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祁杨看父母睡得那么香,有点不忍心,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地叫了一声,薛婉香一下子就醒了。
“你醒了,要不要再喝点粥。”薛婉香问。
祁杨只好又喝了小半碗的粥,又过了半个小时,祁杨终于找到机会了:“妈,我想去看看邱珲。”
薛婉香一愣,过了会儿才点头:“好。”
祁杨还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虚弱过,就是坐起来到站起来都艰难的很,等他佝偻着站了起来,还得撑着旁边的父母,还好祁凛有先见之明昨天走之前还给买来了拐杖,祁杨撑上了拐杖,又想安慰母亲几句,结果差点没摔倒。
“别说话,赶紧集中注意力在上面。”薛婉香又是担心又是好笑的。
这回祁杨不敢托大了,小心翼翼的撑着拐杖,感受着平衡点,还好邱珲的房间就在隔壁,路途很短。
祁杨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原来就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要是知道了的话那肯定是不管怎样也要起来一趟的。
田欣因为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不敢离开儿子的病房,昨晚的动静自然也感觉到了,已经知道了祁杨醒过来的事情,但还有点不敢相信。
直到祁杨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不得不信了。
相信后,心里又忍不住期待起来,虽说医生也说了,这是件奇迹,什么叫奇迹?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可田欣还是忍不住想,既然祁杨都能醒来,那她的儿子是不是也能醒来,这样的“奇迹”是不是能够再发生一次。
“阿姨你好。”祁杨的嗓子相比昨天已经好了许多,听上去也是带了些温润如玉的意思,让人心声好感。
“你好你好,你是来看邱珲的吗?”田欣赶紧站了起来,局促的笑笑,虽说心里明白,邱珲出这样的事情都是许茂才那个人渣作出来的,到看到祁杨,作为母亲怎么会没有一点迁怒呢,尤其实在祁杨醒了,邱珲还躺着的情况下。
祁杨自然也知道田欣的那点小心思,只好低着头看邱珲,点点头。
床上的那个脸色苍白,面孔瘦削,几乎不带一点血色,双眼禁闭着,即使是这样了,也能看得出来这人生的极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却不带一丝女气。
尤其是那长而翘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振翅欲飞的蝴蝶,振翅欲飞的……蝴蝶。
振翅欲飞的蝴蝶!他的睫毛是在动吗?!
祁杨一时间都忘了呼吸,另外三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外的看着祁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还是田欣反应快,立马向病床上看去。
那振翅欲飞的蝴蝶终于飞了起来,邱珲懒洋洋的睁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望着天花板,半天了,终于开口了:“喵?”
“……”祁杨
“……”田欣。
“……”祁明祥和薛婉香。
祁杨反应最快,可惜身体不行,正当他困难的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田欣已经扑了上去:“小珲你醒了!我我我……我去叫医生,呼叫玲在哪里,啊。”田欣激动的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薛婉香一看到田欣的样子,就想到自己昨晚也是这副傻样子。
薛婉香上前一步帮着按了呼叫铃,田欣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都顿在了那里,良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邱珲的记忆还没有回笼,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样子,看着妈妈哭了,这才有了点反应,一瞬间,那庞大的记忆全都涌进了脑海。
邱珲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带着哭腔的喊了声:“妈妈……”
田欣握着儿子的手,赶紧应了:“妈妈在的,妈妈在的,妈妈一直都会在。”
母子两个人抱头哭了会儿,直到医生来了,才不得不分开,就像昨晚对待祁杨,医生也问了邱珲几个问题,邱珲的精神比祁杨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好多了,回答了几个问题又检查一下,果然也没问题了。
医生搓搓手,“奇迹”二字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两个“奇迹”,这奇迹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医生转过头就看到了祁杨,他朝着这两个创造了奇迹的年轻人说道:“晚一点再做个全身检查。”
邱珲这才看到了妈妈身后的那个人。
此时正满眼含泪的看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压也压不下来。
第43章 汪汪汪
邱珲看着那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一时竟然失语了,他只有在死前见过祁杨一面,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在和“蛋蛋”相处的大半年里,他曾经无数次脑补祁杨这个人的长相。
他一定长得特别帅,唔,眉眼如画,谦谦君子那款,就是看上去就觉得特别暖心的那种。
邱珲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用多年扎实的美术功底给他在心里描模了不下百幅肖像画,却仍旧不满意,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有瑕疵。
如今看到真人,即使他拄着拐杖,身形消瘦,脸上是遮不住的病态般的苍白,可邱珲就是知道,这就是祁杨,心中那数百幅的画通通碎裂来,唯有此刻的容颜彻底留在了他的心扉。
邱珲想起来了,他当时实在是又胖腿又短,眼看着祁杨都蹭蹭蹭爬到了二楼去了,他才爬上了三级台阶,实在没办法,他准备下来坐电梯,结果试了两下还下不去,最后心一横,他干脆闭上眼睛,“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邱珲想着,一会儿事情解决了,一定要祁杨好好安慰他,给他揉揉刚刚磕到的小肚皮和背上的软毛,结果没想到再醒过来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当时邱珲跑下去,耐心的看着许建国坐的电梯,看它停停上上,最后确定在了十二楼,邱珲这时想坐电梯才发现自己忘记按了,结果想按有发觉够不到电梯的按钮,好不容易够到了肉垫子又太软了,力气太小了,没能按下去。
