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永远都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小三,无论如何强迫自己如钢似铁,也仍会向他浅浅地敞开一扇心门——直通他的脆弱。而女人,是最受不得所爱之人的柔弱的。巨人等着你去抚慰,那是比征服世界更叫你磬入心神的快、足、柔、爱。
“我哪也不去……”裹着胸前依偎的首发。“不是想回去……只是——揭开一个迷雾,有些兴奋。”腰间的力道重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有些怀念的,也想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还能回——”胸前的头颅埋得更深,惊得宁芳此时才四处寻视想起了他人的视线。还好还好,虽然不知道远远的除了李德全和温腕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可小心脏还是扑腾扑腾擂个不停,“我不是要回去,真的!那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还回去干嘛。”腰下被指骨收了收,宁芳知道这小子是不乐意她的说辞了,便撇了撇嘴,“好嘛好嘛,无论有没有亲人我都不会回去的。”
明明老高老大的男人,却不管不顾地倒插在她的怀里,爪子换为怀拥,可胸前的脑袋还是不愿起开。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不会回去?”
“……”宁芳总是不爱说那些情话的,总觉得不合她的年龄和身份,可她在小三的面前还有什么年龄和身份呢?
“嗯?”
特别是面对依在女人怀里却偏偏爱撒娇的小三。神经一放松,笑容便止不住地绽开,连着说不出口的情话也不那么难以启齿了:“因为——我在乎你……我需要你……我只有你……我爱你……”
情话不是不说,只是时间不到。当历过爱恨,当经过生死,当度过悲喜……也许只需要一束阳光的点照,一碗普通的鱼粥,一滴释然的泪水……就可道出爱的谶语。
康熙二十三年腊月,刚回京不久的圣上谒陵三日,祭祖迎新。
岁末里,太皇太后未去,皇太后亦不会去,皇贵妃忙于年节自亦不随。
老年人夜里睡得总是时少,起的便早些。后妃子孙们都已去了几茬,皇太后才睡绵绵而来。
时已近午,外寝里除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便都是慈宁宫本有的奴仆。
布木布泰吃了口□,便见歪在对面之人哪还有一丁点皇太后的架式,哈欠连连眼泪直溢,便只能摇头:“看看你什么样子,这皇上在时也不见你怎么迟了时辰、轻了装容,怎么皇上一不在你反落了事去。这一连两日的反常,道是针对哀家不成。”
“哈……”宁芳先上了个哈欠,整了整面容才道,“我哪敢,只是这两日不知怎么了,老是睡不醒似的,昨天吃着吃着便差点睡过去,你看,这鼻头还红着呢。”
“怎么?”还真有块红。
“喝那什么骨头汤一犯困便先喂了鼻子。”
布木布泰和着苏茉儿看她那样子,也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有不乐的?
反正皮也厚了,再加上困乏,宁芳也没精力计较什么脸面了,趴在几上晃着晃着便不动了。
布木布泰也不去惹她,见她眼下少有的出了暗阴,唇色也浅了不少,便招了温腕来询问。温腕只说是几日里越发困乏,连吃饭都不愿的只想睡觉,却也不见怎么不舒服。皇上走前虽也如此到也没怎么严重,便也没寻太医问诊。
寻思了半晌,布木布泰还是不放心,心下想招太医来看看却不知怎的止住了。
“那个游大夫可还在京里?”
温腕听太皇太后问起,便道:“南巡跟着回了京,说是年后再南下。”
“你去使小九子把他招来,给你们主子好好看看吧。”布木布泰看了眼已然熟睡的某人。这女人,还是把她看好得好,免得再给皇上惹了麻烦那。
苏茉儿看着自家格格,虽是满面无奈,可谁不知她是实则关怀呢。
宁芳睡梦里正啃着蛋黄细蓉的月饼,那个香啊。可忽来一阵异味引得她反呕着醒来:“什么味儿?”
苏茉儿正由贡盘中取出盅来,揭了半边盖儿:“小主子真是灵鼻子,这可是太皇太后亲叫小厨房现杀了那近三十年的鳖儿给您熬的汤水,雪白雪白着呢。给您去去困。”
还来不及说句感谢的话,随着苏茉儿越移越近,宁芳喉道、胃腹里便像突然起了义般翻江倒海,止不住地往外呕吐。
苏茉儿见她吐了,忙往前去。可偏偏宁芳一脸子惧怕、呕吐不止地叫她把东西移走。众人见她这般,都吓住了,只能随了她的意。可这严冬腊月的,屋里起着火龙严严实实的,一时半刻那汤味儿又如何能散去。于是便听着皇太后西里哗啦往外吐,见着她连着水儿把本就没进多少的肠胃吐了个空。
等着众人心领神会洞开门扉清空了气儿,止吐得人儿却已然气虚地昏了过去。
太皇太后忐忑间便要问招太医时,小九子正领了游大夫而来……
布木布泰低首着听那老大夫一派说辞,半天到没说什么。再望了一眼床榻步已然梳理过之人,尽真不像已然四十而过的妇人。
“苏茉儿,你亲自领了大夫去吧。”
苏茉儿抖了抖眼神,答应着一声便领着游大夫退出去。
冬日的阳光总是短暂的。西偏的日头透过洞开的门扉暗暗地打在布木布泰的眼轮。这个傍晚,她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想起了许多旧日的时光,和着未来可能的纷绕,一一划过她的神志。
命运总是超出你预料之外的起伏。却不只这新起的一浪儿将带走多少的算计、亦带来几多的刀火……
宁芳像是走了很长的路才得以停下。睁开眼来——还好——有她熟悉的温腕,虽然有霎那她会希望是素心。
而后是那个叫她再难放开之人,把着她的手于脸颊怎么也不愿放开。
虽然像重新历劫了一场,可满满地情感围绕着此刻神志还未能完全清醒的宁芳。
“你干嘛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呵呵……呜呜……宁宁,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呵呵,我要做阿玛了,哈哈,孩子呢,”玄烨抖了抖眉毛,“阿玛阿玛呢,”左右摇动着头颅,“哈哈——小小的可可爱呢,”原来什么人都是可以花痴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哈哈——”
李德全立在寝外听皇上一个人再里面叨念,没完没了却没一句有用的。可能真是已经绝望后的惊喜,竟然能把个绝顶聪明之人震成了傻子。哎,你说这皇太后要真是替皇上生了皇子凤女,这小主子应该怎么个称呼呢?
不怪他李德全走神,里面那位不也是走神走远了还没回来?
紫禁城的夜晚繁华却肃穆,然,却不再遗憾。
烛窗内的人生千般相同,懂得惜福珍爱的夫妻才能画个圆满。
今夜的月儿只余一半。与人为半又何尝不是幸福地守侯。
穿越人海,轻轻在你耳边说,爱,别走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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