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瞳菀尔:“主子,五阿哥虽是常常逗趣奴婢,可心却从来没有坏过,是真真对奴婢上心的。奴婢自进宫随了主子,别的本事没学着什么,可什么人是真正对自己好却是学了主子是用心在看的。”
“……那——你不觉得常宁太小了?”
一屋子奴仆们都奇怪地盯着自己到让宁芳觉得难道自己落伍了?
“那……那你可想好了?常宁可会一辈子对你好?”
“婚姻就是过日子,奴婢不求什么,也没什么奢想,只要五阿哥对我好,我便对他好。如果有一日他不再对我好了,奴婢也不会埋怨,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不过奴婢会小心的,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嫁娶也是要两个人努力的。”
善瞳是她身边最老实的,素心在时总担心她太老实会受骗,可如今宁芳才明白,老实受骗的人不代表不会过日子,可能心里比聪明的人更明白着生活的本源,从而更潇洒些。
康熙九年正月,先帝五阿哥常宁受封为和硕恭亲王,并大婚。
“为什么娶的不善瞳?”宁芳怒对着一进门来的人质问。
玄烨退了外袍,把僵直的人拉坐下来,紧合着她的手:“常宁不可能娶善瞳做嫡福晋的。”
“为什么不能?”
玄烨直盯着宁芳的眼睛,才发觉她已是红了眼眶:“哎……你也知道的,对吗?”
宁芳吸了吸鼻子,把泪退回去,一把抱住玄烨:“我知道……只是心里难过……”
玄烨安抚地拍着她:“别难过了,常宁只会对善瞳更好的……而且善瞳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被娶进门,可她没有像你这般自怨自艾……相信她吧,她会过得好的。如果真的受了委屈,不是还有你这个太后给她撑腰吗?呵呵,堂堂大清国皇太后愿意为她落泪的人物,有什么人敢欺负?”
“呵呵……”宁芳把脸面在小三的衣肩子上抹了抹,也懒得动了,打个哈欠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缩着,“那我能去看他们结婚吗?”
“不能,他们没有结婚仪式。”
“不能有吗?”
“也不是,不然补一个?”
“那就补一个吧,让容嬷嬷代我去看看。”
“那好。你睡吧,明天我替你去办。”
“嗯。”
宁芳这两日正是经期,昨天还是痛了小半个时辰。玄烨用温腕递上的被子把她裹实了,瞅着她的乏力便觉得气不顺畅。
再过几日便可去南苑了。
第七十六章 揭秘皇太后秘隐
康熙九年正月十九,因遏必隆“系皇考顾命大臣,且助臣子,其咎止于因循瞻顾,未曾躬负重愆”,特复其公爵。
竹韵端上血燕窝子炖的汤水,却见自家娘娘虽一手执书却抵着颌儿出神。
“娘娘?用膳吧。”
钮钴禄淑缓接过竹韵递上的碗子搅动了半晌也没食用。
“娘娘,这可是皇上前日赏的,您还是吃点吧,只您和皇后娘娘得了两钱。”
淑媛一听,眸子里到是多了几丝流彩,却也不过半须。
“娘娘,舅老爷今天被上复了原爵,昨日皇上用送了这血燕,都是值得贺喜的事,怎么主子反而不见喜色?”
