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夫人发飙,这些好了,有热闹瞧了。”
“你才废话呢,都督是平南王府的四公子,平南王爷才四十来岁,四公子能有多老?……”
“……孙家还有好几位未出阁的姑娘呢,不知道是哪位姑娘。”
“自然是庶出的姑娘,孙家怎么舍得拿出嫡出的姑娘……”
人群中就有一道弱小的声音道:“只是我听说孙家的几位庶出姑娘都死了,只剩下以为嫡出的姑娘了……”
月泉正好站在那人的前面,闻言扭头去看他,那人缩了一下脖子,胆怯的转身就跑。
月泉察觉有异,转身就要去追,只是看热闹的人渐渐的多了,他受了阻碍,等挤出来,人也不见了人影,更何况那人带着帽子遮住了面容,月泉只记得那人瘦瘦小小的,除此之外什么印象也没留下。
开门的小厮本来是半边身子躲在门内,此时听到外面的喧哗,这才察觉不对,连忙探头去看,才发现不远处跟着一群人,脸色顿时大变。也等不及和任管事说什么,“啪”的一声关上门,转身朝内院跑去。
任管事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像是因为那小厮的无礼给气的。只有他知道他是给憋的,自己给自己憋的。任管事心里的小人握握拳头,打算回去后一定要和夫人好好表表功,他演这场戏容易吗?
有人心思一动,就上前打算和任管事搭讪,想问问事情。
任管事虽然恼怒,但还是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真是一个称职的管家,众人心想。
月泉则在下面急得团团转,我的好管家哎,你倒是说句话呀,不然我怎么发挥啊?
众人见在任管事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就转向了花媒婆,花媒婆难为道:“这毕竟是两家的事,又涉及到孙姑娘的清誉和都督大人的清白,所以诸位还是不要难为我了,不过要真是都督大人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要是一般人家纳进门来就是了,偏老王妃定下了这么个规矩,谁也不准纳妾收通房,都督大人的几位哥哥都遵守得好好的,这要是在都督大人这儿破例,只怕是……”花媒婆惋惜的摇摇头,难言的看向孙家的大门,好像在可怜关在大宅门里面的那位孙姑娘。
虽然只是一段话,但信息量太丰富了,有木有?众人的热情更加高涨了,只是还没等人开始问,大门就重新打开,孙家的大管家亲自出来迎接任管事,“失礼,失礼,不知任管事到来,新来的小厮不懂规矩,还请任管事见谅,人已经押起来了,回头交给任管事,随便任管事怎么处置。”
任管事冷哼一声,淡淡的道:“不必了,还是正事要紧,我是不能去见你们家姑娘的,就要花媒婆代我去问话吧。”
孙家的管家心中恼怒,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但他也知道眼前不是掰扯的时候,给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就装作扶着任管事的样子,想要拉他进来。
任家上上下下不会功夫的实在是少,就是婢女凝碧等人都会那么三两手,更何况是任管事。
任管事轻易的挥掉他的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就踱步往里走了。
孙家的管家赶紧给人使眼色,身后的人就赶紧将外面的人赶走了,关上大门。
孙家的管家追上等在一边的任管事,扯着笑道:“任管事,我家公子在大厅等着您呢。请。”
任管事皱眉,“我要见的是你们孙家的姑娘,不过你们家的公子在场更好,也好做个见证。”
已经不在大门外,孙家的管事也不想忍,针锋相对的道:“任管事说笑了,我们姑娘是姑娘家,和你一个男子见面算怎么回事?”
任管事讥讽道:“孙姑娘既然不介意闯进接风宴和众多男子见面,那和我一男子见面有和不可?再说了,我也没说我要见着你们姑娘的面,不会在中间隔个屏风吗?我特意带了花媒婆就是想让她来问话的。”孙家的管事脸上顿时青白相间。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相对
孙碧宝脸色晦涩不明的坐在客厅的上首,看到任管事进来矜持的点头。
任管事行过礼之后就说明来意,“……我家夫人一听满心惶恐,生怕我家四公子在外坏了老王妃定下的规矩,这才多问了几句,只是没想到刘太太和孙姑娘都不做回答,孙姑娘更是转身就跑。我家夫人着急,当天就让人去找四公子回来,谁知道四公子偏去了芦台大营阅兵,回来的小厮斩钉截铁的说四公子没坏老王妃的规矩,但下午外头就有人传出话来,连我家四公子和孙姑娘是如何见面,我家四公子是如何勉强孙姑娘都说得有理有据的,我们夫人也慌了,信四公子不是,不信四公子也不是,这才叫小的带花媒婆过来问问,要真是……”任管事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事也不是我们家夫人能做得了主的了,只能请示京城的老王妃了。”
孙碧宝心中暗骂,纳个妾都要问京城的老王妃,这是打量他们他们不会问到老王妃跟前吗?
孙碧宝自然不会让自家妹妹出来让任管事询问,那样他们孙家成了什么了?
