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汪泉迫不得已又来打搅。
“什么事?”严一凌心里不安宁:“你进来说吧。”
汪泉进来,一脸的焦虑:“娘娘,殿上出事了。陈吉领着朝臣们以死相逼,个个握着匕首,说如果皇上不处置严统领,他们就血洗苍穹殿。”
“什么?”严一凌心头一紧。“那皇上是怎么说?”
“皇上雷霆之怒,已经与朝臣们卯上了。似乎是一步不肯退。”汪泉也不知道是该替皇贵妃高兴,亦或者是感到惊惧。
总之皇上心里是有皇贵妃的。
生死关头,最能看得出真心。
“走,咱们去苍穹殿。”严一凌没有别的办法。
“不行啊娘娘。这时候您过去,只怕……只有火上浇油。”严一凌摇了摇头:“不怕。我自有我的办法。”
汪泉拦不住她,便赶紧备好了辇车。
不多时,严一凌就来到了苍穹殿。
“娘娘您怎么来了,这可不行。”小侯子赶紧阻拦:“这时候,皇上动了大怒,您若是冒然进去,只怕……”
“没事。”严一凌笑了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本宫一力承担。你让开。”
“可是娘娘……”
决心已定,严一凌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没有奴才帮她开门,她便使劲的一推,凉山殿门“吱呀”的敞开
。
奉临一眼就看见走进来的人是她,眸中一凛。“出去。”
“皇上,臣妾非但不能出去。还要大模大样的进来。”严一凌一脸的无畏:“殿上的这些臣子,都是为国效忠多年的老臣。臣妾成了他们眼中祸乱朝政的宠妃奸妃,总得有个辩驳的机会吧?”
说话的同时,她平静的迎着一道道如同剑戟的目光走到皇帝身边。
转过身,她已然是平静的看着殿上的这些人。
汪泉说的没错,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把匕首。
那样子,的确颇有视死如归的风范。
可惜,戏做的太多了,真也成了假。
“陈大人。”严一凌知道领头闹事的就是他。“当初左子如左大人也曾经这样对本宫发难。最后,他是怎么就没有了?”
“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老朽也会和左大人一样?”陈吉十分的气愤。
“也许是呢。”严一凌微微一笑。“本宫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何时参摄过朝政?但本宫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口口声声的说,是严钰杀了两位身价将军,就因为入宫的时候,他们有些小误会,就要杀人。那你们这样指责本宫,这样冤枉本宫的哥哥,连续多日,这误会只怕不小了吧?怎么你们还都活的好好的,精精神神的?本宫怎么就不晓得做点什么,叫你们一个一个都闭上嘴?”
“皇贵妃不是没有这样的本事。”陈吉阴眸而笑。“只是这时候下手,无疑是承认了罪行。皇贵妃睿智,岂会自己往火坑里跳。”
“这便是了。”严一凌笑容温和:“你也说了,本宫并没有承认罪行。没有承认,你们是要逼着皇上屈打成招,还是要夺取玉玺,自己盖在认罪书上越俎代庖?”
“哼。”陈吉扭过脸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严家的人有胆子这么做,却没有胆子承认?”
“走进殿之前,本宫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人下手杀了两位沈将军,然后嫁祸严家
。不过看见陈大人这么咄咄逼人,本宫也就想明白了。”严一凌微微一笑。
“哦?”陈吉冷着脸看她:“愿闻其详。”
“不就是你们么!”严一凌冷着脸,收起了谦和有礼的样子。“没有人比你们更希望看到严家和沈家决裂,没有人比你们更想看到皇上骑虎难下。没有人比你们更盼着朝廷动乱。你们的居心,不单单只是叵测,简直令人发指。”
“皇贵妃这是贼喊捉贼。”陈吉不悦,蛮横道:“自己摘不清,就往旁人身上泼脏水,厚颜无耻。”
“说的好。”严一凌微微一笑:“这正是我要对陈大人说的。”
收起了脸上的阴沉,她继续说道:“方才我一进来就说了,这些年,本宫从不参摄朝政上的事情。但是你们就不同了。什么结党营私,买官卖官,什么中饱私囊官官相护。只要按着这个方向去查,准备能拔起萝卜带出泥。你们哪一个又是清清白白的了。”
说完,严一凌转过身朝皇上微微垂首:“皇上英明,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本宫眼里容不下沙子。平日里正因为不参摄才会不觉。现在你们将本宫和严家逼到死胡同,又叫皇上两头为难,那很好,本宫只有力荐,求皇上查明这些年藏在你们光鲜表皮之下的污垢。”宏叉土亡。
“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陈吉面如土色。“你这是要故意往臣子身上泼脏水!你是要动摇皇上的江山么?”
