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康熙与孝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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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耕耘记(康熙与孝惠)-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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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考虑的远远还不止这些。所有问题中其实最好解决的便是宁芳,而最不好排除的……
  玄烨不曾停止去考虑这些,自从他决定甘冒天下之大不为开始便没有一日不反复思量,把可能涉及的一切考量进去。
  身边睡着衣裳半开、不解人事的宁芳。
  退在腿间的里裤之上还是一片刚刚留下的湿濡。玄烨闭着眼睛一点点地过着可能出现的问题。半路想起身边之人便理好她的衣服、扯了被子替她盖好。
  慈仁宫的内寝弥漫着一股情欢后的异味,却终究会在晨光洞开的门扉间轻散而去。
  八月中旬,正当皇宫里忙着太皇太后幸遵化汤泉之事时,传马佳氏再度有孕。
  巧的是,皇上与皇太后均在慈仁宫午膳。
  皇上得了消息,拍案而起,连说了三个“好”字,大笑而喜。至于皇太后,首度不喜无色,反皱了眉头,心里那股子说不明的呕厌又袭了上来。当然,更是没给皇上好脸色,这夜都没再让他进宫门。
  不过,正门不留人自有留神处。小时候那墙也没黑夜里少爬了。这夜,皇上到是少有的没“动手动脚”,只是歪在边上凑近着乐呵,焉然一副中举的狂喜劲。
  多一个子嗣而已,在往常玄烨也不会太在意,可如今不同了,这正是他万般考量所缺的,这其实的计较,还要之后解开,只盼着马佳氏可得一子,也省了些路途。
  康熙十一年八月二十日上奉太皇太后幸遵化汤泉。
  “唐太宗曾于此地赐建‘福泉寺’,立‘福泉公馆’;辽国萧太后狩猎常到此,修建了‘梳妆楼’;明武宗行猎驻扎曾建‘观音殿’赐名‘福泉庵’;明蓟镇总兵戚继光修建过‘流杯亭’和温泉总池……”
  三位主子立在汤泉池边,只见池水清澈见底,无数气泡由水底冉冉升起,犹如串串珍珠,偶尔翻落的一粒小石于水中也是翻飞如蝶,蔚为奇观。至于耿昭忠所说的那些古事,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到是没听进去多少,皇帝陛下到是对那“流杯亭”很是好奇,追问此故此景。
  汤泉距孝陵很近,上谒陵不便提带众多宫妃,只正妃佟佳氏与上年新近的庶妃兆佳氏随行。当下正火的庶妃张氏已孕有六月。
  正当宁芳与太皇太后忙着行汤之时,皇帝陛下却奔于近地阅兵、阅射。
  兆佳氏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一双大大的眼睛常常是忽闪忽闪的可爱,宁芳时常觉得如果在现代,“为什么呢”一定能从她嘴里不时蹦出。
  “你乐着什么呢?”见她一个人偷笑,太皇太后便也想分享分享。
  “呵呵,没什么。只是看这兆佳氏很可爱。”
  “嗯,到真是灵秀的。这宫里进的女子呀,刚来大多是清澈透明的水人儿,可没几年光景便通了世故不那么可爱了,这也就难怪帝王们喜新厌旧了。哀家看,这皇帝那,其实也不是真的喜新厌旧,往往是掉进了旧的人事里出不来。而那些宫妃则是变得太多太快了。”
  谁不想保有自我呢?可世事、环境、人情给他们机会了吗?在退与进之间,就是蜕化的挣扎。
  宫外如何分扰,宫内没了男主子却是一般萧索。
  皇后晴芳病了有些时候,这几日越发沉重,一天里到有太半不醒人世。
  钮钴禄淑媛听了太医的回禀,心内便是七上八下的。如今太皇太后等皆不在宫内,皇后这一病,宫里除了自己还有谁可以承担?
  “皇后病的如此严重,怎么也不来直禀?”
  那鱼嬷嬷更是发愁,跪在当下:“打从皇上等出宫前皇后娘娘便道有些多月了,只是不严重。皇上这一走便立刻显了病情,只是人前都打着强劲。呜……奴婢们也不是没说过,可娘娘她……”
  “皇后娘娘病着不清不楚,你们还能不清楚?到如今才来辩驳岂可推搪!”
