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爱呢?”他一阵紧张。
“在屋里吧,我看到他跨进来了——”
床板下,发出克克的响动!
我瞪大了眼,不等锦秀说什么,急忙趴下身子……
借着屋外微弱的光,脏兮兮的地面上绵爱趴到了里面,像只肥嘟嘟的小老鼠一样,动了动,又不敢动了,许是里面太黑了,一下子大人在身边,小孩子“哇”一声大哭!
“绵爱!”我欲爬进去,锦秀显然比我还急,他把我弹在一边,自己爬了下去哄儿子,“不哭不哭——爹爹在。笨小子,爬这里来做什么?”
他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慢慢缩了回来。
这一下,父子俩的衣服脏得可以,不仅衣服衣服脏,头上还挂着蜘蛛网,脸上花的像是猫——两只倾城绝色的猫,放大版一只,缩小版一只。
我一手盖上脑门,我的头……怎么那么痛啊?
“盒子呢?”
段锦秀白我一眼:“在床底下,那么脏,你还要啊?”他一推手,把脏兮兮的绵爱小崽推进我怀里,“你到底要儿子还是要盒子?”
绵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至少现在,我比他爹干净多了,绵爱一歪小脑袋,开始在我身上噌美——
我懊恼:“没准盒子里有什么重要东西!你不打开看一看啊?”
“段东复那里能有什么?”男人抬起手,故意抖下蜘蛛丝和灰蒙蒙的尘土,咂嘴:“这么脏——这么脏,你再爬进去把东西勾出来?”
我望而却步。
家里两只野猫了——再多我一只?
“算了吧——反正在自己家,等没钱的时候把盒子扒出来——笑!笑什么!到时候你去扒出来!”
段锦秀冷嗤:“是绵爱丢进去的——怎么管我要?”
“别罗嗦了,去劈柴烧水!你们脏死了!”
手无缚鸡之力男人一摊手:“灶前烧火吧,劈柴……本王没力气。”
“……”
【完结篇】相守,永远在一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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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日子,都是午后我哄着绵爱睡下,却看到那个男人端着笔墨纸砚坐在天井里,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我悄悄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倚在锦秀的肩头看着他:“很少看到王爷大人自己动笔写大字呢?”
段锦秀淡淡一笑:“早就不是什么王爷了,爱妃是不是舍不得那种日子?还想让我做回王爷,我们好回去享福?”
我想了想,摇头:“算了吧……这样也挺好。”
段锦秀只是用眼角余光瞟我,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唐家那个孩子?对不起唐染?所以——你想惩罚你自己,做个平民百姓,在茫茫人世间沉浮?”
我勉强笑了笑,反问他:“唐染曾和我说起过——”
美丽的男人眉头微蹙,却没有停下手里的笔锋。
锦秀问道:“怎么,他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我道:“没,他不过是问我……段锦秀这个人很奇怪。”
“有吗?”他一歪脑袋,孩子气的狡辩,“我那里奇怪了——莫非男人长得太美就恨奇怪了?”
我嗤笑:“他不是指你的容貌,他说你的行为举止呢。明明是要抢走他的女人,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会牵绊的孩子?”
话音刚落,他情不自禁的一叹:“我也说不上了……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小子呢?起初是碍着你的身子,可时间一久,我发现那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谎话。我只想和殷红雪在一起……什么唐染,什么孩子……都不可能阻拦段锦秀想要你的心!”
我淡笑,看着她不语——
锦秀叹了一声:“也许,那时候我还有一点点良知,抢走了你——就给唐染留一个后吧,省得他对你念念不忘。”
“锦秀……”我轻轻抓着他的衣袖,心里百感交集,“我真的觉得……对不起茂儿,他那么小,就没有了娘……”
【完结篇】相守,永远在一起(2)
“不是你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这么说,行吗?”
段锦秀倾身在我额前落下一吻,他道:“反正很公平——绵爱也不会得到太多,不管你我将来是生是死,我都决定好了,把屋里那个小家伙交给九皇兄。红雪,相信我,你的孩子不需要太多的母爱——绵爱和唐茂不是唯唯诺诺的孩子,他们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小孩子被娘太宠……将来就没有用了!”
我倒吸一口气,他这话和唐染临走前说得相似,这不是摆明了说我慈母多败儿吗?
我冷嗤:“你舍得吗?刚回来的这段日子天天抱着绵爱,还不许我抱,我看……多半会是你这个父王会宠坏儿子!”
他却笑,温柔到了极致。
“不会。你放心——孩子到了九皇兄那里,再软绵绵的小鬼都会被段东复训练成铁铮铮的汉子。”他仰头一叹,十分肯定道,“一直以来,我不看好唐染——他对你不好。可我相信,他那种硬脾气,会把你的儿子教育得很好。孩子们的未来……你不必太多虑。”
我点头……
只希望,将来绵爱和茂儿别再碰上,若是碰上了……万一知道彼此的身世,别闹得人仰马翻。
我陪着锦秀坐着,看他写的那些,像是中原的文字。
我问他:“你这是给九王爷写信么?怎么不用大理文写?”
