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婢,你过来。”汪泉知道皇贵妃不喜欢她留在这里,便道:“这儿有人伺候着,你赶紧回宫去把莫嫔娘娘的东西收拾过来。等下娘娘就不必再回清颜宫,也省的折腾了不是。”
“是。”萃馨自然不敢违抗。虽然话说汪泉说的,可必定是皇贵妃的心意。
于是她赶紧行礼告退,匆匆的又往清颜宫赶。
就是不知道莫嫔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被皇贵妃刁难……
片刻没有说话,严一凌沉静的看着她的脸庞。
莫嘉一直低着头,心里隐隐不安。
“陈武的事情,你一定恨毒了裴贵嫔是不是?”严一凌略微一想,还是问了出口。
“回娘娘的话……”莫嘉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不错。若不是裴贵嫔欺人太甚,陈武也不会如此。”
严一凌叹了口气:“所以本宫说莫嫔你很是厉害。连本宫都以为自己眼睛不花,没看错人呢。”
“娘娘这话,臣妾如何担待得起?”莫嘉心里隐隐不痛快。
“从他为了你,要行刺本宫开始,本宫心里就特别好奇。即便你们是同乡,即便他自你入宫起就对你照顾有加。你们之间的交情,到了足够为对方卖命的地步么?说真的,本宫根本就不信。”严一凌也是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赢了。
莫嘉眼底流露出一些畏惧之色:“娘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根本不会武功,却冒险行刺。要不是蠢钝不堪,就是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到这里,严一凌冷冷勾唇:“后来本宫才知道,原来你不光是他的同乡,还算是他半个主子。”
身子一颤,莫嘉的眉心涌起一股惶恐:“皇贵妃娘娘此言差矣。陈武近身侍奉臣妾,臣妾本来就是他的主子,又何来的半个主子!”
费了这么半天的口舌,莫嫔还是不愿意说实话。
严一凌也是没有了耐性。“素惜,把那东西交给莫嫔,让她自己看看。”
“是。”素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香囊,扬手一甩,就扔在了莫嫔的脚边。
莫嘉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不好了。“皇贵妃娘娘,您竟然……您竟然调查臣妾。”
“不做亏心事,你会怕本宫去查么?”严一凌一脸的愤怒:“你身为皇妾,竟然在宫外还有相好之人。这香囊就是最好的凭证。”
“这香囊,不过是臣妾用来送给故人的小玩意儿,能当什么凭证?”莫嘉咬着牙,自然是不肯承认的。“皇贵妃娘娘不过是介意臣妾有了皇上的孩子,才会这样百般的刁难与侮辱。”
这话把严一凌逗笑了:“昔年,你那个相好的救过陈武的命。哪知道机缘巧合,陈武被送进宫当了太监,而你也因为家中的变故被送了进宫。于是那个人,就吩咐陈武好好保护你,一来二去,陈武便是实实在在当你是半个主子了。”
“皇贵妃娘娘……”
“你别急着打断本宫。”严一凌拧着眉头:“你以为本宫查不出之后的事情么?你娘的确病重,还被你爹的正室赶出了府门,又穷又病的差点死在外头,也是他救了你娘,又给你送了消息。于是,你为了引起本宫的注意,就在宫门外演了那么一出戏。倒是本宫相信你真的是要出宫,实在是你这手段也太卑劣了。用本宫的同情上位,你当你能走多远?”
“皇贵妃娘娘您说的都对又能如何?臣妾只是把他当做恩人,别无所求。何况臣妾怀的是皇上的孩子,臣妾怎么会做对不住皇上的事情。再说,若真的有什么不轨,就不怕连累娘亲跟着遭殃么?”莫嘉红了眼眶,沉重道。“还是娘娘您根本就容不下臣妾?才要故意往臣妾身上泼这么脏的水?”
“那本宫倒是要问一句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腹中的孩子是皇子?你又凭什么证明,出宫的这段日子,你与他没有私情?”严一凌扬起下颌:“你这亲手做的香囊都已经在本宫手里了,想狡辩,也得想个能让人信服的好法子!”