  “淑媛妹妹,你就别怨她们了。”
  淑媛见皇后醒了,忙依了前去,同鱼嬷嬷等侍侯着她把药喝了,最后还是不依的使人快马告知皇上皇后的病情。
  皇后躺下,四下里除了外间的鱼嬷嬷便只余淑媛。
  看着白苍形瘦的皇后,淑媛一时间不忍也是哽咽而起:“姐姐这是何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知会妹妹一声就是,何苦累着了自己?皇上如今远在遵化,万一姐姐……我可怎么向皇上与太皇太后交代?呜……”
  多年相处,虽没什么深交,可钮钴禄是个什么样的人晴芳看得很真。她拍了拍淑媛的手背:“妹妹,你人姐妹虽没说过几句话,可姐姐是真的挺喜欢且佩服你的。这入了宫的女子有几人可以不为圣宠折身的?只有妹妹,从未变过。妹妹的高洁才是真的。”
  淑媛此时听了这话,不便不心慰,反而引得内心一股子委屈,那眼泪更是流得欢了。
  “那些女子们明争暗斗的手段与心机我没有少见……以妹妹的聪惠与身份,若想争自不必落得如今时态。可姐姐知道,你是不肖的。爱皇上之心,妹妹不曾少一分,可妹妹偏偏咳咳……”
  淑媛见皇后咳得厉害,立刻上前替她抚着后背。人与人之间是微妙的存在,你以为一辈子是敌人之人却可以是最了解你之人。
  “姐姐……我比不得你……难怪皇上当初选了你……有些事,我是看不开的……做皇后,没有人可以与你匹敌。”
  晴芳听了淑媛的褒奖不过是牵强一笑:“我们姐妹也错是这宫里最痴最傻之人了。皇后又如何?不就是一不能一、二不能二的木头?”晴芳止了止眼泪,拉紧了淑媛的手:“妹妹,我这一去,这个皇后之位怕只会落在你的头上。凭今日一番言语,姐姐是真的更替妹妹担心。虽说妹妹家如今不比当年了,可依着老辈的身份皇上并不会明里苦到妹妹咳咳,可依妹妹的性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苟同降了身份咳……如今姐姐活着,还能暗里替你省了纷争,可到妹妹贵为皇后一日怕是再难——”
  “姐姐——!”淑媛当即再不敢听,立时跪在床上,“皇后姐姐别再说了,姐姐才是大清的皇后,会长命百岁的……妹妹我……妹妹我还要仰仗着皇后啊……”
  到如今,钮钴禄才算是真的明白过来,自己这么多年能够安居翊坤宫不是自己有多低调,而是皇后赫舍里氏给了她这个安稳的机会。
  我们常常自矣自艾,怨时不我带;我们常常孤缩一鸥,感无人可伴……其实,只要心胸开来,只要眼眸睁开,那些美丽斑烂的自然你会看见,那些一直为你倾力之人你会看见。
  太皇太后还京前一日,皇后病危的消息传入了汤泉,彼时皇上等正吃宵夜的甜水,坐在一起话着趣儿。
  “皇后病了,皇上还是连夜起程速归吧。哀家与你皇额娘缓行即可。”
  “不可。皇后虽病着,孙儿也不能弃皇玛嬷与皇额娘独途而就皇后之礼,还是同皇玛嬷一道。至于皇后……定当能吉人天相。”
  突听皇后病危,玄烨不是没有反应,毕竟是多年发妻,贤淑自不必言,只是那份精心以待便不能不叫他微关。
  出宫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病了?
  皇上还是使李德全轻骑先回宫看望。
  “担心?”宁芳从他背后歪着脑袋出来。
  “嗯。”玄烨打了她的一只手合掌握着。
  宁芳能由他掌心的温度轻易查觉出他的关切与忧烦,不知怎么的,心胃间升起的那种感觉怎么如此的酸涩与厌烦。
  之所以眉头深锁,玄烨其实是在考虑万一皇后赫舍里不行了,宫中乃至朝堂的形式,毕竟赫舍里氏独大多年,皇后这一没了,此氏不可能没有动静地安稳看他氏上位。
  可他的烦忧看在宁芳眼里显然是意错了。不过没关系。玄烨勾了勾嘴角。
  “我与晴芳少年结发,感情自是不比他人,她若是不在了,朕——”宁芳不自觉收回手掌把着发颈的举动更是令玄烨心里乐开了花。“怎么?皇额娘不舒服?”
