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皇贵妃就去了内务局。并没有传出皇上的口谕,也没听说皇贵妃娘娘宫里的人去了哪处。”宝起压低了嗓音说道。
“没有动静?”良嫔有些不信。“皇贵妃那么聪明绝顶的一个人,连屹立后宫数十年的皇后也扳倒了。她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就必然是有备而来。只是我拿不准,到底她会推荐谁给皇上,来当她的左右手。”
“娘娘,奴婢猜想,会不会是樱妃?”一旁的卷芯小心翼翼的说。
“樱妃,为何?”良嫔眼珠子一瞪:“你说说看。”
卷芯想了想,道:“这宫里除了皇贵妃,也就只有樱妃娘娘有皇子。再说当初樱妃的皇子是怎么来的,娘娘也听见传闻了。奴婢总觉得,是樱妃帮着皇贵妃暗下手,才会这么容易扳倒皇后。如此,边也算是皇贵妃知恩图报了。”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良嫔想了想:“可是皇上那么讨厌沈家的人,又怎么会再扶植沈家的人上位。那樱妃,连自己的表姐也舍得下手,更何况是对旁人了。本宫想,皇贵妃肯定会忌惮她的孩子,如此还真是未必。”
又想了想,良嫔问宝起:“你觉得……皇贵妃会选谁?是一向和她交好的徐妃,还是冷宫里交过命的杨妃?”
宝起低眉道:“娘娘,奴才觉得一准儿不会是徐妃。皇贵妃娘娘之所以有这个提议,便是想找个能办事的人,好好的替她管住了后宫。那徐妃性子太冷傲,成日里也不愿意理会后宫杂七杂八的事情,让她当贵妃不是和没当一样么!倒是杨妃……”
“是啊。”良嫔心里不宁:“徐妃的确是太过冷傲到了。杨妃那一张利嘴便是不同。今日在伊湄宫,处处帮着皇贵妃说话,恨不得自己就是贵妃了。说不定她们早就商量好了。如此一来,皇贵妃只要能牢牢的抓住皇上的心,而杨妃则替她好好的看着后宫,便是再没有不妥。”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长叹一声:“本宫真是命苦啊,伺候圣驾这么多年,也就只得一个女儿,还早早的夭折了。现下人老珠黄,又被奸人暗算,落得这般田地。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杨妃得势。”
“娘娘,您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离人老珠黄还远着呢。未必就不能再有皇子。再说,只要皇上的圣旨没下,咱们便有机会。谁碍眼,拔了谁去不就是了。”卷芯笑眯眯的说。
“呸!”良嫔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后宫里不宁,皇贵妃这时候提议这件事,就是想转移大伙的目光。她巴不得后宫有人生事,少在她身上费精神。这个时候,咱们可得忍住了不能动手。”
这么说起来,良嫔的心也微微宽松了些:“幸亏本宫如今只是个嫔位,旁人的目光不会太过注意咱们。什么时候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咱们见缝插针,帮她补一补刀子还是行的。不管这次的事情皇贵妃初衷到底是什么,也总不能都叫他说了算。”
这么想着,她便吩咐了卷芯:“替本宫更衣,咱们得去桦妃宫里走一趟了。”
卷五:联手覆雨、肃清宫闱 第五百二十二章:相互试探
“姐姐来了?”桦蕊轻快的走出来:“方才在房里涂药,叫姐姐久等了。”
良嫔一看她的脸,吓得不由一缩:“你的脸这是怎么弄得?怎么会这么严重?有没有叫太医来瞧瞧?”
低下头遮了遮,桦蕊有些不好意思:“出来的急,忘了遮上面纱,吓着姐姐了。”
“无妨无妨。”良嫔心想。你自己的脸你都不觉得可怕,我有什么好被吓着的。当然,面上还是装出很关心的样子:“我只听说你是在通天阁不下心滚下了阶梯,却不知道伤的有这么严重。”
“摔伤倒是不严重,只不过是后来用的药里混进去了脏东西。”桦蕊轻轻的叹了口气:“太医来瞧过,说是只要不吃颜色重的膳食,尽量别沾水吹风,便没有大碍了。”
“药膏里面,混进去脏东西了?”良嫔听了这话,不由得心惊。“你身边的奴才是怎么伺候的,都不晓得直接去太医院找太医拿药?”
