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是她将要做的这道菜色的主要原料,可起到增加香味的作用,虽说不用牛油一样能做出来,但是味道将会大打折扣。
这里说的牛油乃是牛的脂肪,由于没有现成的,就只能自己熬制了。
将新鲜无异味的牛脂肪切块放入净锅中,掺入适量的清水,投入大蒜和拍破的姜块,倒入料酒,上火熬至水分干且香味溢出时转小火,继续熬至全部出油后,打去渣子,便是牛油了。
熬制牛油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好火候,炼老了会没有香味,炼得太嫩则牛油味太浓,并且还会使火锅锅底产生很多泡沫。
呵呵,没错,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火锅。
所以在这一步,她对伙夫的要求格外严格。
牛油炼得比较多,炼好后,楚雁回取了容器将其盛了起来,然后就着炼油的锅子倒上大约一斤的菜油,待烧得七分热的时候,将牛油舀了一定的量进锅里,放入三奈、八角、大蒜瓣、姜块、盐等十多样佐料和调料。
贺连决和上官誉都是能吃麻辣的主,楚雁回按着他们的口味加了大量的花椒和辣椒,在锅里煸出香味后,特意加了熬好的老母鸡汤,盖上锅盖大火熬制,烧开后再改为文火。
为何用老母鸡汤呢?因为在古时没有鸡精味精,只能用鸡汤来提鲜了。
在熬制汤底的时间里,楚雁回让打杂的伙计取了小炉子生了火,选用的是上好的无烟银炭。接着又让杂役按她的要求将菜切好装盘,有荤有素。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锅底熬制好了。
火锅特有的香味蔓延在整个厨房,徐徐的飘到了大厅,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香飘楼又研制了什么新的菜式吗?”有人吞咽着口水问道。
“掌柜的,给来一份。”有人甚至喊道。
“也给咱来一份。”
“……”
大堂里想吃这道“菜”的,竟是占了一大半。
“哎呀,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菜色啊,待我去后厨看看。”掌柜的也是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听到这么多人要,自然是乐呵呵的。
外头的声音上官誉和贺连决都听到了,上官誉能预见这道“菜”能有多火。
掌柜的到了后厨,先跟上官誉和贺连决打了招呼,才问上官誉道:“三少爷,咱们酒楼又出了什么新菜吗?”
上官誉朝楚雁回努了努嘴道:“那位姑娘叫做楚雁回,咱们酒楼新晋推出的所有菜式都是她研制的,现在这个叫着什么,本公子也没吃过。”
“哎呀。”掌柜的当即笑嘻嘻的迎向楚雁回道:“这位便是传闻中的楚姑娘啊,当初我们都以为能研制出这么多美味菜肴的人定然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没想到竟是这样年轻美丽的姑娘,失敬失敬。”
掌柜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胖子,倒也不是特别胖,只是笑起来就跟个弥勒佛似的,很喜人。
上官誉看着楚雁回,为她介绍道:“雁回,叫他胖叔就好,很好的一个人。”
“胖叔。”楚雁回微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
“楚姑娘,想必外面的声音你也听到了,都想吃你新做的菜呢。”胖叔说明来意。
“胖叔你告诉他们,这个叫做火锅,因为还需要准备一些特别的东西,暂时还不能推出,不过时间不会太久,待推出的时候,会通知大家的。”楚雁回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这样一来根本就不用特意去做广告,想必推出火锅来应该也会火到爆了!
“呃,楚姑娘你现在不是就能做出来吗?”胖叔不解的问道:“还要准备什么特别的东西?”
“要准备特制的锅、炉灶和桌子,我今儿只是简单的做出来给上官大哥尝尝,看看是否可行,若是准备好了,单凭这一样就能开一个独立的火锅楼。”
“这样啊?那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去。”
楚雁回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回过头来揭开锅盖,锅里红滚滚的一片,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开。取了筷子尝了味道,咸淡合适,牛油的香与老母鸡汤的鲜完美结合,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始着手弄油碟。
油碟是四川话里面的叫法,别的地区则叫做火锅蘸料。楚雁回喜欢的蘸料很简单,小半碗香油里面放入适量的大蒜末、香菜以及煸香的芝麻,再加上一点食盐就大功告成了。
“OK……呃咔咔,好了。”楚雁回又飙了句英文出来,连忙改口掩盖了过去。
“终于好了吗?时间真是够久的。”贺连决上前来,心疼的将楚雁回拉进他的怀中。
“因为现制牛油花的时间久一些,不然要快了许多,如果开店的话,锅底料可以大批量的熬制好,用起来就没那样麻烦了。”楚雁回倚在贺连决的话落,突然瞥到厨师和杂役投来的惊诧后又释然的视线,挣扎着想从他的怀中出来,“景大哥,我还要盛汤底呢。”
“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了。”贺连决看着她鼻尖和额上满是密集的细汗,忙从袖袋里取了帕子,轻轻的为她拭去汗水。
看着这样温柔又细心的贺连决,厨师们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是他们认识的靖王世子殿下吗?
