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睨眼“瞧瞧。”看向明楼“知道自己福气好了吧。”
明楼不好意思的笑起“大姐,我说真的,我来陪着他,你们都去休息吧。”她们都忙了一天肯定累了。
“从小到大,明台一生病,我要是不在旁边陪着,心里就不踏实,就是回房了也睡不着啊,还是我在这看着他。”明镜也不笑话他们了,他们能这样互敬互爱自己才高兴呢“桃夭,回房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好好休息才是,他又是感冒,万一传给你就真的不好了;明楼别愣着,赶快带她回去。”
“那大姐辛苦了。”明楼扶过桃夭。
明镜抬手拍拍明楼“去吧,去睡吧。”
明楼这才答应,扶着桃夭离开。
回到自己屋里,桃夭洗漱后,明楼拿出她的丝质睡裙。
“这么一闹,我又对大姐说了他的苦闷,大姐算是什么都信了。”桃夭拿了睡衣准备去屏风后面换,被明楼一下子拉坐到床边“干什么?”
“替夫人更衣。”明楼解开她的盘扣“过段日子你就不能穿了。”她喜欢穿旗袍他知道。
桃夭没有忸怩,自己身体哪个部分他没看过啊,也享受了一把他的服务“你们就是太宠爱明台了,一顿打就病了。”有些事她不乱猜,索性当做不知道。
“没法子,我们没有时间把他训练的跟你一样。”他听过她的训练方式,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他甚至觉得新中国的那些教官们比王天风疯一千倍才能想出这些阴损的方法来折磨人“他被大姐从小惯着,你不是也说自己刚进特训营的时候也生病。”只不过她生病也必须硬挺着。明楼将她的旗袍褪去,露出了里面的里衣,大掌守护般的抚上了她的微凸起肚腹“明华她受苦了,是爸爸不好。”
桃夭双手插入他洗过的头发中“我会保护她的,你放心。”
“桃夭,你一直和我说明台不适合军统,其实我也知道。”明楼抬头“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让明台加入我们好吗?”
桃夭轻笑“一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明长官,今儿是怎么了?问起我这个小女子的意思来了?”
“你我都是党员,要不要吸收他当然要听听你的意见。”点她鼻尖:明知故问!送面粉厂自己可以独断,因为她根本不会在意,但是否争取、发展明台则是党务,他和桃夭的级别又不差多少。
“明台受过军统精英的训练,比起一般的同志有更好完成任务的能力。”桃夭收回手,严肃几分“如果他本人有这个意向,能够争取他是最好的,但是我认为其个人信仰还是比较薄弱,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考验;趁这段时间可以加大组织和他接触的力度,让他对我们也有真实的了解,但不可以操之过急。”最近军统静默,他不会是想利用这个时间段吧,还有劳工营的事也可以用来让他了解我方的立场。
她说出了明楼的意思,明楼拆开了她编起的发,让她坐到妆台前“没想到我也会有甘愿为女子梳头的时候。”这是闺趣。
“别担心。”桃夭通过镜子看他“你不是已经断了孤狼在汪曼春那里的后路了嘛,可她始终都是威胁,要拔掉她的牙齿才能让她真正的不咬人。”
明楼将青丝撩在手掌中“她昨天找阿诚谈了。”刚才他和阿诚谈过了。
“效果如何?”桃夭是知道开始但不清楚经过和成效“如果我是她,为了获得阿诚的信任,就该忏悔当初所犯的过错,真心忏悔。”
“忏悔是真心的。”明楼站在她身后“但是目的却不真实。”
桃夭转了上身“阿诚哥该多难过啊,等了这么多年的忏悔却只是她耍的手段而已。”
“那你也太小看阿诚了,自从他知道桂姨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后,那点愤恨和期待都已经消失。”这点明楼从阿诚的语气和态度里看出了“他不会认贼做母的。”
“那个也不是他的母亲。”桃夭掩嘴打了个哈欠,对于桂姨的暴行她始终都无法原谅,因为她对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手,光凭这点她就无法原谅。
明楼让她坐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所以你我就做对好父母吧,你接下来有硬仗要打。”
桃夭躺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光坐着算什么硬仗,你该不会是希望我对汪曼春手下留情吧。”
“还真有这种想法。”明楼绕了一圈,坐到床的另一边。
桃夭一翻身将他压住,挑眉“哦?猫抓老鼠的游戏原来你也喜欢啊。”妖娆。
“不是抓老鼠,而是戏老鼠。”明楼浅浅一笑“睡吧。”
“就这样睡?”她可还趴在他身上呢。
明楼点头,将她拥紧了些“就这样睡。”人也完全躺平了“等明华满月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期待之至,老学究。”桃夭没羞没臊的抬手捏了一把他下颚,改侧卧于他身侧,闭起眼。
明楼关灯前看了眼妻子的睡颜,满足又有担心:自己曾对汪曼春甜言蜜语希望她不要出去工作,可换了真该听这句话的人面前,又真没法说出口;关了灯,拥住她,自己哪有什么好,满身的算计,连心都有伪装了,就只有这个傻姑娘不怕这些还乐在其中。