卷五:联手覆雨、肃清宫闱 第五百六十九章:失了信
“皇贵妃娘娘,您又怎么能单凭一个香囊就污蔑臣妾有私情。臣妾腹中之子乃是清清白白,您这么说,便还不如直接要了臣妾的命去!”莫嘉的脸色,红白交替,叫人看着很不忍心。
严一凌淡漠的看着她:“后宫之中会算计的人比比皆是。如你这般浅显的心思,真当本宫看不出端倪么?”
说话的同时,她走到莫嘉面前,凛眉而对:“即便本宫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你的孩子不是他的,可这话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您到底想说什么?”莫嘉看着她,屏息问道。
“去调查这件事情的不止本宫。只不过本宫心思敏锐,一早就觉出那陈武有问题。”严一凌道:“不管你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顾念他总归无辜,本宫都能网开一面。只是莫嫔,你不念及本宫的恩情也就算了,何必背后捅刀子?一旦让人查出了你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只会万劫不复。”
莫嘉不由得颤抖起来:“皇贵妃娘娘您是说。这件事情宫里还有旁人知晓?难道是皇后娘娘吗?臣妾敢以性命启示,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皇贵妃娘娘,臣妾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求您了,您救救臣妾吧?”
严一凌勾起了唇,语调相当冰冷:“救你?你还要本宫怎么救你?陈武的事情,本宫念在你有孕,一次又一次的包庇。现在可好,事情才平息下来,你转过脸就像皇后投诚,当众要本宫难堪。谁又能知道,这一次本宫再施以援手,你又会不会使出别的什么伎俩。莫嫔,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能叫本宫觉得你值得帮?”
“皇贵妃娘娘,臣妾之所以去求皇后,也是因为臣妾太想摆脱裴贵嫔了。虽说留在宫里并非臣妾的本意。可有了这个孩子,臣妾不得不坚持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时候让孩子出事……”
说真的,严一凌有些失望。当日,那个在宫门口一脸倔强的莫嘉到底不是真的。她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但贪婪而且狡猾。不但不懂得感恩,且还很会行骗。只想把自己伪装成弱者的样子,却博取别人的同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和那个一脸虚伪的桦妃,到底没有什么不通。
这么一想,严一凌就不打算再帮她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娘娘……”莫嘉追了一步:“您还没有告诉臣妾,到底是谁要……”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严一凌轻蔑的看着她:“皇上不喜欢心思太重的女子,你懂么?”
目送皇贵妃离开。莫嘉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抖。皇贵妃的耳目好厉害,这么快便追查到宫外的他的存在。也幸亏,她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萃馨?”莫嘉唤了一声,才发觉周围根本就没有别人了。
这偌大的熙春园竟叫她有些害怕。
蜿蜒的清水。别致的楼台,可倘若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里面,可会有人察觉?
章嬷嬷扶着皇贵妃慢慢的走出来:“娘娘,怎的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严一凌禁不住叹气:“到底是本宫高看了她。初见时,印象的确是不错的。可惜了,心术不正的人,留在身边还不如推到旁人身边去。我瞧着她那种性子,跟桦妃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娘娘是说,莫嫔表里不一,心存不轨?”章嬷嬷有些疑惑。
“是。”严一凌毫不避讳的说:“她在宫外的确私自与旧情人相会,但至于……是怎么个会面。本宫没有真凭实据。今日这一问,她要是没有私心,便不会藏着掖着。可我什么都说了,她还是要抵死狡辩。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是皇上的,你想想看她都做了什么?”
