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筠脸一红,忙抓了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潇洒的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忽觉背后一热,杜陵已经从后面环住了她,双手拉过缰绳,只听马蹄声渐响,两人又来到集市中,在人群中缓缓而行。
“把这两只鸟给我拿走!”一个飞扬跋扈的声音,从西面传来。
“大爷,您说的价钱,小的真是赔本啊。请您……唉呦!”前面一阵骚乱,似是有人在打架。李绮筠忙遮目观望,杜陵也夹了下马背,两人很快就来到跟前,只见一位老者正被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按在地下爆打,头上已经流了血。地上散落着鸟笼架,几个鸟笼已经滚到一边,里面的鸟儿奋力的扑腾着翅膀。旁边,一个衣冠楚楚却面目猥琐的年轻人嘴角狞笑,满脸不屑的看着这一幕,他身后的几个家丁,有两人拎着刚抢过来的鸟笼,另外几个正在给打人的家丁叫好。
“跟我讨价还价!给你几个铜钱是看得起你!”为首的年轻人,见老人已经倒地,走过去将手中的几个铜钱砸在他的身上,哈哈一笑。转身招呼家丁们离开。
李绮筠见状气往上涌,真是欺人太甚!若是现代,我非报警不可哎呀,我会武功啊!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刚要动手,忽觉背后一阵凉风,一个身影如青鹤般凌空扑击而下,转瞬就将刚才殴打老人的两个家丁摔出人群。身法之快,令人称奇,一时间,李绮筠竟看呆了。
第二卷 第十二章 情窦
杜陵上前扶起老人,毫不戒备的背对着那几个正欲行凶的人,和颜安慰着老人:“老人家受惊了,伤得严重吗?”
“小心!”李绮筠在马上看的清楚,那个为首的年轻人恼怒的一摆手,几个家丁顿时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抽出钢刀,冲过去在杜陵背后猛砍下去。
这声惊呼还未落地,就见举刀那人神色怪异,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他的刀不知为何竟飞上了天,直插在了屋顶上。人被吓得顿时后退三步,呆若木鸡。
“没用的东西!”那年轻人气得将他推到在地,看来还有些臂力,就见他眉毛一挑,抢过旁边家丁的一把刀,朝着杜陵的后背砍去。
这回李绮筠没有担心,只是更加仔细看着杜陵的身手,刚才那一下实在太快,她竟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这回可要好好学学了。
就听铛的一声,钢刀又一次飞上了屋顶,那年轻人早料到了他这一招,右手被刀震得向后一仰,接着左手向前一探,一记黑虎掏心就递了过去,阳光下寒光一闪,原来他的左手中还握有一柄短刀,这人真是阴险狡诈!到这会儿,杜陵仍没有回头,只见他右手向后一挥,那年轻人顿时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众家丁顾不上围攻杜陵,忙上起扶起年轻人,检查他的伤势,发现他只是虎口被震裂,伤口中流出的血,染红了他锦缎的衣袖。
这时,杜陵转过身来,他右手持剑,却是只拿着剑鞘,那碧绿的剑身上正镶着一柄短刃,原来他用内力粘住此刀,又借力把那年轻人的震伤。这样的功夫,实在让人望尘莫及!李绮筠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无限佩服,暗暗向往。
杜陵冷着脸朝年轻人走去,几个家丁虽然害怕,但还是纷纷拔刀,保护主人。他冷哼一声,站在圈中,右手一指,那柄短刀风驰电掣般的飞了过去,嗖的一声直插在年轻人的脚边。这一下快似闪电,竟无人做出任何反应,均吓得脸上色变。
“你!你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年轻人脸色虽然惨白,却仍强打精神,嘴上不饶人。
“我管你是谁,你这样欺行霸市,就该打!快将老人卖鸟的钱还有医药费拿来!”
