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辨得一个段锦秀的声音,只是另一个……
等两人都走近了,是燕行云先蹲身察看:“怎么了?有没有摔坏?红雪!红雪!问你话呢!”他刚才都看在眼里,她从这个男人的怀里翻身下来,落在地上!
“云哥哥?”她忍着痛,眨眼看他,“奇怪……你、你怎么也来殷家寨了?”
“有些……重要的事情。”面对红雪,他总有温柔的笑脸,但是——对着伤害她的人,燕行云仰头瞪他,“阁下是谁?为何摔我妹妹?”
“你的……妹妹?”蓝韶微微侧首,邪肆的打量这双男女——
兄妹啊?这般奇怪,做哥哥的对妹妹好上心,看着叫人又羡慕又嫉妒。
多捡一个男人回来(2)
蓝韶说话不留任何情面,他半含讽刺,“红雪是你妹妹吗?是真妹妹,还是情妹妹?”
“你——”燕行云皱眉!
被个不知内情的人问上这一茬,他心里不是滋味!
红雪忙拉住他:“云哥哥别恼!这人说话和锦秀一样带刺,不是他伤我,是我在山里急着找锦秀不小心崴了腿,刚好遇上他,蓝韶扶我回来——后来……”她抬眼,对上沉默在旁的段锦秀,她如是的说,“后来蓝韶说我这样找不是办法,倒不如先回殷家寨看看……”
蓝韶料的真准,锦秀真的自己找回来了。
她对上他的表情,心里一阵发酸……锦秀沉默着不说话,他眼神里流露的不是责怪不是吃醋,而是……自责!
她连连解释:“没事,就是脚崴了……你别这副表情啊!”
燕行云回头看——锦王爷的这什么表情真是够吓人的!
他安慰他们:“别坐在这里说——快回寨里坐下。锦秀,你扶她?”
蓝韶淡淡的瞟去看……旁边的男人太安静,害他完全把注意力放在这位“云哥哥”身上——他循着殷红雪的目光转首看“他”。
锦秀——她一路在找的男人,她最爱的男人。
他很想看看,这个名叫段锦秀的男人长得是不是配得上仙子!
他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撞!
段锦秀犀利的眼神盯着蓝韶——今日,他不喜欢青蓉,更不喜欢这个抱着红雪回来的男人!
穿着苗衣的男人,一身傲慢和不屑,段锦秀不想搭理他,仅是一个眼神,仅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正脸撞面,没有道谢,没有讽刺,没有好话也没有坏话!
段锦秀站着生了一会儿闷气,他才蹲下身子抬手揩去红雪脸上的脏东西!
“笨丫头——找不到我就回来,非要把脚给跑崴了!”
她笑笑,能说话能说笑,就表示锦秀没生气。
她借势撒娇:“崴了好,你帮我医治么?”
多捡一个男人回来(3)
“我只会用毒,毒死你!”他一笑,再对燕行云道,“云郎,借一把手扶她起来!”
“好!”
她和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而蓝韶……
红雪临走前看他,蓝韶的目光一瞬不瞬——好似有什么东西把他定在了原地不能动上一动。
她还记得他来这里的初衷!
“锦秀,蓝韶他……没地方去。”
“然后呢?”口吻不佳。
“那个……我想……”
“带他回去?”
“不可以?”
“你嫌我们三个太少还要加一个吗?”
燕行云没敢笑,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砸懵了自己,耳朵嗡一响——锦王爷真是醋劲儿十足!他闻到酸溜溜的味道了。一开口把他燕行云也带进去说玩笑话。
殷红雪犯难:“我——不过是好心,看他无家可归的……”谁说收下蓝韶——是她的别有居心?
段锦秀哼了哼,不愿意是他的不愿意,红雪说要带上——那就带!
他回头喊他:“喂——你!”
蓝韶微微一颤,他盯着段锦秀,面色僵硬的应了一声:“你……喊我?”
“不是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吗?”他傲慢的先宣布自己的身份,“我的夫人请你回去喝杯茶,你敢来吗?”
蓝韶的眼瞳里闪过温暖的水波……
锦秀后知后觉:这人……和他一样的眼瞳之色,原以为,他的眼眸够特别,只遗传给了绵绵,没想——这世上还有和他一样的眼睛?
蓝韶跟上他们,他轻笑,口吻软化了不少,他就跟在段锦秀的身后,就踩在他留下的脚步上慢慢下坡道。
他问他:“你会在给我的茶水里加什么毒?”
前面走动的两男一女瞬间停步——三双眼睛都看着他!
蓝韶说:“你不是说——你只会用毒吗?”
“用毒和请你喝茶无关!”
这个人真罗嗦啊!
他们走在前头——红雪的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男人。
晕了一个又一个(1)
段锦秀和燕行云眉头微蹙,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小小声追问她:“你从哪里拣来的?”
开口一说话,就是个特别的人。
哪有正常人喜欢把喝茶和用毒混在一起的?平民老百姓肯定吓个半死了!
红雪尴尬的笑……
她也是小小声的回答:“路上绊到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
燕行云小声道:“他说话半点都不生疏……他也在中原住过?”