任管事自然也不会放弃,只是为难道:“只是此事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家公子的清白总不能就此玷污,要是此事纯属造谣,孙姑娘愿意站出来说明情况,那对苏姑娘也是有利无害,要是……”任管事更加为难的看向孙碧宝。
孙碧宝总算是忍不住脸色微变,甩袖道:“任管事慎言,我家妹妹是女子,她都没有要求四公子负责,贵府夫人这样咄咄相逼,也太过分了吧?”
任管事惊呼:“也就是说外头说的竟是真的了?”顿时又懊恼的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家四公子一直洁身自好,昨天我家夫人一听四公子说没有这事,就赶紧写信回京城像老王妃解释了,这,这要是事情又有了出入,只怕老王妃要怪我们家夫人隐瞒事实了。”又道:“孙公子说令妹没让我家四公子负责这话却不对,难道昨天不是令妹随着刘太太上都督府来要求夫人收下令妹吗?这样怎能还说没要求呢?”
孙碧宝顿时气得够呛,新皇登基,根基不稳,他先前怕四皇子把他们孙家当踏脚石,但现在新皇却不会那样大刀阔斧的拿孙家开刀了,难道他们就一定要求着任武昀?朝中的能耐的大臣可不少。
孙碧宝冷哼一声,起身道:“那却是误会了,我妹妹不过是随着刘太太到府上做客,我原还疑惑,你家夫人怎么露出那样的意思,倒逼得我妹妹跑出都督府。”
任管事登时冷下脸来,“孙公子此话是何意?刘太太带着孙姑娘不请自来,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是个人都知道刘太太和孙家的意思,难道竟是我们夫人误会了?”任管事看向花媒婆。
花媒婆立马笑着上前将那日在都督府的对话学了一遍,虽然孙碧宝眼睛生寒的看着她,但她还是忍着头皮发麻说完了。
“孙公子,我们不过是想知道那天孙姑娘到底有没有和我们家四公子在一起,我们夫人一向公正严明,要真是我们家四公子的错,我们府上一定给孙姑娘一个交代,但要是谁敢无言无辜的算计我家四公子,我家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这话说的怪异,要是别人的妻子这样为丈夫出头,孙碧宝一定和众人一样取笑那人,但轮到孙碧宝是当事人的时候,孙碧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此时他正满心的阴谋论。
任武昀是真的这么巧的就去芦台大营,还是特意去的,只为了让魏清莛出面?毕竟这些事是他做的和是魏清莛做的,后果可是相差万里。
要是任武昀,他可以讨个公道,但要是魏清莛,最多不过被人说是争风吃醋罢了。
那么,魏清莛现在做的这些也是任武昀的主意?
可真够粗糙的,但,该死的管用。至少,现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已经死了一千了,就算他极力塑造孙家受害者的身份,今后孙家的名声还是受到了影响,甚至他妹妹再想联姻就困难了,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之后他算是在台面上被放到了任武昀的对立面。
任管事最后还是没能见到孙姑娘,俩人不欢而散。守在外面的人看到任管事青着张脸出来就知道是谈崩了,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
但就是这样半遮半掩的真相才让人挠心,才一个上午,不少的版本就开始在街头巷尾里流传。
黄师爷拿到了第一手的资料,毕竟他无言无辜的被刘大人刁难了,素来心细的他自然要追查原因,结果他晚上才收到消息,打算等任武昀从军营里回来再和他商量的时候,第二天魏清莛就派了人搞了这么大的动静。
他很后悔,非常的后悔,他为什么不在调查的时候,顺便把夫人的事也查一查。他现在才深切的了解道皇上让他跟着都督的时候那句嘱咐他多家关注魏清莛的话。
他悔啊。
打入孙家内部,从而了解到孙家背后的势力,一直是黄师爷制定的政策,可这条主张在遇到任武昀和魏清莛的双重打击后彻底的宣告结束。
事情已经发生,懊恼也没用了,黄师爷只好收拾起心情,开始思索着如何帮任武昀收拾残局。
谁知他还没去找魏清莛,他派出去调查刘大人突然针对他的人赶回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黄师爷,不好了,夫人让日泉带着七个媒婆和七抬轿子去了刘府。”
黄师爷脚一颤,扭头问道:“你说什么?七个媒婆?”
那人眼里也有些迷惑,搞不懂夫人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道:“是啊,就是七个媒婆,如今刘府门前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黄师爷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就算是带了七个媒婆去,也不会招来看热闹的人吧?难道他和任管事一样,是带着媒婆走着去的?”
这应该不困难吧,都督府和孙家离得不太远,走着去还行,可和刘府隔了好几条街,光走路没个半个时辰都到不了。
那人面目扭曲了一下,摇头道:“不是,他们是骑着马坐着轿子打着锣鼓去的,七抬轿子上头都绑了大红花,一看就是办喜事的,这一溜儿过去七个轿子,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黄师爷几乎是立刻就领会了魏清莛的想法,他呆立片刻,那人担心的问道:“师爷,我们还要去找夫人吗?”