“哼!”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地上,扶着家丁站了起来,眼睛狠狠瞪向杜陵:“当朝鳌拜大人是我堂叔,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小心你的脑袋!”说完在众人的拥护中,扬长而去。
杜陵听他说鳌拜时,眼神里顿起杀机,但转瞬即逝,举剑往地下一挑,那锭银子在空中划了弧线落在他的手中,围观的人们见恶霸已走,顿时对杜陵报以掌声喝彩。
这时李绮筠也已下了马,两人一起扶着老人,去了药铺,买了些伤药,然后又把老人送回家,这才又起程西去。
一路上民风朴素,又是快马加鞭,也就再无事端。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西山,这里果然是青草依依,山花浪漫。李绮筠原本手握马鬃,这时候高兴的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着大自然的美丽。
杜陵含笑翻身下了马,拉住缰绳,说道:“怎样?为兄没骗你吧。这里风景很好。”
“是啊。这里地势开阔,很想让人舒展筋骨呢。”说着,李绮筠也下了马。双脚踩在轻软的草地上,心情也格外的畅快。想起刚才杜陵高深的武功,李绮筠忙拉住了他胳膊,撒娇道:“杜兄啊。你的武功太好了,不如你教我两招吧。”
“好啊,只是不知李兄弟练的那路功夫,不如在这里拆几招看看。”杜陵说着,将马牵到一棵树下,栓好缰绳。
李绮筠虽然知道自己会一些武功,但都是些不用过脑子的即兴招式,真要问她学的是什么功夫,叫什么名字,她可说不上来。只好胡乱解释道:“我自小好学,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都是跟家里的护院师傅学的。他们也没正经的教过我,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学的是哪门哪派的武功。”
杜陵笑道:“没关系。咱们对上几招,我自知道你的门路了。”说完,两人就在空旷之处,只手拆招。
“这是少林的罗汉拳,走的是刚猛路线,不太适合兄弟的体质。”杜陵边打,边解说着,李绮筠听的头头是道,也都了解了自己本身会的一些功夫。那些适合练,哪些不适合练。心中也渐明白了,这个身体原来的主儿,为什么老是受伤了。就是她胡乱练功,也不管是否适合自己练习,都是玩命学习,到最后终是害了自己身体。
“嗯,这套千手千佛掌,兄弟使起来很好看,也很实用,以后可以多加练习。我照此功夫要领再教你一套适合的剑法,你看如何?”
“好啊!”李绮筠心中大喜,自己终于可以实实在在的会一套功夫了。忙停住了手,却又想到身边无剑,顿感懊恼。
“用这个也可以。”杜陵飞身一掠,从树上折了两枝树叉,递给她一枝。李绮筠乐道:“对啊,武侠片里的高手也用这个呢。呵呵。”
“什么武侠片?那是什么?”
“哦……我是说武侠书,书。”
“武侠书?我真是孤陋寡闻,还要请教李兄弟,有那些书?”
“这个……”李绮筠顿时觉得头顶冒汗,只怪自己太得意忘形,武侠片这个年代是没有,武侠书也没有吗?评书总有吧。哈哈。忙回道:“不是书,是我常听市井里说书的人讲的。”
“哦。原来如此,说书的大都夸大其词,不足信。来,这是第一招,白虹贯日。”
就这样,两人一个好学,一个真教,只见两人的身影不时的上下翻飞,树叉上的绿叶,一片片抖落下来,散落在脚下的花从中,煞是好看。不觉日头西斜,时间流逝,杜陵见李绮筠如此认真,不忍拂了她的意愿,边打边说道:“李兄弟,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明日在来如何?”
