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秦府的当家,她们也是你的妻女,如何说的自然就要如何做,别丢了咱们秦家近百年的名声,成为天下的笑柄。”
华氏点点头,对秦乾章道:“老爷,这件事您自己看着办吧,虽说妾身打理后宅,但是杜姨娘和老爷的情分终究是不一般,妾身也不好插手,只是还请老爷别忘记,府中还是好几个子女,他们的婚事也是疏忽不得。”
话中的意思很明白,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你这个当家的名声不好听,而你那几个庶子和庶女的婚姻大事也会受到影响,谁愿意和这样的人家结亲,若是嫡出或许还有几分机会。
杜婉玉听到家里那两位主子的话,心如死灰。
两个女儿她都疼爱,或者是说最疼爱的还是长女,毕竟长女的模样和性格都和她极像。
秦乾章挥挥手,对陆康道:“把她们带下去,按事前说好的做。”
“不,我不要,老爷,老太爷饶命啊。”杜婉玉挣脱开他们的潜质,扑倒在华氏的脚边,嘶喊道:“夫人,妾身求您,帮忙向皇后娘娘求求情吧,妾身以后结草衔环,粉身碎骨,必定会报答夫人的恩情,蓉儿还小,不能这样做啊,夫人……”
华氏面色沉静,看着脚边的杜婉玉,沉声道:“杜姨娘,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做的让我很失望,蓉儿是个孩子,你却不是,她今日做出这等事,你真的觉得咱们不知道这其中有你的授意,若是你不允许,蓉儿岂有这么大的胆子?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冲着陆康使了一个眼色,陆康点点头,挥手让人上前,拉着她们母女很快就消失在正堂,只余下杜婉玉凄厉的咒骂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秦莲在那边看的目瞪口呆,直等到母亲和大姐都没有了声音,才回过神,然后突然转身跑出去,那低低的哭泣声却瞒不过众人的耳朵。
华氏起身走到秦裕面前,心里有些担忧。
“父亲,您还是回房休息一会吧,这边儿媳自然会处理。”
秦裕点点头,休息不休息他都是要回去的,在这里看到那群不省心的,总觉得厌恶的紧,儿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待秦裕离开,华氏才看了那两个妾室和他们的子女一眼,然后叹口气也离开了,不理会秦乾章接下来是如何解决。
“夫人,老爷会不会和夫人离心?”王妈妈担忧的问道。
“这心早就离了,杜氏只是小事,不妨碍的。”自从白氏上了丈夫的床,她和丈夫之间还有何所谓的离心一说。
王妈妈点点头,然后眼神看向某处,语气略带惋惜的道:“只是可怜了四小姐,生母和长姐是那种性子。”
“王妈妈等把莲姐儿待到栖霞院吧,府里没有个照应的,一个孩子也没法生存。”
“夫人,您不会是想把四小姐养在身边吧?”这可怎么行?她的生母可是做出那种下作之事,就算四小姐是无辜的,但是夫人也不能养在身边,那样岂不是养虎为患,万一长大之后四小姐不懂得感恩,反咬夫人一口,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华氏虽说不喜那种后宅的腌臜算计,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妈妈见她不似毫无防备的样子,即使心中依然担心,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晚,秦莲就被带到了栖霞院。
“莲姐儿,知道你姨娘和大姐为何被送出去吗?”华氏开门见山的说道。
秦莲想了想,才低头小声道:“女儿不知道。”
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太师椅,让她坐下。
“具体的母亲就不和你明说了,总是若是你姨娘和大哥得罪了皇上,若是不被送出府,下场可想而知,如今就剩下你自己在府中,可愿意在母亲的院子里?”
“……母亲,女儿自己也可以的。”她还是想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姨娘和大姐回来,虽说她不讨厌母亲,却总归是觉得不太舒服。
每次看到母亲,她总是要小心翼翼,生怕是做错了什么,惹得母亲不高兴。
姨娘总说,母亲很坏,具体是哪里坏,姨娘又说的不是很明白,这让她也觉得疑惑。
不过心里虽然不怎么相信,姨娘的话还是多少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
“既然莲姐儿不愿意,母亲也不勉强你,若是府里谁欺负你,尽管和母亲说,母亲会给你做主的。”说完,看着她小小的模样,表情也有些拘谨,在心里叹口气,“以后你要好好的跟着老师学女红,琴棋书画也看你的意思,自然女子多学点是好的,府里的其他主子或者是下人或许会多嘴多舌,你也别听他们乱说,若是有人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告诉母亲,咱们府里容不得那样不懂规矩的人,你明白吗?”
