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谢字也没有说过。至于为什么还继续留在她家,实在是因为她走不了,反正出去也是被抓,在这里,就算是骗人的假象,至少她可以养好伤,等待机会再逃走。
李绮筠确实很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这么有戒心?如果她是为了抓她立功,早就把她送到官府了,还那么费力带她回家,顶个窝藏罪犯的罪名来救她干嘛?难道就因为上次在街上打了一架,她就从此记仇了?真是小气耶!对了!难不成,她认为我是个登徒子?以为我看上她了,想对她不轨?呵呵,这倒好办,我改回女装站在她面前,一切误会不就解除了?不过这样,我的身份就暴露了,她会不会去告密呢?等等,她和官府是敌对的,怎么会去告密?但是,还是有些风险。考虑再三,她终于忍受不了红衣女对她的如同刺猬般戒备和鄙视,这天,她换了身淡绿的裙装,手托着汤药,推开了红衣女住处的房门。
红衣女正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想下床来走动一下。侧眼看见进来一个女子,以为是送药的侍女,并没抬眼仔细看,便说了声“谢谢。”对于这些伺候她的丫鬟侍女,她没有必要跟她们冷脸相对。
“喝!难得哦。第一次听见你说‘谢谢’。还以为你不会说这俩字呢。”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只是多了些娇嫩和醋意。红衣女抬眼仔细看着来人,她的装束典雅,气质悠闲,虽然珠链配饰不多,却是别有一番纯美的风情。绝不是普通的丫鬟,可是却从没见过这位小姐。到是偶尔从那些丫鬟口中听说些小姐之类的话,难道这位就是这府中的小姐?看她的面相真的很熟,和那个登徒子侍卫应该是兄妹吧。不过,她说话可是很刁钻,不会是被那个人派来做刺探的吧?哼!想到这儿,她俏眉微蹙,不再说话,转过脸也不再看她。
“怎么?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我?你很没有眼光耶!”救她回来这么多天,每天都是冷着脸不说话,是人都会有脾气,李绮筠忍不住逮机会损她两句,出出气。
“你是谁?”果然,红衣女转过身来,一脸疑惑。
见她终于换了副表情,李绮筠心情一爽,呵呵笑道:“你乖乖的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说着,她端着汤药走到床边,递给她。见她毫不犹豫的接过碗一饮而尽,很佩服她的喝药的勇气,于是笑吟吟的坐在了她的旁边。“你很棒啊。喝这么苦的药,连眼睛不眨。我可要向你学习了。”
“哼,难道我还怕你下毒不成。有什么不敢喝的。”
“对啊。你怎么不怕有毒呢?我知道了,因为你很聪明,要是想毒死你的话,就不用等到今天了。是不是?呵呵。你这人啊,真是想太多了。”李绮筠接过空碗,随手放在桌上,继续笑道:“可惜你白聪明了,连我是谁都看不出来!”
“你!你是谁?”红衣女从她说话的语气中隐隐觉得怀疑,但是她又怎么能肯定眼前人,竟是前些日那个登徒子呢?
“好啦。我告诉你,我叫李绮筠。是我救的你,你明白了吗?”
“什么,你竟然是个女的?”
“所以说你眼拙嘛。好了。这回你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红衣女还没从吃惊中缓过神来,听她这么一问,随口应道:“我叫邵华。”
“哦。那你可是姓杜?”
“不是,我姓陈。”想起自己父亲的冤死,陈邵华心中悲痛,愤愤的瞪了眼身旁这个朝廷的爪牙。尽管她是女的,可她还是和曹寅那样的人是一伙的!
“哎,我只问你个名字而已,你怎么仇视我干嘛?”刚见她情绪渐缓和,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横眉冷对。唉,她为什么不姓杜呢,想到这儿,李绮筠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感觉。
知道自己神情表现的有些过分,陈邵华便忍住悲愤问道:“你既是女子,为什么会成了朝廷的鹰犬?又为什么救我?”