“不,我在默写那本医书。”
“什么医书?”
段锦秀回头看我一眼,墨蓝色的眼底流露淡淡笑意:“是你在东扶的暗阁里找到的医术,再写一些往日里我自己看的。”
我恍悟:“你打算留给绵爱?”
男人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写两份,一份给我的儿子,一份……等我们浪迹江湖的时候,顺便带去唐门,给你的另一个儿子。”
我惊愣的说不出话。
锦秀见我傻愣愣的,他反而恶作剧得逞似的坏笑。
【完结篇】相守,永远在一起(3)
“怎么这般看着我?我说了,总要留一点给孩子们——其实,本王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是不是?若不……再见唐染的时候,我和他约定,来世……红雪做男人,我们做女人,我做个妾吧,他做正房,别打我就行,别恶毒就行——这辈子,我们疼你太多,下辈子,换你殷红雪来疼爱我们?你说……可好?”
我白他一眼:“想得真好——真是白日做梦。”
他努嘴有些恼。
我淡笑,挂上他的臂弯,轻声唤他:“锦秀——”
“嗯?”
“来世,我想做你的第一个女人,你要快一点出现……千万不能让我再跟着别人跑了……”
他不应,须臾之后,兜出小指勾上了我的。
段锦秀说:“没事,你说过——生死随我。我们一起走,不会再错肩。”
他说着说着又叹息:“若是噬魂能解……哪怕多一天多一个时辰和你在一起——本王都会跟高兴。”
我乍舌,差点忘了:“有事情忘了和你说——”
“很重要?”
“你有没有听说苗疆蛊王?”
一个传奇似的人物,段锦秀不屑的一哼,他肯定知道,因为这厮嫉妒了:“那传说中的人有什么?本王还是大理的毒君呢!”
“你了不起,怎么不见你解了噬魂的毒?”
“换了唐染这中原的毒君——一样解不了!”
“那就对了!”我晃他的胳膊,“没准,苗疆的那些人能解——”
段锦秀宠溺的点出手指头,点中我的眉心:“你这苗疆的小毒女也都没法子呢!”
“我是我,苗疆的蛊王另当别论啊!”
“不稀罕不稀罕——”
“喂……锦秀……”这人扭起来,只霸着他自己的威严,什么蛊王一说,都成了他的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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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眨眼又过了两年——
燕行云每次过大年总会来我家一趟,来看看我的近况,顺便帮我摆平黑白两道的麻烦人际关系,托他的福,我和锦秀还有绵爱衣食无忧,乐得自在。
【完结篇】相守,永远在一起(完)
偶尔还能毒几个上门找茬的或者想来调戏我和锦秀的猥琐男。
“唐染有来找过你吗?”云哥哥问的。
我摇摇头:自从那一次,唐染真的消失了一样——他那人好面子,断然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丢下了他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顺便问起了燕行云:
曾经在天凌山庄见过我的一些武林高手,也有两三个跑来我店里找什么毒药一类的,我很奇怪,他们明明见过我,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当即指人我是唐染的妻子,是唐家的主母。
燕行云听了,眉宇轻佻:
“这个啊……我现在是武林盟主,不记得哪一次了,我大宴那几位掌门之时,若兰在点心里顺便多加了一点料儿,是从唐染那里得来的,能把某些记忆抹去,真是特别神奇。”燕行云咂嘴赞着,“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毒君!”
“是谁在夸我?”翩翩而至的美人,锦秀抱着一包东西从外头回来,顺便带回来很多带着垂涎他美色的男人。
燕行云麻木地慢慢站起身……武林盟主深刻体会到了何为五雷轰顶的震惊。
锦秀一袭男装亦是份外妖娆妩媚。
他撞着我的身,委屈道:“红雪,街上有人调戏我呢,我再跑慢些,就被人卖去窑子了。”
“……”燕行云痴呆状。
段锦秀看到了他,笑得倾国倾城:“呀,云郎也在啊,你和红雪聊,我回屋照顾绵爱去——”说着,扭着他妩媚的小腰往回走。
我抬袖抹抹汗,按着燕行云坐下:“云哥哥见笑了——他就爱得瑟,你随他去。”
燕行云从失魂落魄中找回了神智。
“红雪,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
“说起……”
哇啊啊啊啊——
燕行云咯噔一下,他被后院传来的大哭声吓到了!
他抖着手指着后院,那哭声尤如杀猪嚎啕。
“这……这……绵爱在哭?”