微笑,闭眼:桃夭,我的妻。
☆、第一百十五章
明楼和桃夭出了房间,就听到玻璃砸碎的声音,还有就是明台着急慌忙的窜回自己屋里。
“病刚好你又给我闯祸。”明镜的声音也传来。
明楼叹口气“这小子,早知道就该狠狠的打。”
二人下楼,阿秀正将明台弄乱的皮鞋都捡拾回来,阿香则拿了扫帚在收拾。
“待会儿叫人配块新的,重新装上。”桃夭从包里拿出皮夹,拿出了钱递给阿秀“别忘了,要去次银行。”
阿秀接过钱“好的。”
“这玻璃渣子最难弄,阿香待会儿用胶带沾一下地面,免得走进走出把鞋弄坏了。”桃夭也是对明台闯祸的本事有所了解了“改明儿他面粉厂有盈利了,问他讨回来。”
“行,都给他记着。”明楼觉得这法子挺好。
二人一起出了门。
这天中午。
明诚开着车停在了特高课那栋楼前“这藤田芳政搞什么鬼,汪曼春、梁仲春,还有警务司司长。”望着车前那些人,万分疑惑,但虽然疑惑还是下车给明楼开门。
汪曼春看见明楼下了车,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明长官。”
明诚向她微微颔首后走向后面未动的梁仲春。
“你们都来了。”明楼微微看了一眼。
汪曼春已经立定在他面前“藤田芳政先生把我们一个个叫到这来喝茶。”
明楼蹙蹙眉“茶喝完了,还不走?”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知道你要来,准备跟你通个气。”汪曼春时刻让自己要成为他的亲密战友,为他考虑“你心里有个防备吧。”
明楼倒一付问心无愧的坦然“有什么可防备的,回去吧。”似乎也不愿意她留在这种地方。
说话间,日本宪兵押着一人就走了出来,将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成更加紧绷。
汪曼春回头看了一眼“军事委员会统计部常务次长。”说出了被抓人的前身份。
“挺新颖的。”明楼半危半嘲。
汪曼春一语中地“敲山震虎。”
“要动真格的了。”梁仲春漫不经心的说出了如今的局面。
明诚似是不解“是为了南田?”
梁仲春侧了半个身体,眯起眼“南田遇刺后留下了一个什么地址,结果那里都是日本陆军医院存放的东西,而且前些天医院出事时有一个叫许鹤的共/党叛徒跟着好几位日本高级军官一起因药不对而被治死,日本人认为是内部出了问题,正借着南田的死逐一排查。”风声鹤唳啊“藤田芳政叫我们来,无非就是杀鸡儆猴,要我说啊,根本没用。”
“那你在这儿干嘛?”明诚压低声音“抓人又不用你,他们自己有宪兵。”
“叫我们来无非就是凑人数站脚助威呗。”梁仲春算是看透了,抬眼扫了那边的男女“你家主子怎么来了?”
“自从南田遇刺后,他一直被特高课监视着。”明诚如实告知“明面上说是保护。”
门内走出一位日本士兵“请明楼先生进来。”
明楼和汪曼春对视一眼后走了进去,汪曼春在他入内后显得有些促局不安,看来还是担心的。
梁仲春瞧瞧明诚,调侃“怎么没人监视你啊?”
“谁吃饱了撑的,监视我干嘛。”明诚有些急怒,不过转眼一笑“我倒是给你监视我的一个机会啊。”
“什么?”梁仲春现在和明诚在一条船上,自己老婆儿子还在他手里呢。
“借你的地方一用啊。”明诚神秘说着“今天你几点离开办公室?”
“没什么特别,和平时差不多点吧,你究竟要干嘛?”梁仲春被他吊住胃口。
明诚转动身体,微微背对稍远处汪曼春“我大嫂有东西落在76号的办公室里,她待会儿下班去拿,我则在6点左右去接她,怎么样,借你地方一用。”
“你们?”梁仲春吓了一跳“不是吧,这上海多少隐秘的小公馆,干嘛非要在我哪儿。”他那里怎么说也是人不少眼也杂。
“你想哪儿去了,我大嫂有东西要给我,外面实在不方便。”明诚白他一眼,对于他龌龊的念头鄙夷“我可告诉你,我大嫂好像知道有关76号人事上一些变动的事,她好像无意间听到藤田芳政和周佛海先生通电话,想不想知道你自己斟酌。”
梁仲春的小眼睛突突跳了两下:南田一死,果然会有变动啊“兄弟,知道些什么?”哎呦喂,说了一半这不是吊人心嘛。
明诚冷冷“不知道。”让你乱说。
“借,你想怎么用我那地都随便你。”梁仲春自认在76号还是管得住的,肯定把人给他们调开了。
明诚偏就是不肯再说半个字“你自己问桃夭吧。”似乎是对他想歪自己和大嫂的关系记恨着呢。
梁仲春无可奈何“得,我自己个问。”说没关系,这嫂子的闺名叫的可真顺嘴。
……
藤田芳政的办公室正式搬到了原先南田洋子的那间。
坐在课长的高背椅上,藤田芳政看着面前的中国男子“明君,我请你来特高课喝茶,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明楼端坐,手臂搁在扶手上,双手交握,神色如常“是的,我一点不感到惊讶。”
“为什么?”藤田芳政倒也是直接了当。
明楼侃侃而谈起来“陆军医院的事、南田课长因我而死,而这些棘手的案子都要由您亲自来处理,作为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我应该经常来与你沟通探讨。”
“嗯。”藤田芳政算是很满意他有这样的认知“有传言说抗日分子已经渗透到我方谍报机关,很多内部文件悄悄流向重庆延安,军部对我们近来的工作成果表示非常不满。”
“上海是世界情报的集散中心,您这么说我也是一点不感到惊讶。”明楼面带从容笑意。
藤田芳政微转了一下“明君,不会觉得自危吗?”
