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辞被夜离轩一句话顿时噎住了,无语得很。他也懒得同夜离轩再做争论,便是转移了话题。
“这人变成这样,是因得一种叫赤兽的丹药。这药是我师祖研制而成,后被归为了禁药。我师尊将此药丹方早已烧毁了去,也不知仇千离是从哪里得来的。”
仇千离正经本事不怎样,不过偷鸡摸狗的事倒一向能干。
“此药可有解决之法?”
“传下的典籍不曾交代过,不过有我在,解药的事还用得着你担心?”
这次夜离轩倒没有讽刺回去,毕竟楚云辞的医术于当今世上,确是少有能比者。
“既如此。便将此人带了回去交给皇上处置。你们几个,可把人给本王看好了。”
夜离轩抱着无事一身轻的态度,半点不想操心于这些事情。
眼见夜离轩离开了去,楚云辞自然也跟着离开了去。夜离轩都不在意了,他还操什么心?
好在村子离镇上不远,第二日众人起身便回。倒是没怎么一番劳累,就回到了镇上来。
不过离奇之事却是接踵而至。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夜离轩本留了两人在此协助办案。先是以为在村子抓住的凶徒就是犯下镇上凶案的人。却不曾想留下的两人也抓了个凶手出来。
一番对比,两个凶徒夜里都是一般模样,状如野兽。白日看起来倒是同常人无异。痴痴呆呆的,还晓得吃饭。可若是夺了他手中的东西,他还会凶神恶煞的对着你龇牙咧嘴一番。
这样的情况,让楚云辞也有些奇怪了。仇千离莫不是还加了些致人失魂的药物在里头?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控制人心吗?
为何凶徒不只一人?仇千离究竟打着什么算盘?这两个凶徒只凭着一股兽性存活。仇千离要他们来又有何用?
或许……
或许这些人本就是失败品,被仇千离投放于世搅乱视听的。其真正的手段还在后头。
只是他意欲何为呢?楚云辞不懂了。便是他能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又如何?师出无名。他还想造反了不成?
这种蠢人的心思。真不是他这种常人能理解的。傻就傻吧,还傻得离谱,叫他如何分析傻子的心境?
楚云辞心头所想,自己也觉得不甚靠谱。自然就没说出来给夜离轩听。
夜离轩总觉得这里头透着些不同寻常,却又不想追究到底。从镇上购置马匹车辆,便是带着一干人等赶回了渊城。
自己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何必去费那一番心思?还是带回了凶徒上禀夜墨澜,让他自个儿伤脑筋去。
夜离轩一回到京城。便是赶着入宫面圣去了。夜墨澜知晓了此事,也是觉得事有蹊跷。
问题的关键之处,便在于仇千离这个人。
这仇千离不过是楚云辞师尊捡回来的孤儿,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夜墨澜一番思虑,下达了追查仇千离的命令。同时还另下了一则密令。
既已跟夜墨澜说清前因后果了,夜离轩自然不管夜墨澜如何行事。甩脱了干系,便回府悠然自得了去。
夜离轩自出行回府后,又是住回了昕雨轩里。凤倾月也没拒绝了他,一切又重回当初,顺其自然了去。
众姬妾虽是明白,两人于守孝期间定不会做出有伤风化之事。可心里的嫉妒好像尖刀一般,不停的刺得自己的心生疼。
只有贺兰雪好似半点不介意,一如往日的去夜雨泽房里陪他训练那只鹦鹉说话。那鹦鹉好似呀呀学语的婴孩一般,很是可爱。
夜雨泽每日逗弄着鹦鹉,欢喜得紧。自然也同送他鹦鹉的贺兰雪亲近了许多,不过夜离轩还是老样子,去了泽儿那里也不曾多看贺兰雪一眼。
众姬妾暗笑她做的无用之功,却不知贺兰雪心底究竟是何想法?
