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想出来看看那个女人吧?
毒君堡主太霸道(3)
跟着堡主那么多年,唐闪多半猜得到唐染的心思:堡主总是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做着口是心非的事。堡主有他的尊严,有他的骄傲和说不出口。堡主一定是悄悄出来,在暗处看一眼主母吧?
只是……堡主不和唐家堡的人支会一声,害得小少爷很担心!
他奉命出来找人,一路寻来,有人说看到堡主往这边的小镇来了——
唐闪有诸多的顾虑:去……还是不去?
时辰和地点都符合他的揣测:堡主确实是来悄悄看主母的……他怕唐家堡里其他的人追出来找人,会和殷红雪不期而遇,那样的话,岂不是揭穿堡主的谎言?
堡主说,殷红雪已经死了——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主母还活着?并且跟着另一个男人双宿双栖了?到时候……堡主的面子怎么办?
几位堂主催着他出来找堡主,小少爷泪眼汪汪也催着他帮忙找爹——唐闪一牙咬决定,还是带几个没和主母照面的新人一道出来陪他找堡主,这样一来,就算和殷红雪撞上,谎言还能保住!
这一寻,就到了此地。
一进门,掌柜和小二的慌慌张张。
唐闪问他们:“可有见过我家堡主到此?”
掌柜一阵点头,小二一阵摇头——
唐闪一怔,追问:“什么意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一回,换掌柜的摇头,小二的点头!
唐闪冷哼一声,他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人去楼上察看——
还没上去呢,二楼上传来一阵声响,身后有人回禀:“唐护院!有人从楼上破窗而逃!”
“追!”
他命令两人追那逃去的人,而自己和另外两位兄弟上楼察看!
入目的,是一地的狼籍:桌子破了,凳子裂开成了两节!地上的乱七八糟的碎片和木屑——还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
尸体——死了人!
这就说明这里曾有过打斗!
毒君堡主太霸道(4)
难道……是堡主来这里动手了?
不会是堡主把主母和那个男人……
唐闪乱想,倒是把自己弄得一唬一唬。
身后的一个护卫提醒他:这些人身上奇怪的服饰!
唐闪恍悟——他招呼人掌灯,只有桌台上的几个烛台照亮,火光微弱。
多了烛火,他倒是看清了这些死人都穿着同一种衣服——常年来跟着堡主天南地北的跑,唐闪岂会不知这是哪里的衣饰?!
“苗疆?”他惊讶的自问,苗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起苗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主母的娘家,他到过殷家寨,也看到殷家寨的族人穿着和这类似的衣服!
怎么可能……
难道是主母带人来捣乱?来埋伏门主?那个女人会这般狠毒?
太多的困惑促使唐闪走近,他接过护卫递来的烛火,他们慢慢走近……
死人倒是不可怕,只是这死人……
“呕……”一旁的一个护卫忍受不住,开始作呕!
唐闪更是皱紧了眉头!
宁可是他看错了!
怎么会这样——这个死人的脸上左一刀口子,右一刀口子,整张脸看不出原本的容貌,黑血糊在脸上,发出隐隐的一阵腥臭!
唐闪下意识的抬手捂鼻子……这味道……是很奇怪的毒!
“唐护法!这些人的脸也被划花了!”护卫察看了其他几具尸体,回到唐闪身边禀告!
他点头,回头叮嘱他们:“小心别碰上了——这些血有毒!”
“是!”
“可有看到他们的武器?”
几人低头寻了一番,什么都没发现!
唐闪仔细察看他们身上的致命处——鞭痕,深入血肉。
“人是堡主杀的……”
那么,堡主人呢?
唐闪再看……在他们的衣袖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同样的地方,袖子端有个缺口,生生的被人扯去了一块!
这上面……原来存在的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别乱摸,躺好养伤(1)
“唐护院!”方才去追的两个年轻人回来了,他们气喘吁吁的道,“追、追不上……那人轻功很好……我们、我们跟丢了!”
唐闪的心一瞬间咯噔一下!
堡主不见了……附近还有一个奇怪的高手……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夜里,很安静。
床上昏迷的男人,还有……红雪回头,她看到浅浅睡着的段锦秀!
这人睡觉还像绵爱一样,一个翻身的动静颇大,把肩头的薄薄被子噌下了……她笑着摇头,走去帮他盖严实。
她低声唤他:“锦秀?”
没有得来应答,睡得很熟么?她怎么觉得他像是在假睡?
到了下半夜,桌上的油灯没有生机的一颤,红雪一手拄着脑袋,一个瞌睡把自己颠醒了!
唐染睡得不安,他喘着,愈来愈急促……
“唐染?”她凑去唤他,男人浅浅的梦呓,说着什么——可惜红雪听不清。破了伤,他开始发烧,冷帕子沾了他的额头,没多久也染上的温度!
