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决没在说什么,与楚雁回交汇的眼神不舍的抽离开来,勒转马头,正欲朝队伍的前方奔去,却听见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接着更是听到了南宫琦带着内力高喊的声音,“等等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南宫琦身穿银色铠甲身骑白色骏马疾驰而来。那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光彩熠熠,简直晃花了众人的眼。在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戎装打扮的侍卫。
“琦儿你这是要干嘛?”
待到南宫琦到来,翻身下马来到南宫浩的身前,他开口疑惑的问道。
南宫琦单膝跪地朝南宫浩拱手,态度极为诚恳的道:“父皇,敌军来犯,儿臣作为大昭的子民,有义务前去御敌!再说儿臣生为大昭皇子,便是留在京中,又岂能安睡?恳请父皇允准儿臣随同骁勇将军前去迎敌。他朝便是马革裹尸,儿臣也在所不惜!”
“好,不愧是我南宫浩的儿子!”南宫浩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笑纹都能夹死两只蚊子了。想必任何一个父亲听到这样一席话,也没有不高兴的道理,更何况是一个君王?
南宫琦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皇这般毫无心机的对他笑,一时间竟有些震愕。这还是他的父皇吗?这样的笑从前只有贺连决能欣赏到吧?
看到南宫琦的反应,南宫浩神色有些不自然,忙开口问道:“琦儿,朕这边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母妃那里同意了吗?”
“回父皇,母妃虽是女人,可是她一向都忧国忧民,心怀百姓,儿臣早上对她提起的时候,她很是支持,还说儿子终于长大了,懂得为父皇分忧了。”
楚雁回垂着头,嘴角不置可否的抽搐了两下,这话说得还真是有艺术,既夸了老娘,又褒了自己,还哄乐了皇帝。
“好好好,朕的后宫有这样的妃子,朕心甚慰,朕也好久没去你母妃宫中了,今儿回去,定去她那里好生坐坐。”果然,南宫浩听后表现出一副很是受用的表情。
南宫琦当即叩拜道:“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
“嗯。”南宫浩点头受了,“既然你母妃如此明事理,朕岂有不允之理?他越国有轩辕玥轩辕擎亲兄弟披甲上阵,我大昭也有阿决和你兄弟二人……”
那“兄弟”二字,让南宫琦心里如同遭受重重一击,手指深深的陷进肉里也不自知,半垂的眸子迅速的划过一抹幽光,母妃说的果真没错,贺连决竟然是他南宫琦的弟弟!
意识到说漏了嘴,南宫浩赶忙改口,“呃,朕的意思是你们表兄弟二人亲自上阵,既然敌方有轩辕玥做先锋,咱们大昭就由琦儿你做先锋吧。”
南宫琦收起多余的心绪,状似喜不自胜的谢道:“儿臣多谢父皇!”
“嗯。”
南宫浩点点头,拍着南宫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只是琦儿,阿决乃此次战事的主将,你定要服从他的指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想必他定会倾囊相授的,切记,此去一定要与他相互扶持,万不可拖他的后腿。”
为什么在父皇的心目中,他南宫琦就是拖后腿的那一个?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南宫琦心中不忿,态度却是极为恭谨,“儿臣定当谨遵父皇教诲,在此次御敌期间,定以骁勇将军马首是瞻。”
对于南宫琦有这样的觉悟,南宫浩感到很满意,亲自将他扶起来道:“好了,琦儿,你与阿决上路吧。”
“父皇,儿臣去了。”
南宫琦阔别南宫浩,翻身上马的瞬间,视线状似不经意的划过楚雁回的脸,只是她一双眼睛定在前方贺连决的身上,连半点也不施舍给他,让他心里嫉妒得发狂。眼眸微微眯了眯,一道暗芒闪过,其间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楚雁回,且等着吧,你终究会是我南宫琦的女人!
前头的队伍已经走远,贺连决深深望了楚雁回一眼,仿佛想将她的容颜印进心里一般。没有再多话和肢体语言,贺连决打马前行而去,南宫琦策马跟上。
一黑一银的身影就像是黑白无常,前去收割敌人的生命。
直到队伍转了弯,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南宫浩才让文海公公准备启程回京城。只是在他临上车前的时候,将楚雁回叫到了他的马车上,与他同乘。
因为知道南宫浩曾经对自己婆母做下的丑事,楚雁回对他不是很感冒。
在她看来,爱一个人爱到需要使用强逼的手段,那样的爱根本就不是真爱!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掠夺不是嫉恨,它是可放弃、可舍弃的,是看到对方幸福也会觉得幸福,看到对方开心也会觉得开心!
就好比上官誉!