“药是太医院拿的。”桦蕊已经很平静了。出了这件事,她正好韬光养晦。而皇上也知此事,心中有了数。往后的路兴许能好走一点。
良嫔有些不敢信:“如此说来,便是有人故意了。妹妹,你是怎么能沉得住气忍下来?能在太医院动手这样害你的,这宫里还能有几个?”
桦蕊亲自斟了一盏茶,送到良嫔手边。“我不是说了么姐姐,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正如你所说,宫里能做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个。我才只有忍气吞声。毕竟没有那个本事和人一争高下,就只有忍着。但愿如此,能换来一夕之宁吧!”
“胡说。”良嫔眼眸一紧:“妹妹呀妹妹,你真的是好糊涂。想你刚入宫的时候,皇上并非不在意你。可是自你失去了孩子,恩宠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姐姐那会儿糊涂,还怪你夺走了我的妃位,现在想想,正是有人要这么做,让我怨恨你。和你生出嫌隙,在借我的手铲除你……”
“姐姐别说了。”桦蕊缩了缩身子:“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良嫔一脸的愤慨:“你的孩子是因为徐天心才没有的。可是皇上非但没有惩治徐天心,还册封了她为妃。她从来眼高于顶,向来不与宫里的妃嫔走动。偏偏就是听皇贵妃的话,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妹妹你年轻,又漂亮,若是再产下皇嗣,便是一定会掠走圣心的,那一位还不得防贼一样的盯着你!”
说到没有了的那个孩子,桦蕊眼底的泪水便涌了起来。“姐姐,那您说我该怎办才好?”
良嫔想了想,也是没有注意:“姐姐我也是个没有用的人。你瞧皇后娘娘都被那一位震住了,独守在毓秀宫里郁郁不得志。更别说我这个从来就不得圣宠的废人。”
“姐姐莫要这么说。”桦蕊含着泪道:“您是宫里最早侍奉皇上的妃嫔,按理说您被册封为贵妃才是实至名归。可……可是姐姐你……”
“想说什么就说吧!”良嫔看着她,目不转睛。
“可是姐姐你屡次得罪了皇贵妃。虽然说皇贵妃大度,并没有计较。但若是皇上问及,想来她也不会为姐姐争这个名位。”桦蕊饶是摇头。“说到底还是妹妹连累了你。”
良嫔连连摇头:“从前咱们便是一起相扶相持着往下走,如今,虽然位分变了。但咱们的姐妹之情却不可有半点更改。姐姐愿意帮着妹妹,希望你能晋封为贵妃。如此,咱们在这后宫便有了立足之地。也不会再轻易的叫人踩在脚下了。”
“不不不。”桦蕊很是惶恐:“妹妹才疏学浅,又不懂后宫诸事,在妃位就时常感到惶恐不安,又怎么敢痴心妄想。何况,因为臣妾母家的关系,那一位已经开始防着我了。加之徐妃的事。妹妹也实在不敢再冒然出头。姐姐,若有可能,妹妹还是希望您能荣登贵妃之位。唯有这样,才能时时眷顾着妹妹,也能抵偿我当时连累你的愧疚之心。”
“罢了。”良嫔无奈的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这宫里啊,有谁不盼着自己能当上贵妃。做姐姐的也不是没偷偷想过。可是再怎么惦记又如何,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皇上手里。姐姐我一向不是皇上喜欢的,又如你所言,得罪了皇贵妃多次。哼,早已不做此想。皇贵妃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安插忠于自己的人在身旁帮手。我瞧着不是徐妃,便是樱妃。谁叫严妃命苦呢,虽然是按照贵妃礼仪下葬的,可有什么用?活着的时候,还不是被自己的姐姐牢牢的踩在头顶上,片刻都不能翻身。”
“是啊。”桦蕊也是无奈:“严妃的确是……太过凄惨了。”
“那也是活该。”良嫔话说的有些狠:“什么都叫她那个好姐姐占全了,也难怪她要短命了。老天爷可是长着眼睛呢,坏事做得多了,自然是要遭报应的。”
桦蕊心想,要是遭报应也该报应在皇贵妃身上,报应严妃算怎么回事啊。说不定她难受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少了一个人分宠,心里不知道怎么美滋滋呢。