“什么鹰犬,真难听。我是被迫的。算了!”李绮筠摆摆手,叹道:“不跟你说这些,总之,我救你,不是同情你,也不是放弃我的立场。而是完全看在杜陵的面子上。你既是他的师妹,我就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不然……”说到这儿,她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酸,如果陈邵华出了事,恐怕她和杜陵连朋友也没得做了吧。
“师兄……”陈邵华想起那日,他和这个女子见面时,亲昵的说话样子,心里顿时打翻了醋坛子。师兄一声不响就回了山东,连香主之位也辞了不干,难道说,全是为了她?侧眼看去,她的脸庞若霞,纯美自然,一颦一笑尽显风姿俏丽,看着怎不令人砰然心动。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见她突然神情呆滞,李绮筠忙轻拍她的肩。
“没有,我累了。想睡一会儿。”陈邵华垂下头,心中暗自悲切。
“你才刚起来,别睡了。到外面走走,晒晒太阳。今天天气不错的。”李绮筠不顾她的反对,扶着她下了床,推开门,来到了院中。
见她畅快的伸着懒腰,迷着眼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样子真是纯真可爱。想起她对自己这些天来无微不至的关照,她的柔情和善心也一定感动了师兄。还有她的俏皮和玩劣,那是和她喜欢打打杀杀,每日浸在鲜血和仇恨里的是完全不同的。是的,这样的女子,就连她也不由得喜欢,羡慕,又何况是他的师兄呢。想来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了吧。
“你在想什么呢,来,像我这样,深呼吸!伸展!”李绮筠走过去,站在她身前,做着示范。
陈邵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暗道,我恐怕永远都不会像你这样了。该怎么面对她呢,还是赶快一走了之,免得看到她,就会有种心痛的感觉。身上的伤再痛,都可以忍,而心痛却是最致命的。也许说不定,那一天,我恢复武功,会忍不住下手杀了她,那她就再也不会夺走师兄的心了。只是,师兄的那颗心,怕早就在她手上了吧。
“你笑起来得样子很好看!”李绮筠望着她,笑容有些醋意。知道她喜欢红色,便命人给她特别裁制了几套红绣绸衣,虽然她的样子仍很虚弱,但是一身的红装,令她增色不少,尽显其英姿俏丽,一派侠女风范。也许只有她,才配和杜陵并肩而行,行侠仗义,过那种双剑合壁,神雕侠侣,策马江湖的惬意生活。
两人各怀心事,怔怔的望着秋风扫尽了满地落叶。
第五卷 第五十四章 隐患
和煦的阳光透过渐秃的树枝洒落下来,温暖的照耀在躺在仰椅上的小憩的人。这时,侧院传来阵阵整齐的朗朗读书声,将正在闭目养神,宁静幽思中的李绮筠吵醒。这么美妙的午后时光,想舒服的睡个小觉都不行。唉!不过听到越来越嘹亮的读书声,说明上学的孩子也在渐渐增加呢,这是件好事。
还有件不好不坏的事情,就是陈邵华今天一早就不见了。还好她留了条,感谢了救命之恩,还提到她大仇未报,怕我不肯放她走,便独自一个人走了。她将养了这些时日,身上的伤口基本都愈合。只要她不着急施展武功,相信再过些日子,她就会象从前一样英武了。唯一担心的是外面官兵对她的追捕,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调养身体,别辜负了自己救人的一番心意。
说起这个陈邵华,对她的态度,真是说不上是好是坏。虽然解除了以往的那场误会,但是不知为什么,两人之间总有种隔阂,无法亲密起来,总是客客气气的。也许她的侍卫身份,始终让陈邵华觉得别扭吧。看来,要想解除他们之间的敌对关系,可不是凭偶尔救人一命就能破冰的。唉。算了。立场上的事情,由大环境决定,人为是很难改变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儿,李绮筠站起来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准备去练功房,疏松一下筋骨。
“小姐,曹公子来了。”丫鬟珠儿,一脸红晕的跑进院来通报。
“哦。你去请他进来,再备些茶点,我在屋里等他。”曹寅的人缘超好,不知怎得,家里这些丫鬟婆子们都很喜欢他。其实他是常客,那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请他进来,这院里,他来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不过最近确实有些日子没来呢,记得那日,她刚救回陈邵华,曹寅当晚来过。当时,她心情紧张,恐怕被他瞧出些什么,找了个事情就把他撵走了。现在想想,那晚他的神情仿佛有些不快,有些话欲说还休似的。是不是生气了?今天来了,要好好哄哄他才是。
正琢磨着,只见曹寅一脸清爽的笑容,身穿锦缎青衫,头戴一顶嵌玉的八角帽,出现在李绮筠的面前。“子清,你来啦。正想你呢。我前些天和护院的师傅学了套拳法,你一会儿陪我练练呗。”说着,拉起曹寅的手,进了屋。
“看来你请的护院工夫不错,还能教你这侠女武功呢。”曹寅调侃道。这么久以来,虽然仍不习惯李绮筠随手拉人的毛病,不过也只得随她。
“你不知道我是武痴吗?再说,学无止境嘛,只要是我不会的,就忍不住想学学。”
曹寅笑道:“那就拜我为师吧,保证每天都教你新鲜的。不过有个条件,就是每天都得跟着我。”
“啊?我才不要。你差不多天天进宫。我才不要每天待在那种地方。”李绮筠小嘴一撇,低声嘟囔道:“还要时刻防备色狼的骚扰。”
“你说什么骚扰?”曹寅没听清她后来的话。这时,珠儿一脸羞涩的端着茶点进了屋,临走还悄悄看了眼曹寅。
“哎呀,就是你那些烂七八糟的公事了。”李绮筠随口应着。曹寅听到她说起公事,忍不住眉头微皱,淡淡的问道:“那个陈邵华,是不是今早走了?”
“啊?”李绮筠惊得张大了嘴,下巴几乎快掉下来。他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从一开始救人,他就知道?可是那天明明没看到他在现场啊。我的天!“你,你怎么会知道她在我这儿?嗯,她现在确实不在了,你不会把她抓走了吧?”见曹寅摇了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快点告诉我啦!”