她敢说,认识上官誉,是她这辈子除了她家男人外,最大的幸事。
此前她不懂上官誉对她的好,只以为他是因为她给他带来利益,他才对她有所不同,或者说是讨好。殊不知他对她是默默付出默默陪伴默默守护,因为她开心而开心,因为她幸福而幸福,只要她开口,不管是不是打破他的规矩,也不管他是不是想做那件事,他从来不会对她说出拒绝的话。
她成亲的时候,作为贺连决最好的朋友,他没有去男方道贺,却是站在她的一方为她添箱,这样的举动或许没人会在意,但是她知道,他是把她当亲人来疼着,他们之间不谈情不谈爱,只谈友谊。
哪怕她知道他心里对她还有男女之情,但是自那次在凤仪阁谈过之后,他便没有再提及过,他从来不会逼迫她,更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这也是她依旧愿意和他相处的先决条件。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想,或许一开始采取主动的是上官誉,而不是贺连决,她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答案几乎不用想,绝对是肯定的。
只是她这人虽然有着前卫的身,却是有颗传统的心,既然心里已经住了一个贺连决,就决计不会再对别的男人动情,那是对爱情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所以对于上官誉的感情,她只能说抱歉。
不过他注定会是她今生永远不会辜负的存在,除了爱情和身体,她什么都能给他,哪怕是生命!
至于南宫浩,根本就不配爱人,对母妃景荷的感情,她认为好面子占了多数,他不过是因为景荷喜欢贺靖仇而不喜欢他,跌了他君王的份罢了。
是以想到与他同乘,会让她感到极为不自在,甚至有些压抑。只不过他到底是一国君王,她如何能推迟过去呢?如此便只有应了下来。
只是在不经意触及到贺靖仇的目光时,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担忧,这让她感到欣慰。她想,不管他是不是她家男人的亲爹,她都认定他是她今生的公爹了。
楚雁回几不可见的对他摇了摇头,在月影和清影的搀扶下,上了南宫浩金碧辉煌的马车,坐在他左手的一方,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
“启程!”文海公公一声高呼,车队便开拔。
最前面是护卫骑兵开路,接着是南宫浩的金色马车相随,身后的百官或骑马或乘车,队伍浩浩汤汤宛若长龙。
“雁回丫头。”南宫浩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楚雁回,主动开口,“朕记得你并不是那种拘于小节的女子,怎么成亲后反倒有些怕朕似的?与朕一起坐马车会让你感到不自在吗?”
嘎!
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不过她不怕他好不好?只是觉得和一头狼独处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会让她感到恶心罢了。
“皇上你想多了。”楚雁回淡淡道:“宜城只是心里想到许久见不到夫君,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呃?”南宫浩挑眉,“你这是在怪朕让你们分开了吗?”
“皇上乃一国之君,我大昭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宜城可不敢怪责皇上。”楚雁回嘴上说着不敢,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斜着南宫浩问道:“不过皇上,宜城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你霸道狠辣心肠硬嘴巴毒,为人处事一点也不输男子,会有什么事是你担忧的呢?”
…本章完结…
☆、289。试探
“原来在皇上的心里,宜城竟然如此不堪啊?”楚雁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皇帝是夸她还是贬她呢?
“哈哈哈。”
南宫浩似乎被楚雁回抽搐嘴角的小动作逗乐,忍不住爽朗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毫无防备的传到后面众位大臣的耳中,让人忍不住讶异,心里莫不是暗诽,皇上并不是那种经常将自己的喜怒现于形色的人,楚雁回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皇上乐成这样?
“朕明明是夸你,哪里就不堪了?”南宫浩一派闲适的反问。
“皇上,有你这样夸人的吗?”楚雁回撇撇嘴,忍不住抱怨道:“霸道、狠辣、心肠硬、嘴巴毒,我好好一女儿家,你这样说宜城,传出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些词用在别人身上是贬,用在你身上可是褒奖,朕可是鲜少夸奖别人,你就知足吧!”南宫浩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你楚雁回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言语和看法了?”
楚雁回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皇上,敢情宜城还该谢谢你的夸奖了。”
“哈哈哈哈……”南宫浩再次被她的样子逗笑,好半天才无奈的收住笑,问道:“雁回丫头,你的意思是你因为阿决的离开有所担忧吗?”
“正是。”
“是担心阿决会有事吗?”
“夫君他文韬武略,宜城有什么好担心的?”楚雁回摇了摇头,神色郑重的道:“皇上,据我所知,当年我娘亲因为爹爹出征后,便被有心人设计,继而被祖母和温宜兰赶走,害得母亲和爹爹有情人天各一方,我与爹爹十五年才得以相见,当真……”
“雁回丫头,”南宫浩打断楚雁回的话问道:“与这事相关的人不是都得到惩罚了吗?你还提及作甚?”
“呵呵。”楚雁回不屑的一声低笑,“皇上,能指使斥候放出假军情的,必然与当时时任兵部尚书的温德海脱不了干系,皇上你却只是卸了它的职务,他真的得到实质性的惩罚了吗?温宜兰已经死了,咱们就不说了,可是我那祖母老温氏心肠歹毒,凭借此事买通道士赶走母亲和自己的亲孙女,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没有吧?”
“你这丫头啊!”南宫浩以略带嗔怨的口吻道:“那老温氏好歹是你的祖母,你总不能让她也死了才甘心吧?那样对你爹娘的影响可不好哦。再说她如今住到了家庙,被你爹爹派了暗卫看守着,想要离开都不能,你还要怎样?雁回丫头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我竟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宽怀大度的!楚雁回心里腹诽了一句,又道:“那温德海呢?”