“听说是……”她想到另外一件事,“他说他是按照大巫师的指点来这里附近的。”
“巫师?”
“对,这家伙好像很迷信……”
段锦秀浅浅的回眸,恰好对上蓝韶温柔的眼神,他微微一怵:“他笑得好诡异……”
“你多心了吧?”
段锦秀不甘心:“明明就是——本王怎么觉得他总在盯着本王猛瞧?”
红雪白他一眼,又在自恋了吧!
“真的真的!”
“嘘!小声点!”
走在前面的他们,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蓝韶看在眼里——唇边的笑容温暖如春,似要融化千年寒冰的温暖!
不错……他的眼中,只容纳了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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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寨门口,三伯收起烟斗看着他们走近,他最关心的当然是漂亮的小姐——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他没听到,但是红雪走路一跛一跛的,害老汉担心在心坎上。
“小姐,这脚——没事吧?”
“没事,崴了,过两天就好。”红雪垂眸,她注意到晕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目不转睛盯着她猛瞧的少女。
她冲青蓉笑了笑,再问:“这位……谁?怎么躺在这里?”
几个人的呼吸都拧到了一起。
红雪不认得他们!
三伯没好气的哼着:“他们说是来找小姐的。看来真是假的——看到小姐的朋友也不认得,小姐您亲自来看了——还是不认得!”
晕了一个又一个(2)
“你是殷红雪?!”
凄厉的质问,青蓉耸起身直接面对她!
她刚才急着脱身才胡诌有人来,当她看到真的在山道上来了人——她又忍不住好奇!
青蓉亲眼目睹一美一俊的两个男人为了殷红雪急匆匆跑去,又扶着她一起回来!她看清了她的脸——绝色的容貌,没有任何瑕疵,在青蓉的记忆里,这是一张带着熟悉感的陌生脸庞!
就像是水面上的倒影,在一波一波的涟漪下……忽而碎、忽而荡。
三伯喝道:“放肆!有你这么吆喝我家小姐名字的吗?!”
“我问的是她!”青蓉紧紧盯着她!她再问,“你是殷红雪?你是殷家寨的小姐?”
“是,我是……”红雪在记忆里搜罗,她不记得这个模样的小苗女。
会不会是……以前的殷红雪认识的小朋友?
青蓉皱眉问着:“你以前是长这样的吗?这是你以前的脸吗?”说着,她抬手要来掐她的绝色脸颊!
有段锦秀和燕行云在,他们哪里会容得她触碰红雪!
“你干什么!”燕行云挥手就打开青蓉的手——
“我摸摸她的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伯怒道:“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一而再的侵犯我家小姐!我去喊人把你丢出去!”
“你敢!”
“等一下——三伯。”红雪喊住他,她打量着脾气有点暴躁的小丫头,她友善的问她,“你说你……认得我?”
青蓉一咬牙!狠狠点头。
段锦秀趴在红雪的肩头,他凑去她的耳边嘀咕:“你不是不认得她吗?留她做什么?赶出去清净。”最好把他们身后的男人也赶走——锦秀觉得,这位不明来历的家伙不禁垂涎红雪的美色,还垂涎他的美色!
如果眼神可以在人的血肉之躯上穿成洞洞,他已经千疮百孔成了垃圾死尸!
看!看什么看!难道男人长得美就不行?要不是碍着红雪和云郎在,他真想回身上去揍人!
晕了一个又一个(3)
红雪冷嗤一声:“你就想着赶人走。”什么都没问。
她再问青蓉:“我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
青蓉盯着她,会意的问起:“怎么?你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
穿越的,随时可以装失忆,尤其,她还有一段可以拿来当借口的往事:锦秀曾经对她金针封脑封她的记忆,偶尔要说忘记了什么,这就属于可以浑水摸鱼的“后遗症”。
红雪笑了笑,说:“是有一些记忆想不起来,说不定,你我在小时候就认得。”
青蓉不说话,只是用警惕的目光瞅着她……好像是红雪抢走了属于她的重要东西,可惜,她想不起来是什么。
红雪又指了指地上这位:“他……怎么回事?”
三伯道:“和这个小丫头一起来的——”
“那怎么晕了?”
段锦秀说:“不清楚,我和云郎在说话,他出来看到我们,喊了一声‘花花’又晕了过去——”
紧接着,他们的身后爆出一声低咒:没用的东西。
众人回头:他们只看到蓝韶背抵着寨门,站得随意又帅气——
这……是他在骂?骂谁?
不远处——夫人遥遥的唤着:红雪——红雪——
熟悉的呼唤,青蓉心底一颤,她倒吸一口冷气,木讷的循声往回看。
红雪冲着匆匆而来的殷夫人挥手:“娘——我在!在这里!”
素红颜跟着徐妈一起来的,她急道:“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就唐堡主一人留在房里养伤!他说你出去三个时辰了不见回来——你这是想急死他啊!”