李绮筠练到这会儿,已经是香汗淋淋,听他这么说忙停住了手,道:“也好。那咱们明天不见不散。”说罢伸出手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鬓角处一缕凝汗的秀发从帽沿中滑落出来。背着夕阳的余辉,她娇俏的脸庞更显风姿秀丽。
杜陵望着她,心中怦然,也才明白了为何她体质纤弱,不适合刚猛的功夫。想到刚才一路上共乘一骑,难免有耳鬓厮磨的接触,不觉脸上一红,转过身去,到树下牵了马。
李绮筠见他神色忸怩,正觉奇怪,忽觉面上一凉,这才发现自己的一缕头发掉了出来粘在脸上,心中大窘,暗想这可糟了!他一定是看出来我是女的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见杜陵已经牵了马过来,忙弄好头发,走了过去,说道:“杜兄,我,不是有意骗你。”说罢,老实的把自己是李煦妹妹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番。
杜陵听完心中释怀,暗自佩服她的勇气,报拳行礼说道:“在下今日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赎罪。”
“别,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李绮筠心中一急,知道这个年代里男女之间都要保持距离。但是这么好的一个朋友,难道就这么错过了吗?唉!
“怎么会!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况且姑娘豪爽侠义,虽然身在官府,但却是身不由己。当是我辈中人,如果姑娘不嫌弃,咱们就兄妹相称,你看如何?”
李绮筠听他这么说,自是欢喜,笑道:“好啊!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闯荡江湖,就像神雕侠侣那样……”
杜陵虽不知她口中的神雕是什么,但是侠侣的意思却很明白,不由得情愫暗生,面色微红,不敢再看向她。
李绮筠话一出口,就觉失言,当即打住了话题,两人默默相对,各自心里都升腾起一丝甜蜜未知的感觉。晚霞映红了天际,也映照着两人嫣红的脸颊。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对峙
眼见前面不远就是皇宫,杜陵勒了缰绳下马,伸手轻托李绮筠的左臂,扶着她下来。李绮筠嫣然一笑,坦然接受他的帮助,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这么久以来,她都以男性的豪爽利落示人,今天可以这么安心的做个女孩子而不担心被人发现,这种感觉还挺特别的。这会儿,她早忘了曹寅在她身边一直都是这么待她的。
“时候不早了,也不知你是否还能进宫?”杜陵看着渐黑的天色有些担忧。
“放心,我有腰牌!”李绮筠伸手摸向腰间,却什么也没摸到,顿时一惊。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是这个吧?”杜陵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腰牌,递了过去。
“怎么会在你那儿?”
“还是咱们在饭庄时候的事了,你的腰牌露了出来,不然我怎会知道你的身份。不过那地方很乱,我不方便提醒你,只好先帮你收着。免得咱们在外面行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说到这儿,杜陵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时,不知你是女扮男装,真是冒昧了。还请你……”
“哦。没什么。你也是好意。”李绮筠心起波澜,红晕满颊,低声道:“我以后一定小心藏好,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再会。”说完转身就向宫门跑去。她虽然看不到背后那道注目的眼神,但却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干什么的?快走开!”一声断喝,将李绮筠飘忽的心拉回了现实。只见守卫宫门的侍卫,见她跑过来,纷纷拔刀向前质问。
“我是御前侍卫,看清了,这是什么!”李绮筠定了定神,将金灿灿的腰牌往众人面前一晃,等着他们让路开门。却见为首的一名侍卫冷冷的说道:“酉时已到,任何人未经传昭都不得入宫。大人还是请回吧。”
“什么?”李绮筠一楞,想不到宫里的规矩还真多。有腰牌也不让进!真是讨厌,难道今晚要露宿街头吗?她转头朝刚才杜陵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唉,真是可怜,走在人迹稀少的大街上,李绮筠一路叹息,想起同僚曹寅和纳兰容若,人家在京城都有自己的家,只有自己孑然一身,孤苦伶仃,可怜啊!幸好怀里还有不少银票,凑合住一宿客栈吧。想到这她心中一动,下午不是和杜陵去过一家客栈吗?他应该就住在那儿。那我何不也住到那家店,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还可以对酒畅谈,顺便再向他讨教几招,岂不乐哉?