“我一直认为我已经是新政府的中坚力量了,不被怀疑,只有信任。”明楼十分自信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藤田芳政盯着他的眼睛“明君,请你明白,这不是我们私人之间的事,这是公事,事关南田课长和一个极有价值转变者的突然死亡,我不得不谨慎行事,一视同仁,才能避免予人口实,请你理解。”
“我理解。”明楼点头,明白他的苦衷,但自己的表情不显。
藤田芳政这才继续问下去“于私,我当然很相信明君对大和民族的友好,但于公,我需要真正的证据来证明你是帝国的朋友,新政府里的精英,而不是和大日本帝国为敌的叛乱分子!这也是远在天津的武田君想要知道的,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
“做为特工的本能怀疑一切,我是不反对。”明楼对于他提到了另外一位老牌特工,不由用特工这个话题开口“但是神经过敏,我就不赞同了,相信武田将军做为和您一样优秀的老牌特工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藤田芳政本想拿他岳父和自己一起压制他,没想到反被他利用,不由挠挠头“你知道眼镜蛇吗?”侧眸斜视向了明楼,目光锐利如刀。
明楼完全不知的表情“眼镜蛇?这是敌方最新的代码?不,我不知道,内子从不把任何公事带回家,也从不在家说这些,因为我大姐最讨厌在家里谈论政治,而做为一名密码破译的工作者她也恪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所以我知晓的都是一些已经暴露或者被76号监视中的敌方代号,对于特高课的事,我知晓的不多。”
藤田芳政放下手“这点不光是我,就是南田课长也是相信美智子的。”
明楼知道他们肯定考验过桃夭“我所知道的只有毒蜂。”
藤田芳政听他如此回答,也将自己所知说出了一些“据我们的情报毒蜂离开上海已经很久了,现在的上海军统站盘踞一只毒蝎,还有共/党的潜伏特务眼镜蛇也在活动,我们还得到消息传说共/党最神秘的启明星似乎也来到了南方,只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他究竟在哪座城市。”拿起了一份文件“特高课破译重庆密电里多次提到了这只毒蝎,更奇怪的是共/党的密电里也提到了他。”
这些都是桃夭破译出的密码,用来迷惑敌人是最好的武器。
“他们都是抗日分子,电文中互通往来并不奇怪。”明楼觉得这个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他们可打着联合抗日的旗号。
藤田芳政放下文件“南田的机要文件里曾提到她很快就能挖出隐藏在帝国内部的幕后黑手,她的死只能证明一件事,她离共/党潜伏在我们内部的这条眼镜蛇近到的只有一步之遥了。”
明楼略带笑意的听着藤田芳政说的这些,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对,就差那么一点。却突然发现是白开水,唉,西洋参不能和茶一起喝,她还真是到哪里都不准他喝茶啊。
藤田芳政自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许鹤在陆军医院治疗,还有千爱路的那个地址,里面的存放的东西一旦泄露就会让帝国的军心动摇,这些高层机密有可能就是眼镜蛇透露出去的;许鹤这样的高层机密经调查南田洋子曾经跟新政府的十一个情报官员提到过,而千爱路之事,我也做了一些调查,也有大约七个人知晓。”
明楼将茶杯盖好,放回桌上“就算是这十一名情报官员的名单上没有我,我也有可能得到这个情报。”
藤田芳政听闻此言,不由紧张的正起了身体,目光微凶。
“但是千爱路的事,事关内子与家人性命,我又怎敢知晓,就算知道了一些也得装做不知道。”明楼依然从容不迫“我有我的情报网,任何一个与秘密工作相关的人员都有他的情报链。”
藤田芳政并不急于逼问他,手指摩挲着“明君,于公于私,我相信你都该知道事情的重大,我相信你会对我直言不讳,没有隐瞒。”
“当然。”明楼也乐于在他这里证明自己的清白“南田课长被刺杀一案我不仅感到非常内疚,更是希望您能尽快找到真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我与内子不必背负莫须有的嫌疑。”
藤田芳政是听到了课里有些闲言碎语。
“这件事我是在周佛海先生那里听中央信托公司的李董事偶然提及,据说他是听他的小舅子军事委员会的一个书记官说的。”明楼也没有卖关子“至于再往上追溯这个情报的来源,我就不好说了,您可以自己去查。”
藤田芳政听到自己这里的最高机密情报竟然被中国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时真的是有所震惊“我们的情报外泄竟然到达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