“楚云辞,你不向皇上请命去寻仇千离去,整日呆在我这府中作甚?说不得你找到人立下大功,皇上还能赏你个一官半职。”
楚云辞跟着夜离轩回了渊城,便是随他住到了王府里。整日里游手好闲就跟着他和凤倾月来来去去的,实在碍眼得很。
除了歇息之时,夜离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不见楚云辞了。他这人,就不能找些其他乐子吗?
“我就喜欢呆你府上,看你跟你夫人腻歪怎么了?”
听楚云辞这话,凤倾月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人就是孩子气,说出的话来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闫斌,送客!”
夜离轩顿时没了好气,直接冷声赶着他。
“嘿,你还想赶我走?你一家老小住我那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住就是好几月。你现下想赶了我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楚云辞笑眼眯眯的耍着无赖,实在让夜离轩气结得很。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偏偏他这张笑让人直想呼一巴掌去。
凤倾月捂着嘴浅笑盈盈,倒不觉有甚。只觉得他在府里欢乐得紧,为府里添了几分生气。
既然凤倾月不嫌楚云辞碍眼,夜离轩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看着逗趣的楚云辞,惹得凤倾月连连发笑,而满心不快。
难道是他太过严肃了,才难得逗她一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事
夜离轩问楚云辞现下不去寻仇千离,若是被皇上派的暗卫寻着了人,他还如何亲手肃清师门?
楚云辞却满是无所谓,他要的只是仇千离性命,谁来还不都一样。皇上还能让仇千离好过不成?他才不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之事呢。
夜离轩说白了就是想让他快点滚出王府,他却是油盐不进,非得呆在王府惹着夜离轩。
不过自从夜离轩说了那一番赶人的话来,他倒真的识趣了许多,时而自己一个人出了府去。
楚云辞之所以待在京城,实则是想知道另一件事。只是他又不知如何去了解此事,只能跟夜离轩一番耽搁。
楚云辞所为之事,正是跟那带领瀚羽将士弃城投降的莫子潇有关。
说到莫子潇,便是先有一问:为何他不听夜墨澜的命令而弃城投降?
是因得他知晓他的妻儿已亡,而唯一值得自己牵挂的父母也已亡故。孤家寡人,几番争斗来无尽名利又有何用?一心只想早些回到故土罢了。
自他回国后,众民才晓得他原是三十年前的武状元,原名楚清萧。他回国后甘愿做了个闲散之职,悠游自在。
孑然一身,他也不想再理会了世间的纷纷扰扰。
为何他隐姓埋名只身潜入敌国?此事还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当初楚清萧力敌众位英雄好汉,才得了武状元一职。一时意气风发,好不风光。
此时的他身处战乱年代,本应该趁此机缘扶摇直上。偏偏在那元春佳节,花好月圆之时。他于小桥流水间,见着了被风吹走了面纱的沐轻烟。从此误了两人一生。
他一身好轻功飘然于飞,替她取回了面纱。两人打了个照面,那娇羞于形的沐轻烟,便是让人丢了心去。
楚清萧自此对她念念不忘,辗转思之。年少轻狂,自不曾想过流言蜚语一说。借着上好的轻功,时常将些小玩意。顺着一封小纸条。放在了沐轻烟的闺阁之中。
这男女之情,哪有说得清楚的?楚清萧穷追不舍之间,两人也就相互倾慕上了。
若是沐轻烟没许人家。以楚清萧的身份自然是难得的佳婿。倘若两人不受阻碍,怕也是对神仙眷侣,好生快活。
可偏偏沐轻烟不但许了人家,且许的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沐轻烟所许人家。便是远征大将军的嫡次子,迟瑞。
这退婚就相当于打脸。打个低一等便也罢了。可远征大将军的脸,是沐锦林这个都统敢打的吗?