黄师爷摆手,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了,一切还是等到四公子回来再说吧。”黄师爷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想了想,还是提笔给皇上写了密信,将这段时间任武昀和魏清莛的事细细地交代清楚,末了请罪,说自己没能监督好四公子,实在失职,请皇上降罪。
黄师爷叹息一声,让人快速的将信送到皇上手里,自己回书房拿了一本书来看,做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而此时,刘府中的刘太太几乎要气疯了,底下的七个媒婆却好像没看到刘太太七窍生烟的样子,舌尖生莲的恭维道:“刘太太最是大度,如今徽州城谁不说刘太太贤惠大方,不仅一路与刘大人相濡以沫,共患难,如今富贵了,还到处给刘大人寻美妾。”
“是呀,是呀,说来也是刘大人体贴夫人的辛苦,这才亲自找来了这几位姑娘,这不,您看,哪一个不是水灵灵的?当初刘大人看了立时就呆了,还在这孩子那儿呆了一天呢。”被拉住的姑娘脸颊羞红,更是显得娇羞美丽。
刘太太看得一顿恶心,看到对方伸到她跟前细腻白嫩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刘太太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
日泉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笑道:“刘太太,我们夫人听说您这样大方,而且昨天您那样热心的为别人介绍妾室,我们夫人想您肯定也是希望别人多多给您介绍妾室这才这样以身作则的吧?所以我们夫人一早就吩咐了小的去将刘大人看上的几位姑娘送过来,这样刘太太也不用再到处跑出去为刘大人纳妾的事着急了。”
说来这位刘太太也算是个悲剧(在魏清莛看来),刘大人原不过是个穷书生,父母亡故后就跟着叔叔念书,只是叔叔也过世后就没了生活来源,只好到外面去给人做账房。刘太太是乡绅之女,听说了刘大人的才华,这才坚持下嫁,辛辛苦苦地将刘大人供出来后当了一个小官,只是人出息了,刘大人的心也变大了,虽然还听刘太太的话,但私底下的动作不少。
刘太太又怕人说她管刘大人管得太严,就在丫鬟里头挑了一个相貌不太出彩的人给刘大人做妾。
那人比刘太太长得还难看,刘大人对着她自然没兴趣,所以经常出去打野食,本来是想逼着刘太太认下外头的女子,但刘太太也绝,直接和外人感叹,想给刘大人找一个良家妾伺候刘大人,那女子不仅要良家,还要长得漂亮,有才情,性格也要好。
听说的人在心中嗤笑,这是选妾呢,还是选儿媳妇呢?刘太太就说了,非良家子不能进门,他们刘家也算是耕读之家,这点规矩还是要有的。顿时把刘大人的后路给堵了。这些话刘太太常在外头说,不说刘太太,就是外头的人都习惯了,但没一个人当真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收下
几个媒婆却兴高采烈地和刘太太数道:“刘太太不知道,这几位姑娘啊都是照着您的要求来的,可见刘大人的一片诚心,就说这位五姑娘吧,他们家原先是地主,也有不少的地,只是后来没落了,但人家可是学了一身的才艺,别的不说,弹琴下棋是完全没问题,长得更是没话说,至于性情,哎哟喂,您上哪儿找这么一个温柔娴静的人啊……”
刘太太看着这一张张嘴,抓住茶杯的手动了动,她身后的嬷嬷连忙上前给刘太太添茶,刘太太抓着茶杯的手一松,理智有所回笼。
刘太太深吸一口气,已经想好了推辞的借口,只是外头一个小丫头疾步进来在刘太太耳边说了几句,刘太太只觉得眼前发晕,摇晃着就要晕过去,嬷嬷立马过来接住。
就有一个媒婆不满的嘀咕,“不是说刘太太很贤惠吗?怎么一听说要给刘大人纳妾就要晕过去呢?”
刘太太额头青筋一凸,眼前摇晃了几下,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人,刘太太恶狠狠的看向说话的媒婆。
那个媒婆一点也没畏惧的好奇地看着刘太太。
刘太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今天的事会不会传出去,她是不是要成为徽州城的笑柄?
刘太太身后的嬷嬷忍不住恼怒道:“那也没有一次让人纳七个妾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都督夫人就算品级比我们家太太高,也不能逼着我们老爷纳妾。”这是说魏清莛以势压人了。
日泉不在乎的道:“可晓得看刘大人似乎很乐意呢。”日泉有些讽刺的看向刘太太,既然敢来逼他们家的夫人,怎么就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呢?“那刘太太到底想怎么处置几位姑娘呢?要是刘太太也不愿意,几位姑娘自然不能强逼,那就让媒婆将几位姑娘带走吧。”
刘太太咬牙道:“既然几位姑娘和我家老爷有情,自然是留下了。”
刘太太身后的嬷嬷惊叫道:“太太!”
刘太太摆手,脸色铁青,却坚定的道:“去收拾院子,今天就让几位姑娘住进去吧。”
日泉满意的点头道:“刘太太果然贤惠,我家夫人体谅您,特地让小的把纳妾文书也给拿来了,回头小的就亲自跑一趟,算是帮您办下来了,太太不用多谢我们家夫人。”
刘府的人顿时满眼厌恶的看向日泉,这都督夫人也逼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