章嬷嬷不由觉得后脊梁发冷:“引起娘娘您的注意,勾引皇上,以孝为名出宫幽会……还怀上了’龙子’回宫……这未免……”
“是啊。”严一凌已经这么去怀疑了。“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宫不能冒这个险。倘若把要紧的事情交代她去做了,临阵倒戈,那之前的种种部署也就都白费了。这一年,好容易看清楚了桦妃的真面目,我可不想什么都重头再来一遍。”
“娘娘说的有理。”章嬷嬷还是不放心:“但既然那莫嫔与桦妃是一路性子的人,咱们又不会去用她,娘娘何以还要留着她碍眼?咱们不如……”
“也不必这样着急。”严一凌冷冷的笑了:“我给她提了个醒,说的很明白,知道这事的不光只有我。她一定会花很多心思去查,到底还有谁要揭她的暗疤。一旦这个人暴露了,她就会采取行动。虽然她是一定斗不过桦妃的,但这也算是变向的帮了咱们。”
章嬷嬷这下可舒心了不少。“娘娘这么说,那奴才就彻底的明白了。”
严一凌仅仅是笑了。
“耽误了这么久,想必皇上一定着急了。”章嬷嬷看了看天色:“今日在御花园,皇上与娘娘配合的十分默契,显然是心有灵犀。但奴婢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也会这般配合。足可见,皇后是嘴硬心软,终究放不下皇上的事情。”
这一点严一凌也深有体会:“哪里就那么容易放下呢!到底皇后也是真的对皇上用了情的。”
不再说什么了,严一凌只是想起了奉举,心里不宁。
那孩子这几日一直躲着她不见。亚农场技。
“娘娘就别想那么多了。奴婢都替您累。等会儿陪着皇上好好说说话。高兴也是一天,哀愁也是一天。倒不如好好的过好现在的日子。”
“你说的是。”严一凌闭上眼睛。只觉得特别疲倦。
小院里,奉临准备好了醒酒汤。
只待严一凌走进来,他便温和的过去牵起她的手:“累了吧?朕本来是好意,想在御花园里设下家宴,叫宫里也热闹热闹。你可倒好,硬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后宫里的事情,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好的。只是朕有些看不明白,到底谁有这个本事,叫你和皇后都联手了?”
严一凌微微有些诧异:“皇上怎么知道,臣妾是于皇后娘娘联手?皇上不会怀疑,臣妾是故意要给皇后难堪么?”
奉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仁,又宠溺的替她揉了揉:“朕怎么会不知道。皇后的性子,看着端惠大度,实际上,她是个认死理儿的人。朕……害的她没有了孩子,即便她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可能再对朕……既然做出这样的强调,那便多半是故意的了。”
捏着她的手指,奉临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何况朕知道,你不是恃宠而骄的人。你不会因为恩宠而得罪皇后,更不会因为恩宠而引起后宫的不满。你这么做,无非是想叫人相信,你真的变了。因为梦魇的事情变了。”
“皇上神机妙算。”严一凌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了解自己。想要了解一个人,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足可见皇上是真的有仔细的去琢磨。
“你还没告诉朕,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的人,到底是谁?”奉临疑惑的看着她。
“桦妃。”严一凌毫不犹豫的说。
“桦妃?”奉临将信将疑:“你知不知道,今日第一个为严钰请功的便是华勋。朝堂之上,他可总是向着严家的。你何以会怀疑桦妃?”
严一凌以为皇上看出了桦妃的心思,可竟然……她觉得桦妃没有嫌疑。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臣妾即便是到今时今日,也没有半点证据能给皇上看。”
看着她十分严肃的样子,奉临若有所思,半天才又问她:“你是觉得桦妃要威胁后位么?”
“自然不是。”严一凌有些懵懂的看着皇上:“臣妾是想告诉皇上,桦妃勾结车迟国,她便是潜伏在宫中的细作。”
这么一说,奉临就更加疑惑了。“可是……朕完全没有看出来华勋有这种意图。非但没有,他近来可是帮了朕不少的忙。”
“臣妾听说了,桦大人又出钱又出力,十分妥帖,为皇上解决了不少烦心的事。”
奉临点头:“是啊。所以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朕还真是不敢小觑这对父女了。”
“皇上变了。”严一凌叹了口气。
“什么?”奉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变了?”