我抬手撑着发晕的脑袋,不用看我也知道——
“他在帮绵爱选衣服:是穿粉色的裙子好呢?还是穿湖蓝的裙子好——云哥哥,你别见外,别见外——啊哈哈哈哈……”
“……”
第三部:锦绣王府完结
续:第四部苗疆花火。新的敌人、新的男主、新的征程。
【后传】小世子很难哄(1)
以下开始更后传:笑死北北不带赔偿,哭死不带补偿,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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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知何时多了喜鹊,正在吱吱喳喳啼叫。
都说那是报喜的鸟儿——可他就是觉得厌烦。
门口有了动静,侍卫来报:“少将——克伦将军请见。”
“快请!”他起身,自己跟着出去,心中暗喜,莫非——是有了“他”的下落。
昔日,他们同为段锦秀效力,一番变故,七年里,他从王府的杀手转变成了皇族的少将,外人都说锦王爷段锦秀嗜杀成性,是个天生的魔鬼。他却不这么认为。
少年时代他为了谋生,成了锦王府的杀手……主子王爷的脾气确实怪异,做属下的稍有差池就会身首异处。段锦秀杀人,纯然凭一时的喜好,看不顺眼就杀,没有特别的原因。
他从最初的害怕,变成了处处小心,凡是任务,务求做到完美。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段锦秀是在对他们严苛,完不成任务回到王爷身边终究是个死,想活着……就必须做得没有任何瑕疵。
七年前——他也在刑场,亲眼看到身首异处的男人,血溅当场。
锦王府封了,昔日的同伴没了主人都成了没有林子安息的鸟儿,各自散去。他一直不敢相信,那样孤高傲世的男人会简简单单就去了?会不会——其中有什么特殊的说法?
他留在了大理,找上了九王爷……但说不求一个真相,他只是想等,那个独当一面的段锦秀再次现世。
克伦将军来找他……莫非是带来了那个男人的消息?
他半是欣喜地迎了出去,压抑满心的期待——
许久未见,岁月在中年人的脸上多刻画了皱纹。
长廊尽头,克伦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转身,迎着年轻人的身影。
“克伦将军。”
“亚维少将——”他淡淡打量年轻,颇为满意的一笑,“许久不见——又壮实了。”
“将军前来……是不是有王爷的消息?”
每次见面,年轻人总在问起这个避讳的问题。
【后传】小世子很难哄(2)
在世人面前……段锦秀已死,这是不可能再改变的事实。
想了想,克伦顾了顾左右,确定没有人了,他告诉他:“今日,九王爷刚从中原回来——”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不解……这九王爷从中原回来和他有关系吗?
克伦说:“九王爷找你过去,问问可否愿意做小世子的侍卫?”
“什么?”他惊讶道,“九王爷何时有孩子了?”
克伦只笑:“等你见过了——就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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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怀着好奇心来的——
段东复的王府,远没有锦王府来得奢华美丽,简单的石桥石路子,倒是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
克伦走在前面,这不是他第一次到九王府,他甚至还记得假山后的走廊:那时候段锦秀心急火燎地扑倒段东复“算帐”。
“克伦将军……”亚维停步,他指了指他们走的这方向,“这……不是去大厅的路。”
“小世子在花园。”
“啊?好——”他心里困惑,每次克伦提到那个孩子,脸上笑吟吟的……九王爷的世子,又不是他们的小世子,有必要那么高兴?
未走近,花园里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男人正问起:“绵爱几岁了?”
“五岁半。”一个软绵绵的声音,稚气可爱,溶在风里,断断续续的。
“知道本王是谁吗?”
“娘说了,你是父王。”
“你爹怎么说?”
“美人爹爹说——以后要把父王当爹爹——绵爱以后都听父王的话,绵爱会很乖。”
花园中央的石亭里,男人面前站着一个娇弱小小的孩子,男孩儿的装扮,长发包起在头顶,就像个小小的白色肉包子。
孩子听到了有人临近的脚步声,他回眸,一张稚嫩的小脸恰好对上亚维正在打量他的目光,这一撞眼,小孩子不胆怯,反而是他一个大人顿时楞在了原地!
【后传】小世子很难哄(3)
他分不清那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远远望见,就像仙境里的小仙童,面容姣好,眉清目秀。
他和克伦在九王爷面前行礼,小孩子咧嘴笑着,走来拽克伦的衣服:“克伦将军。”
孩子和他……似乎很熟?
再者,换了威风严肃的克伦,是绝对不可能让个稚气的孩童这么亲近的!
“亚维——”
是段东复在唤他。
“王爷。”他收回他的目光,应着段东复,可眼角余光还在偷偷瞟这孩子,他惊讶的发现,孩子的一双眼睛,像极了段锦秀!
那是只有他的锦王爷才有的墨蓝色——相似的一双眼睛,竟是出现在了一个稚气的孩子身上。
段东复沉声问他:“你瞧着绵爱像谁?”
“这……”
他半晌不敢应——像,真的很像,很像那个美到极致的男人——又很像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话徘徊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