“母亲放心,女儿明白。”她站起身,微微的福了福。
“回去吧,今儿发生的事情有些乱,你也早些休息。”
“是,女儿告退。”
看着离开的秦莲,王妈妈上前递给华氏一盏茶,叹道:“这四小姐倒也是个懂事的,以前倒是看不出来。”
“不是你看不出来,是你的眼光大多都放在了那几个姨娘,和几个不听话的孩子身上,莲姐儿还是个孩子,平时话也不多,你自然是不会太过注意。”
“夫人说的是。”
回到宫里,秦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倒是让景千曜心里觉得颇为不是滋味。
新年一日日的走过,转眼正月初八,景康四年开朝,景千曜天不亮就换上朝服离开了。
而今天秦璇起的很早,原本是想着要去正殿看看那些请安的宫妃,却看到淳姑姑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娘娘,浣衣局的井里发现死了一个宫女,已经被井水泡的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
“……死人?”她微微的皱起眉。
“是,经过指认,好像是翠芳院钱美人的贴身侍女,一个叫婉儿的,看样子死了最少有三天了。”
“钱美人怎么说?”她不甚在意的问道。
别人的生死和她无关,但是在这深宫里,任何一点小事都不能疏忽,或许看表象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其实只要深究下去,其最终的目的就是那柄直插入你心脏的利剑,这些女人的智商都是不能小觑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钱美人并没有出现,只是让人给了那宫婢的家人一些银两,再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消息。”
她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既然她自己解决了,这件事咱们就别管了,她们可都到了?”
“到了,都在正殿里候着娘娘了。”
“把宫里的女人全部喊到正殿,不论位份高的,一个不漏。”
“是,奴婢这就去。”
栖凤宫正殿,等珍妃看到就连那几个位份低而不允许觐见的女子也全部都出现在这里,不禁扬起红唇,扬声道:“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全部的姐妹都过来了?”
“好像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应该是为了今早的事情吧。”温昭仪接话。
“今早?”珍妃妩媚的眸子看向其中一个女子,红唇的弧度微微变大,“钱美人宫里的那个宫女?”
“应该就是这件事了,虽说是宫女,但是在宫里发生命案,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如何能不管不问,只是这件事钱妹妹可要好好的和娘娘说一说了,咱们娘娘的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
温昭仪是个真正的无所事事的,太热闹她会躲着,太清闲她就会挑事。
这种女人说实话,是最让人讨厌的。
“好了,这事皇后娘娘都没有说什么,你们在这里争吵有什么用?”慧妃这些日子的心情越来越不稳定,自从和珍妃联手失败之后,她就似乎是看谁都不顺眼。
珍妃有野心,但却也有耐心,最重要的是她的脾气不好,却懂得瞻前顾后。
她不像别人,为了登上高位,可以什么都不顾。
她的身世背景可不像慧妃那样,她的父母关系可是很好,家里兄弟姐妹的关系也格外的融洽,没有必要为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目的,就铤而走险。
若是这宫里除了秦璇以外,最聪明的女人,非珍妃莫属。
不过她骄纵任性的性子,不正好说明是被爹娘宠爱出来的?
“慧妃姐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反正这件事如何牵扯,都是与慧妃姐姐不相干。”珍妃慵懒的坐在右首位置,看到秋赋上前给她重新添茶,笑着点点头,喝的很是风姿。
陈慧心里憋着气,自然是没有心情喝茶,即使是秦璇出来,请安的动作都格外的僵硬。
坐下后,秦璇看着她们,笑道:“今儿来的齐全,本宫这里却有件事不得不问。”
“娘娘是要问今早死在浣衣局的那个宫女的事吧?”珍妃笑道。
“珍妃看来是听说了,可是知道有什么内幕?”
“哎哟,娘娘饶了臣妾吧,只是个宫婢,这每年宫里不知道如何死的宫婢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只是这大正月里就没命的,这几年臣妾还是第一次听说,平白的给宫里添晦气,这件事钱美人可不是要给咱们娘娘一个交代。”说完,眼神妖媚的瞟了钱美人一眼,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嗤笑一声,随即不语,继续喝茶。
钱美人起身上前,跪在秦璇面前,声音还带着些微的颤抖。
“请娘娘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
“你想让本宫如何给你公道?你的侍女都死了数日,就没有半点前兆不成?”秦璇淡淡问道。
钱美人在脑中想了好多遍,始终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娘娘明察,婉儿是臣妾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侍婢,自小就伺候在臣妾身边,是个极懂规矩的,断然不会做出什么背叛臣妾的事情。五日前,臣妾因为在宫内饮了少许的果酒,头晕嗜睡,婉儿说是要去御膳房个臣妾取一碗醒酒汤,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臣妾这几日也派人找过,但是却始终没有消息,今早却听说菀儿已经死了,尸身还被人仍在浣衣局的水井里。”
“钱美人起来坐吧。”
“谢娘娘!”
她谢恩起身,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温昭仪用帕子擦拭了一下饮茶后的唇角,看着秦璇道:“娘娘,这宫里三五不时的总会有宫婢莫名消失死亡,按理说算不得大事,只是这个既然被发现了,而且还死的毫无征兆,应该说是无法查下去的,在这大过年的就见灾,着实晦气。”
“温昭仪。”秦璇眯起绝色的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温昭仪心底因为她的眼神,猛然窜起一股寒气,身子微微的颤抖一下。
“娘娘!”