邱珲跳了好几下也没碰到,急得在地上转圈,“喵喵喵”的叫个不停,只差坐地大哭起来,还好这时候祁凛一行人终于到了。
祁凛他们都要急死了,上来就要逮猫,邱珲灵活的躲开了,趴在墙上,指着上面电梯的按钮,凄厉的大叫。
祁凛他们摸不着头脑,见没看到金毛,还以为金毛误入了电梯,结果猫被落下了,于是帮着按了按钮。
邱珲不叫了,却仍旧急得在地上转圈。
等要进电梯的时候,邱珲突然要求抱抱,被抱起来又狠狠地在“12”上拍了一下。
其他人还在惊叹这猫的聪明劲,邱珲紧紧的盯着那缓缓变动的数字,门才刚刚开了一条缝,他就奋力挣开了祁凛的怀抱,往电梯外跑去,还是他太胖了,他居然差点卡在门里,还好电梯门开得快,让他成功的出去了。
刚刚出了电梯门,邱珲那灵敏的耳朵就听到了金毛那近乎绝望的叫声。
邱珲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跟在后面的一群人才发现事情大条了,那个声音居然是从祁杨的病房那边传过来的。
邱珲冲进病房的时候,心跳都停止了跳动一秒钟。
他觉得他大概从做猫开始,都没能这么快,这么灵活过,那一刻时间好像慢了下来,邱珲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什么感觉都消散了,只是看到眼前溅起的一道血,直到灵魂快要离体的那一瞬间,他才听到身后重物落下的沉闷声。
最后一秒,他看到了许建国那狰狞的脸,还有祁凛他们惊讶的表情,他还有一点点的力气,他试着扭动了一下,朝着那个大概的声音那里倒去。
还是熟悉的触感,就是有点黏腻腻的感觉,出了好多血是不是,本来你会出更多的,还是本喵给你挡了一刀,感动吗?
所以,不要死啊……
邱珲带着这样的想法彻底闭上了眼。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丢失的记忆渐渐的漫上来,裹携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感,邱珲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祁杨你丫的就是一混蛋!”邱珲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指着祁杨就是一顿骂。
病房里还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祁杨已经心疼的无法自抑了,就差没直接扔了拐杖上前了。
祁杨半跪在地上,搂住了自家猫,当然他现在不是猫了。
“让你担心了。”祁杨轻轻的拍了拍邱珲的背,看他哭的上次不接下气的,又心疼的擦擦眼泪。
“呜……”邱珲使出了吃奶的劲,狠狠地抱着祁杨,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
病房里还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而见多识广的医生已经在脑海中脑补了无数出大戏。
邱珲终于哭够了,红着眼睛拽着祁杨,可怜兮兮的说:“疼。”
“哪里疼?”祁杨以为当时撞到了哪里,现在伤口还没好利索。
“哪里都疼。”邱珲又把头埋回去,闷闷的说。
“我给你揉揉。”祁杨想要站起来,结果试了试了,发现腿麻了,试了两次都没成功的站起来。
“……”祁杨。
还是薛婉香了解儿子,看出来了儿子的窘境,赶紧上前搭了把手,祁杨这才貌似很淡定的站起来直接躺倒了床上,怀里抱着那个变成了人还在撒娇的家伙。
祁杨和邱珲都早跟家里出过柜了,祁家父母和田欣都是开朗的父母,知道后恶补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给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出去乱搞,不要乱撩直男,以后像一般人正常恋爱就好了。
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开始谈恋爱了?还出了这么狗血的事情。
祁家父母和田欣脑子里转过了数十个展开,怎么想都怎么狗血。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和邱珲小声的哽咽声。
“医生,谢谢,过一会儿我们来找你做全身检查。”祁明祥最先反应过来了,首先就是要把这个外人赶走。
“咳咳,好的。”医生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还抱在一起的两人,慢慢的退出了病房,看医生走了,祁明祥立马关上了房门。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薛婉香小心翼翼的问。
邱珲终于想起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他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无辜的看向祁杨。
“……”祁杨。
“出事前一个月吧。”祁杨挣扎着坐起来了,随口编了个时间。
“那你怎么一直没有告诉爸妈呢?”薛婉香不满。
“我那天是想去接邱珲,然后见家长的。”祁杨硬着头皮继续说谎。
“你们怎么想的!在那个地方接人?!”这下田欣也忍不住了,真想撬开这两个孩子的脑袋,看看他们在想些什么。
“不是的,那天我们约在一家店里见面,结果我看他一直不来就想出去找他。”邱珲这回不袖手旁观了,恋人撒的谎,就算是跪着也要把它圆回来。
“祁杨!你居然赶在约会的时候迟到,让人家小受……邱珲等你!你还能做个好攻……男朋友吗?”薛婉香一边说着一边捂嘴,但是一些奇怪的字眼还是冒出来了。
“……我错了。”祁杨决定自动忽略那些奇怪的东西,老老实实认错。
“可我记得那里不是只有一家小旅馆吗?”祁明祥心直口快,皱着眉头说道。
话毕,三个人都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看向呆在病床上的两个。
“……”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两个儿子。
自己恋人撒的谎,躺着都要把它圆回来。
“小珲是吗,你饿吗?家里的保姆正好送来了牛筋汤,对身体很好的,要不要喝一点。”薛婉香决定现在开始就要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增分。
“牛筋汤?补那个的?”邱珲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祁杨。
“……”祁杨、祁家父母、田欣。
祁家父母内心:怪不得儿子能拐走,原来是个傻的。
田欣内心:为什么被撞了一次智商也没提高!一句话就暴露了智商!