“我……”
“主母是帮着堡主去山里采药。”段锦秀说的,作为跟班小厮,还能帮着打圆场。
这回,燕行云一愣一愣,他以眼神询问他们:怎么……你们的关系没有昭告天下?
段锦秀冲他一吐舌头,小小的俏皮样子——蓝韶都看在眼里。
越看,心里越是暖和。
伤痛好好疼着(1)
殷夫人得知她去采药还崴了腿,不好再责备……只是,素来安静的寨里,突然来了好些客人,男男女女一大票,都挤在这里。
她和旁边的青蓉对了一眼,浅浅一笑,颔首——
青蓉的身子晃了晃,脚下一软,竟也一翻眼帘跟着昏倒!
燕行云反应及时,他捞住少女的身子,以免她跌倒受伤……
这一下,吓到了殷夫人!
“我——她……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笑了笑吧?
“晕了。”燕行云试了试她的气息,“也许是太累了。”少女一脸疲惫,肯定是跋山涉水在林中走了多日。
段锦秀挠头:“这两位真是奇怪,都是说晕就晕的?”
红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云哥哥,麻烦你扶着这位姑娘,至于这位晕倒的大叔……”红雪是指严峰,一个中年大汉——段锦秀扶着她还差不多,锦王爷的身子板要去扶个七尺大汉不被压才怪!
想让三伯来吧……似乎又牵强。
下一瞬,蓝韶从后面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扶起地上昏迷的严峰。
他说:“我可以扶他。”
“谢、谢谢了——”
真的……是好奇怪的人,默不作声的是他,热心助人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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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夫人不许他们回接客待客的吊脚楼。
素红颜说唐堡主担心你,还是先回去和唐堡主道一声平安!
娘在后头逼着,红雪要回自己的吊脚楼,她去哪里,段锦秀就去哪里,燕行云带着昏迷的青蓉想跟他们一起去吧,必须先放下昏迷的姑娘。蓝韶跟定了一个人,他怕一转眼,自己看到的会变成虚无缥缈的幻象——再者又不能放不下严峰,于是依旧跟着他们一起走,这就扯上燕行云……青蓉她,是放还是不放?
一大串的人跟着红雪去她的小屋子,她哭笑不得!
才多大的小屋?昨夜挤得她和锦秀就够呛了!
伤痛好好疼着(2)
这回还要翻上一倍的人?
就算要一起去,也是燕行云跟着,毕竟她和蓝韶不熟悉——他去做什么?
几番安排之下,殷夫人另外置了一间空屋子留给蓝韶、严峰和青蓉,燕行云暂时去挤红雪的屋子。
蓝韶本想再跟着,倒是段锦秀不耐烦的喝住他!
红雪也说了,他们两见屋子隔得不远,等蓝韶住下了,可以再回来找他们,这才打消蓝韶想跟来的决定。
出门时,只有她和段锦秀。
再回来,多了几人。
唐染站在窗前,已经看到他们来时的人数……活像是一个风筝拖着长长的尾巴……他也看到了红雪一跛一跛的走回来。
人刚出现在楼道上,他便追问:“脚怎么了?”
“嗯……崴了。”红雪如是的说。
总不能一辈子不和唐染说话吧……他毕竟是在关心她,不见得拂走他的好意。
唐染抬眼,看到燕行云也在——他顾不得问他为何回来,最先责骂的是段锦秀!
“姓段的!你是怎么保护她的!居然害她受伤!”
静谧之余,唐染的叱责还在来来回回的飘荡……
段锦秀心里的火本就是半烧不烧的,被唐染一刺激,他瞬间爆发!
“我怎么保护她那是我的事情!姓唐的,你还想咬死我吗?”
难道他希望红雪受伤?她是他的人,她受伤他都心疼死了——不用他唐染兴师问罪,他早就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千一万遍!
“半点武功底子都不会!红雪跟着你,只会受伤!”
“笑话!难道你会武功的就能保她不受伤了?害她受伤的——明明就是你!”
“那是你调拨的!”
“好了!你们别吵了!”她的腿又涨又痛,他们居然还能在她面前吵得热火朝天!虽说都是在关心她……但是能不能给点安静的氛围!
她和燕行云一边拦一个!
“少说两句!更别吵——把我娘惊动了怎么办!先让我坐下行不行?”
伤痛好好疼着(3)
段锦秀扶着她欲往小书房去,唐染的长臂从燕行云面前穿来,他拽着了红雪的胳膊——
段锦秀不悦的吼:“唐染——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么小的书房!怎么坐人!来房里,坐床边!”
想想……也是。
她去哪里,唐染和燕行云也会跟着的……三个男人加一个她,不挤爆了才怪!
段锦秀也不拗,关系到红雪能不能坐得舒坦,他绝对不会介意唐染愿意让出大房间!
红雪才坐定,不用她吩咐什么,三个男人忙前忙后:帮她找伤药,帮她出去打热水——不过到了最吼都被段锦秀一人包揽!
他褪下她的鞋袜,抹了伤药帮她揉着发肿的地方。
一边揉着,他一边嘀嘀咕咕,把过错都怪到另一个人身上:
“让你别去采药,你非要去——某人的伤好