“真是个咄咄逼人的臭丫头!”南宫浩懊恼的道:“温德海的妻子被朕拔了舌头,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靠,温宁氏是因为嘴贱被被拔舌头咱就不谈了,可是男人犯了事拔了女人的舌头算是惩罚,有这样的道理吗?楚雁回心知南宫浩是在顾左右言他,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罢了,这事我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可是皇上,夫君的母妃也因为父王出征而在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
她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打量着南宫浩,果见他在听到“夫君的母妃”几个字的时候,瞳孔不自然的缩了缩。她并未表现出来,也没有就他的行为多说什么,更没有指责南宫浩曾经畜生的行径,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没有狂妄到不怕得罪他的地步。再说她有着自己在意的朋友和一大帮的亲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朋友和亲人们的安危考虑,现在得罪南宫浩,并不是明智之举。
心里的想法不过是瞬间的事,她不停顿的继续道:“宜城曾听人说起,母妃其实在生产前就精神不好,以至于落下病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而夫君在母妃逝世后没多久就被文秀怡给险些淹死……”
南宫浩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微皱着眉头问道:“这件事朕也是知道的,不过当初朕听靖王说,阿决是自己在荷花池边祭奠亡母,不小心失足落水,怎么,这件事情还有别的内幕不成吗?”
“切。”
楚雁回一声嗤笑,对南宫浩的反应视作不见,满嘴抱怨的道:“皇上,文秀怡本就是个惯会装温柔贤惠的蛇蝎女人,父王被她给迷得团团转,可她稍稍挤出两行眼泪,父王就觉得她受了委屈似的,就什么事都顾不了了,反而还说夫君撒谎。皇上你说,夫君他一向一是一二是二,会是那种爱撒谎的人吗?再说那时候他不过才四五岁,父王他也不想想看,何以夫君会咬定是夫君撒谎呢?”
楚雁回故意抹黑贺靖仇,说到最后,一张小脸气呼呼的,果见南宫浩的的神色也变得太好起来,心底顿时感到有些凉,难道她家男人真的是南宫浩的儿子吗?为什么她这么不想做他的儿媳妇呢?
“话说事情止于这件倒也罢了。”
楚雁回继续道:“夫君他这些年明里暗里遭受了不少的算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这些事便这样算了。可是皇上你想想,夫君乃是靖王府的世子,若是他出了事,对谁最有利呢?这种事情怕是用脚指头想也是想得到的!哼,反正若是被我逮住文秀怡母子,肯定不会让他们好看。”
“雁回丫头,你还是老老实实些吧,那无情公子虽然侠名在外,并靠此活得许多江湖人士的推崇,可实际上他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你千万别去招惹他,否则朕也是保不了你的。”
南宫浩原本还在生着贺靖仇的气,听楚雁回这样一说,生怕她不自量力,擅自去追查文秀怡和贺连奕母子二人的下落,连忙道:“阿决可是将你托付于朕,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朕可不好对他交代。”
“皇上对夫君可真是关心,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你们才是父子呢。”楚雁回故作天真的道。
“阿决聪明能干,朕要是有他那样一个儿子,大约是做梦也要笑醒的。”楚雁回以为南宫浩会避讳这个话题,哪里知道他丝毫没有顾忌,反而稍稍压低声音问道:“雁回丫头,要是阿决真的是朕的儿子,你会怎么样?”
“皇上你说笑了,夫君哪能是皇上你的孩子呢?”楚雁回连连摆手,一副打死也觉得不可能的样子,“再说皇上你儿女成群,哪里就差儿子了?”
“你这丫头,朕问的是,若阿决真是朕的儿子你当如何,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南宫浩再次问道。
楚雁回倏地正色道:“皇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宜城既然嫁给了夫君,他怎样,宜城自然就怎样了,哪里能由宜城一个内宅妇人多说什么?”
“有这个觉悟倒是好多。”南宫浩试探的问道:“这样说来,就算他日朕给阿决多指几门媳妇你也就无所谓的了?”
靠!
楚雁回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这还没认回儿子呢,他南宫浩就想给她家男人身边塞女人,那也得看她楚雁回答不答应!也得看她家男人认不认他这个爹了!
“夫君他说了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个的,可不能不算数。”楚雁回说着,佯装憋闷的反问道:“皇上,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对不对?”
见她似乎被吓到了,南宫浩心知这种事情急不来,忙不屑的睇了她一眼,“瞧你这怂样,朕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不过故意吓唬吓唬你,你就怂了,这还是朕认得的楚雁回么?”
“呼,原来皇上是吓唬宜城的呀。”
楚雁回闻言拍了拍心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继而又拽拽的补充道:“不过夫君将来要是敢娶别的女人,宜城就跟他和离!反正我楚雁回有能力养活自己,与其整日里与那众多女人争风吃醋,算计度日,还不如给自己一个解脱,他可以坐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