祁杨内心:这绝对就是我家猫,没错了。
“嗯?”邱珲无辜的眨眼。
“那是牛鞭汤,牛筋汤是补虚的。”祁杨凑到傻猫的耳边咬耳朵。
“补虚不还是补那个吗?”邱珲也咬耳朵。
“……”祁杨沉默了一秒,“还是有点不同的,牛筋汤温和一点。”
“哦,这样啊。”邱珲点点头,明白了。
“所以你现在很虚?”邱珲温热的气息撒在了祁杨的耳边,痒痒的,特别想让人把他按在身下这样那样一下,尤其是听了这句话以后。
可惜,他现在是真的很虚。
邱珲看见自家恋人身上的怨念简直要实体化了,赶紧安慰他:“这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恢复了。”
祁杨听了,可怜巴巴的把脑袋搁在邱珲肩上,闷闷的说了句:“嗯。”
“老公,你说儿子到底是攻还是受啊?”薛婉香迷茫的悄悄问丈夫。
祁杨不自在的坐直了,清了清嗓子:“妈,把牛筋汤拿过来吧。”
“哦对,我都要忘了这一茬了。”薛婉香不纠结了,赶紧去拿汤了。
剩下田欣和祁明祥对视一眼,开始看天花板。
家里的儿子特别蠢,还在亲家面前出丑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44章 汪汪汪
王妈下了十二分力气熬出来的牛筋汤,味道果然很好,邱珲喝了满满的一大碗,祁杨看他喝得香甜,一高兴也喝下了一碗,那极度萎缩的胃差点没撑坏。
他们两睡的病房都是单人间,里头只有一张单人床,两个人又不肯分开,就算现在都瘦的皮包骨了,但骨架还在那里,仍旧是挤得可以。
祁明祥看不过眼,还特特的买来了一张弹簧床,铺好了,睡着也不难受。
原本薛婉香是想着要把儿子接回去住的,反正恢复用的器材买就是了,又不差那么点钱,也不差那么点占地面积,至于平时的检查,他们也可以请个私人医生,没必要让儿子非要在医院受这个罪。
可现在突然多出来个“男朋友”,两个都是需要复健的病人,都到他们家吧,人家家里肯定不愿意,干脆全接过去吧,就算不理人家的闲话,人家两口子面子上也过不去,如果两个分开,那两个肯定就不同意了,最后就只好都呆在医院里。
祁凛一家人是最后知道的,祁明辉一直对祁杨的性向颇有微词,可再怎么宠,再怎么亲近那也是别人家的儿子,人家父母都不反对了,他一个大伯也不好说什么。
原本去医院的路上,他还在叹气,可看到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侄子,再多的话也说不来了。
“好好过日子。”他最后也只能说了这样一句。
祁凛别扭了两秒,还是送上了祝福,唐兰是最淡定的那个,还问了几个问题。
祁杨和邱珲一一答了,等到人全走了,两个人终于有机会说说话了。
“祁杨。”邱珲趴到床边看他。
“你上去点,别一会儿掉下来了。”祁杨皱眉。
“哪里就这么容易掉下来了?”邱珲不在意,结果因为手还没什么力气,一滑,差点掉下来了,半只手都撑到弹簧床上了。
“不管什么样子都不让人省心,”祁杨无奈,状似嫌弃的说道,“我扶你上去。”
“不要。”邱珲又伸出另一只手干脆整个人从病床上滑了下来,稳稳的滑进了祁杨的怀里。
“怎么样,我可不是手滑,是有预谋的。”邱珲一脸的小得意。
祁杨贪婪的看着他,看他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迸发出的活力和明媚的笑容,像是一颗刚刚经历了狂风暴雨却仍旧精神的抖抖树叶的充满了生机的小树苗。
这是他家猫。
“唔……”邱珲瞪大眼睛说不下去了,因为对面的人已经把他的嘴堵住了。
祁杨单身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