“雁回,怎么那些装盘的菜不用煮进去吗?”上官誉不解的问道。
“上官大哥,不用的。”楚雁回从贺连决的怀里钻出来,“我不是准备了炉灶了小锅吗?你先让人将东西搬到包厢去,我再示范怎么吃哈。”
上官誉点头,忙命人将东西都搬进了包间。
银炭烧得极旺,虽然没有天然气方便,但是能在这古时的冬日吃到暖暖的火锅,当真是快事一件!
楚雁回满足的夹起一块豆腐在滚烫的锅底里烫了烫,感觉到差不多了便夹起来放进了油碟碗里,蘸了调料尝了尝,然后不住的点头,“好吃!”
贺连决和上官誉都是无肉不欢的人,相视一眼,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片肥牛肉在锅里烫。
“因为牛肉片切得极薄,在汤底里涮一下,颜色变灰就能夹起来了。”楚雁回忙提醒道。
二人见颜色变了,忙夹起来学着楚雁回在蘸料碟里涮了涮,入口,二人一脸的惊讶,都忘了咀嚼。
楚雁回看着他们眼睛发亮的样子,忍俊不禁。
“娘子,这个新吃法真不错。”贺连决对楚雁回竖起了大拇指,“咱们大昭的冬日还是有些冷的,如果能将这火锅的吃法普及到军营里,可是将士们的福音!”
“的确非常不错!”上官誉亦道:“我明日便着手将隔壁的酒楼给买下来。”
“隔壁也是酒楼吗?”楚雁回有些好笑的道:“只怕是被你的酒楼抵得早便开不下去了吧?”
“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呢!”上官誉眨眨眼,促狭的道:“隔壁也是一家老酒楼,之前和香飘楼还能一比,但是自从咱们推出了新菜色的这几个月来,我这边日日火爆得不行,他们则是门可罗雀。所以我很有信心不花高价钱便能将它买下来。”
“这样倒是省了装修的麻烦。”楚雁回道:“明儿我写个计划以及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你派人去准备准备,咱们争取半个月内营业!”
“好。”上官誉应声。
楚雁回也是许久没吃火锅了,想到什么想吃的就去厨房取,这一餐三人都吃得极为的尽兴。
之后上官誉让人上了水果和茶水,一闲下来,楚雁回便想起南宫琦的事来,“景大哥,你知道南宫琦今儿何以会有这样的举动?”
“怎么了?”上官誉看了眼贺连决,才转向楚雁回问道:“雁回刚刚遇到南宫琦了吗?”
“是这样的。”楚雁回将下午从上官誉那出来后遭遇的事大致为二人讲了一遍,然后道:“我就是很不解他何以会在今儿这样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上官誉与贺连决相觑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阴戾,却是被楚雁回捕捉到了。
她家男人多年征战,身上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有这样的戾气不奇怪,上官誉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居然也会这样,那就是值得深思了!
“景大哥,上官大哥,怎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上官誉道:“南宫琦一定是看中你爹手中的兵权了。”
“我爹居然还有武职在身?”楚雁回讶然的问。
“十五年前那一战,你爹大胜越国,夺下两座城池,便被封为护国将军,掌十万兵权。只是后来你和岳母失踪的事让他大受打击,他便没那么上心国事,而他将军的身份更是被众人给遗忘了,但是他手上的兵权却是不曾收回。”贺连决道。
“原来是这样……”
答案知晓,楚雁回却是郁闷得不行,这些个皇子皇孙的为了拉拢势力,竟是这样不择手段,真是让人心寒!亏她还以为南宫琦不算个十恶不赦的坦荡的人,还真是瞎了眼啊!
“景大哥,我们让花影和子墨送回去的那名男子可曾审问?”
贺连决呷了一口茶道:“问了,他先是不肯说,可是等我们刚取出刑具,还不曾用刑,他便招出是南宫廷让他那样做的,以求给他个痛快。后来却又趁着我们不注意,服了藏在谷道的毒药自尽了。”
谷道……也就是桔花!
艾玛,这也太恶心了。
“同时乌衣骑还查到这些消息的确是乞丐传出,倒是与南宫琦所说的南宫廷的人接触过乞丐的事相吻合。但是乞丐可没有亲自见过南宫廷,我让人抓了几个乞丐,只问出是有黑衣人给了他们钱财让他们那样做,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南宫廷的人,就有待商榷了。”
贺连决讥诮的话语使得楚雁回蹙眉,“也就是说南宫琦在故意误导我们吗?”
“我想这才是他请你去的真正目的呢!”贺连决眯着眸子,眼中危险的光芒乍现,“我如果没有前去,他肯定是会和你说的。南宫琦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但是在我说了与南宫廷合作的话后,他立即就表示不会再招惹你,甚至还说了道歉的话。这样的反应就有些反常了。
我猜想他许是拿不准我会不会因为今儿的事记恨上他,又见我带你走,心知今日找你的目的还没达成,再找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大可能,是以便指出了南宫廷的不是。虽然他与南宫廷处于对立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但是在我看来,他却是心急了些。”
对于南宫琦,楚雁回自然没有贺连决了解,只是总觉得花影捉住的那个男子的做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遂问道:“景大哥,那男子是暗卫还是死士?”