她一次次的帮他擦拭,擦去他的冷汗……顺着他英俊的脸颊勾出这一道弧线!
这么帅气的一个男人……
她心里一紧,连忙收回自己的心神!
又来了,那个在梦里蛊惑她的心声——爱着唐染的,是原本的殷红雪吧?所以害得她一开始就和锦秀错肩,她对唐染的那份爱恋……是来自另一个殷红雪的!
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可怕又荒谬!
“红雪……”他在昏迷中喊出了她的名字!
红雪下意识的低头应他:“在……我在!唐染,你要什么?”
“别走……红雪……”
“……”
尴尬!
唐染喊她的名字很正常,就像燕行云也会喊她的名字啊——不过,“别走”一说,就是把他们之间的平衡再次敲破!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昏迷得浑浑噩噩的男人——
别乱摸,躺好养伤(2)
这要怎么说:唐染抱走茂儿,他不是说了,他愿意放开她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难道说,这么久了,他还念着她?还是放不开她吗?
“红雪……红雪……”
他还在唤,一次一次,一声一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害怕!
段锦秀还在一旁睡着,她只能先安抚唐染,不断帮他冷敷,不断在他的耳边喊他的名字安慰他!
“唐染,我在……你醒醒,你在做恶梦!”
“红雪……”
“在,我在!”
又拧了一趟冰水,刚要抬手搭上他的额头——那双犀利的黑瞳倏的睁开,唐染抬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挺起上半身厉声追问:“你是谁!”
“啊……”好痛!你这个混蛋,有你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吗?红雪扭着手腕,掰不开只能晃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没好气的道,“我是谁?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我是谁!”
唐染喘着,他的视野里晃着一个女人的模样,他情不自禁的冷笑:“本座又在做梦了……”
“做梦?”她冷笑,故意去碰痛他的伤口!
唐染倒吸一口气,很痛的一下,他松开禁锢她的手,抬手就往自己的伤口处抚!
“痛不痛?做梦有这么痛吗?”
他仰躺着,低咒:“该死的女人!”
“你——”
好你个唐染,费力救你,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谢谢”——真是吃力不讨好!
红雪一拳头碰在他的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还和以前一样的结实!
壮得像头牛,早知道不担心了,天下男人要死光也轮不上唐染——他是正常人吗?
“醒了?有力气骂我了?好了,从姑奶奶的床上滚下去,爬回你的唐家堡吧!”这番冷嘲热讽,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吵着段锦秀!
唐染抱着伤处,红雪给他的那一下,就像蚊子叮他的手膀子,就那么一点点的感觉,哪里比得上现在伤口剧烈的痉挛?
别乱摸,躺好养伤(3)
是梦?他又在梦里梦见了红雪?
可是……为何那么真实?
见他呻吟,在红雪的印象里,这个壮汉子第一次这么狼狈呢!
她咬牙,反骂道:“谁叫我是‘该死的女人’,你这个麻烦的男人——”她去拉他的手,“别按了!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你想按裂开吗?手放回来……”
男人的大掌发手握住了她!
又一次在她手腕上增加红痕!
“红雪……真的……是你?”他眯着眼看她……除了模糊,还是模糊,“本座看不清你……”一手抓着她,一手去摸眼前的模糊影像。
手上确实有她的温度,那么……她的脸呢?
红雪发怔,她低呼一声:“你看不见我?”
他指腹上的薄茧触到她的肌肤……摸过她的脸颊,还往她的颈项摸去……这就过分逾越了!
她困住他的手,喝道:“别摸了!是我——你没有做梦!”
要是被锦秀看见……又要天下大乱!
她晃手在唐染眼前,他的眼皮不带眨一下。
“你看不见?真的假的?”
“很……模糊……”
他说出他“看到的”,还有……身上很痛。
女人嗤嗤的笑:“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你在河里把我捞起来,我也什么都看不见。你的那个什么破态度我现在还记得。你放心吧,我倒是不会用沾着火星的拨火棍戳你的衣服!”
说的是玩笑话,说完了……她又担心:“这毒……不会是余毒未清影响了你的视觉吧?”
“毒……你说……本座中了毒?”
“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染苍白的双唇一抿,摇头……
“你追着我和段锦秀,你还记不记得?你身上有伤——伤口上有毒,你是不是和什么人动手打架了?”她逐一问着,就怕唐染说不知道!
千万别弄个傻子唐染还给茂儿做爹爹!
烈酒迷了心窍(1)
唐染静静思索她问的问题。
他的静谧,换来红雪的担心:“你不记得了吗?你和谁动手也不记得了?你好好想想,那些人是不是冲进唐家堡了?你是从里面杀出来的?茂儿呢?茂儿会不会有危险?你说话啊?”
男人转过头来对着她……他能体会殷红雪言辞中的焦虑。
“你……还担心茂儿?”