虽说楚清萧有一身本事,日后必将前途无量。可跟那时的迟重比起来,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矣。
沐锦林察觉出了两人的感情,硬是要棒打鸳鸯,将沐轻烟困在了闺阁里头。心想着大婚的日子到了。她嫁了过去也就死心了。
可是人的感情哪是随便斩得断的?两人互相思恋得紧,楚清萧便是躲过守卫。偷偷入院了几回。
眼看着沐轻烟的嫁期将近,两人心中深情更甚。只得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私奔。
沐轻烟留下一封书信,与楚清萧连夜逃离了去。
夜间出城之迹,因得楚清萧是得皇上看中的武状元,是以他拿出官印,说上面吩咐了要紧之事,城门守卫也就信了。两人便是堂而皇之的从城门出了渊城。
等着沐锦林发现沐轻烟不见了去,追行而来,两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沐轻烟失踪了,如何对大将军交代?沐锦林一时想不到好法子,便是对外宣称沐轻烟身染重病,高热不退,人就这么没了。
沐锦林此话一出,也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了。心想着任她天南地北而去,都与他再无干系了。
而沐轻烟和楚清萧逃离出来,在一偏远的村庄落了脚。本以为可以过着采菊东篱下的日子,无忧亦无虑了。却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了门来。
迟重是什么人物?征战多年,岂会没有半点心机。
沐轻烟得急症而死便也罢了,可楚清萧这么个前程大好的儿郎也莫名失踪了,可就大有不对了。
前后一番联系,自然叫人查出了两人的关系。他并无声张,而是在皇上大怒之时提了一议。
楚清萧携带官印失踪了,自然惹得皇上大发雷霆。迟重入宫觐见于皇上,望皇上给楚清萧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得迟重求情,此事才暂时平息了下来。
迟重为何求情?也是因得他看中于楚清萧是个人才。
他儿迟瑞要什么好姑娘没有?一个沐轻烟虽惹得他心头生气,却也抵不过国事在他心中的分量。
沐轻烟这个儿媳,失了也就失了,值得利用的东西不该就此放弃才是。
那时三国鼎立,边境大小战事不断。以楚清萧的骁勇和才智,理应大有一番作为。
迟重遣人四处打听了楚清萧的下落,终于知晓了他在一偏僻山庄处落了脚。
迟重也不放心别人带话,便是自己亲自走了一遭,找到了楚清萧。
楚清萧一见迟重,便知麻烦来了。不过迟重并未为难于他,反倒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只是这条明路路漫漫兮,他也不知何时能得成就。迟重要他潜入瀚羽,待瀚羽灭亡之时,再是风风光光的回到西夜。
男儿志在四方,楚清萧自然不想屈居于一方村落。况且沐轻烟义无反顾的跟了他,他又怎能让她委屈一辈子?
楚清萧跟沐轻烟一番商量,想让她回了京都。可是沐轻烟第一次强势的拒绝了他,非要在此地等他得胜归来。
沐轻烟大着肚子,回了京城确实多有不便。楚清萧便跟迟重做了商量,让他等到沐轻烟生产之后,再去瀚羽。
毕竟此去不知归期是何,迟重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了这几月之期。
数月后,沐轻烟产下了一个男婴。
楚清萧为儿子取了名字,照顾着沐轻烟身子大好了,才与其作别了去。
却不曾想,此去竟有二十余年,归来之时已然物是人非。
虽说迟重叫了人常年接济于沐轻烟,让他们足以衣食无忧。却是没能挡得住那场疫症的突然,消亡了整个村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子?