依稀记得那客栈的方向,李绮筠一路找了过去,终于在一家客栈问到了有位客人叫杜陵。忙问店小二要了间房,怎么那么巧,正好就在杜陵房间的对面。李绮筠高兴的跟着店小二上了楼。其实是老板见她寻的人是杜陵,这才给她安排了近处。只不过这会儿李绮筠只顾着想心里的事,哪会去琢磨这些。
小二热情的将她迎进了屋,抹了抹桌子,点上烛台,又去拎了壶热茶,这才关门出去。李绮筠环顾四周,这间是客栈的上房了,比起自己在宫中的屋子却还差的很远,只是还算干净,也就将就了。
对面屋子里还亮着灯,也不知他在做什么?该不该过去打个招呼呢?若是他没看出自己是女孩,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有顾虑了。只是,真的只是因为他看出自己是女孩,自己才这么忸怩害羞的不愿去找他吗?李绮筠坐在床上,看着桌上的烛火怔怔的发呆。
不愿去想这个问题,她来这个空间,只是个过客,一个旅行者,她怎么有资格去爱呢,她无法给任何人承诺,爱是沉重的,是需要负责的。何况她本来也不是随便的人,但是如果爱情来了,她又怎能不心动呢?虽然只是一日的相处,但是他那飒爽的英姿已经深深的印在心里,到底是自己的武侠情结在作祟,还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
喜欢,这个词比爱这个字要轻松多了,喜欢一个人总没有错吧,就当是这个十五岁小女孩懵懂的初恋吧。不然为什么,她这颗心脏这么不听自己使唤,一个劲的乱跳呢。李绮筠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起身走出了屋,轻敲对面的门。
“是你!”李绮筠满意的看着杜陵的神色由惊讶变成惊喜。然后大方的进了屋,笑道:“我是没地方去了,只好来找你。你不会撵我走吧。”
“怎么会。”杜陵说完这话,忽觉不妥,微感尴尬,忙给李绮筠斟了杯茶。
“宫门到了酉时就不让人进了,除非是奉旨进宫,否则就是有腰牌也不管用。”
“原来如此,那我让店小二给你安排一间房。你先在这住下。”杜陵说着就要出去,被李绮筠一把拉住。“你好笨那,当我真的是跟你挤这一间房吗?我早要了房间,就在对面。”
杜陵听罢也是一笑,一改尴尬,爽快的坐了下来。聊起下午两人对剑,李绮筠尤其来精神,少不得二人又以手指代剑,互相切磋起来。直聊到烛火渐熄,李绮筠这才告辞离开。
一夜难眠,辗转反侧,快天明了,李绮筠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只听“蹬蹬”的脚步声上了楼梯,一个急切的声音喊道:“李煦!李煦!”
怎么是在叫我?还是这客栈里住着另一个人也叫李煦?管他的,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正要继续睡,声音又响起:“李煦!”。李绮筠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听出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是曹寅吗?想到这儿,忙穿衣下床,戴好帽子,这才开了房门。
只见曹寅一脸焦虑,正从楼梯处快步而来。“我在这儿。”不知为何,见到他,竟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李绮筠不忍见他一脸忧虑的样子,忙朝他招了招手。
“绮筠!你可急死我了。”曹寅见她完好无损,只是略显疲惫,稍稍放下心些。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关切之情不与言表。
李绮筠见他真情流露,不由得心中耸然动容,没想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人如此关心自己,真不枉走这一遭。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么早找来这里,想是一家一家客栈寻来的,实在不容易,怎不令人感动?
这时,对面房门也“吱”的一声开了,杜陵从房里走了出来,和曹寅照了个对面。
曹寅只看了一眼他的装束,微皱了下眉头,即转向李绮筠说道:“随我回宫吧。”
李绮筠点了点头,跨出了房门,见杜陵正望向她,轻轻朝他笑了笑。刚要随曹寅一起走,却听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