一份愁苦泛过嘴角,淑媛低着头食了两口,还是放下了碗盅。
“皇上对我阿玛好吗?那是存了敬重老臣的最后一点子颜面……至于本宫……用的东西再多,恩赐再厚,也不在心上,还不及一句问候来的真儿……”
竹韵随着姑娘有些年头了,却一直不明她家格格的心思。那些女儿家喜欢的衣饰嚼头从未见过格格追捧,反道是那些书呀、字呀的什么到投了缘,还能自得其乐。可如今,近宫也不过三四年的事,格格的好意境尽是连书字里的世界都浸不透了,整日里时常的出着神。虽说出落得越发美了,可那气韵反而愁沉了下来。
“娘娘,奴婢想着,皇上怕是被几位怀着身孕的主子给引去了视线,毕竟后妃接连有了身子,皇上又是初为阿玛不久,自然是高兴的把您……把您耽搁了。只要您早早也有了龙嗣,皇上还能不常来?再说了,这宫里能陪着皇上吟词作对的后宫舍娘娘其谁?还不都被娘娘占了去。娘娘不必担心,也不过是这二月的事,往后便好了……”
竹韵说道这子嗣,淑媛的眉头悄悄地皱了下,只是,这背窝子里的事,叫她一个女子怎么好对他人说起?那一肚子的揣测与苦水,也只能自己腹思,连额娘也是说道不出的。
正月二十四日,上幸南苑。
次夜,疯了两日的宁芳早早睡下,却在半睡半醒间被玄烨着衣拉将了起来。几番拉拽间便被抱进了马车,摇晃着踏黑而去。
永定门悄然开起,一骑马车穿入,马蹄子用布裹了,穿了几个弄堂便停下,车上下来车夫并一抱着某物的少年,两人于窄弄子里又行了半刻才停在一所四合院内。
那车夫前去叫门,一翻说辞间便入了门去。
侧屋床上坐着一裹棉漏衫的中年男子,却是面色阴沉好不痛快。
“你们就不会挑个白天的时候前来寻医?一儿再的摸黑上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车夫听了,正想理论,却被坐在凳子上的少年以眼色止退,出了门去。
少年见门被合上,才道:“不瞒先生,晚辈也是家势颇大,只是嫡母这病还是不足为族里上下得知才夜行而来,还望先生再施以医德慈术,去了家母的病痛。
那中年男子这才仔细把那少年怀里裹得一团子看清,却是麾子里一妇人在熟睡,隐在少年膝怀里到是看不清脸面。
“怎么?老夫给的方子没有效?”
少年听出男子话调子里的讽意,却是不能恼火。
“非也,正是先生的方子有了效果。只是家母身子一向弱,经不住这方子的猛意,还请先生再施一方,可以止痛。”
那中年郎中再仔细打量了这二人,穿的衣物到是一般,可唯独那裹着妇人的麾子在灰黄的烛光子里还能油光发亮,他虽是个游医,却也有不少大富大贵的人家求他医过病,这种黑貂子的风衣还是认得的。
郎中起了身,把衣服穿好了,搬了了凳子坐到少年面前,正要把那妇人的脉,却被少年隔开,用个帕子挡着了才以手托着请了脉。
郎中虽是心里不舒服,可毕竟女子的清誉还是尊重的,便也不同少年计较。诊脉的时辰不多不少,那郎中起身把凳子搬回原处,重新退了外衣上床。
“先生?您这是?”
郎中听那少年焦急,才觉得心里痛快点。
“你似乎还差老夫一个誓言。”
少年听了,到是不急了,把怀里的人重新裹严了,慢条细雨而道:“只要先生能说,只要晚生能做,定当圆了先生所求,金银不在话下,只是——还要看先生的水准。”
那郎中听了,到是不恼,反是大笑了片刻:“好——好——好!有些魄力。嗯,这人,老夫是医定了,老夫的要求依你的家资也不难,只是愿不愿、能愿多久的问题。”郎中也不多说,只是直看着少年。
“先生放心,只要除了家母的病根,全她不必受着疼痛,便是一辈子的偿还又有何难。”
“好!是个好男儿。”那郎中一拍大腿,“这痛,老夫能医,而且是病根,老夫也可根除,只是——”
“什么?”少年自下把那麾子紧了紧。
“只是,令母一辈子可能是不能生孕了。”
宁芳一觉起来,便见小三坐在她睡头看着她。她把拉把鬓角,由着他扶她起身。
“什么时候了?来这么早?”
玄烨递上杯温热的蜜水见她喝了,再揪了热布抹了她哈气连连的脸:“巳时二刻了(10点)。”
“嗯。”伸了伸懒腰,一些颠沛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昨晚我们出去了吗?”
“出去?上哪?”