  “嗯?”宁芳疑惑地看他一眼,“没有……也是皇后去了,还真是挺可惜的。毕竟,她蛮适合的。”
  宁芳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有些混乱与若涩。可这感觉由何而生却不是她会考虑的。
  上奉太皇太后还京途的第三日,还是一马快骑先回了京城。留下缩在马车里恨得直把那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假想万千种处死方法的宁芳同志。
  皇上回宫不过半日一夜便仍旧轻骑驶程奉迎太皇太后。
  “好了?”储秀宫的董氏很有些震惊。身边的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只是点了点头。
  董氏依旧是面如柔水,只是眼眸里的波光闪动。
  由宫女那知道皇后渐好了,马佳氏一笑,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扶了宫女的手背出了东配殿,“正妃娘娘还在皇后宫里吗?”
  “在的,这两日还是依旧的亲厚。”
  马佳氏仍旧面祥,不再言语。
  皇上不过陪着皇后几个时辰便使其病情好转,钮钴禄淑媛在心慰的同时,情感上却不能自抑的有了苦意。
  在生命面前我们往往选择同情与拯救,可一旦跨越生命,人类细微的情感与性格还是会占了心神、独自纠结。
  第九十四章 初春
  “皇上允了福全、博果铎等年轻一代亲王、郡王们的疏辞议政却不许康亲王、安亲王的请辞。这两种对待,怕不是年岁上的事吧?”太皇太后就着皇上的手上了榻坐定。
  “皇玛嬷说的是。自太祖时起,议政王大臣各各有握实权。经太宗、皇考两朝至今,凡议政王大臣会议合议之事更是连帝都不动摇。远有皇考薨前推行的种种利国利民的举措,近有鳌拜、遏必隆等的结党览权,无不是议政王大臣体系与皇帝实权的抗衡。”见太皇太后点了头,玄烨复说道,“孙儿去年开了南书房,领了班学子才士们随意玩耍。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亲自拈了冬枣进给祖母,“裕亲王、庄亲王等人年青着呢,由着他们玩耍去未偿不可。至于康亲王、安亲王等毕竟是朕的长辈,大清历来他们此等身份岂可离了议政王大臣的位子?当然,此二位可是朕的重臣,朕想重用在不在一个名位上,但当给的还是要依俗依礼给全了才可安天下悠悠之口的人心。”
  太皇太后连吃了四颗:“不错,今天这冬枣正甜着,可是京郊里农户种的?”
  “正是呢。皇祖母,孙儿前阵子出城到田里去看了,今冬京畿的庄稼到是不错的。前两日又降了场瑞雪,说不定明天便是个丰年……”
  苏茉儿听这祖孙二人那里聊着也不出声,只是坐在外榻子上看着本皇太后使人用来的画本子。
  年末,耶稣会士比利时人要多因南怀仁之荐至京城为帝讲授几何学。皇上近月十分迷恋此术,常是解到三更才歇。
  敬事房总管太监哈代跪于龙案前,偶尔小心上瞟了一眼其上正功于那什么西洋之术的皇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今天这一趟来是不是能中了主子的心思从而一往无忧。
  哈代殿前跪了已有三盅茶的时间,直到玄烨把手里的五道题解出了四道,才放下羽毛笔,也不去看堂下之人,只是想了遍他刚刚的说辞,才道:“哈总管今天来——是个什么意思呢?”
