头问:“子渊,你喜欢锦都吗?”
眼眶一热,喉咙里竟然生出了酸涩堵塞的感觉。
一模一样的话。
那一次是离开,而这一次,他是回来了……
子渊转过身,把身后的阿薰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口中的白雾一缕一缕模糊了视线:“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日子一天一天向冬天临近,阿薰怕冷,虽然每天窝在马车里,还是换上了御寒的皮裘,脖子上一圈柔软的紫貂毛把肤色衬得晶莹如雪,轻靠在子渊肩膀上,觉得连空气都在幸福地流动。
正沉静在幸福时光中,忽然马车外一声不满的叫唤:“喂!那两个谁?都到锦都了你们还磨磨蹭蹭,到底走不走!?”
阿薰心里哀叫: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来锦都的路上,每一次她和子渊幸福甜蜜的时候,云墨就会跑出来搞破坏!
孤男寡女
真是的,上辈子欠了他钱了还是怎么的?
子渊无奈一笑,对车外吩咐道:“进城吧。”
阿薰却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去,怨恨地瞪着那个高坐白马上乌发白衣,一脸轻狂的少年:“叫什么叫?”进了锦都的地段,云墨就开始骑马,依他的性子,是不会乖乖待在马车里赶路这么多天的,一骑上马就像撒泼的猴儿,到处乱跑,闹得整个队伍都不得安宁。
而云夫人却一直都带着纵容的笑看着宝贝儿子,让阿薰十分无奈。
人家的儿子,她总不能插手去管吧……
“本公子最讨厌磨磨蹭蹭的人了!”云墨瞥见阿薰雪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心里醋意大起,撇着嘴嚷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不知道在干什么!”
阿薰一呆,梗着脖子红脸道:“我们干什么跟你没关系!”
云墨的视线穿过阿薰的脑袋,看见马车里一个完美无瑕的下颚,又忍不住有些泄了底。
情敌是东豫王,果然很不幸!
光是那些侍从已经让他无可奈何了,更别说那些躲在暗处,来去无踪的冰部杀手了!难道他注定是失败者,要把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拱手送给别人吗?
哼!他好歹也是堂堂云家二公子,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一瞬间,云墨心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想法,一双漂亮的凤眼贼兮兮的转着,目光肆意在阿薰脸上来来回回游移,直看得她寒毛倒竖,缩了缩脖子:“你,你看什么看?”
“谁看你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云墨伶牙俐齿地回了一句,继续肆意看着她。
阿薰语塞,偏偏又受不了他赤裸裸带着侵略味道的目光,只能躲回马车里,窝囊地把窗帘放下。
她干嘛要怕云墨的目光?而且脸上还火辣辣的,该死的云墨,居然用色迷迷的眼光盯着她看!可恶!
迎接
云墨在外面大笑三声,忽然拔高声音道:“东豫王,你的女人在本公子超级无敌的魅力下,也要俯首称臣的!”
“谁——”阿薰火气冒上来,刚要冲出去为自己讨回清白,却被子渊一把拉住,拖进怀里。
“云公子少年心性,你别把他的话当真,被他激怒了,才让他称心如意呢。”子渊温柔的声音像竖琴弹奏的乐曲一样动听,阿薰陶醉其中,乖乖地点头:“嗯,听你的!”
云墨在外面交换了两声没人理,才知道遇上高手了。
哼,东豫王玄湛,咱们走着瞧!
城外风声呼呼,还没进城,就看见一排旌旗从城内延伸出来。
严成骑马在前,一眼看过去,皱起了眉,调转马头,奔到马车前道:“王爷,靖阳王在城里迎接您呢。”
阿薰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子渊,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子渊,是靖阳王……。”
“今日本王不见客,不必停下。”子渊拉起阿薰的手轻轻拍着,语气平淡如昔,没有半分波动。
阿薰不禁感到一阵心寒。
靖阳王,一直都活在思念中,为了见子渊一面,不惜让女儿远赴京城选秀,而唯一的儿子也死去,是什么样的心境让靖阳王如此执着呢?
阿薰不明白,可是她知道加诸在子渊身上的事情一定很多很多,否则他不会这么决然无情。
城内,靖阳王坐在轿子里,身子虚弱地靠在垫子上,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还不见东豫王的车马过来。
那个孩子,是不是不从锦都过了?
他是不是还怨恨着不肯原谅他?
胸腔里溢出几声咳嗽,蓦地,马蹄声在外面响起,踢踢踏踏,靖阳王身子一下子绷直,坐了起来,掀开轿帘急切地问:“来了吗?”
侍从道:“回王爷,来了,东豫王的车马最先进城。”
靖阳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