“皇上从前可是很多顾虑,也不愿意轻信旁人。怎的今天臣妾的话,皇上您就不加怀疑呢?”严一凌亲昵的凑在他身边,看着他微微发烫的脸庞。
“朕答应过你,要相信你,不疑心你。是你忘了么?”奉临揽着她,温和的笑着:“就算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对的,只要你认为对,朕也会帮你一起去做。”
“……”严一凌摊了摊手:“皇上这么说,倒像是只想惯着臣妾了。是不是您瞧桦妃年轻貌美。又乖巧可人,便觉得她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对她完全不会有一点防备?”
“吃醋了?”奉临笑意渐浓?“让朕尝尝你酿的这醋,到底酸不酸……”
卷五:联手覆雨、肃清宫闱 第五百七十章:狠心
当夜和亲王奉掣入宫了。
碍于皇上不在苍穹殿中,他只好潜藏在暗夜之中,不叫人发觉。
有那么一瞬间,奉掣在想,倘若自己才是这宫里的皇帝,这所有的一切都捏在他的掌心。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什么样的感觉。
然而,他仅仅是想体验一把,却没有这样的贪婪。
皇城墙里禁锢的,再富丽堂皇都好,也守不住一份人心。这样的魔窟,他还真是一点也不稀罕。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栖心宫的侧门外。
奉掣饶是一想,便觉得怪不妥当的。转身就要走。
“和亲王好大的胆子,竟敢屡次擅闯后宫。”徐天心也是闲来无事,便绕着自己的宫殿闲逛。怕这么晚披头散发的吓着别人。没想到,竟然还是遇到一个。
“哇!”奉掣回过头,被她这副尊容吓的一颤:“你这是干什么?”
“扮鬼喽!”徐天心不以为意:“成日里不是绾发髻就是上彩妆,还要传束腰的宫装直挺挺的走。多累人。夜色多好,掩饰了许多的浮华,我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走在这里,你便以为是见到鬼了。”
听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话,奉掣还真是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问题是:“你不修边幅没人管你,你披头散发也无妨,但是用不用一身白袍子,用发丝遮住脸,还涂的一脸青色,咬着个血红的舌头随风摆?”
“怎么了?这样才逼真啊!”徐天心不以为意。
“……”奉掣心想,要不是听得出她的声音,方才转过身的一瞬间,一拳头就打过去了。还会给她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机会。
“诶,不对啊!”徐天心才回过味来:“王爷你不是一向冷傲,说话都不超过五个字嘛?方才指责起人来。一张嘴巴巴巴巴的不是挺能说?”
奉掣没有理会她,皱着眉转过身去:“你能不能把自己收拾一下再和我说话,我总有一种想要一拳揍过去的冲动。”
“……”徐天心撇了撇嘴。
虽然不情愿,但是安全起见,徐天心撕掉了粘在下巴上的红舌头,把头发拨弄好,扯下裙褂上的一块布擦了擦脸,然后才道:“好啦。”
奉掣这才转过身:“如此就好。”
“你还没说呢,生更半夜的,你入宫做什么?”徐天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想必是没走正宫门吧?这皇宫里也是,就不能有个出类拔萃的戍卫么?每一次你们都是这样来去自如的,羽林军、禁卫军都成了摆设。”
“呵呵。”奉掣笑了起来:“皇帝都没有意见,你倒是一脸的不情愿了。”
徐天心撇嘴:“我这叫多管闲事。”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栖心宫后的一片竹林。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奉掣看了看她:“宫里的日子这么无聊,都把你逼到要装神弄鬼了,干嘛不跟着颜瑜公主出宫。离开这里?”
“嘘。”徐天心不由的绷紧了神经:“能不能别提这个。不知道隔墙有耳?”
奉掣笑的不行:“你装神弄鬼不怕被人发现,夜深与本王相谈甚欢,也不怕被人发现。本王不过随意提了个名字,你倒是怕了……”
“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