  “嘿嘿嘿,奴才哪敢有什么意思,”哈代连忙再拜了三拜,讨好地笑道,“皇上爷,敬事房自先帝爷起便是奴才领的肥差,奴才对先帝的感激自不必多言,可皇上对奴才的提协奴才还能不知?嘿嘿,只是——最近这数月,奴才侍侯着皇上,不知——是不是哪们娘娘主子不得皇上欢心了还是奴才落了皇上厌烦,那侍寝的折子——奴才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写了,”哈代边观察着皇上的面色边小心嚼着话头,“奴才蠢笨了,还要皇上打打提提醒不是,不然……奴才受罚了到是活该的,可若是办坏了皇上的事不就是奴才最大的不是了嘛。嘿嘿,故此奴才跪在这儿肯请皇上给奴才个提点,以便更好的为皇上服务不是。”
  宫里有多少人精?那是论把的数。可宫里有多少人精中的妖精?那哈代绝对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称帝十余年,宫里那些人与潜规则,已是全在玄烨的掌控之中,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思春的行动,就是慈宁宫里吹了什么风声亦能飞快地吹到他的耳中。他,早已不是当初年弱的那个连人都不能保护与反抗的幼童了。
  “哈总管怎么会是蠢笨的人?最近这几个月侍寝折子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神仙也拧不出一个灰点子吗?呵呵,朕应该奖赏于哈总管才是。
  皇上这不明不白的说辞听地哈代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更低了头颅不停地磕头。
  “起来吧。”
  哈代再估莫了两便皇上这不轻不重的语调,才敢起了身,躬着半身立在边上。
  “哈代你是怎么个老人精朕清楚,正因为清楚才由着你这么些年估莫着行事。不过,你到真没令朕失望,该让你做的你一件没少做,不该你做的更是一件不做,这等本事,宫里虽也有那么几个,可真的能入了朕的眼、又称了朕心的可只你一人啊。”
  “皇上抬举,奴才岂敢奴才惶恐奴才应该的。”
  玄烨看着案前滚着个圆不溜啾的身子还是跪礼这么飞快的哈代,不得不佩服他的“能耐”。
  “这数月朕不曾给过你任何提示,不过那侍寝折子你处理的确实正合朕心。”玄烨起身在右侧的榻上坐了,看那哈代顺势“滚”向了这么,“朕是什么用意你不猜,可这事,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下去。选什么人侍侯,事后怎么笔墨都随你,你这奴才得多少好处朕更是不会关心也不会让任何人去关心。只一点——”起了茶喝了一口,眺眼盯向那圆球。
  “皇上放心,那什么不是说的好嘛,食皇上的粮去皇上的忧,奴才生是皇上最忠心的奴才,死了那更是皇上最忠诚的护鬼,嘿嘿,皇上放心吧,奴才就是被人割去了全身的肉也不会露出去一个字,更不会让那些相关的人出了岔子,保准是合了圣心。谁要是敢违了皇上的意,那奴才是每一个不饶的……”
  “如果……太皇太后那里问起——”
  哈代滴溜了一圈眼珠子:“看皇上说的,太皇太后主子也不过是关心皇上的身体与龙嗣,奴才自然是实面上有什么说什么且都是她老人家同全天下的人都清楚明白的,嘿嘿,奴才的心,可是最实的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能不知道奴才的。”
  主奴二人这里互对上了眼子,都十分满意双方的心思。
  与聪明人说话,从来都是眼光子里的事,多一字亦失了先机。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正月里的南苑虽是海沟依旧可淹印于风雪间越是白茫茫片野。
  丢脱了温腕等人,只带了小九子一人,宁芳躺在背雪的坡下,想看看是不是真有白色的狐狸。
  听到这句由上飘来的词,不知怎么的,便脑海里思起一个委在床前侧腮白女子,用低柔的声音吟诵着:“我愿望的小太阳,如果你沉没了,就睡在大海的胸膛,在水母银色的帐顶,永远有绿色的波涛喧响。让我也漂去吧,让阳光熨贴的风,把我轻轻吹送,顺着温暖的海流,漂向北方……”
  可那个女子不会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吟这首忧伤的近体诗,她永远都在自己看见的地方绽放温柔与鼓励的笑颜。
  轻轻的,踏过刚积的春雪,走上了那个矮坡。坡下是一片萧索的海子,没有春夏里的繁华与喧闹。
  着蓝色厚袍的男子背立在海子边,虽然看不见样子却可以从他的词里听出他的寂寞与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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