楚云辞替凤倾月治伤之时,就听百姓赞扬那莫子潇对他的夫人用情至深,至今未娶。
莫子潇一回西夜,就带了人前去风溪村拜祭。所要拜祭之人,便是莫子潇亡故的妻儿。
而风溪村正是楚云辞出生的村子,不过现下怕是已成荒芜了。
楚云辞初闻之时还不甚留意,直到晓得莫子潇原名楚清萧的时候,他心里才猛的炸开了。
如此巧合之事,他不能不联系到自个儿身上来。可冒冒然前去认亲,他又拉不下这个脸面。多番打听之后,他才认定了楚清萧同他的关系。
他本以为自己的爹早就死了,现下却冒出这么个爹来。本以为那个爹是铁石心肠,半点不牵挂他们母子,现下这个爹却像惦记他们得很。
认不认?楚云辞心里甚是纠结。
他的记忆里,半点没有他爹的影子。而一想到爹,他自然就想到了他那落落寡欢的娘。
他长大成人数十载,他爹不曾出现。他娘悲苦一生,命落黄泉,他爹也不曾出现。叫他心里如何接受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爹?
他懂得楚清萧的身不由己,偏生他就是心中有结,原谅不得楚清萧。
楚云辞每每出府后就于楚清萧府门外徘徊,每当他踏出一步欲要进府之时,却又是生生折回了步子,掉头就走。
娘应该是希望他认回这个爹的吧?不过他独行于世十多年了,现下要个爹又有何用?再说他不曾期待过一个爹来,日后相认两人又该如何相处?
罢了,既然他爹以为妻儿已死,他又何必再认下这门亲事。惹得大家两相尴尬呢。
楚云辞今日想得通了,正欲离开此地,却见楚清萧出了府来。
见府门守卫称他为将军,楚云辞自然就知他是楚清萧。
第一次见到这所谓的爹,楚云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想法了。有些莫名的涌动,说不清是亲近还是怨恨。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楚清萧手里拿着些礼品。不知要上哪去。
他不是孤家寡人了吗?还用得出门拜访了谁?楚云辞心里疑惑。便是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本准备今个儿就此将两人的关系打住,却还是没能忍得住心里的好奇。
楚清萧兜兜转转,至了沐锦林的府中。一番久待。却是来了人将他赶走。他也不多做纠缠,放下东西便是走了。
那下人又不好将东西扔了,便是拿进了府里去。
看这府邸,便知是官家之府了。只是大臣这么多。不知这里头住的是哪一位?这位大臣竟是如此威风,不给楚清萧半点颜面。
“这位仁兄。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的府邸?”楚云辞随意拦了个路人相问,那人好生惊奇了一番。
“这你都不知道?好歹沐大人也做了几十年的都统了。”
“在下初来乍到,是以不知。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府里住的。是哪个沐大人?”
楚云辞满面带笑,一副善人模样。那人也没有多心,直接回答了他。“沐锦林沐大人。”
见此人是个心直口快的。楚云辞又是问道:“兄台可知这沐大人与那楚清萧将军的有何关系?”
“这楚将军都离国二十多年了,哪能跟这些大臣扯上关系呢。要真有关系。那也是老一辈人的关系了。”
“原来如此,便是多谢兄台了。”
楚云辞笑嘻嘻的抱了一礼,便是离开了去。
“区区小事,何须言谢。”
那人乐呵呵的送走了楚云辞,才回过神来:这人问这些来干什么呢?
楚云辞也是好奇得紧,楚清萧不见那些个高官大臣,只来拜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沐都统,是为何意?
若说是熟识吧,却是没将他欢欢喜喜的迎进府去。所说是不识吧,他为何要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而且这沐都统半点不待见他,他也不在意生气,还硬要给人送上礼品。
此中定有猫腻。
也忘问那沐都统年方几何,才好有个推断。
楚云辞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反正还有夜离轩这个百事通,回去问上一问不就晓得了。
楚云辞回到府来,凤倾月正好陪夜雨泽戏耍去了,只剩夜离轩一人在书房临帖。
楚云辞心中直道庆幸,免得打扰了两人亲亲我我,又遭到夜离轩的记恨。
“夜离轩,问你个事。你可知沐锦林沐都统?”
楚云辞向来与他直来直往惯了,便是夜离轩当上了王爷,他也照旧是直呼夜离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