“并不是。”严一凌笑笑:“血洗苍穹殿,可以是千古颂扬的美名,也可以遗臭万年。你们想以死明志,本宫总得弄清楚,这明志明的是什么。难道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妄图左右皇权的佞臣,也配被千古颂扬?不过你们也别担心,等一个一个查清楚你们的那些事儿,本宫一定找到了杀死沈将军的凶徒。这样一来,也总算能在你们死前,干干净净的有所交代。”
话说完了,殿上顿时就安静了。
陈吉灰头土脸的失了底气。身后的人更是不敢吭声。
“皇上,臣妾用性命担保家兄是清白的。所以,臣妾恳请皇上先查臣妾兄妹。看看这么多年,臣妾私下做过什么对不住皇上的事没有。随后,便是陈吉陈大人。”严一凌转过脸,平静的看着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人
。
“朝廷吏治不清,已经动摇了国本。臣妾虽为女流之辈,也决不能纵容姑息此等歪风邪气。倘若因为臣妾执意如此,撼动了朝政。就请皇上彻查完这些贪赃枉法的佞臣之后,给臣妾一道圣旨,处死臣妾。昭告天下,一切都是臣妾这个奸妃的主意。这么多人陪着臣妾一块上路,与有荣焉啊!”
奉临饶是一笑:“朕偏是不许你死。偏宠如何,专宠又如何。朕就是昏君了,他们能奈朕如何?”
两个人相视而笑,从没觉得心这么靠近彼此。
雅雀无声的正殿之上,仿佛再无其他人。
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彼此好半天。奉临才问:“陈爱卿觉得,这件事按朕的主意去办比较稳妥,还是听由皇贵妃的决策?”
陈吉哪里张的开嘴。只是对上皇帝威严的目光,他不得不说。“一切全凭皇上定夺。”
“很好。”奉临饶是点头:“那你们就先下去。朕查明此事,一定会给沈家一个交代。”
“谢皇上恩典。”陈吉领着朝臣们灰头土脸的退下。
奉临伸手握住了严一凌的手。这时,才发现她的之间这么冰凉。“碧儿,你没事吧?”
严一凌的脸色唰的白了起来,颤抖的端起皇帝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皇上,臣妾没事。”
谁都不知道,这番慷慨激昂之时,她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别怕,没事的,有朕呢。”奉临握了握她的手指。“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其实是救了他们。”
严一凌有些疑惑的看着皇上:“您是说……”
奉临轻哂,末了才道:“朕已经预备血洗苍穹殿了。”
还有后半句话没说,但是在奉临心里已经无比坚定。那就是,尽速将沈家连根拔起。
第三百九十章:心之所变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
天刚蒙蒙亮,伊湄宫外就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隔着几重宫门,还在梦中的严一凌根本什么都没听见。
倒是奉临被这动静惊醒了,微微皱眉。
“皇贵妃娘娘求您开门啊!”
慢慢的抽出了搂着她肩膀的手,奉临不想吵醒她。
而实际上,她真的是累坏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被打搅到。
奉临披上棉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外头小侯子和汪泉一脸的焦虑,正在合计要不要惊扰皇上与皇贵妃。
“是谁?”奉临轻声的问,并示意他们到庑廊下回话。
“好像是樱妃娘娘。”小侯子轻声道。“宫门还没敞开,外头的奴才这么说。”
一定是为了奉翊的事情。
奉临微微有些不痛快:“朕去瞧瞧。你们别吵醒皇贵妃。”
“是。”小侯子赶紧跟上。
汪泉则继续留在外头当值。
沈凉悦跪在伊湄宫门外,早就哭成了泪人。
求见皇贵妃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昨天,苍穹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替沈家出头的臣子们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失去了这一道屏障,她拗不过皇后,也只能出此下策。
“皇上”当看见皇上出现在宫门之内。沈凉悦的泪水一下子决堤了。“皇上,求求您,替我向表姐求求情吧。凉悦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翊儿,皇上,求您了。”
奉临凝眉,目光渐渐的失去了温热:“皇后知道你身子不好,带奉翊去毓秀宫抚育,也是希望你好好调养。何以隆冬之晨最是湿冷的时候,还跪在风里啜泣,如此不爱惜身子。”
还要扰人清梦!当然,奉临没有说的那么直接。以免更加刺激樱妃。
沈凉悦抹了一把泪:“皇上,臣妾的身子难道自己不知道么!别说臣妾没有病痛,就算臣妾真的不舒服,也绝不会委曲了翊儿。那可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奉临点一点头:“知道了,朕回头会劝皇后把翊儿交给你抚育,你先回去吧。”
沈凉悦摇头:“皇上,不瞒您说,凉悦已经哀求了表姐好久,可表姐就是不肯。”
她哭得悲惨,叫看见的人都觉得心凉透了。
“皇后觉得,你太娇惯翊儿。使翊儿有些人生,才把他抱去毓秀宫。”奉临微微皱眉:“且不过是刚刚的事,你也要学着忍耐。到底皇后是翊儿的嫡母,自然不会叫翊儿吃亏的。”
沈凉悦不停的摇头:“皇上,乳母偷偷告诉臣妾,翊儿的嗓子都哭哑了。太可怜了。臣妾怎么能不管她”
这一大清早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奉临头痛不已。
“行了,你先回去吧。朕心里有数。”
沐雨见皇上脸色不好,紧忙来扶樱妃:“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沈凉悦甩开她的手,哭腔道:“不,皇上,凉悦求您,一定要阻止表姐。表姐是什么心思,您一定比凉悦更清楚不是么?”