曹寅叹了叹气,说道:“那天,我在茶楼上,斜对面就是广济寺的山门。自然看得清楚。”
“哦。这么简单,原来你……”李绮筠伸出手指轻点他的额头,笑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曹寅伸出右手拉下她的手指,紧紧握在手中,语气凝重的说道:“下次不要这样了,她是个很危险的人。幸好她没伤害到你,不然我绝不会放她走。不过,如果她仍然坚持把容若当做杀父仇人,再去刺杀他。我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什么?容若怎么会是她的杀父仇人?”李绮筠惊讶之余,暗暗心慌,有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这事说来话长,简单的讲,就是前些日皇上让纳兰负责督办的一个案子,牵扯到了陈邵华的父亲,在他没督办之前,他们堂会的人经过各方贿赂和威胁,几乎将她父亲救了出去。经容若插手后,他们再没有了可乘之机。所以,很正常的,她父亲被判斩立决。”
“哦。这么说,她没劫法场吗?”李绮筠想起了电视里常看到的镜头。
“没有,监内执行。如果她敢劫法场,估计早就被抓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怎么会这么厉害,事先知道她会对容若的不利的?”李绮筠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曹寅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道:“这种事,说了就不没什么神秘可言了。我不过是碰巧听到他们的一些计划。所以就派人暗中跟踪他们,最后和容若商量后,决定将计就计。不过,我可没料到你竟然会出现。”
李绮筠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不会是想说,我这个老鼠屎,坏了你们一锅粥吧?”
“怎么会?”曹寅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世上那有这么可爱美丽的老鼠屎?”
“讨厌!就是说,我还是老鼠屎了?哼!”李绮筠自己也觉得比喻不雅,气呼呼的攥起拳头,朝曹寅的胳膊砸去。
“好了,好了。我今天来还有个事情。”曹寅左手挡住她的来犯,右手却稳稳的端起了一杯茶。
“什么事?想转移话题,不挨揍吗?我可不上当!”李绮筠双臂一展,摆了个新学的拳脚架势,准备借这个机会,好好和他切磋一下。
“你不想知道丝绸店的进货情况了?”
“哦,对。我还指着它赚钱呢!你快说说。怎么样了?我那个老古板父亲连个信也不捎来,叫我怎么联系他?”
“伯父不是不捎信,其实他很关心你,只是书信往来,恐怕会有闪失。所以他只与我来往书信,我已经书信知会伯父,他说会派几个深熟此经营之道的家人来帮你。你看,他是支持你的。”
“嗯。”李绮筠点点头说道:“他处世是很小心,不过难得他会支持我。就原谅他好了。”心道,反正他也不是我亲生父亲,没啥感情,爱理不理。
“怎么说这么不敬的话?以后可不要这么说。”曹寅眉头微皱。
“知道了。”封建礼教害死人啊!一定多多注意。李绮筠乖巧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第一批丝绸什么时候能到?悦儿跟我说,店里现在很确货,很多客户已经预付了款呢!”
“客户?这个词儿很新鲜呢。”曹寅笑着,却并不以为奇。他知道,绮筠的脑袋里有很多新鲜的词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他接着说道:“那批货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再过三五日就能到京城。”
“好啊。不过。”李绮筠想到店内的流动资金不多。面带犹豫的说道:“子清,那这批货到了,可不可以等我先卖了一部分,再付给你货款?”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付都行。不给更好,那你就欠我一辈子好了。”
“不行,那你不是赔死了。看来我还得去找点融资,那个店面太小,我准备把周围的店铺都盘过来,扩大经营面积,然后,加一间绸料成衣加工的绣坊,增加收入项目。”
曹寅看着她一脸憧憬的神情,不禁笑道:“看来你的志向是当个大奸商啊,这跟侠女可差的十万八千里呢。”
“侠女也不能是穷光蛋啊,不然拿什么去布施需要钱的人?难道你要我去当个侠盗?”
“做贼?那可是知法犯法,跟监守自盗没什么区别。你还是乖乖当奸商吧。”曹寅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赶紧说话打消她奇怪的念头。
第五卷 第五十五章 夜会
送走曹寅后,李绮筠进了书房,趴在案上,咬着笔头,一边拂弄着桌上的玉麒麟镇纸。最好是写一个投资计划书,再跟玄烨签个合同。对了!最好让他给我出个独家销售江南丝绸的授权书。哈哈,充分利用一下官僚特权,最多将赚来的钱,多投入到公益事业,回报社会。我不贪心,只留自己够花就行,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说过个几年,我还要回现代社会呢。如果是灵魂穿越的话,只怕连个铜板也带不回去,唉!也许说不准会来个全身穿越呢?也有可能啊!那我得提前想想,带点什么又轻又值钱的宝贝回去呢?嘿嘿!
“小姐。天凉了,喝点参汤吧。”苏悦手端托盘进了屋,打断了她的无限遐想。
“好,放这儿吧。悦儿,这参汤还有吗?”李绮筠怜惜的拉着苏悦坐下。
“还有,您喝了这碗,我再去给您盛。”苏悦笑笑,欠着身子坐在椅子边上。
“不用,你给自己盛一碗,这些日子你挺辛苦的。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以后只怕还有得你忙呢。对了。以后这些小事,你叫丫鬟们来做就行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家人的。别总那么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