“废话!我没说不要茂儿,是你把茂儿从我身边抱走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
“对……你的儿子,你和本座的儿子……”
他沉沉的一叹,似乎又想兜到不该提及的话题上——
红雪及时打住,她就问:“谁打伤了你?如果真的是在唐家堡……我就着回去帮你救茂儿出来!”
唐染费力的一摇头,说:“不是……本座在酒楼……”
“酒楼?”
是哦,帮他清毒时,她确实闻到了酒气。
只是……红雪不敢相信!
“你在喝酒?你去酒楼酗酒?”这……还是唐染吗?
他道:“只是……今日一次……”
“哦……”红雪放心了,就怕这个死脑筋的没日没夜借酒浇愁。
唐染拽住了她:“那些苗人……”
“什么?”
“本座是说……和本座对上的……是几个苗人,他们的衣装,和那时候的你一模一样。”
“苗人?和你对着来?”她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苗人都在苗疆……怎么会……”不再问下去,红雪咬到了自己的舌尖,有那么一下,很痛!
苗人?
在大理出没的苗人,又在重庆府出现了?
“你说……那些苗人冲着你来的?”
唐染说:“不清楚……”他回忆和他们过招的几下,“他们……似乎不想杀我……”
不想杀你?那就更矛盾了!
红雪说:“不想杀你还用抹了剧毒的刀砍伤你?”
唐染虚弱的合眼。
烈酒迷了心窍(2)
红雪想了想:“也许……他们是想把你带走?你当时……在干什么?”
“……”他不答。
能说出口吗?
——本座在酗酒,看着你和段锦秀相依相偎所以嫉妒到发狂,所以拼命酗酒!心痛裂了口子烈酒迷了心窍!
这种话绝对不会从他唐染的嘴里掉出来!
“你的武功有那么差劲吗?你那一鞭子抽死人的气势去哪里了?几个苗人而已……难道他们功夫比你高,你寡不敌众了么?你敌不过对方被砍了一刀有可能,但是……这么多伤口,说出去……唐染狼狈成这样,你很没面子的吧?”
她把她的困惑逐一摆出来。
“殷红雪你的脑子有那么差劲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反唇相讥!
“什么简单的道……”
他又抓上了她的手!
真是的……唐染到底是真看不见还是玩假的?他一抓一个准儿!
“本座受伤……不是因为本座不是他们的对手,亦不是因为他们人多!”
“那……”
“那是因为你殷红雪在附近!”
她怔怔的,呆呆的,傻傻的!
甩开唐染的手,她吓得站起了身——
“你、你……你故意受伤?”凳子上像是一把火烧到了她,吓得她一股脑儿蹦起!“唐染——你、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疯子!
居然拿自己的身子和性命来赌?
“你以为你伤得很轻吗——你以为这一路能追着我多久?万一……你刚才在半路上就挺不住了,你认为谁会去路边捡你的尸体?”
“本座愿意赌……”
她快气晕了——这是什么混帐话!
赌的是他的命,赌的还是他唐染所有的高傲和尊严吧,为了她……他怎么可以不计后果全部抵押上了呢?
“不、不是……唐染,四年前你对我说过……”
“本座后悔了——没有你,生不如死!”
烈酒迷了心窍(3)
“你……你那时候不是这么说的——”这不是要把她陷进两难的境地吗?“唐染……你是不是钻牛角尖?我……我觉得我说得够清楚了,我喜欢的是……”
“段锦秀吗?”他躺在那里,冷漠的嘲笑,“他算什么?他卑鄙无耻挑拨你我的感情——他抢走了我的妻,抢走我孩儿的娘亲——本座哪里比不上他!他的身份他的权势吗?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你恨本座伤害你吗?那时候……亦是段锦从中作梗!真正带给你痛苦的人是段锦秀!不是本座!”
“唐染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雪无从解释:难道这些奇怪的苗疆蛊毒把他的脑子毒坏了?唐染怎么纠结起这段陈年往事?
“你……不是说了,放我和段锦秀幸福吗?四年前,你抱走茂儿——你已经决定把我给段锦秀!”
她站在床头看他,屋里的烛火昏暗,他躺在里面,半侧的脸颊阴暗、邪魅!
“本座在等……”他毫无生气的说起,“本座在等段锦秀什么时候死绝——本座在等你回心转意会唐门,若是你不愿意……本座也可以像他做的那样,再用金针封你记忆,把你带回唐门,带回本座和茂儿身边!只是……一等,就过了四年,他为什么还不死?”
“唐染你给我住嘴!!”
她勃然大怒,冲到床边狠狠拽住了他的衣襟吼道:“不许你咒他死!他不会死的!就算他死了——我会跟着他一起去!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爱你——那是错觉!那是另一个殷红雪爱你的心蒙住了我的眼睛!所以我跟了你——我跟错了你。我爱的是段锦秀!你给我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