“死了一个人,如何就算不得大事?还是说那个宫婢的身份太低,让你们这些宫妃都看不起?”算不得大事?真是好大的口气。
“臣妾不敢。”她站起身,冲秦璇福身,算是认错。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比谁又能高贵到哪里去,规矩不可废,但是妄自贬低别人的出身,就是教养问题,今儿你是人上人,明儿天降雷霆,莫说是人,畜生都做不得。”说完,看着下面脸色各异的众人,才笑道:“本宫是粗俗之人,言语不会过于修饰,所以诸位也要修身养性,别逼得本宫在此爆粗才好。”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觉得皇后娘娘的言语着实不堪入耳,但是细想却也是这个道理。
你现在自觉身份高贵,但若是那一日犯下大错,皇上一道圣旨,会让你变得人人喊打,到时候连宫婢都不如,这个温昭仪也着实是太过不会说话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然,若是该死之人,死一万次本宫也不会皱眉。”扬声唤来永寿,对他道:“传旨给蔡恒,彻查此事,若是谁敢阻碍禁军查办,尽管告诉本宫,本宫扒了他的皮。”
“奴才遵旨。”
说完之后,秦璇又和她们说了一会话,这才让人散了。
走出栖凤宫,珍妃看到慧妃和温昭仪的脸色全部都黑了,她的心反而是有些乐不可支。
“慧妃姐姐如何会一脸冷色?温妹妹,我倒是明白,慧妃姐姐就着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
慧妃冷冷的瞪了珍妃一眼,哼道:“妹妹多虑了,宫里出了这种事,本宫心中自然是高兴不起来,倒是妹妹现在还嘻嘻哈哈的,莫不是觉得很开心?”
“开心倒是算不上,但是却也不会这般忧愁,反正这件事和妹妹我无关,最后是查不到妹妹头上。”
“珍妃的意思是,那个宫婢的死和本宫有关了?”慧妃这次也不妹妹长,妹妹短,直接换了一个称呼。
珍妃顿时美眸圆瞪,掩唇故作吃惊道:“慧妃姐姐,您这是不打自招?妹妹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姐姐的半句不是,可别随意的冤枉别人。”
“你……”
“姐姐,妹妹早上起得早,昨晚没有休息好,这就先告辞了。”说完,勾唇一笑,搀扶着丫头的手转身离开了。
慧妃看着珍妃那曼妙的背影,气的脸色铁青,攥紧双拳,防止自己突然失控,冲上去撕碎了她。
自从那次和她说起过关于一起对抗皇后的事情被她当面拒绝之后,珍妃就变得似乎不受控制,或许她是觉得手中攥着她的把柄,自认在自己的面前就突觉高人一等,可不要把她陈慧看扁了。
若是珍妃敢做出落井下石的举动,她绝对会让她死的比那泡在井水里的宫婢惨百倍。
话说,在正月里宫里就死人,到底是这般的不知所谓。
这边晨昏定省结束,那边蔡恒听到永寿带来的娘娘口谕,也顾不得和剑心切磋,带着手下几个颇得他信任的禁军,就往浣衣局去了。
等到达这里的时候,蔡恒看到秦璇居然也在,赶忙上前行礼。
“娘娘,末将来迟,请娘娘恕罪。”
秦璇挥挥手,看着面前被泡的肿胀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道:“无妨,从你那边到浣衣局距离有些远。”
蔡恒道谢起身,走上前,问站在旁边的太医道:“李太医,可有查出什么?”
李太医拱手道:“蔡统领,这女子死亡日期是三天,脖子上有淤血痕迹,很显然是被勒死的,此外全身上下在无外伤。”
那就是先勒死之后再抛尸水井。
“蔡统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尽快的查出到底是何人所为,本宫给你口谕,宫里的人都会给你方便,若是谁不肯合作,尽管报与本宫。这新年期间就敢在宫里行凶,歹毒真真是胆大妄为,查出来,本宫将他扒皮抽筋。”
“是,请娘娘放心,末将定会全力而为。”
秦璇点点头之后,就坐上銮驾回宫了。
回到宫里,景千曜已经下朝回来,看到她走进来,问道:“浣衣局污秽,你就不用亲自过去了。”
“毕竟是死了人,这宫里的宫婢本来就过得小心翼翼,若是知道自己朝不保夕,谁还敢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边说边走到她旁边坐下,接过淳姑姑递上来的银耳羹,继续道:“再说还在新年期间,这行凶之人我觉得不外乎宫里这几个位高权重的主子,真是说不准到底是谁。钱美人位份很低,平时也不太经常在宫里露面,更别说是她宫里的下人,自然有一套在宫里行走的办法,而对方居然还要杀死她,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是她听到或者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她知道的秘密,被杀人灭口。”景千曜说话一针见血。
秦璇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想法,所以咱们要把那个秘密挖出来,假使真的如此,那背后定然是个大秘密。”
“好奇心这么重?”他轻笑,和孩子一样。
“我……呕……”胃里一阵作呕,让她扶着桌子,快步跑了出去。
景千曜的脸色一沉,起身追着她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