“他的左手臂内侧纹有一只青龙的图案,应该是某个势力的标致。”看着楚雁回眼中的疑惑,贺连决解释道:“在身上纹标志性的东西,多半都是死士的作为,暗卫却没有这样的限制的。”
“如果是死士,怎么能如此轻松就招出是南宫廷来?为何又会在招了之后才选择服毒自尽?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贺连决赞赏的看向楚雁回,“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以此来牵引我们对付南宫廷,好坐收渔利也说不定呢!但也不排除是南宫廷欲擒故纵的做法,只是可能性更小些罢了。”
“如此说来,故意诱导咱们的人反而嫌疑最大呢。”楚雁回眼中划过一丝暗芒。南宫琦,最好别让我发现是你做的,否则我楚雁回和你没完!“可是南宫琦看起来心机颇深,会做这样的傻事吗?”
贺连决扬眉,“越是聪明人做出傻事才越不会让人怀疑,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怀疑的对象又多增加了一个?”
贺连决点点头又道:“还有,轻弦早上去查的结果很是令人震惊。那些男倌与你选择后剩下的四名少年,都已经在昨晚死于非命。”
楚雁回震惊的问,“是谁居然会对这样一群无辜的人灭口?难道是他们知道一些咱们不知道的事?那吴文迪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娘子放心,为夫早让人将他们保护起来了。”贺连决显然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楚雁回输了口气,倏地想到什么,站起来道:“景大哥,我们回景府,指不定是因为吴文迪他们在思慕崖上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嗯,好。”
贺连决回着,抱着楚雁回,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上官誉对于那些事没兴趣,也插不上手,便没有和他们前去。正好可以借这个时间去谈买隔壁酒楼的事。
贺连决带着楚雁回回到景府便直奔吴文迪等人所居的院子,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打斗声。他的脚下动作加快,几下掠到院子前,只见两拨黑衣人相战正酣,浩浩荡荡的铺满了院内院外,轻弦等人也正在迎战。
从地上只零星的倒下几具尸体来看,显然这场战斗才开始没多久。
“贺连决回来了,咱们撤……啊……噗……”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见贺连决怀抱一名漂亮女子飘然落下,喊出的话还未落音,一计重击便打向他的心口,顿时如一片落叶,飘飘荡荡的落到了地上,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一击毙命!
对方的黑衣人顿时乱了阵脚,贺连决紧抿着薄唇,左手揽着楚雁回在空中蹿来蹿去,身姿轻盈得像是没有任何重量,同时,右手打出一道道内力,犹如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轻弦等乌衣骑外加数十暗卫亦是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所到之处必有人倒下。不过一刻钟,对方近百人全数殒命。
轻弦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清理“战场”。
落于院墙之上,楚雁回不解的问道:“景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人派出近百人来杀吴文迪他们?还真是大手笔!”
“我也不清楚……”贺连决摇摇头,忽地瞠目看向楚雁回,“难道是……”
楚雁回似乎也想到什么,“咱们去问问吴文迪他们。”
轻舞看着二人的身影进了屋,然后消失在视线外,莹润的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
进了屋,楚雁回见吴文迪等人躲在一间屋子里,几名暗卫将他们保护得极好,只是外面的打斗声和人的惨叫声让他们心里发怵。
看到楚雁回和贺连决,暗卫们退了下去,吴文迪有些后怕的问道:“楚雁回,我们不过是一些毫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为什么有人派那么多黑衣人来杀我们?”
他们适才用了晚膳便在院子外转悠,因为天色已晚,也没敢走太远,哪知一群黑衣人突然朝他们冲过来,要不是府中的暗卫挡住了对方的刀剑,他们早便被砍成肉泥了。
“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与贺连决一起在窗前的矮榻上坐下来,楚雁回并未说出她与自家男人心中的猜测,只问道:“你们好好想想,在我被掳到思慕崖的前后两天可有见到过陌生人?”
他们能想到的便是越国歼细,因为担心身份暴露,所以才不惜派这么多人前来。
吴文迪等人面面相觑,想了想,摇了摇头,唯有一十四岁的少年垂着头,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楚雁回察言观色,“二宝,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二宝抬起头来,“小姐,在你被掳去的那天晚上,我见到过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矮的那个看着身形削瘦,应该是名女子,身高只到高的那人的肩膀。”
楚雁回与贺连决相视一眼,忙问道:“大约是什么时辰的事?”
“大约是亥时两刻。”二宝有些畏怯的道:“当时我因为尿急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正好看见他们从入口处进来,我因为没见过,就多看了他们两眼,不过他们蒙住脸,我想看也看不清啊,他们怎么能因为这事杀我们呢?”
楚雁回凝眸,那个时间应该是她伤了轩辕玥之后睡着的时候。见二宝眼中极为不安,忙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那些黑衣人都死了,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