“哦,时候也差不多了。”良嫔刚起身想要走,却瞧见桦妃的侍婢叶子快步走进来。
“什么事?”桦蕊温和的问。
“娘娘,云嫔娘娘来了。”叶子笑着说:“说是先去了良嫔娘娘的宫里,没想到娘娘竟然先来了。”
“云嫔?”桦蕊心想,她和这个云嫔也没什么交集,只知道那个是轻狂而又自大的人。
良嫔笑了:“妹妹别惊讶,她来,指定是为了册封贵妃的事情。咱们不妨一听。”
“请进来。”桦蕊点着头吩咐了叶子。随后又对良嫔道:“妹妹听说这云嫔是孔太后赐给皇上的人,想必从前和皇上也有过一段非比寻常的悱恻。”
“可不是么!”良嫔没有多言,等着云嫔缓缓而来。
“桦妃娘娘。”云嫔还是依照礼数,行礼了。
“云嫔姐姐请坐。”桦蕊示意叶子搬来椅子,就放在两人身侧。“姐姐难得来宫里坐坐,叶子,你去准备精致的糕点,给两位姐姐尝尝。”
稍微叹了口气,云嫔轻轻的开口:“原是不该来打搅桦妃娘娘的。只不过,提前来道贺也是应当。”
“道贺?”桦蕊的心里咕咚一声,难道皇帝回心转意了?看见自己被伤的如此可怜,一时高兴便册封为贵妃?“妹妹糊涂,竟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还请姐姐明言。”
“方才去苍穹殿请安的臣子们出来,都在议论皇上对桦大人的褒奖。桦大人捐出了白银一万万两,为皇上筹集平乱所需的钱粮兵器铠甲之类,还亲自书写了方案,注明了护送官员名册,甚至运送的路线等等。真可谓是十分的用心。”云嫔说的很是详细,一言一语都十分的平和。上史扔血。
只是桦蕊听着,心里感觉有些别扭。
良嫔奇怪不已:“这朝堂上的事情,云嫔如何知道?”
云嫔微微一笑:“从前我便是侍奉皇上笔墨,而今再侍奉一回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皇上说话不避着我,那些从殿上退下的官员们说话,自然也就不避着苍穹殿里的奴才。何况这是喜事,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桦妃娘娘母家如此得力,皇上必然会高看妹妹一眼。因而想着叫上良嫔来一同道贺,倒是良嫔先了一步就来了。”
听了这话,良嫔心里微微不痛快。皇上从前倚重沈家,于是便挑选了沈家的女儿册封为后。如今沈家倒了,皇贵妃身后的严家太过于树大招风,引来了不少麻烦。为保太平,皇上的确会择选其他的势力来平衡朝堂上的风波,也好堵住众人之口。
如此一来,桦妃还真就有被册封贵妃的指望。
“如此说来,咱们又多了一层胜算。”良嫔的脸上,慢慢的透出笑意。像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种满足。实际上,她是不愿意桦妃成为贵妃的。她不能让任何人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两位姐姐快别这么火。”桦蕊局促不安:“臣妾卑微,原本就配不上这样的金贵。若是再被册封,一定会惶惶终日,只觉得愧对皇上。”
“怎么会?”云嫔慨叹不已。“你这呀,可是妄自菲薄了。够不够金贵,不是凭你自己来感觉。只要皇上点头,谁摇头都没有。你这么年轻,又是妃主,母家忠心耿耿,又能为皇上分忧,自然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云嫔却有些奇怪了。“只是妹妹,一万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本宫却不知道原来妹妹的母家如此富庶。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姐姐见笑了。”桦蕊有些焦虑,道:“妹妹的姨娘带着金楼为嫁妆入府的。随后便哀求爹爹允许以此谋生。一来二去,周边的镇子上也都陆续开起了分号,久不久的,这一晃也是几十年光景,自然是积攒下了一些银钱。”
“原来如此。”云嫔恍然大悟:“平日里看妹妹装扮的到是素雅。没想到有这样的家世。如此,更是能帮上皇上的大忙了。妹妹晋封之日,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定要好好的贺你。”
桦蕊总觉得她是没安好心。但脸上却只挂着羞赧的笑容:“妹妹实在不敢当,却感激姐姐关心。”
良嫔笑了起来:“若论及侍奉皇上最久,想必便要数云嫔你了。你倒是想得开呢!”