她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固执的仰起头与皇上对视:“皇上,表姐她她分明就是想借着翊儿号召群臣,趁乱”
后面的话沈凉悦不敢说,生生的咬住了唇瓣。“我是翊儿的亲娘,我宁可要翊儿平庸,要他碌碌,也不要他成为一颗棋子。一颗叛逆的棋子。”
奉临淡然的看着她:“你想什么,朕都知道。回去吧。”
沈凉悦动了动唇,终究是不再说什么。
沐雨赶紧又扶起了樱妃,两个人低着头,徐徐的离开了伊湄宫。
“皇上,时候还早,要不要”
“不必了。”奉临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温和了一些:“皇贵妃还在睡吧,让她好好睡。朕回苍穹殿。”
“是。”小侯子连忙点头。
桦蕊伏在梳妆台前似睡非醒,隐约听见宫门敞开的声音,还当自己是在做梦。
不多时,一个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人还没看清楚,就已经看见那高高挺着的肚子了。
“万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桦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臣妾当真是被冤枉的。”
“正因为你是被冤枉的,本宫这不就来了么!”万芊芊看着她瘦了好多,不免摇头:“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你怎么就瘦了这么多?难不成奴才们敢苛待你?”
“并不是的。”桦蕊垂下眼眸:“是臣妾自己没有胃口,吃不下什么。”
万芊芊心想,就算是有胃口,只怕这桦妃也不敢吃什么。谁不是惜命的?她就不怕皇贵妃会在饭菜里下毒么!
“好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雨过天晴了。”万芊芊笑着道。“你也就不必担惊受怕的了,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
“娘娘的意思是?”桦蕊十分疑惑。
“事情是这样的。”万芊芊微微虚眼,择了一处做好,才娓娓道来:“那杨妃,也真是命不该绝。原本这段时间宫里闹腾的厉害,没有人兼顾得了她的丧仪。尸首便一直搁在她宫里摆着。哪知道今儿一大早,人竟然醒过来了。”
“什么?”桦蕊吓得一颤。“醒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明明那一天她和良嫔还有皇贵妃和严妃都是亲眼看见杨妃断气了。
何况,皇贵妃不是请了仵作勘验尸首么?人没死,难道仵作会查验不出来?
万芊芊知道桦妃是聪明人,所以接下来的话她便不说了。只是平静的看着桦妃消瘦的脸庞。
“娘娘,这到底是”桦蕊已经明白了,这分明就是皇贵妃刻意安排的。目的,只怕就是为了将她困在这宫里多日。
“你还不知道吧?”万芊芊抿唇而笑:“昨天在苍穹殿,皇贵妃力压群臣,那些替沈家两位将军出头的臣子们都不约而同的闭了嘴。今晨,皇上上朝,朝臣们再无提及此事。咱们啊,都是不如皇贵妃有办法。”
“那那严将军”桦蕊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就回来了,说是没去过行宫,皇上也就相信了。”万芊芊始终保持着微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妩媚。“所以我说,什么都是虚惊一场。沈家那两位将军就不该入宫领赏。这下子赏银还没放进口袋,就先把小命交出去了。真是太亏了。”
桦蕊垂着头,没有做声。
“好了,本宫是向皇贵妃讨了个人情,亲自过来解了你的禁足。桦妃啊,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这误会是十有的。”万芊芊笑着抚了抚她的手:“万幸这回杨妃只是假死过去了。往后遇到事儿,千万别这么莽撞,宁可让杨妃蹬你一脚,都不要随意动皇贵妃身边的人,懂么?”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桦蕊还有什么不懂的。“多谢万贵妃娘娘,您要保重身子。”
“放心吧。本宫心里有数。”万芊芊饶是笑了笑,就着侍婢蜜桃的手,轻摇慢晃的走出了门。
萱彩赶紧跑了进来:“奴婢恭喜娘娘,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桦蕊轻轻点头:“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萱彩,你赶紧去打盆水来,伺候本宫梳洗,我这便要去伊湄宫叩谢皇贵妃。”
“娘娘,咱们为什么要叩谢皇贵妃啊!”萱彩不瞒:“明明就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将您”
“萱彩。”桦蕊轻轻一笑:“皇贵妃娘娘只是把本宫关了起来。并没有惩戒。若不是如此,只怕我也挨不到现在。”
萱彩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娘娘您就是太过宅心仁厚。奴婢这就去准备水给您净面。”
“去吧。”萱彩转身出去。
桦蕊猛的站起来朝着床铺走过去,一连十多下,拳拳锤在被子上。“可恶,真是大风大浪都闯过来,小河沟里翻了船。皇贵妃你竟然敢这样陷害我,走着瞧!”
待到萱彩进来,桦蕊已经收拾好了脸色,温眸谦和。
精心的打扮过后,她便领着萱彩急匆匆的去了伊湄宫。
和严一凌想的一模一样,桦妃一定会先来这里。
“桦妃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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