“那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来把我弄醒了。”
“嗯,我来了,想把你弄醒去看星星的,可是正给你穿衣服呢你却又睡了过去,便作罢了。”
“哦……这么冷的天,看什么星星。”
“嗯,怪冷的,就没去了。”
宁芳觉得小三怪怪的,却又不知哪里怪:“你今天不去狩猎吗?”
“去。”玄烨站了起来,“这便走。”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你今天去哪?”
“陪济济儿她们去骑马。”
“嗯。那小心点。”
宁芳盯着走出去的小三半天,也没明白这小子哪里不对。算了,他想说自然会说。
玄烨陪着太皇太后用了些猎回来的飞禽走兽,便喝着茶水说会子话。
“遏必隆的事,皇上处理的没错,是该这么个理儿,虽说后妃与前朝的事是该不同对待,可这理儿却是相通的,哪个女子身后不是自个儿的家族?”太皇太后对着新进的六安瓜片很是满意,“只是钮氏那里,你还是要安抚一番,哀家看出来了,她与那些个后妃还是不同的,是真正心傲之人。这种人,看着不怎么可亲,可坏事却是一件不会做的。哎,气节太高,也是人的死穴儿。”
“皇玛嬷放心,孙儿晓得,会留心的。”
“嗯……”太皇太后喝了几口,不禁意间说道:“听说,皇上前几日回京了?”
玄烨的眼睫抬了抬:“是。”
正不知如何回道,太皇太后却自个儿道:“哀家当年便同你说道过,博雅娜的事不要你管。可你呢,偏偏太过孝顺了。哎,也好,你既然知道了,哀家也不用瞒你了。博雅娜这病,可有的医?”
“郎中开了方了,可以止月痛。”
“那便好……哎,这孩子,也是可怜的,生就这么个身子……哀家当年择她为后也是看她老实朴实,可能为福临垂怜,却不想,她是连女人都做不的。哎,哀家当年不让你管这事,也是不想皇家的秘事多一人知道,毕竟是有关先帝的颜面,哪有皇后还是女孩子的。哎,这些事,也不提了,你替哀家多看待着点,也是个可怜孩子。”
玄烨把心思转了几圈:“皇玛嬷放心,孙儿晓得。郎中说了,皇额娘是极阴的体质,即便现今来了——也是一辈子不过如此了,孙儿只是见不得她每月里痛上那么几次,才破了皇玛嬷的担忧寻了方子来,请皇玛嬷宽心。”玄烨起身跪下,“也请皇玛嬷降罪。”
“哎,你这是做甚?起来起来,哀家可没有怨皇上。”太皇太后拉起皇上,“同为女人,哀家还做过额娘,也是感同身受的。也幸好你皇额娘是个单纯的,这么些年也心善,换作其他女子,还不知要掀起个什么浪头子。好人自有佛主庇佑呀。”
玄烨由始自终观察下来,才是把心收回了大半,虽说皇祖母未必有坏心,可自己毕竟是有违了她老人家,几次三番的触了皇额娘的事,终是为不孝之举。只是,这些事,自己终不能不管,何况如今,自个儿的心思更明了,皇额娘的事,想不理,也是不成了。
第七十七章 路是谁选的?