“想不开如何?”云嫔侧目看着她:“难不成再回太后陵去守墓么?”
卷五:联手覆雨、肃清宫闱 第五百二十三章:撙节裁剪
“娘娘,樱妃娘娘让人送了这个过来。”章嬷嬷捧着一个锦盒,走到严一凌面前才慢慢的打开。
“樱妃也叫奴才送东西过来?”素惜不免奇怪:“别的宫里巴结咱们伊湄宫,自然是动了心思的。那樱妃有小皇子在侧,难不成心里也没底么?小姐,您说皇上会不会册封樱妃为贵妃?”
严一凌摇头:“这件事。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樱妃这双龙鳞小靴倒是做的不错。看样子也是奉举的尺寸。用了心思的。”
“奴婢觉得,这靴子还有另外一层含义。”章嬷嬷笑着说。
“说来听听。”严一凌笑着说:“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章嬷嬷瞧着锦盒里的靴子,温和的笑道:“龙鳞的靴子,欲意的便是龙子所穿。樱妃娘娘这意思,莫不是想告诉皇贵妃,咱们大皇子是要将万物都踩在脚下的。那意思便是,她的小皇子不会有所妨碍。”
“嬷嬷说的有理。”素惜点头,却不相信:“奴婢只是觉得樱妃这么做,不过是一时的献媚。心里未必就真的是这么想。皇上膝下皇嗣并不多,小皇子也就这么两个。这要是争一争,起码也有一半的胜算啊。”
这么想着,素惜心里不踏实:“小姐,咱们不得不防着。”
严一凌点头:“等下叫人将这靴子送去奉举房里。他若是喜欢便拿来穿。至于樱妃……自从沈太后薨逝,她也算是经过了不少历练。不管以后如何,皇上若真想平息沈家的事情而给她贵妃之位,本宫也不会拦着。”
“小姐……”
“娘娘说的对。”章嬷嬷打断了素惜的话,诚然道:“即便是能当上贵妃,也不见得就能在宫中长久的立足。且这个贵妃之位,如今就有这么多人垂涎三尺。若是坐上去的人没有本事,早晚都要跌下来。咱们又何必费这个心思。”
“就是。“严一凌笑着道:“各宫送来的东西都收好,回头你们帮着选些更好点的回礼还了就是。至于皇上那里,只要皇上不提起,咱们也不必多说什么。其实我也挺好奇的,皇上会选谁……”
“娘娘。”汪泉快步走进来,道:“内务局的景公公来了。”
“景公公?”素惜想起来了:“就是内务局新提拔的那位总管吧?”
“正是。”汪泉低头道。
严一凌略点下头:“请进来吧。”
景云春是新官上任,自然得先来伊湄宫向皇贵妃请安。之前处理内务局大小事宜的总管刘子明,就因为得罪了皇贵妃才会……他怎能能不怕呢。
“奴才景云春,拜见皇贵妃娘娘。”
“景公公这名起的好。一听就觉得温暖入春。”素惜笑眯眯的说。
“没规矩。”严一凌瞥她一眼。随后她问:“景公公过来伊湄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景云春拘着礼,恭敬道:“奴才才被调任到内务局,许多事情并不是太清楚。外头新进贡了一批香料入宫,奴才不知道改如何分配。”
说到这里,景云春微微抬起头,有些愧疚道:“按说这些事情,奴才只要去查内务局的记档册便一清二楚了。实在不应该来麻烦皇贵妃娘娘。可是偏偏蹊跷,那记档册竟然不翼而飞。奴才吩咐他们将内务局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不见踪影。至今不知各宫娘娘所喜所需的香料品种以及分量……这奴才才斗胆来叨扰娘娘,还请娘娘可怜奴才……”
素惜听完他这么一堆废话,耳朵都嗡嗡的响了。“我说景公公,您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平日里要管理后宫多少细碎的事情么?香料记档的册子找不到了,就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麻烦娘娘。这似乎有失妥当吧?”
“奴才该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