二月里,皇上行围南苑未归,宫里留守的妃子们虽然寂寞,可人的嘴皮子却不会。
济济儿出众的马上功夫打着圈儿飘回了紫禁城,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她得了皇上多少恩赏、多少宠喜。
即将临盆的纳喇氏自然是没少听了去,除了起伏剧烈的呼吸,再不就是打破几个瓷碟,也实在没多大动静。反而是夜半独自流落的眼光,只能是自己体会的酸涩。
惠怡有多喜欢皇上呢?她也说不清,只是为他喜的多,为他愁的多,对他爱的多,对他恨的多。早年家里对她视如珍宝的表哥她没觉得多好,后来出现的平南王世子那么子男人的强力到是吸引力不弱,只是都及不上皇上,霸气越见流长,眼神越发深沉,即便是对她一个唇起,直引得她不能定了心神。这人的心思怎么又如此无常呢?当年也没觉得他如何好,现如今,到是连孩子都快为他生了,才发觉他就是一个不能爱的男人。可是又能如何呢?难道便不爱了?惠怡自个儿嘲讽了自己一番。
这路,已经走了,只怕是不能回头了。皇后有母家,生了皇子自是偏不到哪里去,可自己呢?不过是个庶妃,皇上现在到还稀罕着,过几日再进了新人只怕连我怎么样子都忘了。
惠怡艰难地动了动身。
想着怎么引了皇上是正事,只是,那些碍人的娼妇们也不能不除了。
惠怡抚了抚自个儿的肚皮。
孩子,你一定要是个皇儿才好,额娘还指望着你呢。
人,终究是为强大而心狠还是本身便是心狠的角色?我们不得而知,可面对抉择与压迫,却往往在顺间爆发了狠劲。不是对自己狠,便是对他人狠。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是自然防御罢了,结局都是一样的血迹斑斑。
宫里长春宫的一纸“情书”并没能使銮驾早归数日。
康熙九年闰二月初一,长春宫庶妃再多挺了两日后诞下皇子承庆。
初三,圣驾由南苑起程回宫。在京城外见道旁枯骨,恻然可悯,忙着使臣掩埋善后,长春宫的小阿哥自然是不曾得了多少注目。
三月初三,久经打压的沉伏许久的安亲王岳乐为修玉牒总裁官。
宁芳盯着小三面前的一本受封折子:“徐元文,是什么人?”
去年,徐元文任陕西乡试主考,注意选拔人才,被录取的多是政治上无所攀援、出身下层或地主人士,很是鼓舞了陕西当地的勤学之风。此人在先帝时便得先帝喜爱,学问不错,也知晓用人。我便提他来任国子监祭酒,充任经筵讲官,好好整顿整顿学风。”
“祭酒,那就是校长了。嗯,看来是个教育家。”
“教育家?”玄烨把这个新词咀嚼了几次,“也不全是,你不知道,此人用人多为汉人,自己是进士出身,其兄弟徐乾学、徐秉义都是进士,一门三进士,在汉人里很有些名望。把他提进国子监,一是可以正正学风,培养些可用人才,二也是给南部的汉族学子们一个标牌,我大清是可以重用有才之士的。”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以他人之矛击他人之盾,也就是政治课上讲的化主要矛盾为人民内部矛盾,属于权术。”
被她这么一说,玄烨也是一乐,以笔竿子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的鬼词多。”
“呵呵,哎哎,我来是给你送东西的。”宁芳半趴在案上,踢着他的腿。
“哦?我迟到的生日礼物吗?”
“对呀对呀。”
“你还好意思说?”玄烨放下了笔,吹了吹墨迹。这都四月了。”
“呵呵,有什么关系嘛,呵呵,重要的是心意。”宁芳赶着他的屁股把龙座让出半边,“我也想早送的,可不是没做好嘛。”撇了撇嘴尖,“我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弄,看着造办处的小强同志鼓弄着一会便成了形,可我总弄不好。”
玄烨也不同他计较:“拿出来吧,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关在造办处的小间子里热了一两个月,也不怕不值得。”
“喂,你别打击我积极性嘛,人家这又是为谁忙活呀。不想要算了。”
一见她要起身,玄烨忙把人搂抱住:“好好好,我的错,主子,给奴才看看吧,看您赏奴才什么?”
这小子从小便喜欢腻着她,被这么抱着宁芳也没觉得如何,反而是比当初小身板小体形舒服多了,现在合乎力学原理嘛。至于玄烨,现成的豆腐怎么可能不吃,凑着头把呼吸聚在她颈间:“看看,快呀。”
颈间的呼吸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宁芳把拉了一下脖子也就由着他了,慢慢把背后的东西取了出来。
玄烨一看,在宁芳左右手上各是一只陶瓷杯子,朴实得很,那形状如同荷兰进来的咖啡杯,不要说雕工嵌意,就是多一句话也没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